锦四只好做了一个欲吐的表情,目光在林管家皱皱巴巴的老脸上轻轻一扫,默默别过头去。
“你这是什么表情!”林管家感到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了强烈侮辱,出声抗议道。
外头的动静自是一声不落的传到了萧韶耳中,他垂眸看向手边的茶,面无表情,姿态如常,隐在暗处的几个暗卫却是大气也不敢出一声。
虽然他如从前一般闲适优雅,可是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种“今日本王心情不佳尔等速速退散”的冷气。很显然,萧王爷生气了,或许还有一丝沮丧。
今日萧韶被蒋阮拒婚的事情不出一刻钟便传遍了锦衣卫中,锦衣卫们纷纷为萧韶打抱不平,自家王爷这般才貌品相,弘安郡主还瞧不上?没眼光!
事实上,萧大爷虽然心中是有那么一点不爽,但也还没有因为此事寻死觅活的冲动。虽然在锦衣卫们眼中失恋的他很可怜,此刻萧韶却是在思索一件事情。
派出的暗卫已经去查了,得出的消息还是与往常没什么两样。只是蒋阮说的话依旧字字在耳,充满恨意的誓言,讽刺的笑容,依旧掩藏在深处的秘密和仇恨。却什么都查不到,仿佛有一只手将蒋阮过往的痕迹全部抹除,但蒋阮的过去又是如此简单,仿佛那些痕迹,存在于另一个世界。
世上从无无缘无故的爱恨,易宝阁掌握各种情报,偏偏就是查不到蒋阮的秘密,萧韶微微皱眉。几个锦衣卫一看,还以为萧韶还在为拒婚的事情想不开,锦二想了想,终于鼓足勇气从梁上跳下来:“主子,少夫人也许是被吓着了,主子也不必如此沮丧,多说说几次就好了,属下们看,少夫人对主子还是有些不同的。俗话说得好,好男儿无惧失败,一定要多多尝试。”
“无事。”萧韶看了看自己的袖子,云纹锦衣绣着的金线隐于暗色冰冷的布料中,折射出淡淡的光泽。
“不必她同意,直接赐婚就是。”
“……”
扒着门缝偷听的林管家听闻此话,不禁感动的老泪纵横,啊,自家主子终于有了一份当年老爷的风姿了,男人就该这般强势!令人心折!
……
慈宁宫中,檀香袅袅,大殿充斥着一股安然的香气,让人浮躁的心绪也跟着不禁宁静下来。大红的软缎垫子上,懿德太后姿态慵懒,一双眼睛却锐利如刀,看向坐在一边温婉柔和的少女,神情中划过一抹深思。
杨姑姑默默伫立在一边,大殿中的气氛有些奇怪。
“弘安,哀家现在来问问你的意思,你是肯呢,还是不肯呢?”
方才的话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将蒋阮赐给锦英王做正妃,以蒋阮的出身,其实已经算高攀了。萧韶手握重兵权,又深得皇帝信任,甚至可以说比几个皇子更得皇帝喜爱。况且本人形貌不俗,又丰仪出众,文韬武略十分出色,哪里都是众星捧月的主。蒋阮如今虽说是封了郡主,可也不过是个虚名,背后的蒋家如今已有衰落之势,而赵家到底是外祖家。
虽然年纪是比蒋阮大了点,不过….大点会疼人,也好。
蒋阮看向懿德太后,懿德太后眉目仍是如从前一般平和,目光却是带了凌厉。那语气虽说是商量,到底已经没有给她选择的余地了。
她垂眸,心中默然,萧韶居然用了这样一种强买强卖的方法,倒是让人啼笑皆非。只是却也没有生气的感觉。蒋阮清楚,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嫁入锦英王府,的确是最好的选择,至少相比较下,锦英王府能够比别的地方给她更大的庇护。
她微笑着开口道:“弘安不敢妄言,全凭皇祖母做主,只是眼下定亲,怕是会给锦英王府带来麻烦。”
杨姑姑轻轻松了口气,懿德太后目光一闪,看向蒋阮的神情也颇为满意:“这你不必费心了。”只要蒋阮方才露出一丝一毫的不悦,她便不会指下这门婚事。萧韶的意见即使重要,但若是这桩亲事不是一桩好姻缘,她也不会胡乱做媒人。她也是从少女时代过过来的,知道蒋阮也不是全无触动。况且方才蒋阮还为锦英王府着想,这一点令她放下心来。
蒋阮扫过懿德太后的神情,看向自己的袖子,她知道方才的话,她又说对了。
懿德太后想了想:“说起来,这事情到底是你们小儿女家的事情。你跟在我身边这么久,我知道你是个好的。我既然答应了萧爱卿,便有些东西要送给他,弘安,你就替哀家走这一趟,去去锦英王府。”
蒋阮微微一怔,片刻后才微笑道:“是。”
……
锦英王府的大门在得知蒋阮要前来的时候就被林管家命令下人擦得崭新,指使小厮们将地上一连擦了三遍还打了蜡,皇帝前来也没有遇到过如此殊荣。
不过是因为锦二说了一句:“总之朝廷的赐婚应当很快就下来了,第一次全府上下恭迎未来王妃,不得弄体面些?”
林管家更是像一夜间年轻了十岁,在府里上上下下张罗打点,锦四看着林管家如此热情,只得摇了摇头:“这哪是做人管家啊,奶娘都没这么勤苦的。”
等蒋阮带着露珠天竺方到锦英王府的时候,瞧见的便是上下整齐一致的:“少夫人好。”气势斐然直达天际,惊得园里养的鸟儿一阵扑凌凌乱飞,看家的恶犬一通混乱的乱吠。
露珠低下头偷笑,天竺抽了抽嘴角,唯有蒋阮神色波澜不惊,只道:“太后娘娘教我来送王爷些东西。”仿佛刚才那阵“少夫人”叫的并不是她。
锦英王府的小厮婢子们都被未来少夫人任你南北西风,我自岿然不动的镇定惊呆了,还不知道接下来的戏码怎么演的时候,萧韶已经走出来,看也不看林管家一众人一眼,便对蒋阮道:“跟我来。”
径自拉了她往府里走去。
府里小厮和下人自觉地作鸟兽散。
蒋阮亦步亦趋的跟在萧韶身后,上次来的时候情势匆匆,倒也未曾仔细看过这府里的景致。此刻仔细一一瞧来,倒是觉得景致与萧韶这个人很像,黑石白水,一如既往的孤冷,然而林木丛丛,落错有致,又有几分别致的风雅。
剪裁潇洒磊落,更有几分随意,比起蒋府中众位夫人姨娘院子里精心侍弄的花草,这般简单的景致倒像是更容易打动她的心。
萧韶的背影一如既往的冷淡,今日不知为何走的却有些慢,蒋阮一路上瞧着园林风景出出神,没留意萧韶什么时候已经停了下来,一不小心便撞到了萧韶的后背上。
“……”
萧韶转头看见的就是蒋阮揉着额角的动作,他个头高,手长腿长的,蒋阮只刚刚达到他的胸膛处。难得见她如此失误,揉着额角的动作让萧韶想起在迦南山拜师的时候,山上师兄养过的一头幼羊,让人总忍不住摸摸它的脑袋。
事实上萧韶也的确这般做了,手心覆上去毛茸茸的触感突然令他早前有些不爽的心情一瞬间明朗起来,垂眸却对上蒋阮有些愣怔的目光。便轻咳一声,若无其事的收回手来。
“太后决定要赐婚了。”蒋阮开门见山,倒是连其余的话也不多说,直奔主题:“你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蒋信之兵败,叶离和叶华若要争取蒋信之和关良翰手下的兵权,势必派兵增援,如今朝中武将大多分为两派,叶离的人就是叶朗的人。赵家不可妄动,西戎虽俯首称臣,今年却似有野心,一旦调兵离去,西戎恐有异动。东夷国本就难缠,到时候内忧外患,大锦恐有大危机。”萧韶顿了顿,看向她道:“叶离对你起了心,若与他定亲,赵家被挟持,蒋信之即便还活着也要受他掌控,若风向不对,被推出来的人只有你。”他目光深邃如海,淡道:“你的处境很艰难,我想保护你。”
“萧韶,你不明白我说的话么?”蒋阮道:“我不要保护,我要报仇。”
“我帮你。”萧韶道。
“你不怕我是祸国妖女?”蒋阮轻轻一笑。
“我欠你一条命,现在这条命是你的。”萧韶的语气很坚决:“我不会阻止你。”
“你都是这样报答别人的救命之恩的?”蒋阮问:“谁救了你,你就答应娶谁?”
“你是第一个。”年轻男人眉眼如画,姿态看似冷淡却似深情,眸中含着自己也不知道的一点点纵容,若润物细无声的甘露春雨,声音微哑:“只有你一个。”
……
露珠站在凉亭外,远远的看着说话的两人,愁得一连揪下了十几根头发:“这……能不能成啊?”
一个人影突然从横梁上倒挂着出现在她眼前,露珠冷不防被吓了一跳,尖叫一声,却见那人极快的一个旋身,站定在她面前,想也没想就伸手去捂她的嘴:“嘘,小声点,别吵到主子!”
露珠恨恨的看着面前的锦二,怒道:“登徒子!”
锦二这才放开她:“什么登徒子,本大爷英姿飒爽风流倜傥,无数女人爱慕……哎你别走啊!”
露珠头也不回的走开,锦二还想去追,却被一个人拦住眼前的去路,正是锦三。锦三一撩长发,端的是风情万种:“怎么?讨好小姑娘啊?”
“胡说什么?”锦二挥了挥手,随手摘了根草叼在嘴里:“没劲儿。”
“花丛老手啊,也会有失手的时候。”锦三神秘兮兮的凑近锦二耳边,笑眯眯道:“你可得看好了啊,府里锦衣卫里对那小姑娘可是虎视眈眈的很,少夫人身边的丫鬟如今可是香饽饽,再说了,露珠生的可爱,这想着下手的人可多了,别说兄弟没提醒你哦。”说罢纵身一跃,便从锦二面前消失了。
锦二神色复杂僵硬了半晌,才吐掉嘴里的草,大踏步的往前走去。
树上,锦三端着个盆搓了搓手:“快来快来啊,看锦二这回会不会失手,买大买小啊,嘿,下注的赶紧点,迟了就来不及了。”
……
无论怎么说,沉寂冷清的锦英王府到底是因为蒋阮一行人的到来热闹了许多,锦四把这件事归结与锦英王府女子太少的缘故,便是府里的锦衣卫中的女子和婢子加起来也不过十人,还都是只能看不能吃的。
少夫人带的几个丫鬟除了天竺外,各有各的可爱,一时间锦衣卫这帮吃了十几年素的毛头小子们纷纷摩拳擦掌,跃跃欲试。露珠连翘几个在锦英王府简直快受宠若惊了,不是这个侍卫送来一盒点心,就是那个侍卫送来一捧鲜花。奇的露珠抱怨道:“属下倒是个个都机灵,怎地主子如此不开窍?”
虽说主子是不开窍,到底架不住有一帮热闹又热情的属下,譬如说这一晚,蒋阮本该回去了的,结果刚出门便听得林管家夸张的大叫起来:“哎呀,这天杀的,谁把少夫人的马车给弄坏了?哟,这马儿看起来也是吃坏了肚子,天可怜见的,赶紧去寻个兽医来给马儿看看。”说罢又一脸抱歉的跑过来给蒋阮赔罪:“少夫人,实在对不住,那个马车坏了。咱们府里也没有别的马车,这马儿也需要休养。况且少夫人看这天儿吧,定是要变天的,回头万一下起大雨路上滑,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啊呸,是老奴胡说八道,怎么会出意外呢?不过还是安全些好,是不?”
露珠无语的听林管家一通东拉西扯,这马儿怎么会偏偏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吃坏肚子。堂堂一个锦英王府连一辆马车也没有岂不是笑话么?还有,这天气,月朗星稀的,哪里有变天的势头?这林管家的意图也实在太明显了吧。不过露珠对于林管家这样的举动还是挺满意的,至少说明锦英王府上下还是挺重视自家姑娘的不是么?当下也就顺着林管家的话道:“对啊,姑娘,此刻也夜深了,路上恐是不安全。”
分明还是傍晚,哪里还就夜深了,紫苏和连翘一边听着露珠胡扯,干脆也只做不知。
最后还是天竺一脸肃穆的走过来,冲蒋阮道:“姑娘,太后娘娘让宫里姑姑传来懿旨了,说今晚天晚了,姑娘就歇在锦英王府好了。”
“……”
竟然连太后都搬出来了,到底有没有将闺誉放在心上!
……
好在虽然歇在锦英王府上,一晚上倒也没有瞧见萧韶,免了许多尴尬。只是露珠却是失望了一回,觉得这样一个难得的夜里,萧韶居然不在,实在是有负恩泽。
锦英王府上下倒是对蒋阮十分恭敬,这赐婚的文书还没下来,俨然都将蒋阮视作“未来王妃”,蒋阮自是宠辱不惊的接受了,只是内心到底是个什么想,个中滋味只有自己知晓了。
夜里,锦英王府的婢子都退下了,蒋阮丝毫睡意也无,让露珠将油灯点起,心中思绪万千,干脆去寻了个灯笼,披上外衣,想要在府里随意走走。
已快至中秋,月色明亮圆润,蒋阮提着灯笼,只带了露珠出去,两人都是心中有事,倒也不曾注意脚下的路,随意走着走着,便到了湖边的凉亭处。
隐约可以瞧见一个人影背对她们站在凉亭里,不知是在做什么。月色长长流泻下来,将那一片湖水映照得波光粼粼,也将那暗处的身影显得更清晰些,仔细瞧来,正是萧韶。
蒋阮想了想,便对露珠道:“你就在这里。”提着灯笼自己上前了。
凉亭里的人听见身后的动静回过头来,瞧见是蒋阮微微一愣,道:“怎么还不休息?”
蒋阮的目光落在桌上,一盏玉壶,上头却是摆了三个酒杯,地上还有一片湿渍,湖边还有些被烧过的纸钱痕迹。他这是……在祭奠什么人?
萧韶在凉亭里坐下来,蒋阮敏感的察觉到,萧韶的情绪很有些不正常,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萧韶的神情里,竟然带了几分平日里没有的戾气。
一直以来萧韶出现在众人眼前都是沉静淡漠的,在蒋阮看来,有些时候的萧韶甚至是温柔可爱的。如此显而易见的戾气却似乎给他整个人镀上了一层寒意,直教人心中有些生出些畏惧。
他祭奠的应当是对他很重要的人,有两个酒杯便是两个人,可老锦英王和锦英王妃的祭日在冬日,可不是在现在。蒋阮心中思索着,拿起桌上的酒壶掂了掂,酒只有小一半了,他也喝了不少。
萧韶突然开口道:“我已经向陛下请征。”
蒋阮猝然回头看着他,萧韶却是盯着湖里的月亮,月亮又大又圆,月色朦胧,温柔的跳过他英挺的鼻,紧抿的唇,跳过轮廓优美的下巴,最后落入那一双深邃如夜空的墨色双眸中。
月色入眸,许是喝了酒,萧韶的声音含着平日没有的低哑:“十万锦衣卫,全部随我赶赴天晋。”他缓缓转过头,注视着蒋阮:“蒋信之会没事的。”
“你这是何必。”蒋阮看向湖中:“你本不该涉足朝廷之事,此事也可置身事外。”
“与东夷国了断是迟早的事,”萧韶道:“并非全是为了你。”蒋阮无语,方转过头继续看湖水,便觉得手被人拉住,有人用力一拽,那力道不偏不倚,恰到好处,堪堪让她跌落在萧韶的怀里。低头一看,正坐在萧韶的大腿上。
远处似乎有人传来低低抽气的声音。
蒋阮想要起身,萧韶的力道却又巧妙的很,既不至于弄疼她,也让她动弹不得。就这么坐在别人的大腿上,前世今生都未曾有过的事情。可蒋阮如今也不是脾性暴躁的少女,更不会大惊小怪。只是盯着他不说话。
萧韶看着她的模样却是扬唇一笑。
这一笑,满院的月光都流动在他的双眸中,唇红齿白,俊美绝伦,原本就生的绝色的男人便是不自觉的带了诱惑,却似乎又含着一丝悲哀和不易察觉的苦痛。
蒋阮微微失神间,便觉得唇齿一凉,清冽的酒香扑鼻而来,带着浓重的男子气息,温柔的覆在了她的唇间。
她一惊,一瞬间不知如何反应。
唇如他人一般冰冷,吻却温柔而坚定,温润的酒香席卷而来,带来陌生的触感。让人畏惧,却又不知如何放手。
一吻完毕,萧韶才放开对她的禁锢,然而还未等蒋阮从他腿上站起来,萧韶就将她搂入怀中,下巴搁在她的发顶,淡淡道:“现在,你是我的王妃了。”
蒋阮被他锁在怀里,看不到萧韶此刻的表情,若是能看到,便会发觉这年轻的男子深邃的双眼透出难得的温和,俊朗的脸庞浮现出淡淡的红晕,和笑意。月色再醉人,也不及那双墨色深眸中泛出的波澜绚烂。
只有将少女这样抱在怀中的时候,才能清楚的感觉到怀中这具身子的瘦削,仿佛一阵风便能吹倒似的。可萧韶知道,就是这具瘦削的身体,却能撼动大锦朝最深的根基。在过去二十多年的岁月中,萧韶心中没有过这样的感觉。事实上,每年的今日,过去种种扎根在心头,在其中翻出巨大的风浪来,几乎让他失控。
他少年时家逢巨变,性子本就冷酷淡漠,天生的好相貌好头脑,哪怕当初锦英王府出事,也在最短的时间中调整了心态,外人只道他风光。可世上本就从没有一夕而成的事情,隐蔽在心中深处的痛苦慢慢沉淀下去,几乎要将他与红尘隔绝开来。却不知在何时因为一个人心情柔软,譬如说此刻,那些深埋在暗处的痛苦和仇恨,便在这温暖的相拥和清淡的吻中,一点一点的消散开去。
何其有幸,人生百年,不过片刻寂寥,以为永远不会到来的希望,救赎此刻却就在自己的怀中。
感觉到这拥抱更紧了些,蒋阮微微一愣。
混沌的头脑渐渐清醒过来,也不知是不是方才萧韶口中残余的烈酒令她头脑发晕,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直到现在,坚定霸道的话从面前人嘴里说出,她不知如何回答。
萧韶今日的确有些不对劲,蒋阮思索,却不知是不是他所祭奠人的缘故,不过眼下这般行为,却是因为喝醉了?
接二连三的被萧韶占便宜,蒋阮若是做出什么恼羞成怒的表情来倒是显得矫情。只是此刻心乱如麻,根本不能好好地思考。想到眼下萧韶既是酒醉又是心伤,心中一叹,便暂且做个木头桩子令他抱一抱,冷静些也好。
蒋阮自己也没有想到,这样的默认代表什么。此生她虽然对这些男女情事并不甚在意,到底也不会落人把柄,换了旁人,怎么会让人心安理得的占便宜?只是换了萧韶,恼怒的话倒也显得多余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