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胡千秋的结局,柯修然自然是幸灾乐祸,心想弘安郡主果真不是旁人,纵是锦英王也要为她出头。突然想到什么,连忙站起身来,就算是看在锦英王的面上,对这弘安郡主也是绝对怠慢不得的。眼下还是跟官差那边交代一声才好。
……
京城中别的地方尚且不知,蒋府里气氛却很是沉重,蒋老夫人的棺木放置在新设好的灵堂中,全府人披麻戴孝,夜里守着灵堂的人正是杜鹃和彩雀两人。
杜蒋老夫人死后,两个丫鬟也没了去处,念在跟了老夫人这么多年也有苦劳,还是按照往常惯例放出府去。杜鹃和彩雀如今已过了双十有七年华,皆是还未婚配,杜鹃是家生子,老子娘还在蒋府庄子上做事,放出府去还能有一方容身之所。彩雀却是当年蒋老夫人从外面买回来的,一直孤身一人。
夜里灵堂更是冷清的很,蒋老夫人的棺材散发出幽幽的沉色,外头一起风穿过灵堂而入,将本就微弱的烛光吹得摇摇欲坠,盆里的纸钱有未燃完的晃晃悠悠的飘起来,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拿着纸钱玩耍。司乐的人早已回去了,蒋府里越发冷清,似乎偌大的府邸只有她们两人。
杜鹃起身去上茅房了迟迟未归,便只剩下彩雀一人。白纸灯笼在房梁上摇摇晃晃,洒下一片斑驳的黑影,无端的有些渗人。
彩雀心中一紧,不由得伸手抱住自己的双臂,花窗外月光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隐没了,似乎只有灵堂这点微弱的光亮,而阴风一起,这点微弱的光似乎也要熄灭了。
突然,棺材猛地发出一声脆响,那声音奇怪,正像是有人用指甲在挠木板一般,彩雀身子一僵,一股寒意兜头盖脸的将她身上浇了个透心凉。不安的往前走了走,只听又是一声巨大的响声,吓得她面色一白,身子一下子软倒在地上。
杜鹃一去竟像是没了声息,再也没回来,那巨大的声音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几乎是炸响在彩雀耳边,地上,灯笼光亮的阴影里,突兀的出现了一个影子。
那影子细细长长,身子像是被人奇怪的拉长了一般,依稀是个女人的身影,头发长长的拖下来,在灵堂中异常的显眼。
彩雀惨叫一声,再也无法保持冷静,这般的景象实在是太渗人了,她一下子跪了下来,朝那灵堂上的灵牌一个劲儿的磕头:“老夫人,是奴婢错了,奴婢不该害你,饶了奴婢吧,求求你饶了奴婢吧。”
那黑影却是没有放过她一般,眼瞧着从后面绕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彩雀只感到一双冰凉的手抚在自己脖颈上,那长长灰白的指甲擦过去,她终于忍不住一抬头,正对上一张惨白的脸,双目黑而大,直发绕着满身,唇边是大块的乌黑的血迹。
彩雀终于崩溃的大声哭叫起来:“老夫人,奴婢错了!老夫人……”声音戛然而止,彩雀双目涣散,软倒下去。
那生的渗人的鬼怪却一把扯去自己的头套,露出一张漂亮女子的脸来,正是锦三。锦三从怀里摸出一个药瓶,熟练地捏起彩雀的下巴喂她吃了下去,彩雀软软的倒在地上。
锦三这才大踏步的走出来,窗外,锦一面无表情的的抓着杜鹃,杜鹃被点了穴道,神色惊恐无比,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乖乖的,难道你也想变成她那样?”锦三笑了笑,虽然生的妍丽,看在杜鹃眼中却如恶鬼一般。
杜鹃惊恐的摇摇头。
锦三笑了:“那我解开你的穴道,你可不要大叫,若是叫了令我分心,那么……”她手中的银簪子一端散发着幽幽蓝光,显然是淬了毒液。
杜鹃赶忙点头。
锦三这才解了穴道,一解开穴道,杜鹃就急忙问道:“她怎么样了?”
“没怎么样。”锦三语气轻松:“只是大约从此之后成了个傻子而已。”
杜鹃一愣,心中顿时涌起一阵兔死狐悲的哀凉。她与彩雀早年间一同伺候蒋老夫人,这些年共同进退感情自是十分深厚的,可是刚才她被这个陌生人挟持,愣是眼睁睁的看着彩雀被人惊吓至此。而从此变成傻子……一个变成傻子的丫鬟,能有什么好下场?
“可别光顾着心疼了。”锦三咯咯咯的笑起来:“你也想变成她那样的傻子么?却不知你这样美丽的姑娘变成傻子,那王公子可还喜欢?”
杜鹃一怔,登时浑身发凉。王公子,她怎么会知道王公子?
蒋老夫人是怎么死的,她比谁都清楚,震惊于彩雀如此胆大的同时,她却也收到那个人的筹码。那个人说,只要她也能作证,便能帮她脱了奴籍。
杜鹃跟在蒋老夫人身边,原本是打算一辈子不嫁人的。不想遇着个王公子,只是一个奴才无论如何也是没有资格嫁与王公子为正妻的。若是能脱了奴籍,岂不是能与王公子双宿双飞,成为一双眷侣。所以,杜鹃沉默了应下了。
杜鹃抖抖索索的看着锦三,锦三笑的真诚:“不过我最喜欢你这样美丽的姑娘了,你乖乖的听话,我也乐意做成全人姻缘的事情,你若是不听话,”锦三的语气倏尔转冷:“你那小情郎,可就要被你连累了。”
“我答应你。”杜鹃急急道。当初帮着彩雀陷害蒋阮,她本也是十分犹豫的。彩雀不是家生子,出府的日子自然需要打算。杜鹃的家人还在蒋府庄子上干活,便是为了自家人考量,本也不应当搀和到这些事情上的。后来因为王公子勉强答应了此事,到底还是心中存了几分犹豫。那一日蒋老夫人要她去装茶叶,她便趁机在里头呆了许久。后来问起的时候,只说自己看的并不真切,态度似是而非。
眼下杜鹃倒是心中轻轻舒了口气,幸好当初她留了个心眼,否则如今就是和彩雀落得一样的下场,看着彩雀倒在灵堂上的模样,杜鹃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锦三和锦一办完事,自是就此离开。阮居中的天竺也在同一时刻跃进院子,紫苏和连翘露珠三人早已等的焦急不已,见天竺回来俱是松了一口气。这几日阮居门外都有婆子监视,还好天竺有武功,也能避开那些耳目。
紫苏问:“事情可办妥了?”
天竺点头。在府里放砒霜对她来说到底不是什么难事,本想给蒋丹的院子里也放上一些,不过蒋阮之前就交代过,出了事后蒋丹也能摘得干净,既然无法一举拿下就没必要打草惊蛇。天竺虽是有些不甘心,还是忍了下来。
连翘松了口气:“只等着明日王爷的好消息了。”
……
一夜过去,众人各怀心思。第二日一大早,便有一队官兵到了牢中,为首的官差倒是很陌生,面对蒋阮十分恭敬,只说先前只是一场误会,希望她不要责罚。
萧韶动作倒很快,蒋阮没有为难官差,方走到大佬门口便见到赵元风正在门口等她。见她出来冲上前将她上上下下打量一番,见蒋阮安然无恙才满意的点头:“他果真想的周到。”
蒋阮低声道:“小舅舅。”
赵元风笑眯眯的看着她,摆了摆手:“阮丫头,今日你既然出来,就带你看一场好戏。”
蒋阮微笑:“好。”
……
却说一大早,蒋府中下人们早早起来收拾洒扫,突然听得蒋府大门口传来重重的击门声。守门的小厮将门打开,便看到一行带着佩刀的官差鱼贯而入,瞧着模样凶神恶煞。地位稍长一点的婆子忙迎上前道:“官爷,无缘无故的怎么……”
那官差却是毫不客气的将婆子挥到一边:“滚开,本官奉旨办事,捉拿朝廷钦犯!”
那婆子吓得一个激灵,这府里除了蒋超蒋权又没有人做官,怎么当得起“朝廷钦犯”四字。莫不是老爷出事了?那婆子吓得噤若寒蝉。官兵却没再理会她,径自进了蒋府大门挨个搜查,不多时,二姨娘便被押着出了院子。
“官爷,冤枉啊,妾身可什么都没做!”二姨娘还尚且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没有等到蒋阮出事的消息却等来了一群官兵。为首的官兵还不是李强,狠狠地瞪了她一眼:“闭嘴,有什么话跟我们去衙门说!”
那官差可是实打实的凶恶,二姨娘吓得登时不敢再说话。却说蒋权得知了消息匆匆带着人出来查问,瞧见官差头子便皱眉问:“敢问贱妾犯了何事?”
原本以蒋权的品级,这些官差见了他不说逢迎也当是礼遇三分的。今日却不然,官兵头子看了蒋权一眼,语气有些意味深长:“蒋大人,这件事情还是莫要插手的好,当心惹祸上身。”说罢便招呼着底下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蒋权心中一凉,那官差的语气颇有深意,带走了二姨娘却说的这般严重,什么叫惹祸上身,而且带这样多的人来抓二姨娘是否太过小题大做。他也是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的人,登时一个猜想就在脑中浮起,莫不是吏部尚书那边出了什么问题?
再说二姨娘跟着官兵一直走到了府衙,留下两个官兵看着她,为首的头子带着手下人先进去。二姨娘心中七上八下,想了想,便狠了狠心,从手指上拔下两枚玉戒来。早些日子为了收买李强,她已经变卖了所有的首饰。这玉戒还是当初蒋权刚将她纳入府的时候送给她的,舍不得当掉。如今情势紧急,倒也顾不得太多,抓起两枚玉戒就塞进两位官差手里,赔笑道:“官爷,敢问为何要抓妾身?”
那玉戒成色极好,若拿出去当,也能当个千八百两。若是平日里,这些衙役难得见到这样的货色,自然会心照不宣。可今日这一招却不灵了,那两衙役对视一眼,并没有伸手去接玉戒。
二姨娘一看心就凉了半截,不怕要东西,就怕给东西还不收。事情已经严重到了这个地步么?是什么事情连两个衙役都不敢收东西?
二姨娘神色一变,笑道:“官爷,那……可知你们的李强李大人去了哪里?”
其中一个衙役诧异的看了她一眼:“李大人?昨儿个一天都不见影子,府里也没人,上头换了人,就算回来了也轮不到他了。”想了想,又看着二姨娘道:“你也别耍花招了,留着力气等会上公堂吧。”
“你跟她废什么话。”另一个衙役不耐烦的催促。
二姨娘心中更是心惊,也不知等了多久,便听得外头的昭冤鼓被人重重擂动,一声一声好似撞击在人心上。
昭冤鼓向来是只有大案子的时候才会有人鸣动,一般都会牵连到朝廷官员。二姨娘就在鼓声停止的时候被带上了公堂。
两行衙役分别站在两边,上头的大老爷却不是二姨娘熟悉的那一位,一副十分不好与人亲近的模样。最让二姨娘震惊的并不是这个,在正中座的左边下首,正坐着她熟悉无比的身影。蒋阮妆容干净熨帖,换了一身淡青色的衣裳,依旧如从前一般艳丽妩媚,此刻似笑非笑的看着她,哪里有半分不妥的模样?
二姨娘心中一沉,暗恨果真又让蒋阮逃过一劫,心中不甘的很,看向蒋阮的目光登时就如淬了毒的利剑一般。
二姨娘这般的模样落在堂上别的人眼中就有些不悦了,赵元风轻咳一声:“我看着罪妇还没弄清楚自己的身份,柯大人?”
正座上的柯修然打了个激灵,看向赵元风。谁都知道赵家的这个三老爷是个桀骜不驯的性子,偏生赵家一门三代武将,却还是有本事的。得罪了他日后在朝中怕是要多许多困难,再说今日赵元风亲自前来观案,不就是为弘安郡主撑场子的么?不若卖他一个人情,日后也好办事。思及此,柯修然便一拍惊堂木,道喝:“堂下罪妇,你可知罪?”
二姨娘摇了摇头,端的是惊惶无措:“贱妾不知犯了何罪?”
柯修然道:“带证人!”
便见官差押着两个丫鬟上前来,一人头发蓬乱若草,嘴里喃喃道:“奴婢错了,老夫人,奴婢不是故意害你的,是二姨娘让奴婢这么干的,老夫人,奴婢错了……”已然神志不清,正是彩雀。
另一人却跪下身来,朗声道:“回大人的话,奴婢杜鹃,奴婢作证,当初正是二姨娘买通了彩雀给老夫人下药,想要污蔑郡主。二姨娘还威胁奴婢,若是奴婢说出真相,便杀了奴婢在庄子上的全家。”
“你胡说,我何时——”二姨娘不甘道。
“二姨娘给了彩雀一大笔银子,大人若是不信,大可去查一查彩雀的屋中。”
“不必,本官早已查过。”柯修然一挥手。
那一边的案官便朗声道来:“罪妇蒋李氏,你毒死蒋老夫人,阴谋陷害弘安郡主,鼠心狼肺,罪恶迷天,按锦朝朝律断案,杀人偿命,判斩立决。”
“斩立决”三字一出,二姨娘便如失了主心骨的软木,整个人再也支持不住,软软的瘫倒下去。她本就是个胆小恶毒的,连辩解也没有力气了。脑中只有一件事,便是事情败露了。可一想到自家父亲是吏部尚书,或许还能有办法救她,登时眼前一亮,叫道:“贱妾冤枉,贱妾冤枉!求老爷让贱妾见一见父亲!”
蒋阮闻言微微一笑,二姨娘倒是一门心思的想靠娘家人,或许还想着能让胡千秋来帮忙,可李家人如今自保尚且困难,至于胡千秋……御史台日后恐怕也没有这一号人了。
柯修然又是一拍惊堂木,目光闪过一丝深意,喝道:“带罪臣李德兴!”
二姨娘如遭雷击。
便见官兵押着几个手带镣铐身穿囚服的人进来,不是别人,正是二姨娘的父亲李尚书以及兄弟。
李尚书浑身上下都十分狼狈,显然吃了不少苦头,瞧见二姨娘,恶狠狠地朝她啐了一口,骂道:“祸害!”
二姨娘愣住:“父亲,这是……”
“滚开!”李尚书却是十分暴躁。
“肃静!”柯修然一拍惊堂木,神色十分严肃。
李尚书咬了咬牙,若是往常,柯修然岂敢如此对他?今儿一大早官差就奉旨抄了尚书府,本还不可置信,可那官差嘴里透露的消息竟是让他大吃一惊。那些过往的事情全部都被翻了出来,便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过去买卖也被人翻了老底。若说别的就算了,和朝臣私自拉帮结派就是犯了帝王的大忌。
李尚书一生也算顺风顺水,不想到了如今却被人阴了一把,有些事情他自己也记不大清楚,却也被人翻了出来,在牢中认罪的状子里一条一条列了出来,李尚书险些怀疑是心腹出卖了自己。
那罪状里还牵连到胡千秋,只说是胡千秋收了二姨娘的银子,二姨娘妨碍公务。李尚书当时还觉得奇怪,其他的罪状便罢了,又怎么会混入二姨娘的事情。那牢头曾经也与他有过一些交情,好心提醒道:“李尚书,怪就怪你那女儿,招惹谁不好,偏偏招惹到了弘安郡主。那弘安郡主背后的人,可不是尚书府能得罪得起的。”
李尚书问弘安郡主背后的人是谁,牢头却不肯说了,不过李尚书到底知道了一件事情,这件事全都是由二姨娘一手引起的。换句话说,二姨娘毁了整个李家。
李尚书如今一看二姨娘就恨不得当初出生的时候没将二姨娘掐死,李家满门朝官就此毁于这个蠢笨如猪的女儿手上!又看到赵元风,心中疑惑,难不成弘安郡主背后的人是赵家。蒋阮是赵家的外孙,出手相助也是自然。可赵家行事一向宽容磊落,也不会如此无情,一出手就是要人满府命脉。
案官抖开卷轴,一字一句的念到:“吏部尚书李德兴,你身为朝廷命官,竟然罔顾律法,伤人性命,贪污贿赂,欺上瞒下。收敛民财,勾结上峰,按律即判,没收家产,斩立决。”
“李家满门,身为官家,养女不教,罪行累累,死有余诛。从今日起,李家男子全部流放,女子入教坊贱籍。”
“不——”二姨娘仓皇叫道。为什么会这样,若是她自己东窗事发便罢了,怎么李府也一道被抄了,上头数落的那些罪状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抬起头来看向蒋阮,蒋阮安然稳坐,唇角的笑容清媚入骨,仿佛带着深深的嘲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他们的狼狈之态。
“是你……”二姨娘喃喃道。
“带胡千秋!”柯修然又道。
这一次,官兵押着的人却成了胡千秋。
胡千秋被带了上来,首先便是恶狠狠地瞪着柯修然。当初柯修然由他一手提拔,也算是有才华之人,谁知近些年来越发的威胁到他的地位。这一次他落马,其中必然有柯修然的推波助澜。
柯修然也看到胡千秋的目光,却是有些得意。喝道:“御史台按院胡千秋,你身为朝廷命官,勾结他人妾室,与人私通,陷害郡主,其心可诛,愧对皇恩,从今日起,没收家产,贬为庶民,子孙五代内不得为官。”
胡千秋心中一堵,虽然知道自己的官位铁定不保,可听到贬为庶民几个字的时候还是忍不住胸口一闷,噗的吐出一口鲜血来。
“千秋!”二姨娘心中一慌,爬到胡千秋身边。
“滚开!”胡千秋却再无往日柔情蜜意的深情模样,一掌将她抽开,看她的目光仿若看一个仇人:“贱人!”
若不是因为她,他堂堂御史台按院又怎么会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本还想借着她同蒋府攀上星点干系,如今此生仕途都已经毁了,日后京城又有谁敢容他?
二姨娘呆呆的看着胡千秋,像是看一个陌生人,她不明白为什么一夜之间所有的事情都变了。李家满门沦落到如今这个地步,胡千秋的官位也不保,而他们都对她满心仇恨。是她将他们害成这样的?
蒋阮微笑着坐在堂中,仿佛任何事情都不能将她的从容和冷静动摇。她就如一个游离在红尘之外的妖女,冷漠而讥诮的俯视众人挣扎。
感觉到二姨娘的目光,蒋阮转过头来,那双上扬清澈的媚眼分明什么情绪也没有,二姨娘却却读懂了。她在说:愿赌服输。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二姨娘惨笑一声,那笑声越来越大,尖锐的令在场众人都忍不住皱起眉头。二姨娘却还在笑,笑的满脸都是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