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阮看着坐在厅中的慧觉,自从上次在蒋府帮蒋阮洗脱八字不祥的罪名后,慧觉的名声更响了,想来这些日子定有许多人来找他,慧觉如今面上气色不错,应当是过的十分滋润。
慧觉见了蒋阮,心中却没有多高兴,对于蒋阮,他有一种畏惧和恐慌。他道:“蒋姑娘,上次的事情老衲已经帮过了,为何还来找老衲?”
“大师误会了,我今日是来还大师一个人情的。”蒋阮淡淡道:“我生平不爱欠人人情,大师帮了我一次,我自然也要偿还。”看着慧觉不解的目光,她微微一笑:“我不是说过,即使要做骗子,大师也要做这世界上最尊贵的骗子。如今大师不过是得了蝇头小利,令郎的病治标不治本,大师真能满足?”
儿子是慧觉的心病,偏偏每次蒋阮都拿他儿子说话。这些日子他是赚了不少银子,买了许多名贵的药材,可孩子的病情只能稳定却不能好转。慧觉低头道:“这是他的命,老衲也无能为力。”
“大师是不相信我?”蒋阮道:“无妨,总有一日你会相信我的话。我只来说我今日要说的话。”她道:“京城中最近水患颇为严重,八皇子和李二少爷奉旨治水,那水库水势如今看来是得到控制,可是三天之后雨水势必开始猛增,水库会坍塌,无数水库边上的百姓会为之丧命。”
她道:“这就是你的机会,我将这个预言的机会让给你,你只需在众人面前说,龙气大乱,水库要塌,一定要八皇子转移治水的地方。当然,你必须得想法子让八皇子坚持他自己的意见,他势必会降罪于你,他惩治你惩治的越狠,过几日预言成真后,你的地位才越是牢固。”
慧觉先是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疑惑的看着蒋阮,蒋阮也不急,只是耐着性子等他想明白,待慧觉意识到蒋阮话里的意思时,向来平静的面上也忍不住有了一丝惊讶:“你……你到底在说些什么?为什么水库会坍塌?水势会变猛?荒谬!无稽之谈!”
“大师在慌什么,”蒋阮笑道:“是不相信我所说的话吗?大师,我不是告诉过你,世上有一种本领,叫知过去,通未来。”她一字一句道:“大师认为我没有这个能力,那能否换个方面想一想呢,譬如说,怎样令一座水库一定会坍塌?”
慧觉一下子站起来,顾不得维持那张悲天悯人的面具,慌忙道:“你疯了?被人发现是要掉脑袋的!”
蒋阮微笑,只看着他不语。
她就是在故意引导慧觉,要相信一个人有预言的能力而心甘情愿替她办事,实在是太过冒险。但如果让慧觉以为,她只是一个幌子,背后还有高人指点呢?预言可能犯错,可是人为的安排却不会失手。慧觉以为有人要将水库弄得坍塌掉,一旦确定了这一点,他就会动摇。
“这太胆大了。”慧觉喃喃道。水库是关系到国家民生的大事,可蒋阮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来这种大逆不道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九条命都不够死的。可是同时,他的心中却又有另一个声音在叫嚷,答应她,答应她!
蒋阮微笑着看着慧觉神情的变化,知道他是心动了。便毫不犹豫的再加上一把火:“大师可要想清楚,万无一失的事情,只要动动嘴皮子,待真到了那一日,世上之人将会把你奉若神明,你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如果就此被陛下瞧中进了宫,就能顺势博一个好的前程,宫中太医无数,令公子的病也就有救了。”
慧觉眼睛一亮,只听蒋阮又道:“不过这事也不是全无好处,此事过后,八皇子势必会恨上你。不过你也不用担心,只要得了陛下的青眼,你就是陛下面前的红人,谁都不敢动你。八皇子虽然呼声众多,可天下的主子现在毕竟不是他。大师如今也是快花甲之年,说句不中听的,十几二十年后的事情谁还知道,总之活着的时候,性命无忧就好。再说,大师一定要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大师等得起,令公子却不知道等不等得起。”
慧觉神色不定,心中十分挣扎,蒋阮笑道:“话已至此,我也不再多说,大师有一个晚上的时间考虑,三日后水库坍塌,你只有三天的时间,令公子日后究竟到底是何模样,就看大师明日怎么做了。”
……
回府的路上,连翘和紫苏一句话也没说,纵使心中有许多疑惑,还是没有问出口。
蒋阮将头轻轻靠在马车车窗边,阖上眼睛,眼下是淡淡的乌青,到底掩饰不住疲惫之色。
今日这般刻意的引导慧觉,明日慧觉行事,端看他的胆量了,胆量越大,就能从这场博弈中获利越大。
上一世,蒋阮记得就是三天后,本已渐渐减小的雨势突然加大,波昌水库本来是京中最大的水库,这些日子在叶离的治理下已经基本无恙,可天有不测风云,波昌水库就在三日后的清晨,轰然倒塌,满涨的大水瞬间便成洪流,水库一带居住的百姓无一生还,整个水库周围都成了一片汪洋。
当时虽是在叶离手下出的事,可考虑到他之前治水也有功,况且这是天灾,非人力原因,当时皇上并没有重惩于他。只是后来在宫中叶离与她说起此事时,语气中还有一丝遗憾,蒋阮当时以为他是遗憾那些百姓的性命,后来才明白,叶离遗憾的想来是这一场大水到底是将他之前治水的功劳全部淹没了。他不甘心。
命运的巨轮轰然转动,眨眼便到了这一日,叶离上一世不过是抹去了功勋,因为是无心之失。这一世,如慧觉所说,水库即将倒塌,多疑如叶离,势必会想到是朝中宿敌的一个阴谋,为的就是抢夺他的功勋。叶离自负,慧觉说的越是诚恳,他就越是恼怒,一定不会听慧觉所言,甚至以妖言惑众之名处理慧觉。
而到了水库真正倒塌的那一日,叶离的所作所为,就是故意的,罔顾水库下游上千百姓性命,这个罪名,不知这个在外头一向注重完美名声的八殿下是否受得起。
想来,是比上一世更令人遗憾的事情。
蒋阮双眼未曾睁开,嘴角却微微一翘,而这,仅仅只是个开始。
马车径自朝蒋府驶去。
巷中慧觉居住的地方,敲门声再次响起,开门的小童见了来人有些微微不解,待领了来人进了厅中。慧觉抬头,正对上一双漆黑如墨的双眸。
那眸光太冷,若山巅上冷冷未化的白雪,没有温度,只有凉色一片。
“她跟你说了什么?”青年个子很高,玄色绣金的长袍如暗夜流光,氤氲出一片华丽的萧索。
“老衲是出家人,自然是论佛。”慧觉轻声道,面上是一如既往的慈悲。
“唰”的一声,只觉一道银光流至眼前,美而凛,速度快到不可思议,慧觉只觉得喉间冰冰凉凉,来人手里的剑尖抵在他的下颔,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只看的见棱角分明的侧脸。
“说。”短促的一个字。
慧觉的额上渗出大滴大滴的汗水。
……
宰相府里,在床上昏迷了许久的李杨终于苏醒过来。
这些日子,他脑中昏昏沉沉,苏醒也不过片刻便又陷入昏迷,今日倒是醒的早,看病的大夫探了探他的脉象,松了口气,才走到外间去给他开方子。不想刚出了房门,就听见屋里“啪”的一声,传来什么被打碎的清脆响声。
外头守着的婢子神色一变,慌忙跑了进去,屋中,只见李杨双眼猩红,低声咆哮道:“怎么回事?我为什么没有……”
后面的话被他咽进嘴里。
裤裆那处空荡荡的,还透着一股凉飕飕的风,伸手去探,腿根处还有隐隐的剧痛,他是个男人,自然明白发生了什么,心中惊惶、愤怒、绝望、仇恨,各种情绪一道涌上来,李杨只觉得不能接受这个事实,看见面前如临大敌的几个婢子了然的目光,心中大怒,登时抓起面前最近的一个花瓶朝那婢子砸过去。
“砰”的一声,婢子被砸的头破血流,仍是一动也不敢动,咬牙直挺挺的站在原地。李杨见状,还要再扔,只听得外头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大哥怎么了?”
门帘被人掀开,李安大踏步的走进来,看到李安,李杨脸上顿时浮现起一丝复杂的神色。李安目光阴郁的看着他:“怎么不继续砸下去了?”
李杨没有说话。
对这个从小比自己优秀,性子却又十分古怪的弟弟,一方面李杨十分妒忌,因为李安的优秀越发衬托出他的无能。另一方面,他对李安又有一种依赖感,因为李安绝顶聪明,只要有他,就没有解决不了的事情。
李杨怒气冲冲道:“看见我这样你是不是心里很快活?宰相府里再也没人跟你争了!这下你满意了!”话到最后,语气越发激烈起来。
李安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来,仿佛看跳梁小丑一般的看着他。在那样嘲弄的目光下,李杨渐方才的激动渐渐平复下来。
“伤你的人在蒋府,想报仇,就一字不落的给我说清楚当时的情况。”李安道。
李杨心中虽愤怒李安这样凉薄的态度,却也不敢与李安明着作对,而且眼下还需要与李安帮他报仇雪恨。他仔细回忆起当时发生的事情,慢慢的与李安道来。、
待他说完后,李安道:“你可看清楚了那人长什么样?”
李杨又想了想,摇头道:“当时喝得太醉,没有看清,不过,那人好像穿了一件红衣裳。”
红衣裳?李安眯了眯眼睛,蒋府里最爱穿红衣裳的,可不就是蒋阮。虽然心中已经有七分肯定嫁祸之人就是蒋阮,可真的当李杨说出来的时候,李安也忍不住心中惊讶。
她竟然敢,光天化日,就在一墙之隔的地方阉了李杨,然后毫无愧疚的嫁祸给蒋素素。
表面看着是冲动之举,行事毫无章法,可是细细一想,这么一来,轻易挑起李家与蒋家的嫌隙,甚至不动声色的让八皇子实力受损,果然是一箭双雕的好计谋。
不,应当是一箭三雕,还能顺便让蒋素素倒霉。
李安一笑,当真有趣。
“你知道她是谁?”李杨见李安的表情如此,急切问道,这些天他躺在床上昏昏沉沉,方醒来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一心想要抓住那个把他害成现在这副模样的贱人好好折磨,定要她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
“蒋大小姐嫁祸了蒋二小姐。”李杨也没打算瞒他,直接明白的告诉了他凶手的名字。
蒋大小姐?李杨皱起眉头,他去蒋府的时候是想看看这蒋家双姝,可当日只见了清丽无双的蒋素素,没能看到蒋阮是何模样,听到李安的话,李杨下意识道:“这个贱人!为何要这么做?”
“自然有她的算盘,大哥只是恰好倒霉,做了这个局子里的牺牲品。”李安一点也没有为兄长的际遇感到伤神,反而用一种满不在乎的语气道来。令李杨更觉得心中憋闷。
“我一定要杀了她!”李杨咬牙切齿的开口:“这个贱人,我要她生不如死!”
“她是我的。”李安截住他的话:“你最好安分一点。”这么有意思的猎物,这样聪明的女子,怎么能让李杨暴殄天物。他会如戏耍笼中困兽一般,一点点拔掉她的爪牙,让她眼睁睁的看着亲人惨死眼前。那张总是温婉笑着的脸上露出惊恐悲愤的表情一定十分动人,她会在他的手下求饶,涕泪俱下,而他会一点点敲碎她挺直的脊梁,让她呻吟哭喊,吻他的脚尖。
她是最绝妙的宠物,最好的囚徒。
李安的眼里燃起一簇变态的狂热,李杨看在眼底,竟不由的打了个冷战。李安轻蔑看了他一眼,转身出了门。
李杨在床上呆了片刻,待李安走后,才慢慢攥紧拳头,面上露出一丝愤恨之色。他突然想到什么,蓦地,神情一变,突然呵呵笑起来。
那个血流了一地的婢子心惊胆战的站在原地,只觉得李杨的笑容分外可怖。
李杨突然一把掀开被子:“扶我起来,我要见爹。”
……
蒋阮回到蒋府便准备回自己院子,刚走到长廊旁的花园中,却不想与蒋素素和蒋超碰了个正着。蒋素素正与蒋超说话,看见蒋阮笑道:“大姐姐。”
装,还装!蒋阮冷眼看着她,身子本就有些疲乏,懒得与她上演姐妹情深的戏码,于是瞧也没瞧她一眼,就要往前走。
蒋素素一愣,眼眶中顿时闪过一丝哀怨:“大姐姐,素素可是做错了什么?”
紫苏和连翘眼中都闪过一丝不屑,蒋阮仍是不予理会,因为京中水灾泛滥,蒋素素也因祸得福,去家庙的事情暂缓,这些日子她也极为乖巧,做的比平日里更加小心,时时侍奉蒋老夫人,在蒋权面前也是小心翼翼,蒋权本就怜爱这个女儿,见蒋素素这般模样,心中更是心疼,原先坚持的决定也有些动摇了。
她这副淡然模样,落在蒋素素眼里就分外刺眼,不知为什么,蒋阮明明是山野中长大的村女,却比她这个锦衣玉食,事事都请最好老师的大家小姐看上去更加出色。每次在蒋阮面前,她都觉得低人一等,这对向来追求最高最好的蒋素素来说,是最不可忍受的。
蒋超挡在蒋阮面前,阴沉开口道:“你就是这般对嫡妹说话的么?”
“这般说话是什么说话?二哥又想听什么?”蒋阮微笑着看着他:“口蜜腹剑的话,我已经听得很多,但不是学舌的鹦鹉,学不来活灵活现。”
“你!”蒋超被她刻薄的话一噎:“简直狂妄至极!”
蒋阮瞧着他,嘴角依旧微微翘着,又含着淡淡的讽意。迟早要撕破脸的事情,况且不是粉饰太平就能相安无事,如今他们两兄妹已经不若之前那般风光,又凭什么以为她愿意陪他们不厌其烦的演这种兄友弟恭的戏码?
“大姐姐,哥哥哪里说错了?你有什么不满就冲着素素来,不要生哥哥的气。”蒋素素出来打圆场,话里话外却都是挑拨。
“恶心。”蒋阮看着她道。
从来蒋阮在她们面前都是一副温柔的模样,就算是私下里再怎么针锋相对,也不曾如此直白的说出来。今日却这样说了出来,蒋素素愕然抬头,看见蒋阮不加掩饰的憎恶目光,那目光仿佛在看一条烂水沟里的臭虫。
蒋超忍无可忍,蒋阮一而再再而三的挑战她的底线,蒋超猛地扬手,就要恶狠狠地扇下去。
然而未等他下手,整个人便如同风筝一般的飞了出去,“砰”的一声撞在门柱子上。
蒋信之大踏步的走过来,神情阴冷无比,他容貌英俊,偏偏一举一动都散发着一种军人的铁血气质,一步一步走来,周围的小厮竟然一句话也不敢说,也没人敢扶起被蒋信之揍飞的蒋超。
蒋素素捂住嘴,惊恐的看着蒋信之。
蒋信之走到蒋阮身边,方才冷硬的气质瞬间消失无踪,温和的摸了摸蒋阮的额头,道:“没事吧?”
蒋阮摇头:“大哥,手疼吗?”
这两兄妹旁若无人的交流,只教蒋超两人差点没气的吐血。蒋信之走到蒋超面前,他步子迈的很稳,蒋超再怎么威武,也只是一介读书人,哪里及得上蒋信之有力,面上便出现了一丝惶然,身子不自觉的想向后退。
看见蒋超如此模样,蒋素素眼中闪过一丝恼火。蒋超怒视着蒋信之:“你竟然动手打人!”
“我就打你了,怎么?”蒋信之语出惊人:“你要不要向父亲告状啊?蒋超,你是三岁小孩吗?快让父亲来救你啊。”
他语气揶揄,话里的讽刺顿时让蒋超羞得满脸通红,周围的小厮婢子俱是辛苦忍笑。蒋超哽了哽:“你挑衅兄弟……”
“别拿你满口的仁义道德跟我说话,”蒋信之道:“你只说你是不是个男人。蒋超,今天我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我就打你了,怎么?今后你要是再对阿阮动手,我见一次打一次,只是我是粗人一个,不比你们府里长养出来的斯文人,手下没个轻重,一不小心,也许就出了人命。”
蒋信之这番**子的模样直看的周围小厮婢子目瞪口呆,蒋超也是不敢置信。当初蒋信之可是温文儒雅的蒋家大少爷,可如今的行事章法哪里还有一丝过去的影子。这样赤裸裸的威胁,一点都不像从前的蒋信之。
真像关良翰啊。蒋阮微笑着看着眼前一幕,看来六年的军营生活,关良翰教蒋信之的,不只是作战。
连翘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蒋超面红耳赤。就在此时,突然听见蒋素素一声惊呼:“父亲!”
就见蒋权从花园的另一头走过来,见蒋超跌倒在地,脸色一沉,道:“发生什么事了?”
蒋素素站起来,眼中蓄满泪水:“素素不知哪里惹大姐姐生气了,与大姐姐打招呼,大姐姐非但不理还出言不逊,二哥看不过眼便说了大姐姐几句,谁知大哥回来……二话没说就把二哥打翻在地。”
蒋素素委屈的看着蒋阮:“大姐姐,素素到此做错了什么事情,素素给你道个歉,可是二哥什么都没错,求大姐姐别再让大哥这样伤害二哥了。”
好一个委曲求全,句句针锋的告状!
蒋信之冷冷的盯着泫然欲泣的蒋素素,蒋素素这颠倒黑白的功夫果然不是胡吹,几下挑清重点,活脱脱就是他们兄妹仗势欺人的一出好戏。
连翘和紫苏难掩眼中鄙夷,果然如蒋信之所说,他们这一对兄妹,就只知道告状!告状!告状!真是三岁孩童才会做的事情!
蒋权一听此话,二话不说就冲蒋阮二人怒道:“孽子!孽女!跪下!”
蒋信之眼中闪过一丝失望,他知道蒋权自幼不喜他们兄妹,但想着他是儿子,也许会挡了蒋超的路蒋权才会如此。蒋阮只是一个完全没有威胁的女孩子,蒋权竟然也这样放任蒋超兄妹这样欺负她!
原来这么多年,蒋阮是这么过来的!
蒋信之眸中燃起一簇怒火,一把将蒋阮扯过来护在身后,冷冷的盯着蒋权。
蒋权见状,怒道:“反了!反了!”
蒋阮从蒋信之身后站出来,道:“父亲只听二妹妹一面之词,是否太过偏颇,若平日里,只有阿阮一人,这番话倒也罢了。可今日大哥也在这里,我们兄妹二人与他们兄妹二人,人数相当,都是蒋家的子女,凭什么我们就没有说话的权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