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此,那些夫人也连忙赶紧起身告辞,今日看了这样一场好戏,眼下也不便久留,不过明日起,京中关于蒋家的流言势必又要多了一则。
霎时间客人走的干干净净,蒋阮微微一笑:“大师是否要走了,我去送送大师。”
慧觉颔首。
待走到府门口,蒋阮看着他笑道:“今日多谢大师出手相助。”
“小姐当初所言当真?”慧觉低眉敛目,仿佛一尊慈祥的佛陀。
“自然,”蒋阮含笑道:“若是大师能多像今日这般帮一帮我,佛祖看大师积德如此丰厚,也不会薄待了幼儿。”她道:“大师今日真教人开了眼界。”
慧觉行骗这么多年,若说真只凭一张嘴也是不成的,真真假假,假假真真,还有当初那游僧教他的花样。今日也不过是在经过蒋素素屋里的时候,顺便撒了一把藏了香料的猪血粉。
蝙蝠喜猪血,这个时节蝙蝠还不会出没,那猪血粉中还调了特别的香料,与正院中燃起的香混在一起,蝙蝠也会在白天扑出来。这场景知道的人便觉得没什么大不了,不知道的人却觉得是妖魔现形。
蒋阮微笑:“母亲疼爱二妹,定不会轻易教二妹去家庙。”
“蝙蝠白日里会散去,夜里却还是会来的,二小姐自己心中担忧,自然不会反对。”慧觉淡道。他在蒋素素的门窗上也抹了许多药粉,夜里蝙蝠飞来撞门的声音够大,待蒋素素开门时却又发现无人,几次三番,蒋素素自己也会疑神疑鬼,不出多久,就会主动提出进家庙。
“大师高明。”蒋阮挑眉,这个慧觉有些脑子,也懂得留后手,若是牢牢把握住……她笑一笑:“大师如此帮我,我也有个人情要送还大师,再过些日子我会再去登门拜访,我的话,大师一定不要忘记。”
慧觉怔怔看着眼前少女,那双美丽的眸子中是一种冷冽的笑意,她年纪如此轻,心思却比他见过的任何一个后院女子还要深沉,多智近妖。慧觉收回思绪,与蒋阮别过便离开了。
……
总兵大人府上。
辜夫人方一回府,外头的辜易便蹦进来,三两步走到辜夫人面前道:“娘,你可见到那蒋家大小姐了?怎么样?”
辜夫人笑道:“模样出挑,性情温和,知书达理,行事也规矩。”
“那就是不错了?”辜易笑道:“我就知道娘会觉得她不错的。”说罢便挠了挠头:“您看……”
“啐,她才多大,赶紧回屋去,等会你父亲回来了见你这般又要责罚了,此事改日再说。”辜夫人笑骂。
一听辜大人要回来,辜易立马一溜烟跑走了。待他走后,辜夫人才深深叹了口气。
“夫人可是觉得蒋大小姐不好?”身边丫鬟轻声问道。
“今日你也见到了,蒋家的水不浅,蒋大小姐刚回府就掀起这么大的风浪,今日还能全身而退,心思也不是面上那么简单。”她摇了摇头:“我只想找个单纯些的姑娘给易儿做妻子,那姑娘,戾气太重了。”
……
京城的雨淅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接连快下了一个月,许多农田已经遭到涝水祸害,京中的粮价也开始上涨,哪怕是陈粮。可这个时节的粮食本就不多,除了富裕人家还能以高价从外头买些新鲜的粮食,日子过得普通些的人家,家中粮食日趋减少,有的竟然开始吃不上饭。人们纷纷祷告望这一场春雨快些停止,然苍天非人愿,雨水没有停歇的势头。
蒋权已经安排好家庙的事情,在过几日蒋素素就会被送到庙中,虽夏研和蒋超一直试图说服蒋权,然蒋权主意已定,夏家人因为夏俊的原因也并未为蒋素素说情,事情就这么定了下来。
蒋老夫人寿辰那日一过,果然京城关于蒋家的传言便多了不少,首先便是虚空道长捏造蒋阮天煞孤星的命格,蒋阮自六岁起便被送入庄子上,平白无故的多受了六年的灾祸。京中上流人都不是瞎子聋子,自然有聪明的看得清楚其中的门道,关于夏研温婉贤淑的才女之名顿时有了别的注解。不过蒋阮那一日的表现也能看出心思不浅,一时京中人知道蒋家这个嫡长女不能小觑。
蒋阮坐在窗前瞧着窗外的雨帘出神,屋顶上的破洞倒是被修好了,那一日后,不仅破洞,连月银也变回了原先的模样。想来是蒋权自觉在贵夫人们面前失了脸面,警告过夏研此事。
露珠捧着一盆新鲜的月季放在院中的门前,笑着走进屋:“姑娘,奴婢今天听人说,那虚空道长被府衙的人抓了起来,说是招摇撞骗,是个大骗子,如今被送进大牢里吃了好一顿板子,听说一条腿都废了。”说着她便啐了一口:“活该,谁让他黑心肠的,竟编写天煞孤星的谣言来诋毁姑娘。”
蒋阮不置可否,那一日在场夫人众多,难免有人将虚空道长的事说出去,虚空道长这么多年想必也不止做夏研一家生意,有请他上门的人家听到此处,必然气恨难平,一状纸告到府衙也是自然。
连翘顺着她的目光看了看窗外,沉沉叹了口气:“这雨不知何时才能停了。”她突然小声道:“姑娘,如今城中粮食稀缺,何不此时将粮食拿出贩卖,必然能赚的盆满钵翻。”
蒋阮摇头,露珠道:“姑娘是想再等些日子?可这雨不知何时就会停,如今时机正好。”
“买的粮食不是拿来卖的。”蒋阮微微一笑。
“那有何用?”露珠不解。
“救人。”
“救人。”露珠咀嚼着这两个字,突然眼睛一亮:“姑娘是不是想要等再过些日子,将这些粮食拿出去赈灾,分发给那些灾民,救他们的命。”
“你只说对了一半,”蒋阮笑道:“我并非想要救他们的命。”她要救的,是赵家。
露珠眨了眨眼睛,也没多问,想了想,突然道:“姑娘,奴婢听说京城北部的水库已经开始往外溢水,皇上任命八皇子前去治水,也专程调回了李宰相府的小少爷李安一同。”露珠是二等丫鬟,平日里有更多机会接触市井中人,她又懂得打交道,消息渠道广,许多消息都能第一时间知道。
“李安啊。”蒋阮笑笑,眸中亮的惊人:“总算等到了。”
李栋的两个儿子,李杨风流倜傥,不学无术,是个十足的纨绔子弟,如今李杨已经成了废人,李栋势必不会善罢甘休,然而迟迟未对蒋家出手的原因,恐怕就是这个小儿子李安的功劳。李安此人,阴险狡诈,又聪明绝顶。当初叶离对他十分器重,若说叶离拉拢李栋有三分是为了李栋的势力,七分就是为了李安的聪明才智。
李安此人又最为护短,尤其是将李杨看的极为重要。蒋阮微微一笑,上一世叶离曾告诉她一个秘密,一个关于李安的秘密。连李杨和李栋都不知道的秘密,而这个秘密,将会是她最大的筹码。
她对露珠道:“叫连翘和紫苏赶紧回来,拿副叶子牌。”
“姑娘想玩叶子牌?”露珠笑道:“奴婢这就叫她们回来。”
……
京城宰相府。
李栋坐在大厅中间的软榻上,一名美妾正在为他揉肩,身下还跪着另一名美妾轻轻为他捶着腿。两名美妾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害怕,李栋脸色铁青,满脸横肉不见平日里腻歪的笑容,凶相毕露,显然此刻心情不佳。
小厮来报:“老爷,二少爷回来了。”
自厅外走来一名少年,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的模样,身着天蓝色提花劲装,腰间绑着黑青腰带,看着倒是清简,面容俊秀,皮肤苍白,像是常年不曾走在阳光中,一双深黑的眼睛布满阴郁。
见了这少年,李栋立刻站了起来:“你怎么才回来!”
“父亲。”李安皱了皱眉:“大哥如今怎么样?”
提起李杨,李栋面上闪过一丝狠意:“还能怎样,这辈子就算完了。我非要蒋素素陪葬不可。”
“此事不可轻举妄动。”李安不悦的看了一眼李栋。李栋听他这么一说,怒道:“你在信里就让我暂时别动蒋家,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哥哥现在都躺在床上不能动弹,还不能去杀了那个贱人?”
“父亲真的认为,大哥是被蒋二小姐害成这样的?”李安道。
“什么意思?”
李安嘲弄的看着他:“再明显不过,父亲已经被怒火冲昏了头脑,再也无法认真思考。此事不过是有心之人挑衅,想要挑起蒋家和李家的矛盾,坐收渔翁之利罢了。”
“是五皇子那边的人?”李栋问。如今朝中和叶离唱对角戏的,势力最大的莫过于五皇子。
“不。”李安打断他的话:“蒋府不过方寸之地,当时暗算大哥的人必然是混在蒋府之中,很有可能就是蒋家人。我想了想,蒋二小姐最不可能暗算大哥。蒋家其他的女儿,蒋三小姐的姨娘娘家和蒋权有仕途牵扯,不可能自毁前程,只剩大小姐和四小姐。这两位生母都不在,也不受蒋权疼爱,如果最不想蒋权过得好的,恐怕就是这两位。从后果来看,事后蒋大小姐受益最大。”
“你是说蒋大小姐暗算你大哥,嫁祸给二小姐?贱人!”李栋脸色扭曲至极。
“未必,所以我需要去蒋家一趟,亲眼见一见这二位才能确定。”李安眼里闪过一丝异光:“敢暗算大哥,胆子不小,若是被我抓到……。”李安嘴角扬起一丝兴奋的笑,俊秀的脸此刻看起来分外诡异:“一定要慢慢折磨才好玩。”
……
蒋阮正与连翘几人玩叶子牌,盘盘都是蒋阮赢,露珠撇起嘴道:“姑娘总是赢,好歹也输一局让奴婢们开心开心,莫不是使诈?”
连翘敲了她脑袋一下:“胡说八道什么,技不如人便说姑娘使诈,不觉得臊得慌!”
蒋阮挑眉:“你不是从小便学叶子牌的么?怎么还需要人让?”
露珠脸一红:“姑娘是天生的高手。”
几人正说笑着,门口突然来了位小丫鬟道:“大小姐,李家二少爷正在厅中,想要见您一面。”
连翘和紫苏神色一变,有些紧张的看向蒋阮,蒋阮不置可否,道:“动作还真快。”
“姑娘小心,”露珠认真道:“李二少爷城府极深,此次恐是洞悉了些什么。”
“本来就是做给他看的。”蒋阮一笑:“连翘,紫苏,走吧。”
三人走到厅中,蒋素素和蒋丹居然也在,此刻蒋素素正与那少年说着话,李安道:“二小姐年纪轻轻,却被妖魔附体,得去家庙深居,实在令人可惜。”颇为遗憾的模样。
蒋素素一双美眸盈盈含水,瞧着就是强自忍着委屈,一眼看上去便是楚楚可怜的模样。道:“都是……素素的命。”这个李家二少爷与大少爷完全不同,李杨成了那副模样,今日李安到来点名要见她,蒋素素心中还有些害怕,待见了面李安却是十分温柔,丝毫没有怪责,反而听说了她要去家庙的事情还轻言安慰。蒋素素心中闪过一丝恼恨,这就是夏研之前想为蒋阮安排的亲事,这样一个丰神俊朗又温柔的男人,为何蒋阮总是这样好命!
蒋阮站在厅前,自然将蒋素素娇羞的模样尽收眼底,心中不由得划过一抹冷笑,蒋素素还真是天真,真以为坐在她面前的是温柔的贵门少爷么,这位少爷的心思,可比最毒的毒蛇还深沉。
蒋丹一直保持怯怯不安的表情坐在一边,见了蒋阮到来惊喜的开口道:“大姐姐!”
蒋素素与李安一同朝蒋阮看来,蒋阮微微一笑,缓缓上前冲李安行了一礼:“见过李二公子。”
李安飞快的打量了一下蒋阮,笑道:“蒋大小姐。”
蒋阮在蒋丹身边坐下,看向李安:“二公子可是有什么事?”她懒得废话,单刀直入的问李安,李安眼中划过一丝精光,笑道:“也没什么事,只是家兄在贵府出了点事……”
“哦,大公子如今怎么样了?”她语气担忧,目光却平静。
“不太好。”李安垂下头,叹道:“当日在贵府伤的很重。”
“真是不幸。”蒋阮道。平平淡淡的语气,不知怎地,听在李安耳中竟然十分刺耳,仿佛带了几分笑意一般。
“大姑娘对此事有何见解?”李安提高声音道。
“不过是误会一场,”蒋阮笑道:“二妹年纪小不懂事,不过我想,令兄也不是全无错处。”她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说的一派轻描淡写。蒋素素却在一边听得怒火攻心:“你……。”她将自己的话咽了下去,方才在厅中,她明里暗里透露了不少消息给李安,将矛头全部转向蒋阮。
“只是误会一场?”李安笑了:“我却认为,似乎是像有人故意安排的,大小姐认为是误会?”
“我自然认为是误会,”蒋阮微微一笑:“若是大公子有别的想法,自然可以去京兆尹那里讨一个说法。实在不济,还能让宰相大人在上朝的时候指责父亲,陛下有心为令兄做主,也会责罚我的父亲,我虽然身为蒋家人,也只遵从律法。不过我也得提醒大公子一句,当时的起因,令兄也要负一半责任,蒋家真的受了追究,李家想来也不会全身而退。”
李安定定的盯着蒋阮的眼睛。她明知此事若是捅到京兆尹那地方,全京城都会知道李杨被阉了这件事实,现在全面封锁了消息,若是真的被传出去,以李杨的性子,整个人恐怕活着也是颜面无存。况且若是真的那样,宰相府也要重新洗牌。京兆尹都不能说,向皇帝告状也就更不可能了。蒋阮看似大方,实则说的每一条路都是死路。他心中兴趣陡然起来,笑道:“那蒋小姐认为,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那就看宰相大人怎么想了?”蒋阮微微一笑:“不过,此事一出,宰相府日后的前程,可就靠二公子了。”她语气平淡,眼神却意味深长。
李安怔了片刻,突然拊掌而笑道:“有趣,实在太有趣了!大小姐如此聪慧,真是让人很难不动心。”
蒋素素身子一僵,眸中闪过一丝愤恨,只听蒋阮淡淡道:“李大公子之前也对二妹很是动心。”
李安话锋一转:“听说大小姐生母是赵将军府中小姐,怎么如今却断了往来?”
蒋阮不动声色道:“斯人已故,一切皆为尘土,包括故人。”
“那可不成,”李安似乎是在故意逗她一般:“过几日我要跟随八殿下治水,陛下此次对京中洪涝十分关注,听说大小姐表哥赵毅大人是京城守备,此次若是把握好机会,怕是要立下大功啊”
蒋阮拢在袖中的手指微微握紧,面上不曾动摇半分,道:“那也与我无关。”
“赵将军半生戎马,受过赏赐无数,如今看这京中有人开始食不果腹,真令人担忧。赵大人心怀天下,若是能分出一部分粮食给灾民,百姓一定对他感恩戴德。”
“公子,慎言。”蒋阮淡淡道。她知道李安这是在故意激怒她。即便赵将军府中有金山银山,如今京中灾民这样多,日后还有涌进来的流民,没有多余的存粮用金银高价去买,就是金山银山也会掏空。
李安哈哈大笑:“与大小姐一番话,受益良多。如今时候不早,我便先回去,日后再相见,希望还能与大小姐如今日一般谈笑风生。”他俊秀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沉沉的眸子中却是望不到边的沉郁,像是淬了蛇毒一般
蒋阮颔首:“一定。”
李安也不说话,转身离开。刚一转过头,面上的笑容尽数褪下,脸色阴沉的可怕。待出了蒋府,身边的小厮小心翼翼的问:“少爷,是蒋大小姐干的吗?”
“就是她。”李安翻身上马,那个年轻的女孩儿,长了一双看不清情绪的眼睛,面对他的质疑,她接受了,并且,还在向他挑衅!
他一抽鞭子,马儿长嘶一声,眨眼间便跑了出去。
……
京城的街道上,自然不只这一匹马,李安驾马奔驰的时候,与另一匹马擦身而过。那马是难得的良驹,一身乌黑发亮的毛光滑漂亮,马上坐着一带着斗笠披风的人。在城中的一座酒楼停下,将马交给小二,自行上了楼。
待走到二楼,婢子将他引导一处雅座,他拨开珠帘走进去,屋中人见到他,坐在一边的人眼前一亮:“二哥!”
关良翰是大锦朝的镇国大将军,骁勇善战,战神之名响彻四周,此次班师回朝,没有跟随大部队,先自己溜了回来。他向来是无拘无束的性子,皇帝知道了也是睁只眼闭只眼。他看向叫他“二哥”的少年,正是莫聪。
莫聪道:“二哥,你上次说给我带的西北的狐狼崽呢?”他早就想要那样一只小狐狼崽子偷偷养在府里。
“过几日等队伍回来给你送去,”关良翰三十出头,生的魁梧英俊,偏生留了满脸的胡子,乍一眼看上去凶神恶煞:“我看京城的脂粉气把你熏得跟个女人似的,改日让你跟哥哥去大漠那边锻炼锻炼,瘦得跟猴似的。”
莫聪不服气道:“二哥,那有什么好?看你整天只知道打仗,白长了那么大个子。再说瘦怎么了?三哥也瘦,不照样挺好的。”
“你能跟你三哥比?”关良翰作势要抽他:“你三哥一指头能把你碾死。”
一直坐在一边没有说话的萧韶终于抬起头:“老二。”
“我说老三,你平日就是这么惯着这小子?一年不见,越发没正形了。”关良翰道。
他们少年时候师出同门,一共八个师兄弟,关良翰排行第二,萧韶第三,莫聪第七,排行第八的,却是叶离。当初叶离上山学艺,学了半载,后来出了一件事,从此师门便当没有他这个人,此事大家都默契的不提。外头无人知道他们的关系,是以只有私底下的时候这么叫。
“这次准备在京城呆多久?”萧韶问。
习惯了萧韶冷漠的性子,关良翰挠了挠头:“西北那边派了人要议和,不折腾的话暂时是留在京城了。”
“太好了,二哥,咱们以后就可以一起玩了。”莫聪兴奋道。
“谁他妈要跟你一起玩,娘娘腔。”关良翰一向对莫聪的弱气看不上眼,莫聪的武功又是最弱的一个,基本上只学了个毛皮。
萧韶道:“老二,跟你打听个人。”
“谁啊?”关良翰问。
“蒋信之,”他问:“你手下有没有这个人?蒋家大少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