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以后,沈越仿佛便像是活在了梦境里一般,整个人可谓是眸中带笑,走路带风,好生得意。
小公主不但白天黑夜地缠着他要他陪,唤他夫君,还更是给他绣了荷包,制了衣裳。整个南疆,即便是傻子也看得出来,这东央来的公主,怕是整个心都给了陛下。
不过帝后相处的琴瑟和鸣,可不是所有人都能报以祝福的目光。
这样的日子一长,便有不少南疆大臣觐见,说是为了保证血统纯正,建议沈越广纳后宫。
不过说来也是巧了,这觐见之人入仕也没两年,刚好不知道沈越的生母也是东央人,以至于他这番言论,算是恰好踢到了铁板上。
因此,沈越便借着由子,杀鸡儆猴,不仅将这言官狠狠地落了,更是扣上了勾结乱臣贼子的帽子。
下场属实有些凄惨。
别说这辈子的沈越与小公主已是如胶似漆,就是在上辈子两人分别之时,沈越都没有扩充后宫的想法,只要是他不想干的事情,除了萧婳,没人逼得了他。
沈越惯是个我行我素的性子,真要是哪个臣子得罪狠了他,他就直接除之而后快了,哪还会跟他讲什么道理
不过这也就是为什么,上辈子沈泓十六岁时登基会受满朝文武拥护的原因了
因为沈越这个人根本就是将“武力镇压”四个字,挥到极致的一位帝王。除了因骁勇善战而开拓了不少疆土以外,在其他方面,还真是没有太大的作为。
还好在他根本无心恋权,这才还了南疆一个太平盛世。
沈越知道他家的小公主骨子里还是有野性的,于是私下里只要一有功夫,他便会带着她偷偷溜出宫去。
她喜欢看天,他便带她上山顶看满天繁星;她喜欢看月,他便带她去暮江畔看星月交辉;她喜欢骑马,他便带着她在南疆的草原上肆意驰聘。
他知她喜欢自由,所以他从不拘着她,他花了一辈子的时间才终于知晓她要的什么,又怎么舍得不去满足她?
即便旁人笑他是昏君又如何,那他也仍旧不愿为了旁人而活着
今日,正好是他答应好要与她去暮江边放天灯的日子。
二人在用了晚膳后,便悄悄地出了宫。
江边的月色斜斜地照在了小公主的脸上,她在燃着烛火的天灯上默默地写上了两个人的名字后,便微微地抬头看他。
风一吹,头上的步摇与她的心神便一同轻轻摇曳起来。
沈越被她这副怜人的模样招了魂,竟是在天灯离手的那一刻,脱口而出了一句他自己都没想到的情话——
朕许你,生生世世。
小公主脸颊绯红,先是害羞地低了头,接着整个人就又扑进了他的怀里,一下一下地蹭着他的胸口。
以表欣喜。
须臾,两个人均躺在了江边草坪之上,不过由于萧婳怕虫,没一会儿,她便整个人趴在了他的身上。
在这般撩人的月色下,他圈着她的腰身,与她四目相对。只见她笑靥如花,一双水光潋滟的大眼,顾盼生辉,当真让他如痴如醉。
沈越看着她对自己这爱慕的模样,心里更是苦的紧。为何他上辈子,好好地康庄大道不走,偏偏寻了条死路?
两人耳鬓厮磨了许久。
也不知是因到了平日里就寝的时辰,还是被这美景恍了神,渐渐困意来袭,二人便在暮江边的草丛上,齐齐闭上了眼。
他,又梦到了他与她的前世。
他梦到她策马扬鞭离他而去,他梦到她在他怀里悲痛欲绝,他梦到她与他说,来生也不要再见
梦境与现实的交错,一旦入了神,便会是令人难以分辨。
沈越喃喃低语,一口一个婳婳别走,婳婳朕错了。
顷刻间便已是累的满头大汗。
萧婳缓缓地摇醒了他,手杵着下巴对着他道:“你可是又梦见了当年那些事?”
沈越瞳孔收缩,手突然间抖成了筛子,甚至是连呼吸都好似停止了一般
她,想起来了?
完了她是不是已想起了他曾对她做过的那些恶事?
他双目放空,就连已是泪流满面都浑然不知。
萧婳看着他这样子,心没由来地抽疼了几下,她搂过他的腰身,对上了他漆黑的眼眸,柔着声道:“你放心,我不会走,也不会再离开你,永远都不会了,乖啊”
“旌儿都不哭了,你居然还哭?”
说着,她又拍了拍他的背。
许是这声音带着魔力,沈越没一会儿便又沉沉地闭上了眼,只不过他刚一闭上,便后知后觉地背脊一凉。
不对,刚刚他睁开眼看到的,分明是年逾三十的萧婳,而那屋内的陈设,也分明是上辈子才出现过的邠州公主府
旌儿,则是她给他生的第三个儿子
“婳婳!”他蓦地再次睁开了眼。
可此时“年轻的萧婳”依旧还在他身上趴着,碧玉年华的模样,手里还攥着跟根狗尾巴草,与刚刚的萧婳截然不同。
小公主一脸诧异地对着他磕磕绊绊道:“陛下,你以前是不是见过我?”
沈越呆愣地看了她许久,什么都不语,只是蓦地翻过她的身子,略重地将她一把吻住
直到萧婳因喘不上来气而把他推开后,他才恍然惊觉自己是做了个梦中梦。
小公主的唇被他咬破了,正一脸哀怨地看着他。
就在她以为他会解释一二时,她却瞧见他低低地笑出了声
在沈越心里啊,那即便是个梦。
却也是解开了他的心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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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说,萧景之这辈子能在朝堂上如此快地大放异彩,沈越是功不可没的。
治理水患这样的大事,就算他已经经历过一次,可若是没有人力物力的支持,也是绝不可能的完成的。
上有闵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他,后有虞正利诱威胁着他,这处境,说是四面楚歌,那也是不为过的。
接着,景王就在这“不受宠”的状态下,被成远帝所召见了。
自古皇帝都是如此,见到既出色又没有什么权势威胁着他的儿子,总是格外喜爱的。于是成远帝在朝堂之上,当着众臣的面,给了萧景之一个可随意支配的许诺。
这个许诺,上辈子,可是不曾有过的。
他本就还在犯愁如何才能将傅兮娶回家,这会儿就从天上掉下来个馅饼。
别说,还真的是砸到了他的心坎里。
萧景之也不拖延,立即双膝跪地,一字一句道:“择日不如撞日,儿臣今日想请父皇为儿臣赐个婚。”
赐婚二字一出,满场哗然。
只有虞将军一人嘴角上扬,他想着,还算他识像。
“哦?那你可是有人选?”成远帝道。
“儿臣恳请父皇将傅太师之女傅兮赐给儿臣做王妃。”
这下,成远帝确实是惊讶了,他原以为他这儿子会借着机会攀上虞家,却没想到,竟会是绕到自个儿老师那儿去了。
太师的女儿,做王妃确实使得。
成远帝在假模假意地问太师以后,便立即下旨,当场就为他和傅兮赐了婚。
圣旨一下,除了萧景之以外,傅兮与那虞乐瑶皆在家中哭成了泪人。
虞将军回府后气地砸了好些个珍贵瓷器,指着虞乐瑶的鼻子就开始骂。
“我虞家的女儿还非得嫁他不可?乐瑶,你立即给我消了你那心思!从今日起,你准备嫁给大皇子吧。”
可虞乐瑶是何人,她可是虞正捧在手心里长大的闺女。从来只有她不想要的,就没有她得不到的。
于是在那日以后,她便在家中不吃不喝,说宁愿嫁给景王做侧妃,也不愿嫁给他人。
这辈子的萧景之与傅兮,还真的是上辈子略有不同。至少,在他还未掀起她头纱的此时此刻,傅兮是从未遇见过他的。
自然也不知道这景王长得究竟是何样子。
傅兮穿着大红色的嫁衣,背脊直挺,乖巧地端坐在床榻上,
她人一旦坐在了他的屋内,景王倒是不急了。
他斜靠在一旁的软枕上,挥退了下人,定眼瞧着这佯装淡定的小人儿。
嗤,她有几斤几两他还能不清楚?
她就是那种,给她点颜色,便能开染坊之人。上辈子,他算是被她欺负到连个回旋的余地都没有了
转念,他又想到了她的年纪。
十四岁的她,他怎么能下得了嘴,万一伤着她怎么办?
既然如此,还不如借着这一两年,好好地板一板她的性子。
景王勾着嘴角,眼中带笑,乍一看去,好不风流。
他用手摸了摸鼻子,因生出了新的主意,便掩住了原本无处藏匿的爱意。
他在抬手揭开了他的头纱的那一刻,便对上了她的眼。
这双眼,相比之他记忆里的那双,可以说是稚嫩的多了。
傅兮不敢与他直视,连忙低下了头,此时紧张地已是红了耳根子。
“抬头,叫本王好好看看。”他哑着嗓子道。
听完这话,她虽缓缓地抬起了头,但目光仍旧是不停地闪躲。
景王抬手桎梏住了她的下颚,似不悦道:“你怎么这般没规矩,见到本王都不知该行礼问安?”
这下,傅兮是彻底被他吓懵了,故而连话都说不连贯了。
她连忙站起身子,恭恭敬敬地福了礼,低声道:“妾身见过殿下。”
坐在床上先是那人轻轻地“嗯”了一声,随后便抬手扶了她的手臂一下。
傅兮咬了咬唇,心想这景王样貌虽是出乎她意料的俊美,但是不怒自威的冷漠样子,当真是让她的心凉了半截
她虽战战兢兢地坐回了他身边,但仍旧被他这幅矜贵的仪态,逼得半分都不敢动一下。
景王的目光再次地落到了她的身上,他由上到下地扫视着她的长,鼻尖,眼,脖颈
倏然,他呼吸一滞。
他竟然瞧见了那不该瞧见的鼓鼓之处,她不是才刚过十四,怎么就育的这般厉害?
傅兮被他这目光烫地连忙向后闪躲,红透的小脸已是写满了惊慌。她虽知晓今夜乃是与他洞房花烛夜,但依照这模样的状态,这可怎,怎么洞房?
傅兮垂着头,刚脑补了一下那个场景,就浑身一哆嗦。
怕是她若是伺候不好他,还会挨训吧
他虽是想板板她的性子,好在以后能在她面前立个威,但却没想真的吓着她。
景王自行解开腰带,褪下吉服后,便回头替她更衣。往常她的衣服都是他替她换的,所以他并未觉得有何不可,直到怀里这人抖地头上的步摇都出了响,他才停了手。
“怎么,你很怕我?”
傅兮此时已是不敢再矫情了,只好诚恳地点了点头。
不过她这般乖巧的样子,实在让他受用的很,他只差一点点儿就忍不住要将她举在怀里慢慢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