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兮的小日子走后,便一心琢磨起了子嗣的事。
她先是问了不少有经验的嬷嬷又依照着自己脑海里的“排卵期”,算着怀孕最佳的时机。
傅兮难得主动,景熙帝开始自然是心情舒畅,喜不自胜。
可渐渐渐渐地景熙帝便觉,这“好事”,可不是白来的
傅兮每每到了“排卵期”,便会要求景熙帝一定要早早回来就寝,且不论他愿不愿意,她定是要他把那“该做之事”做完才能睡。
傅兮不仅对嬷嬷的话言听计从,还会在那事结束之时,将腰部高高垫起,维持那个姿势半个时辰才会动。
若是期间景熙帝敢乱碰她这“怀子枕”,一双美眸便会瞪的他丢盔卸甲。
别说,傅兮要是凶起来,景熙帝莫名还挺怕她的
傅兮近来只要到了日子,便会经常“宣”景熙帝回殿,每次未央殿的小太监,都是弱弱地向盛公公传着同样的一句话。
“娘娘让奴才来告诉陛下,到时辰了。”
景熙帝只要一听这句“到时辰了”,便会背脊一僵。
每次这句话一来,便代表着,他不但要喝她那精心调配的药汁,还要用她规定的姿势来完成整个过程
他现在甚至觉得,好似未央宫那位才是陛下,而他,是个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宠妃。”
景熙帝烦躁地推了推面前的折子,揉了揉太阳穴。
不过最后还是披上大氅还是回了未央殿。
不过几日后,傅兮诊脉无喜,再次感受到了小腹的隐隐作痛。
她上次怀长乐的时候,是在不知不觉中怀上的,她当时也没觉着有多难。可这到了这次,她明明如此努力地想着再给他生一胎,小日子却总是如期而至。
傅兮躺在他身侧,双目放空,唉声叹气道:“陛下,臣妾的小日子又来了”
景熙帝每每看着她捂着小腹叹息的模样,便觉着自己好似也有罪一样。
他捏着她的耳垂,轻声安抚道:“兮兮,孩子是急不来的,总得有缘分在。”
傅兮知道他是在安抚她,但是她依旧放心不下,毕竟,她曾中过那邪门的蛊,天知道那东西会不会在她身体里起些副作用
傅兮突然转身将他的手臂抱在怀里,眼含星光道:“陛下还有没有别的法子,嗯?嗯?”
景熙帝扶额,他真的头次感到了黔驴技穷
他除了能按时在她身上卖些力气,按时喝那药汁,他是真的不知,他还能有什么法子
傅兮看他不答,便低声喃喃道:“如果如果我再也不能生了,怎么办”
“兮兮,其实朕有你和长乐便已知足,若是当真再无其他子嗣,届时过继一个便是。”景熙帝泰然自若道。
傅兮听他这么说,除了感动以外,更是感到了阵阵的内疚。
他亲手打下的江山,若是真的交给了旁人,她怕是永远也过不去这个坎了
她深吸一口气,那表情,好似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
“陛下,若是三年内,臣妾都无法诞下皇子,臣妾便亲自做主,给你纳”个温婉漂亮的嫔妃。
她还未说完,就被景熙帝直接用嘴堵上了她的后半句话。
景熙帝声线低沉,佯装怒道:“赶紧睡觉!”
他熟练地将手探下去,随即覆上了她的小腹。
他的掌心很热,刚好能暖着她的微凉。
傅兮心里淌过一丝热流,她的小白手攥着被褥的边角,不由自主地抬起脸,眼巴巴地望着他
这可怜兮兮的样子,实在叫景熙帝哭笑不得。
他只好用腾出来的一只手,强行地阖上了她的眼皮。
心道:小祖宗欸,你可快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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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的除夕夜,比往年来的早些,景熙帝先举行了晚宴,又举行了家宴。
家宴上除了有宫内这些个至亲之人,便只有几位景熙帝的心腹。
场面一直其乐融融。
傅兮手里抱着长乐,一直忙个不停,连用膳都用不消停。
长乐即将快满周岁,早已掌握了到处乱爬的技能。傅兮为了让她老实地在她怀里呆着,甚至还动手做了个背孩子的布兜。
每每长乐要从布兜里钻出来出来,傅兮便给她按回去,顺便威胁道:“你再不老实,母后就给你扔给嬷嬷,不抱你了。”
十来个月的孩子虽还听不懂话,但已经能感觉到话中的语气。
长乐一见傅兮语气不善,立马咧嘴就要哭,傅兮刚要对她说:你哭也没用。
便看到长乐无比势利地冲景熙帝伸了手,磕磕绊绊道:“布布皇”
她这一声叫出来,四周的人立马屏声静气
傅兮瞠目结舌,这个平日里只会叫两声“凉”的鬼丫头,居然能开口叫父皇了?
她连母后都不会!
就先会叫父皇了?!
就在傅兮心里默默吃味的时候,景熙帝突然伸手一把将长乐抱起。
“朕的公主果然聪慧。”景熙帝一脸骄傲。
有外人在,傅兮只好顺着也夸了两句,但实则暗暗下定决心。
她明日就算什么都不做,也要带着长乐喊母后,她还不信了,父皇都会了,还能不会母后?
景熙帝旁若无人地拿眼神勾着傅兮,那样子,似挑衅,似炫耀。
傅兮虽忍无可忍,但也不敢当着外人的面跟他拿乔。
她抬手抢过他面前的果酒,一饮而下。
这般“亲昵”的举动,让在场的人,皆是感到了帝后二人的伉俪情深。
旁人看不明白的,萧婳倒是能看明白。
她看着傅兮难得吃瘪,不禁笑出了声儿。
长乐十分有“眼力”,在看到了傅兮露出了难过的表情,便又糯糯地喊了几声“凉”。
萧婳身子一僵,她想到了泓儿
想起了他第一次唤娘的时候。
萧婳突然不由自主地端起了抱孩子的手势,朝空气中掂了掂。
余温尚存,那一声“娘”犹在。
许是今日喝了果酒的缘故吧,萧婳不论如何也忍不住了。
她将身子转过去,背朝着众人,缓了好一会儿。
家宴散后,萧婳回到屋里就睡下了,由于时间尚早,她醒来时,也不过戌时。她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睛,感到有些口渴,便起身去拿水。
她察觉到外面好似飘着零星的影儿,便伸手推开了窗。
唔,下雪了
下雪的当日其实并不冷,空气中刮着湿凉又和煦的风,不仅不刺骨,还会让人觉得神清气爽。
萧婳推门而出,坐在了门前的长杌上。
她看着天地间原本飘洒着的细密雪花,逐渐三三两两地结成伴,最后变成了如柳絮般大小的一个个白团。
她此时倒是有些厌烦了自己的矫情。
此从那人夜闯了她的寝殿后,她总是心神不宁,时不时便觉着他还会再来。
她开始常常睡的很轻,风一打在窗户上,她便会醒来。
萧婳只要一想起他的脸,便会涌上心头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有怨恨,有难过,有抑制不住的心跳。
有知一,有泓儿,还有那令她难以忘却的窒息感。
她与他之间,就像是错乱纠缠在一起的一团线,早就理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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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用膳的时候大家的目光多集中在长乐身上,但傅兮仍旧是看见了偷偷摸摸地背过身子的萧婳。
她放心不下,便特意来景阳殿看她。
傅兮看萧婳正坐在长杌上愣神,便走上前去,坐到了她身边。
“婳婳,你相信来生吗?”傅兮突然道。
萧婳皱眉,她并没有听懂傅兮想表达的意思。
傅兮瞧她一脸不解,便继续道:“前世今生,今生来世,我的意思是说,人若是有下辈子,你信吗?”
下辈子
萧婳没有立即作答,而是认认真真地想了良久。
最后,她诚恳地点了点头。
“皇嫂,我信。”
傅兮的眼神里好似带着蛊惑,她冲着萧婳笑道:“婳婳,我曾听人说,凡事皆有因果轮回,通常这辈子欠了你的人啊,便会在下辈子的时候来补偿你。”
萧婳没听过这种言论,不禁心里又惦念起了知一,她急急地问道:“皇嫂那若是这辈子已经离开了的人呢?”
傅兮双手杵在长杌上,身子向后倾,她仰起头,望着萧婳刚刚看的方向道:“嗯,一样,都会回到你身边。”
萧婳的心跳逐渐快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