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过年,航班排得越来越繁忙,直到除夕前一天晚上,阮思娴才有时间去搬个家。
其实也没什么好搬的,傅明予楼上什么都有,她只需要把自己的衣服和日用品搬上去。
她打开傅明予的衣橱,看见满满两柜子的白衬衫,差点以为自己来到了男装店。
“不是,一模一样的衬衫你买这么多干嘛?”
阮思娴肩膀夹着手机,翻了翻,硬是没看出这些衣服有什么区别,“你一个人穿得过来吗?”
电话那头,傅明予翻动着手里的文件,看着冗杂的数据,眉头紧蹙着,却又漫不经心地说:“不是还有你吗?”
“我自己是没衣服还是——”
阮思娴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他什么意思,脸上一红,咬着牙说,“傅明予,我可不是你,没那么多奇奇怪怪的癖好。”
傅明予嗓音里带着点笑意,“那你满足我的癖好吗?”
“大中午的你没睡醒吗?梦倒是做得挺美。”
阮思娴胡乱地播了两下衣服,转移话题,“你衣服这么多,我衣服放在哪里?”
办公室里有人进来了,傅明予敛了笑意,正色道:“书房旁边有一个衣帽间,空着的。”
傅明予飞速把字签好,把文件推向桌前,同时说道,“让市场部把春季所有航线的座位投放计划汇总过来。”
“好。”
人走出去后,傅明予放下钢笔,松了松袖口,拿着手机靠在椅子上,随手翻了翻桌上的日程表,看见上面密密麻麻的会议安排,和面前堆积如山的工作计划,眉间浮上无奈的倦色。
有时候还挺羡慕宴安这种人-
阮思娴挂了电话后,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整理好了自己的衣服。
这么大一个衣帽间只被她征用了一半,显得整个房子都空荡荡的。
走到客厅里,她“扑通”一下栽进大沙发,平躺着盯着天花板的吊灯,突然想起什么,起身跑到书房,推开门,看见里面满满当当的航模,站着发了会儿呆。
唉,不行,在傅明予回来之前,她不能住在这儿。
哪里哪里都是他的影子,特别是这间书房,一走进去,连空气里仿佛都有他的气息。
这样还能不能好好生活了。
半个小时后,刚刚被她整理好的衣帽间瞬间又空了一半。
她把常用的衣物全搬回去了。
当天晚上,当街的店面已经关了一大半,不少公司也提前放了假,可选外卖也少之又少。
反而在这个时候达到忙碌高峰期的大概只有火车站和机场。
司小珍晚上轮班,匆匆赶到阮思娴家里,两人打算提前吃一顿年夜饭。
“怎么就这么点菜?”
司小珍打开冰箱,看见里面少得可怜的品种,瞬间连下厨的欲望都没有了,“小白菜还不是新鲜的。”
“别挑了。”阮思娴打开冷冻层,掏出两盒速冻饺子,“农民不过年啊?超市里的菜都卖空了。”
明天除夕夜,司小珍要值夜班,根本不可能回家吃年夜饭,而阮思娴则是习惯了一个人过年。
“我是个单身狗就算了。”司小珍一边下着饺子,一边说道,“你这个有男朋友的人也一个人过年,那也太可怜了吧。”
“大惊小怪,你去看看全国今天有多少非单身空勤全都不在家过年,说的好像就我一个人这样似的。”
阮思娴垫脚拿着碗筷,正色厉声道:“哪一年不是这样的,每个除夕晚上把别人送回家,运气好呢本场来回飞,还能回家看个春晚倒计时,运气不好就只能在外地的酒店吃泡面。”
她把碗筷放在炉子边,小声嘀咕:“而且我还挺喜欢在酒店跟同事一起过年的。”
不然就是一个人在家里看春晚。
司小珍回头看她,“但是你……”
话没说话,阮思娴手机铃声突然响了,她双眼一亮,立刻擦擦手跑出去。
手机在客厅茶几上震动,她手比眼先到,手指已经划开了接听键,才注意到来电显示不是傅明予。
心里一口气突然沉了下来。
“阮阮,明晚姨妈要过来一起吃年夜饭,你来吗?”
没等阮思娴回答,董娴又说:“听说傅明予他现在人在新加坡。”
“不来了。”阮思娴走到窗边,一边接电话,一边抬手摁那张贴得不牢固的窗花,“我明天不在江城。”
电话那头,董娴叹了口气。
“好,那你注意安全。”
“谁啊?”
司小珍从厨房里探了个脑袋出来,“你家傅总哦?”
阮思娴挑了挑眉,司小珍皱着一张脸缩回去,“咿……酸臭,看来明天全世界只有我一个人孤零零地过年了。”
“习惯就好。”
阮思娴皮笑肉不笑地走进厨房,端着饺子出来,心里却因为司小珍那句话有了期待。
说不定呢。
万一呢!-
第二天早上,阮思娴出门的时候,路上关门闭户,连车流都少了一大半,只有到了机场高速上,车子才肉眼可见得又多了起来。
航站楼人来人往,奔赴家乡的脚步匆忙。
和往常的每一趟航班一样,飞机在两点左右准时降落在临城。
两个小时后,再次起飞返航江城。
阮思娴走出驾驶舱的时候,倪彤正好在送走最后一位客人。
“慢走,请带好随身物品,祝您新年快乐。”
等那位客人的身影渐远,倪彤立刻变了脸,忙不迭去拿自己的东西。
“回家了回家了!再不回去连春晚红包都抢不到了!”
阮思娴抬头看出去,天已经黑了,但却应景地下起了雪,纷纷扬扬地,在助航灯的光束里跳舞。
连雪也来给除夕夜添加氛围啦。
身旁的机长、乘务员还有安全员搓着手,下楼梯的时候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快点回家。
“机长机长发红包!”
倪彤拖着飞行箱,一脸雀跃,“今年最后一个航班,图个吉利!”
她说完,其他人也跟着起哄。
机长笑着拿出手机,“发发发!新年发发发!”
几分钟后,整个机组成员的手机都响了。
阮思娴倏地回神,立刻拿出手机一看,却是机长拉了个小群,在里面发了两个大红包。
“唉……”
她领了红包,退出群聊,看了看傅明予的对话框。
两人最后的聊天还停留在她中午落地时给他发的消息上。
阮思娴用力戳了戳屏幕。
就这么忙吗?!
她又打开朋友圈,今天大家都特别活跃,一连串滑下来全是晒年夜饭的。
其中还看到了郑幼安晒的年夜饭。
没有人入镜,但欧式长条餐桌上水陆俱备,光是色泽就看得人垂涎欲滴。
好像全世界都在团圆,只有她一个人回家吃速冻饺子。
下了机组车,要走进航站楼那几步路,雪飘在脸上很冷,一行人拉着飞行箱走得很快。
阮思娴裹紧了围巾,只露出小半张脸。
不知道是不是和周围人的雀跃心情格格不入导致了她还是有一股脚步虚浮的感觉,总觉得没有踩到实地上。
一路上,阮思娴又看了几次手机。
源源不断涌进来的新年祝福已经把傅明予的对话框挤到了很下面。
她本来打算把他置顶,但想了想,还是算了。
走了几步,手机又响了几下。
阮思娴深吸一口气。
好,傅明予,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再不给我发消息,就去跟工作谈恋爱吧。
拿出手机一看。
很好,居然是郑幼安的消息。
[郑幼安]:你真不来吃饭啊?
[郑幼安]:反正傅明予也不在国内,你一个人过什么年啊,来嘛。
[阮思娴]:给您拜个年了,祝您抢个大红包。
航站楼的登机提醒广播此起彼伏,四周还有小孩的喧闹声,几个快要赶不上飞机的人拉着行李箱跑得飞快,轮子在地板上滚出刺耳的声音。
虽然嘈杂,但却透出回家的兴奋感。
手机又响了几次,阮思娴没再拿出来看,只想快点回家吃饭看春晚。
耳边的声音忽近忽远,阮思娴一步步走得很快。
突然,她看见前方出口处,一个背影很熟悉。
她停下来,眨了眨眼睛,确定自己不是眼花。
不是。
那个背影,她再熟悉不过了。
阮思娴嗓子一哽,拉着飞行箱朝前方跑去。
距离越来越近,背影也越来越清晰。
阮思娴心砰砰跳着,脚步也越来越快。
臭男人,一下午一句话也不说,原来是悄悄回来了。
然而在距离那个背影不到两米远的地方,阮思娴一个紧急刹车,踉跄几步,差点没站稳。
——因为那个男人回头了。
看清他脸的那一瞬间,阮思娴悬起来的心重重沉到了谷底。
她愣怔地站在原地。
不是,这世界上怎么会有人背影这么像呢?
你跟傅明予的背影放在一起都可以直接连接消除了。
那个男人也看到了阮思娴,见她神情怪异,垂着眼睛打量着她。
阮思娴觉得很尴尬,摸了摸头发,假装什么都没发生,面无表情地继续朝前走。
然而跟他擦肩而过时,突然听他开口道:“阮小姐?”
阮思娴脚步一顿,眼里有不解。
“您……”
男人突然笑了下,朝她偏偏头,示意她往后看。
阮思娴的心跳又不争气地加速,手指攥紧了拉杆,慢吞吞地回头。
航站楼里灯火通明,他白色衬衫没有系领带,外套随意地搭在手臂上,另一只手插在兜里,直挺挺地站在那里,身旁旅人来往匆匆,似乎都变得模糊了,只有他的身影格外清晰。
阮思娴眼睛眨也不眨,心跳声被放大,在耳边响如擂鼓。
傅明予偏了偏头,“怎么,眼花了?连自己男朋友也不认识了?”
听到他的声音,阮思娴忽然脚下有了实感,好像这一刻才真正着陆。
“你怎么回来了?”
傅明予走了几步上前,把外套递过来,阮思娴下意识接住,随后另一只手被他牵住。
他拿过阮思娴的飞行箱,说道:“不回来让你一个人过年吗?”
同时,傅明予带着阮思娴转身,朝前方抬了抬下巴,递给她一个眼神。
“叫哥。”
阮思娴:“哥?”
傅承予慢悠悠地踱了几步过来,看着阮思娴和傅明予,笑了下,“你回来的还真是时候。”
阮思娴还没回过神,傅明予已经看了眼腕表,说道:“时间不多,我先去吃年夜饭,你呢?”
傅承予朝后面指了指,几个外国中年男人还在那头,随后又看向阮思娴,“下次再认识,今天就不打扰你们了。”-
直到回了家里,阮思娴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傅明予直接进了厨房,而阮思娴连衣服都没换,就跟着进去。
“怎么没搬上去?”
阮思娴没回答,她站在傅明予身后,戳了下他的背。
“你今天是一直在飞机上吗?”
傅明予打开冰箱,扫了一眼,试图从里面找出一些新鲜食材。
“不然呢?冰箱里什么都没有,今晚吃什么?”
阮思娴看着他的背影,“有饺子,你什么时候回去?你不用陪你爸妈吗?还有你哥也回来了。”
“我爸在美国,我妈去陪她了,至于我哥,你看他想跟我们一起吃饭吗?”他弯下腰,打开冷冻层,皱了皱眉,“就吃这个?”
说完,他又释然地笑了。
种类还挺多。
也好,方便,快捷。
阮思娴:“超市都没人了,你还没说你什么时候回新加坡呢。”
傅明予随手拿了一盒饺子出来,朝橱柜走去。
“等会儿。”
这种答案,让阮思娴心里有些急,立刻追着问:“等会儿是什么时候?”
傅明予慢条斯理地挽着袖子,做着准备工作。
“两个小时后。”
阮思娴张了张嘴,浑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同时心里又涌上酸涩的感觉。
沉默了半晌,她才从背后环抱住傅明予。
上大学那几年的春节,每次都有同学邀请她去家里过年,她不想给同学添麻烦,都拒绝了。后来工作,年年除夕几乎都是在酒店过的。
“其实你不用这么累,我都习惯了。”
水烧开了,傅明予丢了饺子进去,淡淡开口道:“那你就改掉这个习惯。”-
春晚进行到魔术节目时,阮思娴、盘着腿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等着抢红包,连傅明予什么时候坐在她身旁都没注意到。
“啊!”
她立刻抓起傅明予的手,“把你手机给我!”
傅明予瞥了她一眼,把手机递了过去。
“密码是什么?”
“0921”
几秒后,阮思娴盯着两个手机屏幕,冷着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什么。
“三块二?”
傅明予侧头看过去,“你手气——”
阮思娴一道眼刀飞过来,傅明予勾着唇,咽下了将要说出来的话。
“吃饭。”
她弯腰端起碗,看了眼面前的饺子,“是不是有点委屈你?”
傅明予夹起一个饺子,喂到她嘴边。
“你再不吃,马上就要委屈你了。”
阮思娴下意识张嘴,含着饺子,怔怔地看着傅明予。
半晌,她嚼了嚼,含糊不清地说:“你还是人吗?”
除夕!
两个小时!
她以为他是为了陪她过年专门回来的,结果是为了解决生理需求?!
阮思娴咽下饺子,往沙发另一边挪了点,盯着电视,“傅明予,我怀疑你根本不爱我,你就是贪图我的身体。”
“连身体都不贪图,还能叫做爱吗?”
“……?”
无法反驳。
傅明予手一伸,又把她勾了回来。
“快吃,一会儿凉了。”
吃完后,阮思娴靠在傅明予怀里,眼睛盯着电视,心思却不在节目上。
她时不时抬头,入眼的是傅明予的下颌。
“你看什么?”
阮思娴伸手摸了摸他的下巴,有一点点扎手。
“总感觉不是真的。”
“你这个人。”傅明予手臂收紧,低头凑过去,“是不是要有点实质性行为你才有真实感?”
“你——”
剩下的话被堵住,傅明予轻轻吻了她一下,手掌摩挲着她的后背,柔声道:“是真的,我在这里。”
阮思娴没说话,就这么盯着他看了许久,直到眼睛有些涩,才低声说道:“我觉得你对我比我妈对我还好。”
“是吗?那你以后都跟着我。”傅明予淡淡地说着,眼神却凝在她脸上,“好不好?”
阮思娴低下头,钻进他怀里,双手穿过他腰间,紧紧攥住他的衣服,直到指尖泛白。
电视里节目喧哗热闹,窗外落雪簌簌。
今夜的万家灯火,终于有一盏是为她而亮。
两个小时,似乎就像两秒钟一样,眨了眨眼睛就过去了。
电视里响起了耳熟能详的歌声,窗外有烟火绽放。
傅明予站起身,拿了外套,说道:“我走了?”
阮思娴仿佛还有些没回神,直到把人送到了楼下,才发现自己穿的拖鞋,脚后跟都还露在外面。
“上去吧。”
傅明予说,“我又不是不回来了,别一副舍不得的样子。”
“谁舍不得了?”阮思娴朝他挥挥手,“快走吧,我就是下来意思意思,我也走了。”
傅明予深深地看了她一眼,转身上车,阮思娴也同时进了电梯。
回到家里,看着又空荡荡的房子,她突然有些怅然。
今晚好像是个梦-
第二天清晨。
[司小珍]:卧槽?真回来了?
[卞璇]:你不是出现幻觉了吧?
[阮思娴]:是的,我出现幻觉了,那你来把我家里还没洗的碗洗了吧。
[司小珍]:为有钱人的爱情哭了,我也想有人坐十几个小时的飞机回来陪我吃个年夜饭。
[司小珍]:还是私人飞机,呜呜呜。
[卞璇]:可以了,这波不亏。
[司小珍]:璇,现在知道选择了吧?
[卞璇]:什么?
[司小珍]:你不是说,有一个大学生和一个金融公司的老板同时在追你,很难选择吗?
[司小珍]:20岁的年轻单纯可以骑着单车载你兜风的男大学生,和35岁住着别墅开着豪车平时很忙只能偶尔坐个私人飞机来陪你过节的总裁,选哪个?现在知道了吗?
[卞璇]:唉,也不是喜欢别墅和豪车,就是觉得35这个数字看着比较顺眼。
阮思娴看着她们的对话,笑了两声,没再回复,上了飞机。
她知道傅明予是真的很忙,昨晚吃了饭,他坐在沙发上手机还不停地响。
不怪卞璇和司小珍诧异,直到今天早上睁眼她都以为昨晚是做了个梦。
——如果不是发现了枕头下有个红包的话。
她拿着那个红包,想了许久,只觉得有一个可能。
[阮思娴]:你给我枕头下放红包了?
[傅明予]:你这个时候才发现?
[阮思娴]:?
[阮思娴]:这是什么意思?
[傅明予]:压岁钱。
[阮思娴]:你把我当小孩子?
[傅明予]:算是吧。
[阮思娴]:那你对我做的那些事情,是要坐牢的。
[傅明予]:……
阮思娴当时拿着那个红包,笑得像个傻子。
但是在那之后,傅明予是真的很难再挤出时间回国,就连情人节那天也开了一整天的会。
但一条钻石手链却由助理亲自送到了她的手上。
而阮思娴除了工作以外,还要准备三个月后的F3(第三阶段副驾驶)考试,复杂的理论卷面考试和变态的模拟机操作都足以霸占她所有休息时间。
见他们这样,卞璇曾经小心翼翼地问过她:“你跟你男朋友这么久不见面,就放心他一个人在国外啊?”
“是生活不能自理吗还是怎么着?”
阮思娴漫不经心地说,“他妈都放心,我又什么不放心的。”
“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卞璇撞撞她的肩膀,“你男朋友招不招人你不清楚吗?”
阮思娴吃着饭,嚼了两下,突然笑了起来。
“就他最近这个状态吧,要是有空闲时间恨不得躺床上睡个三天三夜,要是真的还有精力背着我干点什么,我还挺佩服他。”
她竖起大拇指,“这身体素质,跟王八比命长都没问题。”
主角都插科打诨,卞璇自然不再多说,盯着旁边一桌老是朝她们这边瞄的男生,低着头笑,“你也不是个省心的,你家那位放心吗?”
阮思娴瞄了一眼对面那个穿着一身运动衫一看就是学生的男生,轻哼一声,“傅总现在自信得很呢。”
说完,她低下头,无声地叹了口气。
时间真的过得好慢好慢啊-
五一节,假期繁忙,她连续飞了四天,飞行时间到达上限,接下来的两天休息时间却被见缝插针地安排了F3考试。
然而到了考试当天早上,却被告知由于教员排不过来,考试得挪后。
计划猝不及防被打乱,阮思娴回家的路上还有点懵。
懵逼之余又有点开心。
早上还有时间,她回家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看了眼时间,正好可以去看最近上映的一部她很想看却没时间去看的电影。
现在还不到九点,那部电影只排了VIP厅,而且还是整个电影院的第一场,她点进去的时候竟然已经有一小半的票已经卖了出去。
五月的天已经热了起来,衣柜里的春天衣服也只留下了几件长袖。
阮思娴难得穿了条裙子出门,到电影院门口时人家才刚刚开门。
取了票后,还没到时间,她买了桶爆米花坐在外面等。
由于电影院几乎是空的,所以她一个人坐在那里,就很显眼。
没几分钟,眼前就出现一双球鞋。
阮思娴抬起头,愣了一下。
“学长,巧啊。”
谢瑜拿着电影票,环顾四周,发现只有阮思娴一个人时,还有些诧异,拿出电影票看了一眼,“你也来看这场电影?”
“对啊。”阮思娴点头,“你一个人啊?”
“嗯,刚刚从实验室出来,那个……”他拿着瓶矿泉水,再次确认阮思娴身旁没人,“你怎么也是一个人?”
一个女生,非单身女生,大清早的一个人来看电影实在太奇怪了。
难道分手了??
这时,检票员提醒电影要开场了,阮思娴站起来,一边朝影厅走去,一边说:“我男朋友在国外。”
谢瑜点点头,和阮思娴一同朝影厅走进去,一路上没说什么。
影厅里放着广告,虽然没人,但阮思娴还是习惯性地弓着腰找到了自己的座位。
坐下后,她一抬头,跟旁边的谢瑜四目相对。
“你也坐这儿?”
谢瑜半弯着腰,还没坐下去,看了眼手里的票,确定没找错位置。
“还真是巧。”
阮思娴点点头,没再说话。
直到电影播到一半,谢瑜突然想起件事儿,“九月校庆你回学校吗?”
“啊?”阮思娴咽下嘴里的爆米花,“你说什么?”
谢瑜凑近了点,“九月校庆啊,你忘了吗?今年是一百一十周年啊。”
“我还真给忙忘了。”阮思娴问,“怎么了?”
“没什么,问问你去不去,不过估计你也没空。”
阮思娴笑了下,低声说:“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空,毕竟我不是固定的朝九晚五。”
影厅后排,宴安把座椅靠背调直了些,扭了扭脖子,突然定住目光。
他拍了拍旁边昏昏欲睡的郑幼安。
“醒醒。”
郑幼安挥开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些。
宴安又拍了她两下,“你看看前面那个是不是阮思娴?”
迷迷糊糊中,郑幼安只注意到“阮思娴”三个字,她睁开眼睛,懒懒地说:“宴安哥哥,你这个时候还在我面前提阮思娴,不太合适吧?”
“不是。”宴安朝前面指,“你看那个是不是她?”
郑幼安慢悠悠地坐起来,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
“咦?”-
临近中午,傅明予才有时间拿出手机看一眼。
两个小时前,宴安给他发了几条消息。
其中一条是一张电影院里黑乎乎的照片。
[宴安]:这是你女朋友吗?
[宴安]:兄弟,我瞧着你要不去洗个头,看看水是不是带点颜色?
傅明予打开照片瞄了一眼,随后又把手机放到一边。
新加坡靠近赤道,为热带雨林气候,全年长夏无冬,五月到七月是全年最热的月份,湿热切闷,令人烦躁。
午饭后,傅明予再拿起手机,扫了一眼,抬了抬眉梢。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今天早上阮思娴应该在考试。
但照片上的人确实是她,而旁边那个男的,他印象倒是也不浅。
然而到了这个时间点,他女朋友还没给他来个消息。
傅明予回到办公室,靠在椅子上,把照片转发给了阮思娴。
[傅明予]:妹妹,哥哥换得挺快啊。
两分钟后。
[阮思娴]:???
[阮思娴]:!!!
[阮思娴]:天道好轮回啊!
傅明予眉梢微抬,钢笔在手指间转动。
[傅明予]:哦?
[阮思娴]:我说我跟他就是这么巧,买票买到了邻座,你相信吗?
正在这时,柏扬拿了两盒药进来。
“傅总。”柏扬低头看着说明书说道,“伦纳德医生给您换了药,这个剂量重一些。”
他把药放在傅明予桌前,“您现在吃?”
傅明予抬了抬下巴,“先放着吧。”
[傅明予]:是挺巧,我跟你都没有这么巧过。
[阮思娴]:……
[阮思娴]:你确定没有比这更巧的事情?
[阮思娴]:需要我帮你回忆一下吗?
[阮思娴]:嗯?
阮思娴明显是在学他平时的语气。
几年前伦敦的回忆几乎快要完全模糊,被她这么一提,傅明予轻哼一声。
[傅明予]:不想回忆。
他看了眼桌上的药。
[傅明予]:我现在有点难受,头还有点疼。
等了十分钟,对方没有回复,而傅明予已经坐进了会议室。
一整个下午冗长又沉闷的会议结束后,时钟指向七点,而毒辣的太阳却没有要下班的意思,依然嚣张地曝晒着这座城市。
“傅总,药还没吃?”
柏扬看着没有拆开过的药盒问道。
傅明予睁开眼睛,随手拿起药盒倒了两颗,就着水吃下去。
同时他看了眼手机,阮思娴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傅明予放下杯子,蹙着眉头,说道:“问一下国内,今天的F3考试怎么回事。”
柏扬说好,要出去时,又回头问:“是问整体情况,但是个体情况?”
傅明予挑了挑眉。
柏扬:“哦,知道了。”
柏扬走后,傅明予站起身,拿起外套,随即走出办公室。
回到酒店,柏扬才打了电话过来。
“今天早上因为教员不够,所以部分副驾驶的F3考试挪到下周了。”
“嗯。”
傅明予挂了电话,松了松领结,又低头看了眼手机。
居然还是没有回复消息。
盯着屏幕看了几秒后,傅明予突然烦躁地扯下领结丢到沙发上。
他坐到沙发上,闭着眼睛想养了会儿神,却发现情绪越来越不好。
一闭上眼睛,眼前就是她的脸。
在脑海里晃来晃去,却又抓不住摸不着。
他睁开眼睛,点了根烟,并拨了电话过去。
阮思娴倒是接得很快。
傅明予交叠着腿,盯着窗外的斜阳,“接电话却不回消息?”
“哦。”电话那头,阮思娴说,“因为我不认识字。”
傅明予沉默片刻,眯了眯眼睛,声音变得有些沉哑:“阮——”
“开门。”
电话那头的声音突然打断他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傅总:咦?我今天拿错剧本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