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出院到满月,苏晓曼第一次发觉,时间会过得如此缓慢而又如此飞快。
慢得每一天都在煎熬着,几乎日夜颠倒,24小时完全分白天黑夜,而是计算,两小时一次喂奶,三到四小时一次小便,一天1-2次大便,两次抚触,一次洗澡……她自己都不能洗头洗澡,却要跟月嫂一起,每天给两个小家伙洗澡按摩,摸着他们滑溜溜柔嫩嫩的肌肤时,越发觉得自己浑身都脏得发痒。
这次不光是苏爸爸苏妈妈,连程方毅都不肯让她破例。
赵英兰坚持认为她这些年身体不好,就是因为上次生刘思怡的时候没坐好月子,才会落下一身毛病,动不动就容易生病。她认为月子里的病就得月子里治,趁着这次坐月子,非得给她补回来不可。
苏晓曼本来也想做个听话配合的乖女儿,可这天虽然才进四月,温度却一下子高了许多,仿佛少了春天的过度,直接就从冬天到了夏天。她稍微一动都能出一身的汗,身上的衣服一天换几次,要不是有程方毅每天乐此不疲地亲自给她擦身,她早就忍无可忍了。
对她而言时间过得无比漫长,每一天都被分割成若干和两小时一次的轮回,不停地在喂奶哄孩子吃了睡睡了吃的过程中重复再重复。
可对两个孩子而言,时间却过得飞快。
刚出生时才刚刚4斤多点的小团子,几乎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每天都在长大,到满月的时候,已经不像刚出生时比隔壁袁大头小了一大圈的模样。只是两个家伙睁眼之后,长得越发相似,一个个粉白柔嫩的,眉眼弯弯,精致得如同电视里的广告娃娃,一笑的时候,更多了对迷死人的大酒窝。
隔壁的林曦然比她早出月子几天,一能出门就抱着儿子过来给苏晓曼献宝,看到平平安安那对大酒窝时,更是惊艳得非要定下来给自家做儿媳妇不可。
苏晓曼还没说什么,就被程方毅果断拒绝。
“能不能追上我家宝贝要看你儿子的本事,要是他连这点本事都没有,你说得再早也没用!”
“就是就是!”刘思怡这些日子简直把两个弟弟妹妹当成了玩具,刚学会了拍照,加入了学校的摄影社团,买了个单反相机,逮着啥拍啥,没想到拍了几张双胞胎的摆拍造型后,在学校的摄影展上得了个奖,从此更加一发不可收拾,每天都要给两个小团子拍上百张照片,连苏熙然都成了她的小助手,被她呼来喝去地打光摆造型。正上瘾的时候,她哪里肯把自家弟妹让出去。
“袁大头那么丑,才配不上我妹妹呢!”
“嗬!敢说我儿子丑!思思你不爱我了!”林曦然一把揪住刘思怡,就开始挠她的痒痒,“枉我一直对你那么好,小没良心的丫头,居然嫌弃我儿子!哼哼……”
“呵呵哈哈……阿姨饶命!妈妈救我!”刘思怡笑得都快喘不上气了,急忙向苏晓曼伸手求救,“妈妈快救我!”
还不等苏晓曼出手,程方毅已经面无表情地拎起躺在**吃手指的袁大头一只小脚丫,伸手在他脚心弹了一下,小家伙嗷的一声叫了起来,林曦然转身就朝他扑了过去,“程方毅你找死!”
程方毅一转身就把袁大头丢给了她,抱起刘思怡跑出了卧室,在门口一本正经地指着里面跳脚的林曦然,对她说道:“看到没,要学会抓重点,攻其必救,围魏救赵。”
“哇!”刘思怡崇拜地看着他,一双眼亮晶晶,“叔叔你真是太聪明了!”
程方毅微微一笑,拎着她上楼,“既然知道,那就跟我上去把你这次的数学卷子一起再做一遍吧!”
“啊?!”刘思怡顿时傻了眼,眼睁睁被拎着上楼,这一回连求救的勇气都没了。
林曦然已经在里面笑得前仰后合,拍床大笑,袁大头听得笑得起劲也跟着伸胳膊蹬腿,咧着嘴无声无息地傻笑。
“该!思思这下知道厉害了吧!想当年,程老大可是咱们学校的金牌家教,什么样的熊孩子到了他手里不出三天都乖乖的!哈哈,晓曼,等你这两个小东西长大了,以后你家才热闹呢!”
苏晓曼笑着叹息一声,“现在已经够热闹得了!”
她从窗口望出去,苏晓东正带着苏熙然在外面的小花园搭葡萄架,他换上了假肢,半年的恢复训练下来,如今基本上行动跟一般人差不多,甚至锻炼得更多。
他每天早晚都要跑三到五公里,回来后还要做各种力量训练,练出了一身精瘦结实的肌肉,最近有爱上了园艺种植,开始拿程袁两家的花园下手,趁着开春压了几株葡萄秧子过来,号称要搭建一条葡萄长廊,从程家一直通到袁家去,以后孩子们夏天就可以在底下乘凉玩耍,秋天还有葡萄吃。
这个建议得到了苏家两老和两个孩子的大力支持,刘思怡和苏熙然还各自认领了一株葡萄,要比赛看看谁的葡萄种得更好更甜。
结果没想到,这刚要开始动手,刘思怡就被拎去做数学题了。上学期她升入了四年级后,语文和英语还好说,数学的难度一下提高了不少,再加上大家的注意力都放在苏晓曼身上,对她也放松了一些,结果上学期的期末考试,她的数学居然堪堪考了个及格,距离原来的优秀相差千里。
程方毅前阵子光顾着照顾苏晓曼母子,好容易他们满月了,他也就腾出手来教导这个“女儿”了。
刘思怡从窗口朝下看了一眼,正好看到苏熙然乐呵呵地扶着木架,帮苏晓东搭葡萄架,一脸的羡慕之色,再回头看到程方毅放在桌上的数学卷子,上面几个鲜红的大叉,小脸就耷拉了下来,蔫蔫地趴在桌上。
“我真不是故意偷懒的,我就是不明白,不是说要节约用水吗?为什么游泳池还要一般放水一边排水,小鸡好小兔为什么要关在一个笼子里?拿出去的球为什么还要放回去?放回去干嘛还要拿出来?苹果不够就再买呗……不行还有孔融让梨呢!为什么非要算这些……老师还说我们要是学不好奥数以后就学不好数学,可我就是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