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思!”
程方毅领着刘思怡刚一转身,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又惊又喜的呼声,一扭头,就看到刘长江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们跑了过来。
“思思!真的是你!你是来看弟弟的吗?你愿意救弟弟了?”刘长江兴奋地看着刘思怡,完全没看到她身边的两个大男人已经黑了脸,伸手就要去拉她,“真是太好了!我就知道,思思是个好孩子……”
“住手!”程方毅一把拍掉了他试图拉住刘思怡的手,刘思怡趁机躲到了他的身后,用力摇头说道:“我是看弟弟的,可妈妈说了,我还小,我救不了弟弟的!”
看到刘长江一双布满血色的眼中充满亢奋的色彩,小丫头吓得连爷爷都不敢叫,生怕一认了他,就会被他从程叔叔身边带走。
“你能救!思思,只有你能救你弟弟啊!”刘长江被程方毅一把推开,林超赶紧上前拦住他,他被挡住过不去,拼命伸着手想要抓住刘思怡,热切地看着她,声嘶力竭地叫道:“思思,你是好孩子,那可是你亲弟弟啊!你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吧?思思,救救他吧,爷爷求你了!思思!思思!”
“够了!”程方毅看到刘思怡被吓得浑身发抖,终于忍无可忍地一声怒喝,指着刘长江骂道:“你还有脸说是她爷爷,有你这样的爷爷吗?里面那个是你孙子,她就不是你孙女了吗?你没看看她才多大,这么点儿的孩子你让她捐骨髓,她自己的身体还没长好,万一出事怎么办?你心疼孙子,就不能心疼心疼自己的孙女吗?当初你们带着钱走人的时候,有没有为她们母女想过?敲骨吸髓这种事,是你一个当爷爷的能说能做的吗?我警告你,你们要是再纠缠思思,就别想再在这里住下去!”
他说完一转身抱起刘思怡,大步朝电梯厅走去。
刘长江先是被骂得怔了一怔,林超见他呆住不动,就放开了他,转身去追自家老大,没走出几步,就听得身后噗通一声,那老头儿瘫倒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作孽啊!都是我们做的孽啊!为什么不报应到我们身上,去为难个孩子呢?老天爷啊,你要报应就报应到我老头子身上,让我死了算了!别说要我的骨髓,就算要我的心、我的命都行啊!”
他这一哭一嚎,走廊里的病房里的人都被惊动了,有围过来看的,也有隔着门张望的,都朝他们这边指指点点,还有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干脆拿出手机来拍照。
程方毅抱着刘思怡站在电梯前,将她整个人护在怀里,一张脸早已板得冷若冰山,早知如此,真不该带她来这里。
林超也没想到这老头儿哭闹起来比钱秀红有过之而无不及,只能拼命按着电梯按钮,期盼电梯赶紧到。
“叮!——”电梯终于抵达,程方毅第一时间踏入电梯,林超也赶紧跟了进去,一进门就守在门口,一个劲按着关门键。
“等一等!”果不其然,刘长江一见他们要走就慌了神,冲过来扒着电梯门就往里挤,“你们把思思留下,思思是我孙女!你们这些拐子!骗子!放下我孙女!”
他这么一喊,电梯里外的人齐刷刷地将视线投向了程方毅,可只看了一眼,就纷纷扭头怒视着那个大喊大叫的老头儿。
别说这“拐子”一身名牌气度不凡,光看那小女孩主动搂着他的脖子被人护在怀里,反倒是看着老头的眼神又惊又怕,一个劲往人怀里钻,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小姑娘亲谁。这老头儿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要真是连累大家得罪了人,还不知怎么收场呢。
程方毅眼中寒芒一闪,低声对林超说道:“报警!他们既然不愿在这儿呆了,就送他们回去!”
“好。”林超点点头,刚拿出手机,就听刘思怡突然叫了一声,“不要!”他的手一顿,一回头,就看到小姑娘像是突然长大了一样,仰着那张精致如洋娃娃的小脸望着程方毅说道:“程叔叔,我想帮弟弟!”
程方毅一怔,立刻摇头,断然拒绝道:“你还小,这种事你不用管……”
刘思怡摇摇头,很认真很认真地说道:“我也不知道能不能帮到弟弟,可他是我弟弟,爷爷说的也没错,我如果就这样看着他死了,爸爸知道了一定会难过的。叔叔,帮帮我,好吗?”
程方毅迟疑了一下,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扭头朝着刘长江冷笑一声,“好!”
刘长江见众人不相信他的话,原本已经绝望,可没想到最后居然峰回路转,刘思怡居然主动答应验血,程方毅就算再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强行带走她,只得陪她一起去化验室验血。
闻讯赶来的钱秀红亦是大喜过望,赶紧找护士借了辆轮椅,推着刘思诚就跟了过去,恨不得立刻验完血就能给他做手术,只要能治好早点治好孙子,他们刘家就有了希望。
至于这种手术会不会对刘思怡造成伤害,苏晓曼会不会同意,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程方毅却趁着他们没注意的时候,朝林超使了个眼色,林超会意地先行一步,从楼梯间先下了一层,直奔化验科医务室而去。
想要用血脉之源、姐弟之情来绑架一个孩子,那他也不必客气。既然亲祖孙都未必能配对成功,同父异母的姐弟配对失败的概率只怕更大,他要做的,只是让概率变成必然而已。
唯有如此,才能一了百了,彻底断绝了那些人的念头,也让思思和苏晓曼都可以放下心中的包袱,不必为了这个孩子而心心念念的纠结。
这世上,有良心的活得永远比没良心的人痛苦,善良的人总容易被道德绑架,而那些自私的人,在有需要的时候,便利用道德和人情来获取利益,一旦损害到他们的利益,则毫不留情地践踏所谓的道德和人情。
这才是宁可我负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负我。
既然如此,他就替她们斩断这些血脉和人情关系,就算有什么报应和孽债,他一个人扛了就好。反正这么多年来,他一直在黑暗中行走,如今能重回阳光之下,失而复得的爱情和家人,绝不容许任何一个人来破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