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老天爷手里的幸运指数是有配额的,有的人走狗屎运得到的多了点,那就必然会有人被坑的少了点。
袁长峰就觉得,自己肯定背上了诅咒或怨念,导致自己跟幸运两字完全绝缘,每次眼看着摸到幸福的门边,然后下一秒就会看到,门是朝外开的,外面还是悬崖峭壁,一打开,就直接把他给撞下去,摔得粉身碎骨。
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转业回家的时候。
那一次,原本是回来跟林曦然结婚,他心心念念了好多年的事,从第一次跟林晨回家看到她开始,就一直等着那一天。结果,临出发的时候,碰到前来领取丈夫骨灰的周晓芳,被她一通哭诉说软了心肠,念及昔日的战友情分,他心头一热,就将攒了这些年的钱和转业费全都给了她。
然后,他忘了这些钱,是林曦然等着用来买婚房付首付的……
然后,首付没了,也不需要婚房了。林曦然果断与他分手,断得干干净净,独自一个人去大城市打拼,换了手机联系方式,就像是从来不认识他这个人。
尽管他知道她在哪儿,想找也不是找不到,可那时就是觉得理亏,觉得对不起她,再加上转业回来又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干脆也打包南下,做不出点事来,也无颜再见她。
这样一晃就过去了八年,这次跟着程方毅一起回来,他也鼓足了勇气,想要重新开始,可没想到,最后这临门一脚,球是进了,可对方带球跑了!
知道真相的他,简直被虐得泪流满面。
之前没去找林曦然,是因为他以为她不过是去散散心,正好因为周晓芳的事,她眼不见心不烦,等他处理完了回来也好。可没想到,她一走就快两个月不说,居然连有了孩子都没想过通知他一声。
到了机场,袁长峰才想起家里还有个孩子的事,赶紧给阿正打了个电话,让他去公司拿他家的钥匙,帮忙照顾吴晨几天。
挂了电话,他又开始犯愁怎么跟林曦然解释吴晨的事。
周晓芳是有错,可无论如何,孩子是无辜的。
尤其是这样一个一穷二白的农村孩子,如果他一放手,这孩子被遣返回乡,连书都读不上,以后就只能沦落到最底层,靠体力吃饭。若是再糟糕一些,村里没人管的孩子,有些出去要饭,有些早早出去打工,最后落到那些职业乞丐团体手里,或是被拐卖……这孩子的一辈子都会毁了。
袁长峰自己就是从最贫困落后的山村里走出来的,深深了解那些地方会怎样对待一个失去父亲、母亲入狱的孩子。所以他才会想尽办法收留了这个孩子,帮着他上学读书,就算他无法改变现实里的一切,总能尽力伸手拉一把这个孩子,让他有机会从那个泥沼里跳出来。
以他的人脉和专业技能,找到林曦然是分分钟的事儿,可怎样能说服她,把她拐回来做自己老婆,这才是他最难完成的任务。
从上飞机到下飞机,然后再转车,火车倒汽车,袁长峰整整在路上想了一天,一直到了洱海边的一家民宿前,都没想好怎么说。
林曦然起初是去巴厘岛度假,后来又觉得热,回程去了云南,从昆明到大理丽江转了一圈,最后在洱海边的民宿租了间房,落脚下来,每天醒来看看苍山洱海,闲时逛逛花海蝴蝶泉,将昔日那些没完没了的工作和错综复杂的人脉都丢到一旁,吃了睡睡了吃的,简直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对于怀孕的事,她倒是比苏晓曼更有心理准备。
那天晚上她故意留下袁长峰,算好了日子,也没有采用任何的防御措施,原本就有了这个预期,只是能够一次就实现目标,也挺让她意外惊喜。
从知道周晓芳再次出现,袁长峰又收留她们母子开始,林曦然就已经决定,自己更适合做个单身贵族的生活。只不过,贵族可以不依靠男人,不需要男人,却还是需要有个孩子,有个继承者。
于是,她亲手策划了这一切,然后扬长而去,等着最后的结果。
还好一切顺利,就如同她以往做过的策划案一样,顺利达成目标,那枚胚胎安然在她的体内萌芽生长,让她无比激动和兴奋,非但没有其他孕妇初次怀孕时焦躁不安呕吐恶心的感觉,反倒兴致勃勃的食欲大开,才一个多月就足足胖了七八斤,她照镜子时看到自己鼓起来的面颊,都有些不敢认。
工作时,她要时刻打起精神,从发型到身材,都要保持职业女性的最佳状态。职场上光鲜亮丽的外表总是加分利器,所以对她而言,减肥也是常年坚持不懈的事业,每次在大快朵颐的同时都要为涨上去的重量痛心疾首。
而如今,她可也完全不在乎体型不在乎胖瘦不在乎别人的眼光,想吃就吃想睡就睡,不管时间不管工作,纵容自己的胃口和体重,只为了这一生可能只有一个的孩子。
一个完全只属于她的孩子。
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只是唯一遗憾的,是没能看到晓曼和程方毅重归于好的大戏,尽管远隔千里,事后知道袁长峰那个蠢货又被周晓芳摆了一道,还害得晓曼差点出事时,她真是对他彻底没想法了。
这样的情商智商,他能平平安安活到现在,还真是上天垂怜。
只不过,林曦然刚打定主意在这山清水秀的地方安胎养生,等生完孩子再重出江湖的时候,就听到敲门声,还以为是隔壁阿诗玛来送晚饭,刚打开门,就看到那张让她想踹人的面孔,毫不犹豫地将门板朝他摔了过去。
“哎哎哎——别这样啊!”
袁长峰自知理亏,没敢动手,怕一上手没轻重碰到她,硬生生用脸扛了这一下,挡着门没关上,趁着她一转身之际,就挤进门去,摸着自己被撞红的鼻子,陪着笑脸说道:“曦然,不看僧面看佛面,你就算不看在我千里迢迢跑来看你的面上,也看在咱们宝宝的面上,就原谅我这一次,行不?”
“谁跟你是咱们了?”林曦然鄙夷地瞥了他一眼,扭头就朝屋里走去,“谁认识你哪位啊?哪来回哪去,恕不远送!”
“别介啊!”袁长峰急忙追上去,腆着脸说道:“你看我这飞机火车汽车的折腾一天才到你这儿,连口水都不给喝吗?曦然……曦然曦然曦然……”
显然,不用她送,他都赖定了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