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秋却毫不在意,依旧是云淡风轻地微笑着,在庄原宣布了年度广告招标计划后,第一个介绍奥纳的推广方案。他本就是广告圈中著名的美男,有的客户甚至不惜重金想要他亲自出演广告,都被他毫不客气地拒绝了。照他的说法是,能靠才华吃饭的,何必靠脸?他那张脸,天生就是为了刺激别人的。
尽管如此,他那张俊雅秀逸的脸,配上低沉磁性的声音,解说起方案来,倒也是娓娓动听,从中药美容的历史到如今的发展,从天然抗污染到传统文化,被他说得犹如一首琴曲一篇散文,连林曦然这样的对手,都忍不住多看几眼,强打着精神才能抗拒他言辞之间的煽动力和**感。
再回想下自己那份方案,林曦然有些颓然地感觉,这一次就算程方毅不捣鬼不算计她,她也没几分胜算。
叶秋宣讲完毕,朝着林曦然这边微微一笑,从容地走回自己的座位上,对懿和三人组也只是稍稍点头,态度不卑不亢,姿态雅致到极点,不像是来投标的商人,倒像是来讲课的夫子一般。
“下一个,长谷广告。”庄原翻了一下手上的资料,朝长谷这边的人投来一个颇有深意的眼神,“你们的资料还不齐,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有!”林曦然应了一声,刚准备从苏晓曼手里拿过资料递过去,却被方岩拉住,见他皱了皱眉,递了个眼色过来,眼风朝苏晓曼那边一甩,她的手顿了顿,转头对苏晓曼说道:“晓曼,把我们的资料交给周总和庄总。”
苏晓曼早已准备好资料,闻言便起身拿起资料,后退一步,从林曦然和方岩身后绕过,朝主席位那边走去。
刚走过方岩身边,她想绕过林超将文件夹放到周泓懿和庄原的桌面上时,忽然觉得脚下一绊,一个踉跄,又有人在身侧暗暗推了一把,她竟然向前一栽,眼看要摔倒在林超和周泓懿身上,她下意识地伸手想要扶住会议桌,却没想到桌上满是文件,她的手一抓,非但抓了个空,哗啦啦抓下一堆文件夹,带翻了一个茶杯两杯咖啡,依旧没能止住摔倒的趋势,只听得全场一阵惊呼吸气之声中,她已经狼狈撞在林超身上,又被他毫不怜香惜玉地一推,摔倒在他脚下。
“你是新来的吗?路都不会走,还能干什么?”方岩毫不客气地第一时间抢着怒斥苏晓曼,不等林曦然冲过去将她扶起来,就怒冲冲地说道:“你怎么找的人?这么重要的招标会带个新人来,今天就让她走!”
林曦然顾不上还嘴,赶紧扶起苏晓曼来,见她一脸的惊惶愧疚之色,不忍地说道:“你自己先回去,这边我来收拾。”
苏晓曼点点头,起身看到林超躲闪的眼神,自是明白怎么回事,但见方岩暴跳如雷的样子,也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用,只好朝着懿和三人躬身道歉:“对不起,是我不小心弄坏了文件,耽误了大家的时间,希望贵公司能给我们一个继续投标的机会,给您们带来的不便和损失,我愿个人承担……”
“个人承担?”林超轻哼了一声,“你承担得起吗?”
“对不起对不起!”方岩急忙上前说道:“她是我们公司的新人,第一次参加招标会太紧张了,请周总和林助理给我和面子……”
“说得轻巧!”智高企划的丁世晨在一旁冷笑道:“谁知道她是真不小心,还是故意弄坏我们的标书?新人?我怎么不知道你们长谷什么时候招来这样的美女做项目啊?是苦肉计还是美人计,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呢!”林曦然拍案而起,指着他说道:“谁用美人计了?”
“谁用谁知道!”丁世晨不甘示弱,一挺脖子,冷笑道:“你要没想法,会带个新人来?只可惜啊,你这个美人中看不中用,走个路都能摔到人怀里去……”
“够了!”庄原拍了下桌子,已经有人进来收拾了被茶水泼湿的文件,打扫了现场,他起身环视众人,本就高达一米八的身形更显气势迫人,“这里是招标会不是辩论会,你们要吵就出去吵!没经验的新人就回去,其他人该干什么干什么,少废话!再啰嗦就一起走!”
他这逐客令一下,全场立刻安静下来,苏晓曼忍着泪朝林曦然点点头,脚下踉跄着朝门外走去,几乎所有的人,都忍不住多看了眼她的背影,虽然都隐隐觉得这里面有点事儿,可在庄原的高气压下,没有人会傻到说出来给自己找不痛快。
方岩硬着头皮,没敢回头看林曦然几乎喷火的双眼,掐着掌心在心中哀叹不已,他容易吗?大白天春光明媚的日子,被赶着撵着来这里参加这种无聊的会议,还是特地来做个辣手摧花的恶人,庄原这个人情欠大发了,要是还不给他这个项目,他就真要跟他拼命了。
林曦然早已没了战斗的心思,原本满腔的斗志来这里,却没想到,自己的老板,和对手早就有了默契,她总算明白苏晓曼说的意思了。那个人,从来不打没把握的仗,就算他不出现,也早就安排好了一切,不但要断了她的路,还要让所有人都看着,看着她无路可走,然后,再去向他屈膝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浓浓的悲哀,就算她明白这一切,就算其他人也明白,可谁也无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
说到底,他们更在乎的,还是自己的利益,那些路人的是非荣辱,在他们的眼里,就如同一幕话剧,一场电影,看到时或许会心生感触,可只要不牵涉到自己的利益,他们更多时候,也只是旁观,围观,漠然视之。
哪怕是她,这个时候,也只能按捺住心头所有的怒火和悲伤,就算兔死狐悲,也拿不出用自己的职业生涯拍案而起的勇气。
她终于明白,那人要夺走的,不仅仅是她的财富,她的生活,还有她的朋友,她的信心。
他要让她看到,除了他之外,这世上,已经没有任何人,可以站在她身边,做她的依靠。
总想着有依靠的人,靠山山倒,靠水水干。
唯有自己,才是真正能够完全信赖的依靠。有了那根笔直的骨头,自己站起来,才能看到,原来不是别人太高,而是自己不够高,连自己都不够爱自己的人,又怎么奢望,得到别人的珍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