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大林格勒一百七(万瓩),
古比雪夫二百万。
开凿大运河,
名叫土库曼。
全长两千二百里,
六年以内建设完。
用它展畜牧业,
用它灌溉农庄田。
要想过海坐轮船,
要想建设学苏联。
你且看:
苏联和平大建设,
美帝制造原子弹。
咱们爱和平,
倒向苏联边,
中苏兄弟两大国,
团结携手万万年!
对这首诗大脚听懂了一些,便挤巴着醉眼问:“噢,苏联不造原子弹啦?不来挖人心人眼啦?”
他刚说完,儿子家明便瞪着眼反驳他:“爹你怎么信那些谣言呢?”
大脚挥着手说:“不信不信!不过光说苏联好,谁见了?再说,光想抱人家的粗腿也不是法子。这跟过庄户日子一样,靠人家不行,到头来还得靠自己!”
家明瞪着眼又要反驳,绣绣戳一下玉:“他小舅,你再接着念!”
宁玉便又念了一篇:
敬爱的**:
在您领导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和中央人民政府,已成立一年了。这一年我们觉得和哪年都不
一样。现在将俺村一年来的情况向您报告一下,作为我们庆祝国庆节的献礼。
我们王家台是翻了身的一个村子,全村48户,191口人,631亩地。土地革命前,全村当过四年
以上的长工就有30多人,生活上不吃糠咽菜的只有4户。但在实行土地改革以来,我们村又分进了
240亩地,尤其最近一年来,在人民政府的领导帮助下,我们的日子是在慢慢好起来了。过去我
们村48户中,有45户是贫雇农,如今除15个贫雇农外,已有30户由贫雇农上升为中农。今年全村
每人平均能添一件新衣裳。
在人民政府的领导和教育下,我们都明白了“勤劳家”的道理,所以干起活来都是起五更
睡半夜,一心要把生产搞好,把日子过富。今年新添的房屋、牲畜比往年多了。全村光牛就添了
9头,猪添了10口,新砌粪圈9个,牲口槽7个,添置各种农具数10件,建新房9间。待庄稼收完后,全村还准备盖房15间,再买牛9头……
最后告诉您俺们的几个要求:一是盼望土地证早下来,大家种地就更安心了;二是我们还
没有很好地组织起互助组,请领导帮助我们组织起来,领导我们把日子过得更富裕。三是我们农
民很久就感到没有文化的痛苦,是过去饿着肚子不能学,现在应当学习了。俺村从老辈子没有
学校,今年二月俺们自己建了一所,有26个儿童有书念了。俺们成年人也要求学文化。
祝您身体健康!
山东省沂东县七区王家台村村长王凡瑞率全体村民启
听了这封信的落款,家明立马叫起来:“哟,还是王家台写的呢!”
“是吗?”大脚也觉得吃惊。不过他稍加思索便表言论:“他们村为啥不写?一个穷佃户村,去年一家伙从咱庄分去了二百多亩地,把当年种了咱庄财主的那些都分去了,那还不恣?还不跟**说说?”
家明又说:“王家台能写,咱们村怎么不写?要是也写一封给**多好呀,把咱庄的事跟他说说,把各家各户的事也跟他说说。拿咱家来说,添了暖壶的事就该告诉他!”
大脚便把目光投向了桌子旁边放着的刚买来半年的暖水瓶。这真是个好东西。过去几辈人要喝热水都得现烧,自从有了他,哪时想喝哪时有,真是太好啦!他说:“是得跟他说说。要是在马子世、鬼子世,庄户人家还能想有暖壶?”
父子俩少见地达成了共识,一家人都笑了,说:“是得写!是得写!”
大脚道:“他小舅,你就写写吧!”
宁玉为难地道:“人家是由村里写的……”
家明说:“是呀,村里应该写!铁头也不让人写,干什么吃的!”
绣绣急忙用手势制止儿子再往下说,向西院指了指。
家明摇摇头说:“没事,他一准不在家,又到费百岁的老婆那里去了。
绣绣小声说:“你别胡说八道。”
家明说:“不是我胡说,村里人都讲,一收完秋,铁头就把她娶过来。”
绣绣说:“那样也好,看他们两个人都怪怜的。”
大脚醉醺醺地道:“甭说人家啦,说咱们自己吧。什么时候把儿媳妇娶回来?”
绣绣道:“收完秋咱就找人说!”
收完秋两口子便忙着找媒人说儿媳妇。他们找了花春子。花春子是花二媒婆的闺女,自从出嫁去了王家台村,就继承母业也干起了说媒勾当。前年她娘死后,她便成了这一片几个村庄最有名的媒人。她受了大脚两口子的托付,不过三天便上门回话,说已经给家明找了一个,今年二十整,人也俊,脾气也好,钱线饭食都没有说的,只是远一点,是六十里外铜牌屯的。大脚两口子喜得合不拢嘴,说:“他表姐,你看着行就行!远怕什么?千里姻缘一线穿嘛!”过了几天,花春子便领来了那个闺女让一家人看。那闺女果然长得不错,只是话语不多,老是把头低着。大脚两口子满意,家明也满意,当即把亲事定了,并打算过一个月就把“小启”传了。
哪知过了十来天,就在大脚两口子忙着扯布买粉皮置办传启所用礼品时,王家台村大脚的一位远房表哥王义武来了。王义武道:听说花春子给你家说了儿媳妇,你要打听一下。那女人嘴里没实话,哄人哄得厉害,特别是她给你说远路的,更要小心。大脚与绣绣听他这样说,也觉得打听一下好。绣绣说:“表哥,你表弟腿脚不好,你辛苦一趟行不?”王义武说:“行,我立马就去。”待到王义武回来,这个表哥本来就够大的鼻孔此刻让愤怒的气息煽成了两个老鼠窟。他告诉大脚两口子,那个闺女不正经,而且还不是一般的不正经:她跟一个阄猪的男人胡来,两人热昏了头,为了不怀上孕,就商量了一个法子,由那个阄猪的也给她肚子上来一刀。但那男人对母猪明白,对女人就不懂了,把相好的肚子切开后不知哪是该摘除的东西,于是就扔下昏死过去的相好的跑了,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反正至今没回来。那个闺女算是命大,让人救了过来,现在刚刚养好伤,正急着找婆家嫁出去。
一听这事,大脚立马跳起来:“原来是个破货呀?俺家不屑要破货,要个破货窝囊死啦!”绣绣在这旁边将头低下,再没抬起来。
晚上做饭、吃饭,绣绣都还没表现出异样,到了晚上睡觉,大脚忽然现她早早躺到床上流泪。大脚问:“家明他娘,你怎么啦?”绣绣还是不搭腔只流泪。大脚困惑不解,抬手抚上妻子的肩头打算继续追问,不料绣绣却将他的手猛地一拨:“你不是觉得窝囊么?还不离得远远的!”大脚想起白天对表哥表达的愤激之词,便明白了自己的失误。急忙道:“俺是说家明找媳妇的事,又不是说你。”绣绣用手捂着脸道:“俺明白,你找了俺,这些年心里一直当回事……”大脚辩解道:“没有!没有!”绣绣道:“这也怨俺。谁叫俺不在山上死了的呢!”大脚道:“你看你说的啥话!这些年俺是多亏你呀!谁要是嫌你怎样,天打五雷轰!”绣绣睁开眼瞅了她一下,便不再说什么。
以后的几天里,绣绣一直闷闷不。大脚也不敢多说话,只是一天无数次地去瞅妻子的脸色。
十一月里,绣绣找到苏苏的老嫂子费左氏,让她给说个儿媳妇。费左氏满口应允,骑上驴回了一次娘家。这一次便大功告成,她对绣绣与大脚说:这姑娘是她娘家一个不远不近的侄女,与家明同岁,名叫细粉。
这时大脚问:“她家是什么成份?”费左氏不满地撇撇嘴:“哟,你也成了**干部啦?开口就讲成份?”大脚晃晃脑袋:“成份不对头俺不要──这是俺刚琢磨出的理儿。”费左氏问:“哪样的对头,哪样的不对头?”大脚说:“地主富农家的不能要,贫雇农家的也不能要。”费左氏问:“为啥?”大脚说:“他们都不知道一般的庄户日子怎么过。就要中农的,她们知道。”费左氏皱了皱眉头,然后不咸不谈地说:“那就正对你的眼,她家有三十多亩地,恰巧是中农。”大脚一拍大腿:“那就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