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华子微仰下颌,与长生子对视。
“我下什么手?”玉华子双眸微眯,“我为什么要对鱼初月下手?”
这一回,她的神色没有半分心虚。
“不是你是谁?”长生子挑衅般地反问道。
玉华子瞳仁收缩,怒极而笑,清冷视线微微转动,定在了鱼初月的身上。
半晌,玉华子嗤地一笑:“长生子,你这老毛病还是改不掉啊?只要是漂亮女人说出来的话,在你这里总是金科玉律。怎么,你这个筑基期的小徒孙,空口白牙指证我派人杀她?而你,便这么信了?笑话!”
目光中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鄙夷。
这样的目光鱼初月从前见得多了。瑶月勾搭了旁人的道侣,每次总是装得柔弱无辜,好像受了天大的冤屈和迫害。
那些女子面对瑶月的时候,便是这样的鄙视和愤怒。
鱼初月:“……”这回是真无辜。
“师兄。”面孔方正的濯日子踏前一步,拱手道,“请先将来龙去脉向我等阐明。师妹承认的是将外人放入守护者之域的事,并无其他。”
目光微沉,满是对长生子的不认同。
纯虚子凑到玉华子边上,摆出了庇护的姿态:“长生师兄,你要无缘无故欺负玉华师妹的话,我再不给你长生峰供灵石了!”
玉华子拨开了纯虚子,踏前一步,与长生子对峙:“当初瑶月擅闯守护者之域的事,的确是我做的!我就是厌恶她,厌恶到每日都犯恶心!她在山下搅风搅雨,那也便罢了,我管不到那么宽,可她三天两头寻着由头跑到宗门来吵师尊,我眼中揉不得砂子,就是看不惯!”
“我就是故意想要师尊教训她!”玉华子道,“因为我清楚师尊的为人,师尊绝对不会像你长生子一般,见到个漂亮女人,便五迷三道!我没有什么不敢承认。瑶月是我放进去的,我就是想要她去师尊面前送死。”
她冷冷地惨笑着。
长生子的白发随着风轻轻舞动,轻盈而伤悲,自语般低声喃喃:“玉华,当初你强斩九万万心魔,终究不是正途,你的道心,还是受损了。”
“但是你长生,你别想往我头上扣什么大帽子,我没有害过师尊,更没兴趣去杀一只小小的蝼蚁!”玉华子眼眶发红,手指一扬,指向鱼初月。
鱼初月低低地嘀咕了一句:“我不是蝼蚁。”
崔败冷凝的目光轻轻晃了下,垂头看她。
她继续嘀咕:“我是鱼。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那条鱼。”
崔败没忍住,大手摁住她的脑袋,本想把她拢到怀里,想想不合适,便轻轻揉了下。
鱼初月下意识地缩了缩脑袋,偏头快速瞟他一眼。
崔败:“……”这个东西,着实有一点点可爱。
那边,长生子踏前一步,几乎与玉华子脸贴着脸,道:“你敢说,洛星门外与我气机相对的人,不是你吗!”
玉华子立刻像是注了鸡血一样,整个人都炸毛了:“洛星门?!长生子,你倒是不打自招了啊?!我不过是故意把宗里几个最漂亮的女弟子都派出去降妖,你居然真的偷偷摸摸跟去洛星门了!这一次你还怎么狡辩!你,长生子,就是贪花好色!”
长生子:“……你,你真是不可理喻!”
“我不可理喻?”玉华子哼笑,“你没脸没皮!”
长生子急了:“我若不跟去,你岂不是要对崔败下手!”
“哈哈哈哈!笑死人了长生子!”玉华子道,“你当我像你一样老牛想吃嫩草啊!崔败确实是我最看重的弟子,我对他,那是奶奶对孙子的亲厚!我像你不要脸吗?我对崔败下手,这种话你也说得出来,足见你自己心思龌龊!说,你是不是见天想对女弟子下手呢!”
长生子气急败坏:“你蛮不讲理!”
“你死不要脸!你为老不尊!”
长生子:“……”
鱼初月:“……”这是什么鸡同鸭讲。
崔败抬起手来,掐了掐眉心。
鱼初月悄悄拽了下崔败的衣袖,用气声问道:“圣人们私底下原来竟是这样的?”
耳聪目明的长生子百忙之中偏过头来,回了一句:“还不是师尊他老人家教出来的好徒弟!”
鱼初月:“……你们吵便吵,别拖人家仙尊下水。”
“啧啧!”长生子瞪了她一眼,“护得倒是挺快。”
场面一度混乱。
“咳!”面容方正的濯日子不得不再次站出来打圆场,“长生师兄,玉华师妹,你们都冷静些。如今事情已然明朗,玉华师妹不忿瑶月作派,顺水推舟,将她送进守护者之域,是想要师尊出手教训一二。”
“嗯。不错。”玉华子退开一步,点了点头,“这个我认,但什么害师尊、杀同门,我没做过,谁也别想往我头上泼脏水!”
濯日子道:“长生师兄,除了玉华师妹认下的这一条之外,其余指控,可有证据?”
“瑶月害死师尊之事,鱼初月便是人证。”长生子道,“而印清风对鱼初月下手,乃是我亲眼所见。”
玉华子忍不住再度冷笑:“长生子,这世间断案,从来没有只凭一个女人两片嘴皮一碰,便能定罪的。”
她对鱼初月的恶意拦也拦不住。
她也没有半点想要掩饰的意思。
她就是厌恶。
这些妖媚的女子,个个口蜜腹剑,骗得男人神魂颠倒,变成天底下最蠢的蠢猪!
濯日子道:“那么,请问长生师兄,是印清风指证了玉华师妹吗?”
长生子拍了拍手,广袖一挥。
只见禁制边缘波光一晃,出现一个缺口。
白景龙将印清风押了进来,垂首施礼之后,默默退了出去。
“印清风!”濯日子冷喝一声。
印清风抬眼一看,见到四位圣人都在,被他推下悬崖的鱼初月也好端端站在这里,吓得一个激灵缩起了肩膀。
“说,是谁指使你杀害鱼初月?”濯日子当头棒喝。
“我没有!”印清风急急否认,“她,她不是好好的吗?我哪有杀她!”
此人惯会见风使舵,见到鱼初月站在这里,立刻开始装疯卖傻。
“还想狡辩!”濯日子怒目一竖,“长生师兄亲眼看见了你行凶过程!你,还不从实招来!”
这位圣人修的是纯正的剑道,薄怒之时,整个人的气势如同出鞘利刃一般,便连没有被他正面针对的鱼初月,亦是感到头皮丝丝发麻。
印清风当场便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说!”
“是,是展云彩!”印清风伏在地上,招出了一个名字,“是展云彩让我做的!我若不答应,她就会杀我!我是被逼的,圣人明察!”
玉华子大怒:“你胡说!我座下大弟子,绝无可能干出这种事情!”
“真的是展云彩啊,”印清风膝行两步,从怀中摸出了一枚蚀元珠,摆在地上,然后急急退开,道,“这,便是展云彩收买我的证据。我被关禁闭的时候,身上都被搜得一干二净,绝无可能身藏此等禁物。这是展云彩事后偷偷潜入禁闭处给我的奖赏,圣人只要查一查气息,定能查得到。”
玉华子扶住了额心。
白白胖胖的纯虚子满脸委屈,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巴巴地用眼神示意濯日子赶紧为玉华子说话。
濯日子闭目思忖片刻,冲着长生子拱手:“师兄,是不是该传展云彩来问话?”
长生子余光瞥了瞥崔败和鱼初月,见那二人全无反应,便点点头,踱出他布下的波光禁制。
少时,他便将展云彩带来了。
玉华子双眸微红,盯着展云彩。
“是你给了印清风蚀元珠?”玉华子的声音颇有几分心力交瘁。
展云彩愣了一瞬,闭目跪下:“是。请师尊责罚。”
“你!”玉华子气笑了,“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啊……”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都是弟子的错,弟子愿一力承担!”展云彩深深垂着头,“请不要怪印清风。”
玉华子难以置信地摇头:“云彩,你究竟为什么?”
展云彩重重闭上眼:“请师尊责罚!”
她只以为是她与印清风的不伦恋情曝光了。
印清风往地上一扑,喊道:“展师叔,你就招认吧!我已经什么都说了!证据确凿,抵赖没用的!你用蚀元珠收买我,威胁我杀鱼初月,否则就会杀了我,这件事是谁人指使你做的,你招出来,圣人定会从轻处罚!”
展云彩茫然地抬起头来望着他:“你在说什么啊?清风。我送你蚀元珠,是因为你我之间的情意……”
印清风惊恐地跌远了一些:“展师叔休要胡言乱语!你我之间哪有什么情意?你说这种话,是为了维护你背后的人吗?”
“什么背后的人?”展云彩急急上前一步,想要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清风,你在说什么?”
印清风一声怪叫,躲到了长生子身后。
“别想杀我灭口!”他道,“哦——我知道了,你与玉华圣人师徒情深,为了维护她,不惜胡言乱语往自己身上泼脏水对不对!你展师叔一身正气,怎么可能与我这个子侄辈乱伦?这话说出来,谁信啊!”
“你说什么?”展云彩呆呆地望着这个陌生至极的男人。
当初,她甘冒天下之大不韪,无视禁忌与他相恋。他满嘴蜜语甜言,日日哄得她心花怒放,纵然有几次逮到他与别的女人暧昧,最终也被他哄得释然。
他在她面前,向来像只乖顺的奶狗,可人极了。
而此刻,这个男人阴毒的模样却像一条蛇。
展云彩是个快刀斩乱麻的人。虽然完全搞不清楚此刻是什么情况,但有一点她很明白——印清风想要往玉华子身上扣什么杀人罪名。
心念一定,展云彩摁下胸中涌起的万般痛楚,重重往地上一跪:“弟子确实私取了一枚蚀元珠,交与印清风,但此事是我与他二人之间的事情,与旁人无关,师尊根本不知情!杀人之事,更是子虚乌有!”
“她骗人!”印清风道,“当初明明是她拿蚀元珠收买我!展师叔,你说我与你有私情,你拿什么证据来证明?!”
展云彩:“……”
思来想去,发现此人居然从来不曾留下任何证据!她一直以为他小心谨慎,是顾惜她的声名,没想到他竟是为了他自己。
长生子抱着胳膊,悠悠哉哉看印清风表演。
那日展云彩与印清交接蚀元珠的事情,全程都被长生子与鱼初月看在眼中,此刻自然知道他在撒谎。
印清风赌咒发誓:“我若与展云彩有私,让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你本也不得好死。”濯日子冷笑道,“残害同门乃是重罪,虽然未遂,但按着仙门惯例,该罚废除修为扔到魔域,让你最后再为仙门做一点贡献!”
“弟子认罚!”印清风干脆地叩首。
“我不认!”展云彩昂首道,“我没有做过任何违背良心的事情!师尊更不曾指使过我!”
“你如何证明?”玉华子的神色痛心又失望。
展云彩抿唇:“以死来证清白。”
“没用。”玉华子道,“你一死,这个黑锅我更是背实了。”
“对不起,师尊,对不起!”
玉华子恨铁不成钢地望着座下大弟子,又是怒,又是痛。
濯日子深吸一口气,道:“印清风对鱼初月下手,证据确凿,他指证展云彩,亦是人证物证皆有。这两个人,我便带去处置了!”
“她没认罪!”玉华子挡在了展云彩面前,“这二人各执一词,岂能定她的罪!”
“师妹……”濯日子无奈地叹口气,望向长生子,让他来作主。
长生子抬了抬手:“这样吧。印清风之罪可以定了,濯日师弟,你将他带走处置。至于玉华子和展云彩,你们两个便先受点委屈,我要封了你二人修为,将你们囚在我的长生峰,待一切水落石出,再行处理。”
“你休想!”玉华子怒道,“要罚,也该是掌刑的濯日师兄来罚,与你长生子何干!”
长生子眯起眼睛,望向濯日子:“师弟啊,你觉得,是我来关押我的道侣合适,还是让你来看着她更合适啊?”
笑眯眯的样子,语气也温和,却莫名叫人脊背发寒。
濯日子顿时渗出冷汗:“自然是长生师兄合适。”
“嗯。”长生子飘然上前,三下五除二封住了玉华子与展云彩的灵气。
玉华子并没有反抗。
事已至此,她若反抗,只会被其余三个圣人联手封印。
她仰天长叹,目中满是悲情。
事情暂告一段落,濯日子拎着印清风去了,纯虚子也垂着头,闷闷离开。
……
长生子将人带回了长生峰,负着手,缓步踱回他的八卦道场,带着玉华子和展云彩进去关禁闭。
白发在风中一飘一飘的,看着倒像是心情不错的样子。
“师尊,对不起……”展云彩羞愧难当。
玉华子狠狠用衣袖扇她。
方才有灵气在身,怕下手没个轻重。这会儿灵气被封了,展云彩又不敢跑,让玉华子抽了个痛快。
“你居然被个小白脸骗身骗心?!”玉华子暴怒。
展云彩:“!!”
“师尊,您信我?!”展云彩后知后觉地大吼一嗓子,“您居然信我!”
玉华子一袖把她扇得矮了下去:“就你个被情爱糊住脑袋的蠢东西,还有那本事买凶杀人?!可别逗了!”
展云彩:“师尊……”原本难过又自责的,忽然间心头只剩一片滚烫热流。
扇完了展云彩,玉华子用衣袖指着长生子背影:“白毛老狗我跟你说,你欺负我就算了,敢欺负云彩,我爆了元神与你同归于尽!”
说起‘欺负她’,玉华子鼻腔发酸,声音微微带上了哽咽。
“咳,好啦,”白毛老狗转过身来,眼角微抽,“还有别人看着呢!”
玉华子神色一僵,回头望去。
只见崔败与鱼初月站在身后不远处,双双表情诡异。
玉华子怒火冲天:“你的道场,随便什么人都可以放进来了吗!”
吼完一句,玉华子想到了什么,慢慢眯起了眼睛。
“长生子,”她放慢了语速,“所以,你已经知道我是无辜的。”
“你不无辜。”长生子拉下了脸,“师尊确实是瑶月害死的。你在这里好好反思吧。”
“等等你别走!”玉华子急道,“师尊当真是被瑶月害死的?这怎么可能!”
“不要小看任何一只蝼蚁。”长生子意味深长,“自己静心思过吧!”
他负起手来,白发一甩,大步离开。
鱼初月跟在长生子和崔败的身后,退出了八卦道场。
“怎么看?”长生子问崔败。
“不是玉华子。”崔败一本正经道,“她方才有句话说得没有错,就她那种被情爱糊住脑袋的蠢东西,没本事设计我。”
察觉口误,他补充道:“更没本事算计仙尊。”
长生子有点想笑,憋住了。
鱼初月再一次感受到崔败蔫坏。
这句话分明是玉华子骂展云彩的,回头就被他用在了玉华子身上。
不过说玉华子被情爱糊住脑袋,可真是太合长生子的心意了。他巴不得玉华子被情爱糊住脑袋,好好爱他。
看着这两个家伙,鱼初月幽幽叹了口气——苍天没眼,怎么就把她和这两货给捆一起了呢?
“那会是谁?”长生子问。
“难说。”崔败将视线投向远处,身上渗出丝丝寒意。
如今,局势又更明朗了一重。
印清风并不知道他与展云彩的那件事被长生子和鱼初月围观了,所以不假思索地陷害展云彩。他这一举动,反倒大大减轻了展云彩和玉华子的嫌疑。
接下来只要留意这个被废掉修为之后扔进魔域的印清风,便能顺藤摸瓜,牵出一条大一点的鱼来。
“去查,我离开宗门那一日,谁有时间和机会前往妖域联络妖王师间敖。”崔败平静地说道。
长生子双眼一亮:“不错!这也是一条线索!”
圣人的传音术法也只能覆盖整个宗门,想要联络妖域,必须亲身前往。
能够只身出入妖域且搭得上妖王师间敖的人,怎么也得是四圣的亲传弟子级别了。
这样的人也就那么十几个,只要去查那一两日离开宗门且动向不对劲的,必能查出异常。
长生子立刻便瞬移消失在面前。
崔败走了两步,淡声道:“小师妹,我累了。”
鱼初月赶紧上前搀住了他。
他把大半个身体都压在了她小小的肩膀上,两个人看起来亲密得不得了。
鱼初月紧张兮兮地揽住他的腰,尽可能地让他借力。
“小师妹,”他眯着眼,悠悠哉哉地说道,“你大师兄我,对付一只妖兽便伤成了这样。啧。”
鱼初月赶紧回道:“大师兄功力超绝,以元婴之躯便能击杀大乘妖兽,待日后化神、大乘,那还了得?”
“是么。”崔败慢条斯理道,“终究还是弱了些。”
“哪里哪里,一丁点都不弱好吗?大师兄最强了!”鱼初月急道,“大师兄你不知道,你一人一剑,轻轻松松便杀死沙妖重千尺的时候,当真是……”
她有些词穷,眼珠转了半天,道:“像天神下凡一般,潇洒绝美,见之忘俗!”
“嗤。”他轻轻一笑。
她又道:“若不是想要帮我生擒瑶月,大师兄也不至于受这样重的伤,说起来,都怨我修为太低,帮不上什么忙。”
“错了。”他淡声道,“刚刚筑基,便以一己之力击杀了金丹后期的巨钳蝎,小师妹,你也很强。”
鱼初月:“……”这种互拍马屁的情景怎么有点诡异?
他的脑袋重重一垂,几乎衔住了她的耳朵。
耳语一般,他吐出两个字。
“绝、配。”
鱼初月猛地屏住了呼吸,犹犹豫豫地偏头去看他,却见他神色淡然,仿佛就只是力竭歪了歪头的样子。温热的男子气息倒是仍然萦绕耳畔,气息的主人却已晃晃悠悠地偏开了头。
方才听到的那两个字,一时分辨不出是真实还是幻觉。
鱼初月整个鱼脑袋都懵了。
绝配?崔败他觉得他和她是绝配?这实在是……
不是她妄自菲薄,她与他若是放到姻缘市场上,论斤两来算的话,那当真是一个价值连城,一个就是大白菜。
鱼初月浑浑噩噩地想着。
迷迷糊糊在玉树琼花之间穿行了一段,忽然闻到了冰冷空气中挟裹的血腥味。
二人对视一眼,微微蹙眉,向着血腥味浓郁的方向行去。
出事的,是长生子的鸡笼方向。
鱼初月脑海中浮起了一个人——殷加行。
长生子前往守护者之域的时候,随手把这个昏迷的可怜少年和鹏妖一起,关在了他的鸡笼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