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啾与魏凉潜入王氏宗家,寻到家主王卫之居住的大院,用两朵障菇隐匿了身形,双双蹲在潮湿的墙角,静默等待。
‘会成功吗?’林啾小蘑菇晃动着自己的蘑菇帽,轻轻撞击魏凉大蘑菇。
魏凉一看她的造型便知道,这个一路上自信满满的妻子,到了揭晓成绩的这一刻,复又紧张忐忑了。
他安抚地用帽檐罩住她。
‘安心吧。’
柳清音的生辰八字很容易就搞到手了,而她的精|血也恰好被林秀木收了起来——暗境中,发现御尸伤人的是眉双之后,林秀木便顺手收走了那把锈剑。剑上正好有柳清音的血。
万事俱备,只待玄门密钥。
王卫之他……会放下么?
就在林啾等得不耐烦,开始舒展着自己的蘑菇帽伸懒腰的时候,王卫之,回来了。
第一眼见到他,林啾差点没敢认。
从前,王卫之总是束着高马尾,走路时一双细长的眼睛高高吊起,好像被那条重马尾拽起来了一样。但今日,他竟然用玉冠把头发全部束在头顶,神色也稳重了许多,眼睛里的阴鸷消散了大半,颇有些平心静气的样子。
唯嘴角仍然挂着一抹讽笑。
他迈着沉稳的大步,走到院中的松树下,抬起一只手轻轻抚了抚树皮。
“是该放下了。”
林啾小蘑菇的心脏怦怦跳动起来。
王卫之从怀中取出一只透明的玉盒,托在掌心看了一会儿,然后随手用剑刨了个坑,将它埋在松树下。
如今,小松树已经长成了老松树。
他静静在树下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离开。
林啾耐心等到王卫之的背影消失在院外,然后从墙角蹦了出来,跑到老松树下,取出玉盒,掀开盖子。
便见一把泛着黑白二色光芒的奇异钥匙悬浮在玉盒中。
“是这个吗?”
“是。”
二人正待离开,忽然感到一股狂烈的杀气自身后涌来。
林啾不假思索,召出琉璃剑,反手发出一道虚空剑芒。
“轰——”
王卫之后院的小花园顷刻夷为平地。
林啾摁下胸中翻腾的血气,回眸望去。
只见王卫之站在一片废墟之间,目光冰冷,凝望着她。
虽然此刻她早已换下了那件鹅黄色的云裳,也没挽那斜斜的堕云髻,但王卫之还是认出了她。
“假扮黄银月。你很有本事。”
林啾:“……”这不科学啊!王卫之的智商都掉线了两辈子了,怎么在这节骨眼上就上线了呢?!
王卫之冷笑道:“卓先生当真神机妙算。只听我提到‘放下’,便告诉我有人在等着‘拾起’,让我速速赶回来引蛇出洞。”
林啾生无可恋地看了魏凉一眼——真是谢谢你的神机妙算了。
不幸中的万幸是,王卫之实在是狂傲到没边了,明知是计,偏偏还要把真正的玄门密钥拿出来做饵。密钥在手上,林啾便有办法对付王卫之。
此刻,王卫之正傲慢地把视线从她身上转向她身旁的男人。
看清这个男人的容颜,王卫之顿时惊呆了。
“魏凉?!怎么会是你……”
啊哦。
林啾耸了耸肩,摊手道:“本来不想让你看见,便是省得大家尴尬。这下可好,那就敞开了说吧。”
王卫之眼角微抽,警惕地盯住他们二人:“你们到底想干什么。”
“王卫之,”林啾道,“你不要先入为主,觉得我们是坏人。”
王卫之气乐了:“难道不是?”
林啾摇头:“自然不是。你想一想,我昨日对你说的那些话,是不是为了你好?”
王卫之冷笑不迭:“我只知你目的不纯。”
“我的目的,的确不纯,”林啾老实地承认,“但我与你的目的其实也差不多。”
王卫之皱眉凝视着她。
林啾毫不介意地牵起了魏凉的手。
王卫之顿时瞳仁紧缩,嘴巴慢慢张大:“你,你们……”
“唉,”林啾道,“既然你看见了,那也没必要瞒着你。我要玄门密钥,目的便是要帮助柳清音放下。你也知道她这些年过得挺辛苦的,皆是因为她心中执念太深,不愿放手。”
王卫之:“……”
“你看,若是成功让柳清音放手的话,既成全了我,也是成全了你。”林啾好脾气地拉人入伙,“你和我,目的是一致的。这是一件两全其美的事情,只不过无法放到明面上来说,因为那样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你应该明白的。”
王卫之的脑容量不够用了:“你的意思是,你有办法让清音放下魏凉,和我在一起?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林啾竖起大拇指,“聪明。”
“你能有什么办法?”王卫之不信,“我什么办法都用遍了。”
林啾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尖:“就比如我昨日对付你那样。你看,我自始至终没有承认过我是你娘,但你最后不也自觉喊了一声娘么。怎么样,如今心头是不是敞亮多啦?王佑然,你看,连你这么聪明的人都能被我成功开解,足以证明我很擅长替人解开心结。对付柳清音那种笨人,自然是小菜一碟。”
她晃了晃手中的玉盒,展示自己的成果。
王卫之成功被带偏:“哼,还算是有一点本事吧。你要是真能让柳清音忘记魏凉,倒是一件好事。”
“那就这样说定了。”林啾果断拍板,“你要保密,在事成之前,千万不要把我和魏凉的事情透露出去,若是激起了柳清音的醋意,让她发现了我的存在,那就再无成功的可能。事成之后,我便会把玄门密钥交还给你,喏,以魏凉的人格担保。”
魏凉只能无奈地点了点头。
王卫之挑着唇角笑道:“你这人,还挺有意思的——你叫什么名字?”
“你早晚知道。”林啾潇洒地挥了挥手,“我们走了,不必送。”
“嗤,谁爱送。”王卫之抱起手,懒懒地蹲在了废墟中。
……
魏凉忍不住屈起手指,敲了敲林啾的脑袋。
“干嘛?”她像一只鸟儿一样,猛地转头,凶凶地瞪起眼睛看着他。
“脑袋里都装了些什么。古灵精怪。”他笑道。
本是一个不太好的局面,竟生生被她扭转成了这样——王卫之被拉下水,秦云奚的前路上不知被挖了多少坑。
她笑得弯起了眼睛:“嘿嘿。”
魏凉问:“你就不担心卓晋也跟过来?”
“他不会,”林啾摇摇头,“以他的聪明才智,恐怕已猜到梦香的事与我们有关,他又不知道他自己立于不败之地,这种时候,必定不会选择再与你我正面硬碰。”
魏凉微微挑眉,遗憾道:“都被夫人看透了,日后果然夫纲难振。”
“不过还是得防着他。”林啾叹息,“和他斗智斗勇这种事情,还是你自己来吧。”
魏凉不动声色,将她揽进了怀中。
他的妻子,果然处处给他惊喜——冷静,聪颖,适应力极强,不逞能,敢认输。
说话之时,林啾已经将携带了柳清音生辰八字信息以及精|血的灵气灌入玄门密钥,连接阴阳虚实,只待柳清音入瓮。
“你是为我护法,还是与我同去?”林啾问道。
魏凉道:“寻一个安全之处,我与你同行。”
“好。”
二人刚刚掠过一处积雪的山峦,林啾忽然身形凝滞,只来得及留下一句“来了”,神魂便被玄门密钥拉入劫境之中。
同一时间,柳清音正睨着龚琳,教训道:“我辈修士,当以降妖除魔为己任,若都像你这般庸碌无为,虚度光阴,世间早已被邪魔占据。”
龚琳如今的心态已大不一样,闻言,只淡笑着回道:“有人在战场拼命,也有人得运送补给,储备后勤。只是分工不同罢了,何来高低贵贱。大剑仙该不会认为宗里的管事们都在庸碌度日吧?”
柳清音气结。
如今慕容春做了后勤总管,龚琳给他打下手,修行比从前更加怠惰,却像个圆溜溜的球一样,叫柳清音无从下嘴。
一口气刚提上来,忽然俏脸便是一僵。
“呀,问心劫!”龚琳是个化神修士,一望她的模样,便知入劫了。
她赶紧扶住柳清音,让人喊来秦云奚,将柳清音抱回了洞府。
……
问心劫境。
林啾睁开眼,只见一片漆黑。
她使劲眨了几下眼睛,依旧什么也看不见。
“我不会瞎了吧?!”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回声,嗡嗡地在身旁绕。
诶?是她的声音,没错。
这个熟悉的环绕立体声……林啾恍然大悟。
九阳塔。
果然,果然,柳清音的问心劫,果然与林秋有关!这是……林秋被关进九阳塔那一段!
柳清音她做了什么,对林秋问心有愧吗?
林啾慢慢摇了摇头,心道,乌季当初与王寒玉联手下|药害柳清音,结果反误自身性命,柳清音是问心无愧的。林秋,亦是同理。
按照书中剧情,林秋出塔之后,便闯到柳清音洞府重伤了她,秦云奚目睹一切,怒而拔剑,将林秋戳成了筛子。
柳清音,自然问心无愧,顺利渡劫。
“嘶——”
她忽然捂住胸口,蹲了下去。
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她知道,此刻呼吸间全是塔内冰冷的、仿若雾霾般的黑气。渗到九阳塔第一层中的魔翳只有些微尾息,不足以侵袭躯体,但却能带走全部温度。
而此刻,那些魔翳却是生生钻进了她的胸腔,心口有一种极为奇异的悸动,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疯狂地蠕动吞噬,令她恶心欲呕。
等等。
林啾头皮发麻,愣愣地僵在了地上。
识海之中,并无业莲。
所以……林秋并没有业莲?!
林啾强忍住胸口的剧烈恶心感以及头皮传来的阵阵酥|麻,急急地搜索记忆。
是了,书中从来也不曾提到过女配林秋拥有华丽绚烂的招式,她一出手,便被人定性为魔,关进了九阳塔。
林啾本以为只是女配的技能不配拥有姓名,没想到……林秋根本没有业莲!
那么,林秋是怎么……
思绪蓦地一滞,林啾知道了。
胸口那个蠕动的玩意发出了极为古怪的声音,像个尖利的小老头,正在体内冲她咆哮。
“愣着干什么!给我干活!干活!听到了没有!我要魔翳,我要魔翳!我要更多更多的魔翳!没有魔翳,我就要活人的脊髓听见了没有!”
它在蠕动,令林啾隐约感觉到了它的形状。
她的嘴角剧烈地抽搐起来。
这是一只蛊虫。
若要问林啾此刻心中是什么想法……放到书面上大约就是%^#$%艹#$。
“嗯?你怎么不回答?嗯?!”蛊虫的尖叫声回荡在林啾的脑海里,“你怎么回事?!喂,快点,我感觉到这周围还有别的魔翳,快点给我——吸!”
林啾屏住了呼吸。
这具身躯修为是金丹圆满,已经可以使用内息了。
“没有了。”她淡淡开口。
“嗄?!这就没了?!”它尖叫,“那你赶紧给我想办法,从这个鬼地方逃出去!别怪我没提醒你,我若饿极了,便吸你修为,吸你脊髓,吸你脑子!”
林啾这下是彻底明白了。
原来女配林秋不是为爱疯魔,而是被这么个玩意儿控制了。
“闭嘴。”林啾不耐烦地说道。
“好哇好哇!你完蛋了!”蛊虫尖声叫起来。
旋即,林啾感觉到后脊传来一阵刺痛,脊柱被穿刺,透骨的寒意直袭后脑,令她不自觉地战栗,那种痛楚极为深沉寒冷,一股恐惧伴随剧痛兜头罩下,她的身体开始自发蜷缩,冷汗瞬间沁湿了衣裳。
蛊虫怪笑道:“哼哼哼哼,敬酒不吃吃罚酒,怕了吧?这次就先饶你不敬之罪……”
林啾的手重重撑住塔砖,慢慢挺直了腰。
黑暗中,唇角浮起的冷笑无人看见。
“你倒是继续吸啊。”她的声音满怀恶意。
吸血虫这种东西她再了解不过了。
蛊虫尖声怪笑着,又一次刺破了她的脊椎。
这一次林啾有了准备,她直挺挺地往地上一躺,摆出一副尸体的造型,声音颤抖,却是无比慵懒:“怎么,没力气了?你倒是快点弄死我啊,弄死了我,我看你在这个鬼地方能不能自己活下去!我都躺好了,别让我等太久。”
不等那蛊虫回话,她又道:“怎么,想慢慢折磨我?无所谓。迟点死,便多喘几口气。”
口中说着‘喘气’二字,却是半口魔翳都不往腹中吸。
蛊虫泄|愤般戳了她几下,然后便不动了。
半晌,它开口了,声音几不可察地低弱了几分:“快点给我想办法逃出去!别忘了,当初要不是有我,你已经被王寒潭采成骨头了!昨日要不是我,你已经死在那血偶掌下了!你不能忘恩负义啊!你喂饱了我,我能借你神力,就算你想杀柳清音那个贱|人也不是不行……”
林啾心中冷笑不止。吸血虫都是这么个套路,你一旦对它强硬,它就要开始拉旧账,谈恩情,许以美好的前景。
她淡声道:“从前如何我不管,我只知道,你现在得靠我活命。寄生虫就要有寄生虫的样子!老实给我闭着嘴,我不叫你,不许发出半点声音来。”
说罢,她盘腿坐下,开始调息。
过了小半刻钟之后,她小心地吸入半口魔翳,强忍着胸口的恶心,她道:“想吃饭,就给我乖乖听话。”
蛊虫:“……”宿主你变了。
轻易拿捏住蛊虫,林啾非但没觉得高兴,反倒默默叹了口气。
她为林秋感到悲哀。
短短的一生,前一半被无良的生母和弟弟掌控,后一半又被一只虫子掌控。
都是吸血虫罢了。
压下蛊虫之后,林啾开始思考自己目前的处境。
这一回的形势又有些不同。
上次渡问心劫时,她的劫身是乌季,身边有很多碎嘴的外门弟子,她轻易就能弄明白周遭的状况。然而这一次,除了一座满是魔翳的黑塔以及一只暂时安静下来的蛊虫之外,她无法接触任何人,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咦?等等。
林啾道:“喂,小老头,出来。”
蛊虫不应。
林啾屏住了呼吸,转为内息。
半晌,它憋不住了:“叫我神虫虫大人!不许叫我小老头。”
林啾思忖片刻,退让一步:“神特么小老头虫,我问你,你有没本事打破这些封印?”
蛊虫脑子终究是不大够用,它犹豫片刻,接受了自己的新名字。
它道:“什么封印,你得碰着它们,我才知道打不打得破。”
于是林啾悉悉索索站了起来,摸索着走到塔边,伸出手指,轻轻触摸塔壁。
她还记得那些暗色的符文封印,看起来像是用漆刷上去一样,摸起来手感与塔壁有细微的差别。
“喏,就这些。”
“唔?!这是髓血。”蛊虫突然便兴奋了,“是剑髓沁出的髓血,我要!”
林啾淡定地收回了手。
“喂!喂!喂!”蛊虫急了,“你——”
“不许和我大小声。”林啾语调平平。
蛊虫傻眼了:“你是不是受刺|激太大,傻掉了?喂我跟你说,我觉得那个剑君魏凉对你也并不是完全没有余情……真的真的,你振作点啊,今晨关你进来时,他不是还摸了一把你的脸吗?你,你想开点啊?”
林啾心里蹦出一句‘卧槽’。
果然,一架中央空调,从诞生的那一日起,它就是个空调。这秦云奚,连女配林秋都不肯放过啊?!
怎么,用一次摸脸杀,就想抵了她替他挡血偶一掌这份人情么?
这手算盘打得真是啪啪啪响。
蛊虫还在逼逼:“我给你说,你从前就是输在太不矜持,不是我说你啊,一见到那魏凉,你就那么的扑上去,这怎么行呢?明明拿着一副好牌,偏生就被你自己打烂了。男人女人这种事吧,你多进一步,他就多退一步,你要和他拉锯——拉锯明不明白?你一个劲儿往上扑,那谁不得被你吓跑啊?”
林啾又叹了口气。
林秋啊林秋,你怎么还没一只虫子活得明白?
“我本来就是为了吓跑他。”林啾淡定道,“你是不傻啊,神特么小老头虫?难道你没发现,进这九阳塔,才是我的真正目的么?”
“什——什么?”蛊虫货真价实地震惊了,“难怪你变了!你,你,你从前都是装的?!天哪,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可怕?简直,简直与神母有得一拼了!”
林啾敏锐地捕捉到了异样的信息。
蛊虫自称神虫,那么这个所谓的‘神母’,自然是蛊母了。
所以,它也是被控制的吗?
林啾不动声色,道:“这九阳塔,共有十八层,越往上,则魔翳与髓血都会越发浓郁。到了最后那层……呵,你难以想象那是何等光景。”
蛊虫顿时热血冲头:“快!快带我上去,你要什么助力,只管对我说!”
林啾道:“那你先将你的真实实力说给我听,别糊弄我,否则一着不慎,就是一尸两命。”
“那你先让我尝一点髓血。”蛊虫讨价还价。
“可以。”林啾大方地走到塔壁边上,摸索到一处符文画得最为密集的区域,将手掌摁了上去。
一阵涌动感自胸口发出,顺着手臂,涌至手掌。林啾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手掌下的符文渐渐融化成血,而她的掌心则像个吸盘一样,将这些剑髓之血大口吞噬。
“啊……嗝儿。”蛊虫满意地叹了口气,“原来你是个扮猪吃虎的,哎,这几年苦日子,真没白挨。我值了!哼哼哼,你要好好争气啊,若是你能比那个女尊主活得久的话,我就是老大了!哈,哈哈,我看它们还敢不敢瞧不起我!”
啊哟,林啾心头又是一乐。原来还有别的虫子控制了别的人。
女尊主?!好像一下子拨云见日了呢,这一趟,当真是没有白来。
“谁瞧不起你啊?”林啾随口问道。
蛊虫一下子噤了声。
不肯说了吗?
林啾不以为意,微微勾了下唇角,继续在塔边摸索着符文,让这蛊虫大吃特吃。
她对灵气的掌控远非林秋可比,在蛊虫吞噬这些髓血时,她操纵着灵气,将蛊虫来不及及时转化的那些温暖能量通通卷入经脉中,修复林秋这些年不加珍惜弄出的各种暗伤。
很快,林啾的手掌够得着的符文被清理得一干二净。
“好了,现在该交底了。”林啾道,“你若能助我尽快提升至元婴,便可以吃到上面的髓血。这一层的封印极弱,你想想便知道,下层、下层层该有多么美味。”
“我说,我说。”蛊虫打着嗝,“你替魏凉挡血偶那一掌时,几乎赔光了我的老底,差一点儿,我们两个都交待在那里了。所以我现在非常虚弱……”
林啾不悦:“嗯?”
蛊虫赶紧拍胸脯打包票:“放心,等我消化完这些髓血,我便可以直接助你晋级元婴。再多是不行了,除非你再给我更多的能量——只要能量足够,我能把你送到大乘去!怎么样,我是不是很厉害?”
“到元婴要多久。”林啾的声音听起来有点不耐烦。
“很快很快,半个时辰差不多。”
“好,速度。”林啾冷冷地吩咐。
“哎,哎。”蛊虫不知不觉变得狗腿了。
林啾心中差不多也有了数。此刻林秋的修为距离元婴只有一线之隔,而方才那些髓血中涌动的能量,大约够她结婴两回。
所以蛊虫得到能量之后,能够匀出一半来给她。
黑暗中,时间仿佛过得特别慢。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感觉到蛊虫的身体轻轻拧了下。
就在同一时间,厚重的黑塔之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伴着正午白烈的日光,一道颀长的白色身影,如天神一般,站在了黑色世界的正中央。
秦云奚?魏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