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箭连发,断去白檀三尾,黎缨面若寒霜,举箭相对,冷然道:“放开他们!”
“我不能。”白檀轻声说着,摇了摇头。
“我会杀了你。”黎缨攥紧长弓,长弓顿时一亮,两端生出凤尾,火灵之力令黎火神箭威力更强。
白檀静静看着她,说:“你不能。”
黎缨凤眸一凛,心尖似被粗粝的石子划过一般,泛起绵密的刺痛。
她松开捏着箭翎的手,顿时黎火神箭化为凤影,一声清啸冲霄而起划破长空,将浓云烫出创口,清光洒落,映亮了白檀苍白的面容,箭头如喙,啄穿了长尾,钉入他肩头。
琴弦出现颤音。
黎缨的手也是颤抖着的,只是她紧紧攥着,不让人发现。
“帝鸾一族,有仇必报,欺我犯我者,杀无赦。”黎缨冷着眼看他,“白先生凭什么以为,我不能杀你。”
就凭这几个月的相知相惜吗?
就凭她确实对他有一点心动吗?
可若琴箫合鸣是假,温存缠绵是假,那这点心动便显得十足的可笑讽刺。
她自诩聪明,却是自作聪明,以为看穿了他小心翼翼藏起的情思,却不知面具之下仍是面具,他从一开始便是处心积虑地接近,别有用心地讨好……
白檀的长尾折损过半,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唯有唇角的鲜血红得刺眼,划过瘦削的下巴,滴落在琴弦之上,发出微不可闻的颤音。
可是黎缨听到了。
她眉头一皱,忽地收了凤尾弓,欺身逼近白檀,试图夺取他的魔琴。
白檀抱琴而退,苍白的五指拨动琴弦,灵力掀起阵阵音浪,阻挡黎缨前进的脚步。黎缨背生双翼,猛一振翅,强横的灵力破开音浪,金红凤影轻盈地从中掠过,直逼白檀身前。
四根白色长尾袭向黎缨,遮挡了她的视线,看似柔软的绒尾竟坚硬不输玄铁,生生扛下了黎缨的攻击,趁其不备缠上了她劲瘦的腰身。
“你擅长弓箭,本不必近身。”白檀的声音忽然响起,低沉虚渺,被琴声掩盖,唯有黎缨一人能听清。
黎缨冷冷看着他:“你本可以躲开,为何不躲不防?”
白檀凝神看她,沉静的双眸忽地泛起波澜,似笑非笑。
“你是不是还对我心存幻想,幻想我对你有几分真情?抑或是……你对我有几分真情?”
黎缨心中一痛,紧咬着牙根,凤眸深处燃起烈焰,周身灵力暴涨,双翼怒展,震开了白檀的长尾,俯身疾冲,羽翼如利刃一般划破空气,逼退了近身的长尾,转瞬之间到了白檀身前。
白檀之间一勾,五根琴弦发出一声铮鸣,脱离琴身化为利箭刺向黎缨。黎缨堪堪避过,却还是被琴弦划破眼下肌肤,渗出点点血珠,随风而逝。
黎缨抬起左手攥住四根琴弦,灌注了灵力的琴弦锋利无比,勒入血肉之中,鲜血自指缝间流出,黎缨却浑然未觉。她猛一用力,连琴带人拉向了自己,右手凝出黎火神箭,却见第五根琴弦骤然刺向自己心口,近在咫尺躲闪不及,她咬牙承下心口一击,将黎火神箭贯入白檀心口,去势未绝,将人钉在了山壁之上。
鲜血自心口漫开,将凄凉的白染得鲜艳,黎火卷住心脉,让冰冷的血瞬间滚烫。
黎缨愕然低头,看着刺入自己心口的琴弦,却未感觉到丝毫疼痛。而她手中的四根琴弦也在此时失去了锋芒,四道虚影脱离了琴弦,飞入黎却四人心口,而琴弦柔软温顺地垂落下来,仿佛只是寻常的琴弦,无一丝灵气。
白檀身后的长尾逐渐变得透明,抓着长琴的手也失去了力气,无力地垂落在身侧。
“你……”黎缨声音沙哑,失神地看着白檀清俊苍白的面容。
“黎缨……”白檀的声音若游丝一般轻,黎火的灼烧让苍白的面容染上了一抹绯红,他微掀眼帘,眼中隐隐有光,“我把心弦……还给你……”
虚影没入心口,琴弦缓缓垂落,那一刻似乎有什么东西失而复得。
黎缨恍然想起,他明明有五根琴弦,却只控制了四个傀儡。
“第五根琴弦……是我……”她声音轻颤。
白檀颓然倾倒,靠在黎缨胸口,气息一点点地消散,被黎火灼烧过身体千疮百孔,又迅速变得冰冷,可她身上却依旧那么温暖……
他还是舍不得将她变为傀儡,哪怕早在数月前,在他读懂了她的心思时,他就已经在她心里种下心弦,任何时候,只要他轻轻一拨,她便会失去自我,成为他的傀儡,任他摆布。
可他舍不得……
那样鲜活明艳的黎缨,折断了双翼,碾碎了傲骨,成为一个没有知觉的傀儡,她不知道痛,他却会。
“黎缨……”他努力地抬起手,想要抓住最后一抹暖意,艰难地启唇,鲜血却不断涌出,“我这一生……身不由己……你生而高贵……不要……任人摆布……”
长尾消散,气息断绝,他拼尽了全力,还是没有碰到她,苍白的手无力地垂落,落在黄土之上,缓缓变得透明虚幻,最终化为原形。
清瘦的白猫阖上眼,半身浸血,蜷缩在黎缨膝上。
人已逝,弦已断,而余音未绝。
从落入血尊手中那一刻起,他这一生便注定不得自由。傀儡师,又何尝不是旁人手中的傀儡。九世重生,尝尽世间疾苦,万般死法,灵魂不得自由,他也不过是被血尊操控的一枚棋子。
他游走于幽冥,以腐尸死灵为食,生而卑贱。黎缨不同……她是煌煌如日的帝鸾,是万千羽族之皇,非醴泉不饮,非梧桐不栖,她生而高贵,骄傲灿烂,是他渴望靠近的温暖,却又不敢直视的光芒。
然而他却知道,烈焰炽热,焰心却是寒凉。
帝鸾神鸟,生于骄阳,背负苍穹,翱翔九天,须当永远灿烂。而不是苟活废墟之间,固守旧日荣光,只论血脉而忘初心。
他的羽皇如此骄傲,不能和他一样,一生受制于人。
这是白檀为自己选定的结局,既然生不由己,便让他选择自己的死,让他的血温热她的心,余生自由,再无拘束……
最好,她能一直记得他,不要如前世一般忘了他……
心籁弦断,被操控的四人登时失去知觉,陷入昏迷。
琅音松开对黎却、绫织的束缚,将昏迷的四人交由千罗妖尊保护,自己飞至徐慢慢身侧,与她并肩而战。
晏遮背后已然凝出法相虚影,吞噬了无数清气之后,虚影逐渐凝实,一旦第四魂成型,他的力量便会直逼神明。神明之下,皆为蝼蚁,在神明意志之前,一切都是虚妄。
徐慢慢屏息凝神,双手掐诀,眉心金光骤现,一股浩然之气以她为中心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托着她徐徐上升。霎时间日月星辰、天地山川、飞虫走兽皆纳入感知之中,听她号令。
——她要镇压晏遮的气运!
时空忽然变得凝滞黏稠,周围的一切似乎都缓慢了下来。
晏遮徐徐睁开眼睛,冷冷地望着置身光辉之中,圣洁宛若神女的徐慢慢。
她高高在上,目若悬月,冰冷地俯瞰人间——不,是俯瞰他!
来自神明的威压让这一方世界都在与他为敌,褫夺他的气运,让他感觉自己正在不断失去着什么,渺小卑微到了尘土里,脖颈之上仿佛承受着万钧之重,不堪抬头,不堪仰视,不堪妄想。
世间亿万人,他在乎的,忌惮的,唯有她一人。
哪怕失去了神明的记忆,仅凭本能她也能阻碍他的计划。
一点寒星刺穿了凝滞的时空,晏遮未及反应,剑影已到身前,他略一侧身,勉强避过剑气,但那一剑的目标却不是他,而是他掌心疫王。
他悉心培养的疫王,霎时间被拒霜剑的剑气一分为二,雪白的身体抽搐了两下,化为一摊血水。
是了,她把所有的威压与敌意都覆压到他身上,却将他渴望了四百年的偏爱与纵容给了另一个人!
晏遮目露寒光,攥紧拳头,冷冷逼视数丈之外的琅音。
他听见自己变得迟缓的心跳,四魂凝聚未成,疫王却已死,他眉头皱起,目光看向另外两颗神脉血雾。
事到如今,也只能冒死一拼了。
他抬起右手,摄取两颗血雾在手,捏碎之后,血雾钻入掌心,顺着血脉游遍四肢。
——咚!咚!咚!
心跳声骤然变得声如洪钟,每一次震颤都带来剧烈的疼痛,像是万千利刃刮骨割肉,烈火灼心,改造着凡人脆弱的躯壳,这种几乎将人逼疯的剧痛,若非元神强大根本无法承受。
即便是法相元神,在两股神脉的冲击下也会被湮灭,唯有凝聚四魂的半神,才能在脱胎换骨之时保持灵台清明,神智不散。
云蛟与负岳的神脉之血承载着磅礴的山海之力,惊涛撼天,而岳峙巍峨,两股力量在凡人之躯内交战、交融,碰撞出山崩海啸一般的波动,四周灵力为之震颤,只听轰的一声巨响,狂暴气浪冲天而起,以晏遮为中心向外散开,冲开了徐慢慢的威压,绵延百里不绝。
不可窥视神明!不可亵渎神明!
仿佛一颗星辰的崛起,恐怖的威压宣告着神明的诞生,徐慢慢试图镇压,神魂被晏遮突破之时的灵力震开,十倍反噬之力直冲神窍,仿佛劈天一击当头落下,几乎将她从中劈裂。
然而此时,潋月冠似有所感,大放异彩,一阵浓烈的花香荡开,夺目的珠光承受了八成的反噬之力,让徐慢慢免于濒死之危。
她脸色一白,自空中跌落,被琅音接在怀中。
晏遮冷眼看着前方一幕,缓缓握紧了拳头。
他身上充斥着仿佛无穷无尽的力量,被神脉改造过的身体每一寸都蕴含着磅礴生机,肌肤莹白如玉,却有负岳一族无可比拟的坚硬,灵力源源不绝,似汪洋澎湃浩瀚。这一刻,他清晰地知道,自己已经与凡人不同,他是神明,足以号令天下的神明!
神明意志,即为天道!
他的道没有错,凡人是可以成神的,他的道,便是天道!
“姜弈,你该为我高兴。”晏遮缓缓笑道,声音响彻于天地之间,“是你成就了一尊新神。”
徐慢慢呼吸沉重,脑中嗡鸣不绝,神魂受创令她气血翻涌,难以开口。方才一击,若非潋月冠中的一瓣心花为她挡下八成威力,她恐怕又要如三百年前一般陷入沉眠了……
她如坠冰窟,手心发凉,没想到,竟让晏遮真的探索出成神之路,难道……竟是她错了吗?
一剑东来,破月开天!
谢枕流的剑气如月明千里,雪拥天山,携慑人气势朝晏遮当头劈下。晏遮轻轻抬眼,伸出二指,轻描淡写地便接下了破月剑。
他轻蔑一笑,微启薄唇,叱道:“碎!”
刹那间,似乎这方天地法则都因他一言而发生变化,谢枕流感觉到无形之力向他倾覆而来,想要将他碾为烟尘——这不是单纯的力量,而是法则。
正如同日头东升西落,昼夜交替一样,天地法则,是人力无法改变的道。而这方天地在排斥他,与他为敌。
谢枕流向后疾退百丈,才感觉到压力稍减。
黎缨目光如炬,凤眸中燃着悲痛与愤恨,七箭连发,九阳黎火形成燎原之势,如天火降世,焚天灭地。
晏遮笑了,他融合了敖沧的神脉,拥有最精纯的水灵之力,怎会惧怕火灵。
广袖一挥,霎时间凝起冰川一般的巨浪,将九阳黎火挡在数丈之外。与此同时,无数冰锥如利箭一般向黎缨激射而去,黎缨拉满凤尾弓,空弹一响,发出震耳欲聋的嗡鸣声,气浪震碎所有冰锥,半空中下起一场狂风暴雨。风浪逼迫着她退出神明的世界。
晏遮丝毫未将这些人放在心上,他将目光凝在徐慢慢身上,微笑道:“这回,该随我回去了吧。”
琅音目光凛冽,挡在徐慢慢身前。
“由不得你。”他冷冷说道。
晏遮冷笑着扫了琅音一眼,指尖朝他一点,傲然道:“跪!”
天地法则随之施压,似乎要逼迫琅音下跪——他要在徐慢慢面前折辱琅音,让他明白,如今这世间唯有他有资格与她并肩。
然而琅音却未如他预想的一般跪下,微风拂动衣角,温柔顺服,对他毫无威慑力。
晏遮脸色一变,琅音已飞身上前,无数枝蔓自地底钻出,牢牢缚住晏遮双腿,拒霜剑挟雷霆之势直逼晏遮眉心。
法则之力无法压制琅音,晏遮不敢掉以轻心,灵力凝于身前,撑开重重结界,挡住拒霜剑的攻势。
拒霜剑受阻,却锐意更甚,琅音眼中寒光凛冽,将剑锋一寸寸压入结界之中,竟将结界压出细密裂痕。
晏遮深吸一口气,回忆起三百年前与琅音的那次交手,他的强横远超天下法相,已然是另一种境界。
神之下,人之上,是为仙。
那一次他自以为筹谋万全,带上了最强的下属,却依旧受到重挫。折损干将,依然留不下对方一片花瓣。那日的琅音仙尊,实力甚至远胜今日,他本以为自己晋升神明,能以法则之力碾压仙尊,却恍然想起他乃混元之气所化,身存混沌之气。
先有混沌后有天,混沌之力可以抵御天地法则的影响。
神明的手段,却是对他无效,因为他生而不同。
生于混沌之地的危崖,神魔战场唯一的仙葩,他身怀混沌之气,有他自己的法则,不是神明,亦似神明,拥有近乎半神的力量,也须忍受神明的枯寂。
他生来无心无情,三千年来毫无意义地开落,不曾爱过人,亦不曾爱过自己。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无心无我,永恒不过一刹。
却有一人,给予他爱与痛,让他的盛放有了意义。
——原来一刹亦是永恒。
魔气自神窍喷薄而出,浸染白衣,威重霜剑。琅音气势陡然一变,节节攀升,目若寒星,锐意难当。拒霜剑红光一现,爆发出令人心颤的恐怖气息,往下重重一压,竟生生震碎了结界!
神若无道,我亦弑神!
晏遮眼中闪过惊愕之色——琅音的力量明明不如三百年前,为何仍然能给他这么大的威胁?
他不会明白,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即便拥有再大的力量,即便面对强敌,也无法激起战斗与求生的欲望。
而心有所爱,有一个愿意为之付出一切全心守护的人,却能激发出血液中十二分的战意。
不惜一切。
晏遮不敢轻忽,神脉游走全身,他举手硬扛拒霜剑,以负岳之坚挡下拒霜之刃。
他有双重神脉之力,凝聚四魂,又有半神之躯,不信挡不下琅音一剑!
两股浩然磅礴的恐怖力量与半空之中拉锯,震颤着几乎要撕裂此方天地,时空为之扭曲。
众人只能远远观望,这是神明的战场,已然不是凡人能够涉足。
忽然,密布的浓云散去,漫天金光洒落,似乎有意地向琅音倾泻而去,镇压他身上的魔气。
魔气因烈日而焦灼,晏遮意图以天光削弱琅音。三气失衡,便发挥不出混元之气的全部力量。
魔气在烈日之下便如细雪消融,必须承受焚心灼神之痛,但琅音似乎浑然未觉,甚至爆发出了更强的力量,逼着晏遮步步后退。
因为他知道自己不能退,他若退了,身后便是慢慢。她方才受创,需要时间疗愈,而他舍了这条命,也要为她换来时间。
“你疯了……”晏遮睚眦欲裂,他感受到琅音不顾己身、同归于尽的决心。这一刻他不禁产生怀疑,自己半神的躯壳与神魂,能否挡住琅音舍命一击。
他在燃烧自己的性命换取徐慢慢的生机。
而晏遮也在拖。
四下黯淡,唯有琅音在发光。晏遮凝聚天光,将所有的光芒都聚于琅音一身,他仿佛身陷火海一般,无形的烈火烧灼着他的元神,他忍受着天劫一般的剧痛,冷汗自额角滑落,手上却丝毫未颤。
然而身上的魔气仍是一点点消融,他的气息也在急速转弱。
晏遮感受到琅音生机的消散,冷笑一声,向前猛进一步,气息暴涨,逼退拒霜剑,重重一掌打向他的胸前。
琅音折损近半,硬扛晏遮灌注全力的一掌,顿时脸色一白,身体不由自主向后飞去。
徐慢慢拼着未愈之躯飞身上前,接住琅音,轻轻落于地上,想要以灵力为琅音治伤,却被琅音握住了手腕。
他声音沙哑虚弱,却十分坚定:“不要为我损耗你的力量。”
晏遮目睹眼前一幕,双手微颤背于身后,凉薄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意,冷然道:“生死相许,还真是感人至深……可是姜弈,你以为他真的爱你吗?”
徐慢慢感受到琅音的手骤然一僵,不禁怔住,她看着琅音,却听着晏遮嘲讽的声音响起:“看样子,你还不知道三百年前发生之事。三百年前,他被我设计围困,虽然杀出了法阵,却中了灭运部的血契。中血契者,若与人滴血结契,便为血奴,与契主同悲同喜,同生共死,我也是最近细查才知,琅音仙尊驻守四夷门三百年,便是为了守护契主吧。”
晏遮看向徐慢慢,露出残忍的微笑:“你便是他的契主,他对你好,不过是因为血契。你舍命保护你,也不过是因为你死了,他便活不了。”
徐慢慢愕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寻找琅音的眼睛,想从他眼中得到答案。
而他的眼神告诉她——晏遮所言,皆是事实。
同悲同喜,同生共死……
原来如此,一切不合理的言行,忽然之间都有了极其合理的解释。
初一见面,他便喂她两年灵血,为她逆天改命,让她从短寿的凡人走上修道长生之路。
他明明无心无情,却总能敏锐地察觉到她的难过。
他努力地笨拙地想尽办法哄她开心。
他分出三瓣心花,保她一世平安。
他不信她葬身焚天部,因为他还活着。
他说只有她长乐,他方能无忧。
师父三番五次耳提面命:仙尊无心,他若对你好,你不必往心里去。
原来……
是这个意思……
晏遮凝视着徐慢慢变幻莫测的神色,微笑道:“姜弈,你明白了吗,你身边对你好的那些人,都是虚情假意。琅音仙尊是迫不得已,敖修是虚情假意,黎却是有求于你,唯有我对你是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