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廖繁木的“家”,我没有走远,来到樱花树前坐下。
我以为娇美的樱花象征纯洁高尚,姐姐却告诉我,它也代表生命。经历过重大病痛,生死徘徊的人往往更加珍视生命,姐姐便是如此,放弃舞蹈,不在行走间讲电话,不做任何存在安全隐患的事。如果她因为爱惜生命,不愿冒险生孩子,我可以理解。我也可以理解,正是因为经受过病痛的折磨,她才更不愿意看到同样的事发生在自己孩子身上。骨肉连心,她会加倍痛苦。
可廖繁木不是更不愿意让她,让孩子冒险,选择放弃了吗,姐姐为什么还要执意分手?
我想不通原因,也没有立场去责问姐姐。
又是一道解不开的谜题,我莫名想起了乐川在电话里对我说的最后一句话。拿出手机搜索“摩尔斯电码”,我明白了这是一种加密的信号代码,却无论如何也回忆不起守夜那晚,乐川敲击代码的规律和节奏。有些沮丧,我又搜索了“凯撒系统”,原来也是一种代换密码。
通过指定单词的序列替换,重新排列英语字母顺序,再根据正常字母顺序找到一一对应的字母,进行编码——详细读完凯撒系统的原理,我捡块石子蹲在地上,试着解码那段密文。乐川说“王”字是密钥,按照中文姓氏的英文写法就是全拼“WANG”,将这个密钥作为首字母,排进字母表得出新的密文序列,再对应正确字母表,我便写出了“fjmubymt”解密后的明文——ILOVEYOU。
看着凹凸不平的地面上,自己歪歪扭扭写下的三个单词,我情不自禁地笑了。笑乐川用心良苦,笑自己还不至于太笨,解不出他的用心良苦。笑完又更沮丧,为什么记不得第二行密文。通晓了原理方法,破解所有密码的念头越加强烈,还有“照片代表我和你”到底什么意思,通通变成此刻我最迫切的需求,就像沙漠中跋涉的旅人急需一口解渴的水。
我想打给乐川但时间太晚,改发出一条微信,告诉他我已解开第一行密文。望一眼地上的表白,我告别了樱花树,告别了正对樱花树的那扇窗,乘上最后一班回别墅的公交车。
夜深人静时,别墅区更显幽寂。
我只一眼便看见了等候路边的乐川。T恤、大裤衩、人字拖,他手插裤兜,靠在他那辆国产车前,一点儿也不拉风,不炫酷,不霸气逼人,也瘦了黑了,可偏偏帅得令人移不开眼。
忍不住嘴角上翘,我走近他:“一直没走?”
他偏头狠拧下眉:“我很想说是,但又不想骗你。刚摆好POSE,你就回来了。”当着我面,又莫名其妙地原地转了一圈,“收到你微信,我立刻从床上赶过来,睡衣都忘了换。小灵子,机会难得多看两眼,平时我一般不穿睡衣出门。”
“也没有人平时会穿睡衣出门。”我一张口就习惯性地还嘴。
“让你看赶紧看,又跟我瞎贫!”
我给足面子睁大眼睛,他却把我肩膀一转,推我坐进车里,自己也挤进来紧挨着我坐下。碰到乐川光裸的小腿,我倏地缩紧膝盖,像有一把火从心头烧到面颊,直喊没吃晚饭肚子饿。他一脸嫌麻烦不高兴,竟变戏法似的从车内各个不可能的角落,搜刮出一小袋饼干、一块巧克力、一个果冻和一粒牛奶糖。
我捧在手心,很惊讶。
“你车里有老鼠定居吗?”
“快点儿吃,吃完好聊正事。”
乐川说着撕开袋子,直接塞几块饼干进我嘴里。干巴巴的饼干塞太满难以下咽,我又不能吐出来,腮帮子都嚼酸了才吃完。他作势又要撕巧克力的包装纸,我这回反应机敏抢过来,挪到靠窗的位置,自给自足。
“小灵子,来,跟我说说你解出那行密文是什么。”他死乞白赖地凑过来,“说对了,之前承诺的一记香吻还作数。”
“I……”
可惜乐川缓缓漾开的笑意出卖了他,我赶紧从他刨的坑里爬出来,趁嘴上沾染着巧克力碎屑,在他唇间落下轻轻的一个吻。
“巧克力香吻有了,证明我说对了。”
他像呆掉一样没听到我说话,傻傻地蹭蹭自己的嘴唇,看看指尖的碎屑,一双黑眸会发光般倏地点亮。
“小灵子,你该不会天真到,不知道玷污我的清白代表什么吧?”
我只想代表我自己说一个字:“滚!”
然后,乐川就捧起我的脸发狠地吻过来,还跨疆越界,进行了热烈深入的友好访问。闭关锁国二十年,我被他吻得脑子发麻几近空白,浑身僵硬,手里的巧克力掉了也没察觉。等他恋恋不舍的抽离开,我仍半张着嘴,处于缺氧涣散状态,心跳快得像有列火车在狂奔。
“好啦,你的清白也被我玷污了,公平!”他伸手捏拢我的嘴唇,又轻啄下我滚烫的脸颊,感慨万千地道,“不容易啊,终于亲到了!”
我听这话不对味,那点儿羞怯的少女心瞬间转化成斗志:“你早就对我图谋不轨了啊!”
“什么叫不轨,对自己喜欢的女孩有想法,多正常。”他边说,边志得意满地捡起半块巧克力吃起来。
“大色魔!”
乐川瞋我一眼,捉起我的手直按在他胸口:“色魔现在也很紧张,心跳也很快,好不好。”转而露出一个邪性的坏笑,“小灵子,我让你亲,你也让我亲,所以我让你摸,你也让我摸摸呗。礼尚往来。”
我有点儿后悔开了个坏头,让他逮着机会顺杆往上爬,用劲扯回手,正色道:“吃饱了,我们来聊正经事。为什么那些照片是你找到的证据?”
他悻悻然撇嘴,拿起自己的手机:“我再给你看点儿别的照片,你就会明白了。给。”
这家伙卖关子一定卖成了精。我接过手机,全部是建筑物的照片,从政府机构、教育机构,到大小商铺店面。我起初一张一张浏览得很快,没发现有任何特殊之处,反反复复终于瞧出门道。
“灵川县人民政府”“灵川县教育局”“灵川县住房和城乡规划建设局”“灵川县第一小学”……其中一张最逗,一家看似路边小馆规模的饭店,居然挂着副硕大招牌——灵川大酒店。
原来乐川说的“照片代表你和我”,是指这座县城叫“灵川”,包含了我和他的名字。
如果这就是他不辞劳苦找到的“天注定”,我的确不能反驳,也不忍反驳。
“广西真有个灵川县?不会是你P来蒙我的吧?”我故意半信半疑地问。
“那当然,你进图库里的位置定位,每张照片会在电子地图上显示出拍摄的地点。我再牛,也不至于大费周章篡改手机系统。”乐川长臂一揽将我拢入怀中,指着手机里的照片,笑眯眯地道,“等咱们结婚,就去‘灵川大酒店’办喜宴,多有纪念意义。”
可能他的话太容易令人产生画面感,我自然而然联想到“一对新人站在招牌下迎宾,客人们排队蹲店口吃席”的喜剧场面,便不禁笑出了声,停也停不下来。头顶传来一声傻妞,我被乐川温柔摁在肩头。欢笑中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一滴泪就落在了他的T恤上,混入了专属于他的清新气息里。
会不会有结婚的那一天,我不敢奢望,但我知道,乐川会是我的渡船,带我去往涅槃的彼岸。
笑够了,我重新仰头看他:“我还有两个谜题没解开,第二行密文是什么,你敲的摩尔斯代码又是什么?”
“摩尔斯代码和你解开的密文一样。第二行密文是我问你,‘HOWABOUTYOU’,那天你已经回答我了。”他扳手指算一算,得意扬眉,“一共回答了四遍哟。”
那天我哪里明白密文的含义,只不过是在乐川的诱导下,由些答案明了的问题,说出了他想要听到的话。我真不知该夸面前这位仁兄真用心,还是套路深,警惕地退出他的怀抱。
“你心机太重,以后我一定会小心防范。”
“现在才想起来提防,晚了。”乐川抬手撑着车窗,将我困在他和椅背间,含笑慢慢逼近,“小灵子,你认命吧。老天注定要我们在一起。”额头相抵,鼻尖轻触,“哦,对了,忘了告诉你,福建莆田还有个灵川镇,我们可以去那里度蜜月。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不管男女都叫乐灵川。”
“孩子……”
只是不经意地提起,我不禁呢喃重复,无法自控地又开始担心起廖繁木,担心他没有听进去我的话,担心他没有给姐姐打电话。乐川似乎察觉出我的异样,牵我坐直身子,将唯一的一颗牛奶糖剥开送进我的嘴。他问我,甜不甜,我点点头,再是一个牛奶味的吻。
无须更多的言语,这大概就是他安慰我的方式,恰到好的甜蜜,恰到好的柔情。
长吻结束,乐川牵我坐直身子,神情少有的严肃,低沉道:“小灵子,你为什么去见了廖繁木又改变主意找我,愿意跟我在一起。”
决定朝新的人生主动迈出第一步,我就没打算隐瞒之前走过的所有的路,弯路也好,歪路也罢。
稳一稳凌乱的呼吸,我平静开口,对今晚发生的一切毫无保留,想了想,又把那天清晨冲动之下向姐姐提出的荒谬请求,也如实告知。我讲得很慢,用了很长的时间,自始至终小心观察着乐川的反应。
默默聆听的他聚精会神,没有流露出太多的表情,没有出言打断。即便得知我失言——“以救过姐姐为理由,向她讨要廖繁木”,他仅暗下眸色,眉头微蹙。我不安噤声,他立刻舒展开眉心,含笑向我投来鼓励的目光,让我继续说下去。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乐川,不嬉皮笑脸,不插科打诨,只一个眼神就能令我卸下所有顾虑。现在的我,似乎可以心如止水地转身面对那个陷入暗恋泥沼的自己,和她对话,与她交流。
“乐川,如果我说我已经不喜欢廖繁木了,是在骗你。你问我为什么改变主意,我也答不上来。但我确定,我可以放下这段对他的感情,一定可以。”拉起乐川温热的大手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暖意直抵心房,我继续道,“以前每当我必须对他们说些口是心非的话时,我会心疼,会特别讨厌自己的虚伪。可今晚,我说了很多以前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的话,仍然觉得心很疼,却不再讨厌自已。这个改变让我突然间明白,今晚我说的每个字都发自内心,希望他们复合,希望他们幸福。”
“你懂我的意思吗?”好担心自己表述不清,词不达意,我迫切地问。
“懂。”乐川笑着点点头,“所以你才会说‘放下’这段感情,而不是‘忘掉’。深爱过的感觉没有人可以忘掉,我也希望‘自在幽兰’过得幸福。”他又用力捏了下我的手,正经八百地说,“未免你吃飞醋,我再郑重声明一次,你和她一点儿也不像,人家比你漂亮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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气氛被他一句话带跑偏,我竟觉得轻松不少:“明白明白,你要不审美疲劳,不会看上我。”
“为显正房度量,你也没必要厚此薄彼嘛。”他语气傲慢,真装起三妻四妾的地主老爷,一根指头撩起我的下巴,摇头晃脑地道,“老爷我也略懂面相,夫人的长相可用四字概括。”
“嗯?”
“能生,旺夫。”
“……”
反正没几两少女心,我一巴掌拍开乐川,催他赶紧回家。这厮跟只癞皮狗似的黏上来,找尽借口干耗。一会儿说车没油,一会儿说迷路,一会儿又说腿软的老毛病犯了,踩不动油门刹车。我说这好办,打车回去就全解决了。也不知他是正有此意,还是故意拖延时间,当真牵着我慢悠悠地溜达出别墅区。眼看着一辆辆空车来了又去,他眼尾低垂,冲我遗憾地摊摊手。
“我也没办法,证明他们和我没有缘分。”
“你!”
大哥你光站着不动,手都不舍得招一下,他们怎么知道大哥你想结一段“回家”的善缘呢。多说无益,我来替大哥招手拦车。
乐川迅速拉回我的手,带我转身背对马路:“小灵子,你知道我为什么要打车回去吗?因为怕你睡一觉起来又改主意,我可以有理由来见你。本来还想偷偷把车钥匙放你身上,发现你穿的裙子没有兜。”他说着,嫌弃地垂眸扫了一眼我的裙子,“连个兜也没有,你这裙子应该是专门为‘吃饭不埋单’设计的吧。”
向来对自己审美眼光引以为傲的姜谷雨听到这话,八成会找乐川拼命。白费了姜谷雨的一片苦心,“为你而穿”四个字我也说不出口,索性什么也不说,硬拉乐川又回到别墅区。经过正门岗亭,我郑重提示他,大半夜的再这么来来回回地跑,保安队该对我们采取抓捕行动了。
得到我不会改主意的准话,都坐进车里发动引擎了,乐川还不死心地探出头,幽幽地说:“这回我可真走啦,最后确定一次,你不……”
弯腰给他一个蜻蜓点水的送别吻,我转身挥着手走进别墅。
“王灵均,我爱你。”听见身后传来乐川的高声表白,我没有回头,情不自禁地弯起嘴角。夜太美,仿佛脚边的野花也散发出巧克力的香气,周围的空气也带着牛奶的甜味。
是开心的,我确定。绝不改主意,我更确定。
一夜安睡无梦,醒时日上三竿,乐川已发来问早安的微信。一条“我刚醒”的语音发过去,迟迟等不来他的回复,我又翻出那些秀美的风景照逐一欣赏。多神奇啊!如果不认识乐川,不和他打下“天注定”的赌,也许我永远不会知道有个地方叫“灵川”,而现在,这个地方已变成了我和他的《SomewhereOnlyWeKnow》。
找到这首歌的链接转发给乐川,我简单洗漱神清气爽下楼做早饭,经过姜谷雨房间,房门紧闭,估计还在睡觉。从昨天上午离开社区医院,我们没通过电话,打过照面,不知道她的“美人苦肉计”实施得是否顺利。
想什么来什么,做着饭姜谷雨发来张照片——穿着波西米亚长裙的她背对镜头,面朝大海落阳而立,曼妙身姿绰约。我正纳闷她这是在哪儿,难道最近流行“看照片猜地名”,姜谷雨发来视频通话请求。
手机里的姜谷雨架着副大墨镜,耳鬓别着朵鸡蛋花,手边一杯颜色艳丽的水果汁,慵懒地靠在沙滩椅里,整体画面属于典型热带度假风。
“你去哪里了?”我好奇地问。
“巴厘岛。”
“去干什么?”
“疗情伤。”
头顶的抽油烟机隆隆作响,我没听清忙关掉,又问一遍:“疗什么?”
“情伤!”她把墨镜一摘,露出两只肿眼泡,咬牙切齿地道,“王灵均,我失恋了!你快说点儿什么哄我高兴。”
“呃……祝你在巴厘岛艳遇不断。”
“没那心情!”她戴回墨镜恢复标准度假风格,从露台走回豪华套间,“我昨天对易子策表白了,他拒绝我的理由是‘已经有喜欢的人’。我问那人是谁,他没告诉我,只说喜欢她挺久的。听口气,他也像在玩暗恋,看来和你是一条战壕里的兄弟。”
我第一反应是易子策在撒谎,但没有证据支持我的论点,不好随随便便说给姜谷雨听,于是道:“抱歉,我已经解甲归田了。”
“哦,归的哪块田啊,那块田是不是姓乐啊?”只露出半张脸的姜谷雨红唇轻启,笑得别有深意,“我没说错吧,我选的裙子立了大功吧。不过警告你不准秀恩爱来刺激我,等我疗完伤,还要接着死磕易子策。在我重新开战之前,交给你一个艰巨的任务,去帮我打听打听他暗恋的人是谁。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视频通话最大的坏处是没法假装信号不畅。说好不做彼此的“猪队友”,可其实姜谷雨没少开导我,我也的确深受启发。
“好,我尽量完成任务。”
结束和姜谷雨的视频,乐川打来电话,说要接我去约会。考虑到他昨天一整日的长途跋涉,虽然我很想答应,但理智战胜情感后果断拒绝,叮嘱他好好休息。再说我也没时间,待会儿还要去打工的药店上班。他一口一个郁闷,抱怨找个太独立的女朋友心真累,问清楚药店地址,最后也没有坚持。
昨晚乐川的脸色就不好,我一直沉浸在恋爱的喜悦中忽略了,没有问他为了什么难过的事千里迢迢赶回来。就像听见我说救过姐姐,他也并没有追问缘由。或许情侣间的信任就是对彼此的尊重,尊重彼此有所言有所不言的权利。
姜谷雨的临时受命谨记于心,我把打听对象锁定为暑假同样没回家的老班。电话约定今晚学校见,我便投入工作之中。忙碌起来时间过得飞快,一晃已是日薄黄昏。客稀清静,晚班同事出去吃饭,我独自留下看店,坐在柜前填写进货计划。
“请问,有没有能让女朋友变黏人的药?”
听见熟悉的声音,我写字的手一顿先弯起嘴角。从乐川问地址,我就有预感他会来,一点儿也不意外。他眼底青色仍未褪去,但状态比昨晚明显强了不少,看来有谨遵医嘱好好休息。他还打理了长长的头发,穿着清爽的衬衫休闲裤,整个人更精神,更帅气,我不由得加深笑意。
“不好意思,你要的药没有。不过有能让男朋友不打扰女朋友工作的方法。”指去街对面的咖啡厅,我说,“你先去那边坐,我七点下班。这儿离我们学校不远,晚上我请你去食堂吃红烧带鱼。”
“能提反对意见吗?”得到我同意,他单手撑着柜面,像阵劲风似的腾空跃进来,刚站定便按着胳膊肘直哼哼,“完了,耍帅失败。小灵子,我好像脱臼了。”
“让我看看!”
我吓得丢开笔站起来,他却吐舌头扮鬼脸,用“脱臼”的手拉我到近前,揉着我的头发,哈哈大笑我不长记性,一骗一个准儿。面对这么位热衷于整人寻开心的低幼男神,我也莫可奈何,边骂无聊幼稚,边撵他出柜台。他像巨婴似的任我推一步走一步磨叽到店门口,正巧吃完饭的同事回来,问我这位帅哥是谁。
“我男朋友。”我立刻答。
乐川似乎很满意我的干脆利落,更干脆利落地环过我的肩头,煞有介事地对我同事客气道:“工作上请你多担待,千万别让我家这位收银,免得我赚的还不够她赔的。”
共事近两个月,同事比谁都清楚我的工作能力,当玩笑话听完说好,捂嘴偷笑进了店。相处这段日子,我脸皮也磨厚了,线条也变粗了,见乐川的车停在路边,二话不说赶他进去。
站在车外,我语气严厉:“鉴于你乱说话,剥夺你喝咖啡的自由,车里老实待着做深刻反省。”
“你再说一遍。”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的眸光晶亮,双耳失聪般喜滋滋地问。
“鉴于你……”
“我是你的谁?”
我有点儿无语,又有点儿喜欢看他像被我灌了迷汤似的傻样,安慰宠物一样手伸进车里摸摸他的短发:“有个人都说爱我了,还能是我的谁?”
“听见了你不回头?”乐川扯下我的手,似恼非恼地埋怨起来,“我差点儿因为扰民被小区保安抓去批评教育。小灵子,你说我追你容易吗?追到了还要受你虐待关禁闭,连约会吃顿饭也只能去食堂啃带鱼。”故意拿我的手背抹他没有半滴泪的眼,凄凄切切,“你不就仗着我爱你,为所欲为嘛。大丈夫能屈能伸,红烧带鱼来两份。”
“好好好,只要你吃得下,再多也无所谓。”
工作时间不能擅自离岗,再加上昨晚已经见识过乐川磨人的功力,我甩下话不敢多留,逃之夭夭。
刚走进店门兜里的手机就响了起来,老班说改见面时间,约一起吃晚饭。我没有贸然同意,又折回想先征求乐川的意见,车子却不见了。很快乐川发来条语音——路边停车违章,改流动禁闭兜两圈躲交警叔叔。我小心翼翼地问他介不介意和老班一起吃饭,他秒回一句——健胃消食片来一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