郢王负手而立,一脸怒气道:“本王是不知道,你现在有这么大的本事。”语气狠戾,听着就叫人打颤。
楚侧妃吓的跪到了地上,她既想开口解释,又不知道他究竟听了多少句。
郢王敛眸,俊美的脸上生出一丝深不见底的笑意,“说说,什么时候竟轮到你做本王的主了?”
楚侧妃双腿打颤,她恍然想起八个月前,北方战事突起,郢王领兵出征,她因为懂医,就申请随了军。
可是到了那苦寒之地,她才后悔莫及。战事起在冬日,她从小娇生惯养,哪里生过冻疮,她当时就想着,真的不该为了争宠而选了这个苦差事。
殿下带兵打仗向来如有神助,就没见他受过什么伤。可唯有那次,听说北方这股势力勾结了渝国的将领,郢王竟是在插了胜旗之后,生生挨了两箭。
那箭插的位置就在胸口,一看就是奔着夺命来的。
郢王尊贵,又是当朝陛下的胞兄,自然谁也不敢动这箭。要真出了事,十个脑袋都不够掉的,就在她不知该如何是好时,郢王却亲手将布满倒刺的箭拔了出来。
当时血肉模糊的场面,吓得她掩面痛哭,双手颤抖,双脚无力。
周围的将士看她实在不行,便只好扶她去了别处。
临走之前,她依稀瞧见了他无比失望的目光。
也是在那以后,他便再没有给过她机会。
楚嫣恍然间无比绝望,殿下今日这个眼神,相比那日的失望,更是多了一丝厌恶。
楚侧妃跌坐在地上,一直摇头,想否认什么,却又什么都说不出了。
“从今日起,封了安善堂,三个月之内,不准她迈出这院子半步,也不许任何人前来探望,谁敢来,就一同罚。”他真事低估了她,王妃要回京的消息是今早传来的,这才几个时辰,她就能促成这么一出丑戏。
楚侧妃看郢王是真的动了怒,便立即带着哭音道:“妾身错了,殿下妾身此次言行确有不妥,但绝不是有意为之”
郢王正在气头上,无意与她多言,便转身拂袖而去。
曹总管立马招呼着几个下人,封锁了院子。
曹总管要封院子,唐妩只好赶紧出来。她小心翼翼地走郢王在后面,生怕他会多瞧她一眼。贵人有气,自然是得绕道走,现在凑上去,非得惹一身腥。
岁安堂在左,喜桐院在右。这才看到分叉口,唐妩就连忙加快了速度,往右边的方向去了。
刚要松一口气,就听他在一旁喊了一声:“站住。”
唐妩定住身子,咬了嘴唇,闭了眼睛,嘴巴嘟囔了一句老天爷。
一轮丧气的动作做完,她回过身子恭敬地行礼道:“妾身见过殿下。”
郢王直直地注视着唐妩,“你这急匆匆的模样,是在躲着本王?”
“哪敢呀,妾身从来都是盼星星盼月亮似的等着殿下,一日不见,心里就想。”唐妩近乎本能地反驳道。
郢王好笑一般地问是吗。
他的瞳孔深邃而明亮,眼角刚刚流出的威严还没褪去,但声线里却染上了三分笑意。
唐妩连连点头。
他轻轻勾了勾了手指,示意她自己的走过去。
见状,唐妩心里知道躲不过,便一步一顿地向他的方向挪动。
“你倒是会躲事。”他似笑非笑地说了这么一句。
郢王鲜少瞧见她这么素净,在他的印象里,这女人向来艳丽的如同妖精一般,哪怕一个眼神,也是媚态横生。不成想,她这几日这换了一身正经人家的皮囊,居然照样能勾人。
转眼的功夫,唐妩就瞧出了他眼睛里的端倪。
她既然被他逮到了人,那自然就得想办法让他顺利了气,不然遭殃的肯定还是自己。
“多亏殿下来的及时,如若不然,妾身定不知该如何应付。”唐妩的娇气,从来都是用的恰到好处,即便听者明知道她这话不走心,但还是会舒服了耳朵。
他轻笑一声,捏了她的鼻子一下,然后道:“你那四两拨千斤的本事,本王也是瞧见了的。”
唐妩听出了这打趣,她非但没有反驳,反而还直勾勾地看着他道:“妾身有几分本事,不都在殿下心里吗?”
都说人的眼睛会说话,郢王觉着,他仿佛在她的瞳孔里,瞧见了微波粼粼的湖水,和满园关不住的春色。
郢王带着她回了岁安堂,特意留她一起用膳。
唐妩为了保持身材,每顿饭都吃的极少,甚至还有个不喜吃主食的毛病。香糯糯的一碗白米就放在她面前,就没见她动过筷子。
郢王沉默了片刻,问道:“怎么吃这般少?”
只见唐妩放下了杯盏,反握住了他的手,又将其带到了自己的腰上。
“妾身这腰,细是不细?”她尾音上翘,语气里面带了不少的骄傲。
她见他皱眉点头,于是继续道:“所以这米饭,自然是不能吃。其实妾身这么多年都是这么过来的,早就习惯了。要是整日里管不住嘴,不出一年,保管穿不上以前的衣裳。”
说完,唐妩还冲他眨了下眼睛,仿佛告诉他了一个多大的秘密一样。
“你吃的这般少,就是为了穿衣裳?”郢王仿佛听到了多么不可思议的事,不禁提高了音量。
唐妩继续带着他的手,游移在自己身上,“不然殿下觉得,妾身是天生吃不胖吗?全天下的女人谁不爱美,但是不论求什么,总要付出代价的。”说完她又带着他多摸了几个地方,然后一一解释道:“这儿叫蝴蝶骨,这是儿叫美人窝,这是儿叫四指臂。这些地方若是叫肉都填平了,叫法可就全变了。”蝴蝶骨成了老虎背,美人窝成了大肚腩,四指臂成了蝴蝶臂。
唐妩软糯的小手,紧紧地握着他的大掌。
她能感觉到,她每动一下,他的掌心就会变得更加灼热,直到他的手心出了几滴肉眼可见的汗珠子,才听他呵斥了一声,“胡闹。”
这满室的旖旎,随着他的这一生呵斥,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唐妩都不禁打个激灵。
唐妩以为他要训她言行举止不和规矩,却不想他提起筷子加了好大一块儿羊排,放到了她碗里。
“全吃了,不然不准走。”
唐妩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她眼里,这可不是米饭和羊排,而是满满的罪恶感。
“殿下可知,妾身若是以前敢吃这么多,会是什么下场吗?”唐妩可怜巴巴道。
“唔,说说看。”
“二两米饭,就是十个板子。一两荤肉,便要饿两日肚子。”唐妩此时的表情,大有一副真让她吃她就哭的样子。
郢王实在被她的表情气笑了。
她这般的小娘子,他确实没见过。听说过吃不上饭哭的,但没听说过,吃多了还要哭的。
“你已是入了王府,以前的那些讲究自然是可以不必再遵从。”这句话表面看没什么,但谁能想到,这话竟是由“本王不觉得你胖”演变而来。
“殿下是男人,自然不懂我们女子的弯弯绕。妾身说句大胆的,妾身要是真吃出了王嬷嬷的肚子,那殿下还会来妾身房里吗?”这话说的着实大胆,不但编排了楚侧妃送来的教习嬷嬷,还拐着弯的将郢王也编排进去了。
郢王也没开口回应这句话,就只是伸手揽住了她的肩膀,有一下没一下的摩挲着。
这样亲昵的动作他没对她做过,他向来都是高高在上,等着她主动去伺候。即便在行那事时也是如此,所以,因着这动作,倒是叫唐妩平白生出了一丝不自在。
他平稳的呼吸在她的头上散开,似不经意地开口道:“你会管家吗?”
要说今日最该忌讳的二字,那便是非管家二字莫属。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楚侧妃此番,不就是怕王妃回来后,失了管家的权利了吗。
这句话,又几分认真她不好说,但其中的试探之意,已是十分明显。
王妃与殿下的关系本就是不是她一个初来乍到的妾室可以揣测的,就算可以揣测出来,胳膊也照样拧不过大腿。
在这个节骨眼上她要是敢接了当家的活儿,喜桐苑肯定会被射成筛子。
“以前在院子里的时候,妈妈是特意从外面给妾身请的老师。琴棋书画均有学习,就连弄香做女红,妾身也是敢献丑的。但唯独这个,妈妈都不让我学,说以后肯定用不着。”唐妩干脆道。
这话说的看似娇蛮,但却把该说的都说了。
她看不出他脸上的喜怒,只好继续装傻嘟囔道:“殿下总问些妾身不擅长的,妾身擅长的,殿下总是不屑一顾。”
声音不大,但刚好可以进了他的耳朵。
闻言,他的眉眼都沾了笑意。
唐妩不禁感叹,真是一回生二回熟。她现在说什么,他都知道往深了想一想。
“那你便说说,你擅长什么。”
唐妩向前倾身,搂住了他的脖子。动作大的叫一旁的侍女赶紧落了珠帘,连退了好几步。
唐妩上下起手,湿湿软软的唇部落在了他发红的耳根处,媚声道:“殿下沐浴吗?”
他的喉咙压抑着粗重的喘息,故意道:“那你肯放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