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这话是易均问的。
“为什么?”
他问了两遍,才足以问出内心的震惊和疑惑。
我想,易均真的和所有事情都毫无关系。
他也许曾暴力对待过秦画,但绝不是引起杀机的全部动机。
人的一生总是经历风雨。
看来风雨背后的漩涡,只有身处漩涡中心的秦画才能解释清楚。
她为什么要当一个刽子手。
为什么会跟袁山分手。
为什么要刻意接近易均。
为什么要害死易南的母亲。
又为什么要将仇恨延续。
这些事情像是毛线球一样在我脑中缠绕,一时间我也没了思绪。
易均的眼角向下耷拉着,几条纹路昭示着他的岁数已不再年轻。
易南看了自己的父亲一眼,郑重地说道:“父亲,既然如此,同她离婚吧。”
沉香的香味淡淡地漂浮在空中。
热水冲泡过的茶香也浸润其中。
易均的眼里似是一眼万年般的变化光泽。
良久,他独独说了一个“好”字。
像是费尽力气才放下的执念和不甘。
我又忽然想起了承光。
在监狱里,他同我列出的那些苛刻的不婚条约。
都如同这个“好”字一般,是卸下的,重重的壳。
“离婚?”这次轮到我讶异。
我没有和易南沟通这件事,也并不知道易均居然这样轻松就答应了。
“难道不存在什么复杂的家产分割么?”我问。
易均的声音极其沉闷:“我知道她不爱我,怎么还会给她更多,若她安分,易太太的名号便能让她过得足够好”
这一下,我忽然领略到了秦画的悲哀。
一个处心积虑。
一个步步为营。
“南儿,她手里那点股份你得想办法处理一下。”易均蹙蹙眉:“她去董事会那天,我们还吵了一架,我并不知道她在偷偷收购董事手里的原始股。”
易南“唔”了一声:“放心,父亲。”
我的计划,几近圆满,再无纰漏。
一个月后,易均突然召开记者发布会,宣布和秦画解除婚姻关系。
彼时秦画还穿着最新定做的旗袍,在卡地亚高端珠宝晚宴上谈笑风生。
等她从上海飞抵南海时,为时已晚。
她梨花带雨地去乞求易均,却发现,之前他们暂住的别苑已经人去楼空。
她的东西被打包送去了洲际酒店的套房中,只一个离婚律师在房间里等她。
我们这样安排也不过是想将她的痛苦放大
紧接着,一个月未出现的秦晚宁也传来消息,一直避而不见的秦画终于松口。
易均同她离婚后的第二日,她便迫不及待地与她的亲生儿子相认。
接下来,便是我要易南策划一场轰动全城的生日。
易南的生日在十一月十七日。
**FG以及未来星球还有远游集团、I-WE旗下的所有商场全部提前一周换上易南的庆生海报。
我以最声势浩大的方式搞得人尽皆知。
全城的名流都跃跃欲试要来参加易氏总裁的生日晚宴。
我满意地坐在小花厅刷着微博的话题,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不知什么时候易南进了来,顺势用一张羊毛小毯将我裹住,下巴凑到我耳畔说道:“最近气温骤降,你怎么还穿这么少?”
我得意地扬了扬眼皮:“心热,就感觉不到冷。”
易南将我像只蚕蛹一般拎起来,自己则窝进沙发里,再将我放在他的腿上:“我从未过过这么浮夸的生日。”
我谄媚一笑:“就是因为从未有,所以够吸精!”
说罢,我将胳膊漏出来,捧住他的下巴,说道:“你放心吧,我一定会让你成为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
易南煞有介事地点点头:“所以所有账单你自己付?”
我缩了缩脖子:“我那点儿年薪,还不够买你那身定制礼服”
我用胳膊搂住他的脖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易南忍俊不禁,将我的头发揉了揉,说道:“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计划了?”
我点点头:“之前我想过,像她和安以泰那样的人,但凡给一点喘息的机会,便能以各种方式逃脱,最好的方式就是让他们的罪行暴露在最大限度的公众面前,有媒体的报道,线上的发酵,哪怕安以泰再一手遮天,也很难逃脱”
“所以你的生日是南海的盛会,当天来的不仅仅是南海的名流,还有上海、深圳、杭州、北京等等你的合作伙伴”
“想来想去,出现在那样场面的宾客们,是他们如无论如何都封不住的口”
我讪讪笑笑:“就是难为你,过生日过一半还得陪我演演戏。”
易南思忖了一会儿,朝我脑门儿轻轻一敲:“做事越来越滴水不漏了,真是近朱者赤”
我品了品:“你是在夸自己?”
易南点点头:“不然呢?”
我悻悻地瘪瘪嘴。
“是夸你。”易南清浅的扬唇,斜睨着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