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坠海后,易南便经常自己开车。
我拉开车门坐进去他,他熟稔地伸出一只手揉了揉我的发。
又拧开了一瓶温热的饮料递给我,眼含笑意:“辛苦了,穗岁。”
我温温一笑,以牙还牙,在他胳膊上咬了一口,也学着他的模样恢弘又满腹牢骚似的说道:“辛苦了,易南。”
他怔了怔,接着就是一记敲在我脑门儿上。
我有些委屈。
他总是喜欢对我动手动脚。
我忙将嘴巴对上饮料口,浅浅饮着。
车子稳稳启动,我忽然想起什么,问道:“我还没有问你,远游里面的奸细到底是谁?”
我眨了眨眼睛,故弄玄虚道:“那天瑞士的电话,打到了谁的私人电话上?”
易南用鼻音“唔”了一声,懒洋洋地道:“姚穗岁女士料事如神,还用我说?”
我点点头:“我就知道,有哪个上市集团董事能蠢到嫖娼被抓,当初就该知道,那也是承光的一步棋!”
我蹙蹙眉,更正道:“哦不对,是秦画的一步棋。”
秦画听我说的话,我从不完完整整地复述给易南,但总归有些重要信息需要互通有无,在这件事情上,我和易南是盟友。
易南浅浅勾唇:“我听说了,你今天将她也请进去了。”
我自顾自地点头:“昙花一现,可能还打草惊蛇了。”
易南瞥了我一眼,眼底的笑意全是暖融融的春日光色:“你去她房间偷药的时候,就已经打草惊蛇了,不在乎多一次。”
我瘪瘪嘴:“那接下来该怎么办?”
易南终于在红灯亮起时抽空揉了揉的我脸:“接下来你就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多多。”
我立时坐直身子:“那不行!说好我帮你的!”
他忽然深情至深,探过身子,吻了我的脸:“穗岁,你知不知道,我从来不怕死,但是当我看到你在火光之中险些被吞噬的时候,我居然害怕极了”
他的睫毛纤长,盖下来,将瞳色滤上了一层雾霭:“那时候我才知道,我怕死,怕死后再也见不到你,也怕没有来生,来生也见不到你”
他握住我的手:“所以,只有你远离这些危险和纷争,好好地活下去,我才会好好地活下去”
长街静谧,唯独路灯是唯一的景物。
我们的车子就这样停在路口,等红灯亮了又绿,绿灯闪了又红。
我长长久久地看着他,在一滴温泪滚落的档口,点了点头
易南看着我温热的笑,然后重新启动车子,踩着绿灯穿行而过。
我又静谧地思忖了一阵子,而后缓缓开口:“其实刚才秦晚宁来找过我”
“唔”易南将车速放缓:“他找你做什么?”
“他让我帮他找他的亲生父母”
我淡淡地开口,却换来是一阵急促的刹车声。
易南回眸,眸子里是惊涛骇浪:“他不是秦画和袁山的儿子?”
看来,他也知道了秦画和袁山的关系。
我摇摇头,娓娓道来:“秦晚宁是秦画收养的义子”
我尽量粉饰太平,只为了保护易南的过往十年。
“秦画觉得他像死去的袁山,就连病症也都巧合,所以这些年来一直资助秦晚宁,给他治病”
易南静了半晌,车子重新启动,唇角带着讥讽,淡淡地道:“她真喜欢随处认儿子”
我不置可否:“可是秦晚宁自知道病情复杂,想要在这个节骨眼找到自己的亲生父母”
易南平静的侧脸像极了谷底的潭水。
也就是我在旁边时,才静谧如常:“他提出什么条件来交换?”
他果然一下子就问到了关键之处。
我粉饰了半晌,选择了不太骇人的说法,说道:“秦画对我,可能有些极端,用她的话来说就是,不会放过我”
我轻松地笑笑:“秦晚宁答应帮我通风报信,我则利用人脉替他找到亲生父母。”
易南又一次抓住重点:“你的人脉?”
我讪讪一笑:“你的。”
“我答应你了吗?”许久不见的尊神配上这样深沉的夜色更显沉重。
我厚脸皮地蹭过去:“求求这位天神大人帮帮我吧”
我眨着眼睛:“大不了,奴家以身相许”
易南不自然地抖了抖身子:“医生让我少做激烈运动,休养生息。”
我故作惊讶状:“你想什么呢?”
回到家后,我和易南一前一后洗完澡躺在**。
床品在白日里换上了新的,一股很好闻的阳光味混着桂花香钻入我的鼻子里。
我揉着被角准备睡觉。
却忽然听见易南沉闷地哼了一声。
喃喃道:“我温柔点就行了。”
说着,他便爬到了我的身上。
我一边回应着他的吻,一边问:“真的没关系么?你是个病人!”
他一边吻我一边闷哼:“我还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我抽空轻抚了抚他的胃:“这里疼不疼?”
他抓住我的手腕放下去:“你话这么多,就该疼了。”
于是我们带着满心的爱意和思念交缠在了一起。
溢满的桂花香沉醉了我一整个美梦
翌日,我罕见的比易南先醒来。
见他睡得沉,我便赤脚溜进了团子的房间。
照例揉了揉团子肉嘟嘟的脸和肚子,他也照例在我的怀里蹭了蹭,才穿着恐龙睡袋爬下去自己冲奶喝。
我打趣道:“Anna阿姨对你越来越不上心了,哪里让少爷自己冲neinei的道理。”
团子若有似无地点点头,指了指不远处放好的奶瓶,说道:“麻麻给多多泡neinei”
我打了自己的嘴,摆出一副慈母微笑:“多多长大了,长大了的好孩子就应该自己冲neinei”
我连忙鼓励道:“会冲neinei的男孩子到幼儿园会很受女孩子欢迎哦~~”
团子虽然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但看着我的表情也笃定一定是什么极好的事。
于是满眼亮晶晶地去拿了奶瓶。
我扶额。
我真是一个喜欢多此一举的达人
上午,易南起床时身子有些发沉,我探了探他的额头,他发烧了。
于是我像是如临大敌一样手足无措。
易南却轻松地安慰我:“在迪拜医院时,也一直是低烧,正常的。”
我捧住他的脸,将将要落下泪来:“正常什么!医生让你不要剧烈运动!你昨天晚上还”
我欲言又止,诚实地想想。
他原本是想温柔的草草地结束。
蹬鼻子上脸的是我。
于是我收回了后半句话:“今天哪里都不要去了,家国情仇放一边,好好在家里休息!”
末了我又补充:“你若不听我的话,我就将你儿子的屁股打开花!”
团子在一旁惊恐地捂住自己的屁屁,可怜兮兮地望着我。
我似皇族一般瞥着他,命令道:“看好你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