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周卓一起焦急地等待。
直到半小时后,周卓接到了电话,还未挂电话,他便向技术人员说了两个字:“拦截。”
我忙站起来问他:“易南的电话么?他那边怎么样了?”
周卓自信一笑:“阿南出手从未失败。”
我心中大石落地,喃喃道:“这个人揪出来了,就是彻底向秦画宣战了不是么?”
周卓点点头,眼色也阴郁下去,说道:“之前我告诉你没有告诉易南,就是害怕伤害他,毕竟他那个小妈,他是真真实实尊敬了十多年的”
“但没想到,她居然下手如此狠毒”
周卓求证似地看向我:“秦画和袁承光勾结的原因到底是什么?”
我摇摇头:“目前还不明确,易南他也在追查”
周卓颔首:“不过我这里有一个消息,让阿南需要注意一些”
“什么消息?”
周卓抬眼:“安以泰安书记,马上要从开发区调离,不对,准确的来说,是升迁”
我心中一怔,对啊,安家也是一个狠角色。
周卓担忧地说道:“我害怕,这次会像上次一样,哪怕把他们都抓了起来,也总有人在后面放了他们”
他压低了声音:“擒贼先擒王。”
我不是不懂这个道理。
可是易南现在身患癌症这件事,他只同我一个人讲过。
周卓也是不知道的。
他不想泄露这个消息从而让事情变得复杂。
也不想让身边真正关心他的人担忧。
周卓便是其中之一。
我忧心他的身体熬不熬得住。
要扳倒安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那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情。
太危险了
我垂头叹息,心中似下了一场无边的大雪,落水成霜:“周卓,你跟我说过易南很喜欢骑山地摩托,那个难不难,能不能教教我?”
周卓愣了愣,也许是我的思维抽出得太快,他有些没反应过来:“刚才不还在说阿南他”
我温婉一笑:“你不是说过么,易南出手,从无败绩,我们只需静候佳音就行,在这期间,不如陪他做一些他喜欢做的事情,生活不能老是一地鸡毛才对。”
周卓抿唇笑笑:“我们很久没有跑山了,这两年南海的环海山道越来越无聊,不过你想陪阿南放松的话,我可以约一下大家。”
我使劲点头
正当我和周卓计划着周末如何,易南派了车来接我。
我便草草跟周卓说定,离开了滨海分局。
易南有很多辆车,他每次出行视场合而定。
今天来接我的,是他常去商务宴请或是典礼晚会会乘的车,一辆加长的宾利。
我问司机:“易先生在哪?”
司机是我不常见到的一个年轻男子。
他只是说:“易先生吩咐我带您去悬崖餐厅,他在那等您。”
悬崖餐厅?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整座南海市西面悬崖环海处全部是袁承光的地盘。
他在那里修了两期别墅,想必悬崖餐厅,也是在那里。
我低头看了自己的穿着。
休闲的鹅黄色衬衫扎在白色短裤里。
全然没有进出高档餐厅的仪态。
于是我给易南打了电话。
他只说不必在意,让我径直过去
由于是中午,环海路车流很多,待我赶到时,已经错过午饭时刻。
我惦记着易南会不会还没吃午饭,于是有些匆忙,下了车就朝餐厅的方向跑。
由于这一带都是礁石悬崖,餐厅似绝世独立的孤屋一般立在大海旁。
也没有地下停车场,都是在旁边圈出一块辽阔的空地,种上遮阴的绿树,便能配得上餐厅天花板的价格。
我就是这样顶着秋日烈阳一路狂奔,还未到餐厅门口,我却忽然被一个戴着白手套,穿着餐厅服务员制服的女人拦住。
她礼貌地伸出右手,说道:“姚小姐请先跟我来。”
我怔住,点了点自己的鼻子:“我是姚小姐,但你会不会认错人了?”
她笑笑:“易先生今天将餐厅包下来了,所以只会有一位姓姚的小姐过来。”
我后知后觉的憨直一笑:“那就是我。”
我跟在那位女服务员的身后来到了餐厅主楼的侧面,侧面是五六间朝海的独立包间。
她推开一间门让我进去。
我赫然看见一屋子的人。
看起来像是有服装师,化妆师,造型师
还有一条璀璨绚烂的轻型婚纱挂在落地窗旁。
抹胸鱼尾,腰线处有一条飘逸的轻薄拖尾拉长整个婚纱的后摆。
我的心已经开始加速跳动。
唯有脑袋还有些笨拙,一片空白。
直到她们全都簇拥过来,我才微微有了反应。
我问:“这是要做什么?”
其中一个服装师笑得老练:“恭喜姚小姐,从今天开始,就是城里最万众瞩目的人了。”
我愣了愣。
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任凭他们摆弄。
我被扒光,又套进去像是量身定做的婚纱里。
我的头发被披散,又卷成了大卷,慵懒地披在肩上。
颅顶最蓬松处夹上了一片满是钻石的叶子形状的发卡,最尖的那一头,恰好搭在我的额前。
化妆师只是轻巧地改了改我的妆容,不太繁重,但让人焕然一新。
一番折腾下来,我的心情更加紧张了。
那名女服务员一直等着我,待我像是披了一张新的皮囊,才满眼笑意迎着我走过来。
她的声音如银铃婉转,她说:“姚小姐,易先生在等您,我们过去吧”
我紧张地抓着裙摆,结结巴巴地问:“易先生等我做什么?我现在这样是要去做什么?”
我自我安慰似的一笑:“你们餐厅在举办什么cosplay的活动么?”
女服务员不由分说地替我又打开了门:“您去了就知道了。”
从侧面独立包间拐到餐厅主楼,不过两分钟路程。
腰间的拖尾缀满了水钻倍显贵重,后面还跟了刚刚的服装师一直帮我提着。
我踩着合脚的银白色高跟鞋像是踏在云端。
其实这样的氛围,我很难猜不到,易南是想要向我求婚。
可是,这样的求婚来得太突然,我居然丢失了所有的想法。
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郑重,明明是毕生渴望的惊喜。
就这样近在咫尺,我的心里竟起了白茫茫的霜。
我好怕他死。
我好怕这只是他留给我美好的回忆。
只有这一个念头,带着我走进餐厅的主楼。
两侧全是我最喜欢的白桔梗。
还有我从大学时期的照片。
有在墨尔本时玩闹的一切。
有我的笑,我的呆,我的窃喜,和我的茫然。
所有的照片都是偷拍的角度,仿佛那只眼睛,曾跟随了我很久很久
女人是水做的。
不错。
我刚刚迈过长廊,便泪如雨下。
我没空去管,只得加快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