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后,南海的气温降了下来。
也下起了连阴雨。
雨总是在夜里下,晨起时停。
窗户上总是遗留下一层氤氲的水汽。
我心疼易南,再不似从前老是逗弄他。
一场下来,我便哄着他去睡觉,自己披了外套下楼吃早饭。
开门时,却忽然看到走廊旁边的小门里探出一个圆脑袋。
我吓了一跳。
肉团子一笑,露出一排小白牙。
我朝他招了招手,他这才穿着恐龙睡衣蹒跚而来。
我蹲下抱着他,问道:“Anna阿姨呢?”
团子奶声奶气地说道:“给宝宝洗奶瓶去啦!”
我刮了刮他的鼻子:“是不是知道粑粑回来了?”
团子双眼冒光地点头:“Anna高数多多了!”
我抱起他:“那我带你去看看粑粑吧?”
团子软乎乎地趴在我身上,满怀期待地跟我回到主卧。
易南浅浅地睡着,听见声音只说了句:“来不了了啊”
我脸颊一红,忙清了清嗓子,冲团子说道:“粑粑身体不舒服,你只可以轻轻地看他一眼哦~~”
易南猛地睁眼。
团子“嘿嘿”一笑。
易南半撑着起身,微笑道:“小胖~~”
团子张了张口,字正腔圆地唤了句:“爸爸!”
我和易南皆是一惊。
且不说他平日里反反复复的语言能力。
就说这样字正腔圆的发音是从来没有的。
我忙问他:“宝贝,你偷偷去上学了?”
团子摇头:“Anna教的!”
易南欣慰地道:“基因决定一切”
他仿佛疲累一扫而光,从**下来,走到我们身边伸出手:“来。”
团子瞬时叛变,伸出两双小肉爪就爬了过去。
我叮嘱道:“你太胖了,只能抱一会会,爸爸不舒服~~”
大尊神和小尊神齐齐转头白了我一眼
如此温馨的场景在早餐时间戛然而止。
因为一杯豆浆,易南咳嗽不止。
我和Anna大惊。
Anna问我:“易先生这是怎么了?”
我联想到他还未做完一个疗程的治疗便匆匆回来,应当是身体出了状况,于是说道:“没事,让翟师傅把车开来,我们去医院!”
易南痛苦抬头制止:“不必!我去吃点药就好,待会儿有个商务会谈,很重要。”
我不忍地看着他,但我了解他,他一旦决定的事情,从不回头。
于是我跑到楼上从床头取出来几瓶药。
原来易南每天当着我的面吃的所谓的维生素和保健品全部都是治疗癌症的药。
我的心不禁一痛。
他独自承受这些痛苦已许多时日。
他却还想着如何如何照顾我。
如何如何保护我。
这样的爱人。
如果死了。
便再也找不到了
我握着药瓶下楼,易南已经不咳嗽了。
但他脸色看起来不太好,蹙眉强忍着什么。
我佯装没看穿,将药递给他。
他生生地露出一个笑容,然后喝下一大把药片。
我就这样静静地陪了他半小时。
半小时后,易南恢复如常。
他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头:“对不起,吓到你了。”
我忽然想到秦晚宁入院的那个夜晚,于是问道:“Simon入院那晚,在电梯里,是不是你晕倒了?”
易南面容沉静地点头。
我追问:“可为什么我找遍了医院都没找到你。”
易南笑:“不是为了躲你,袁承光,秦画都在那里,我不想让他们抓住把柄,所以就立刻让Cynthia带我走了”
我想起承光那若有似无的提醒,喃喃道:“可是袁承光好像知道了些什么”
“他还发了你和薛以桐在迪拜的照片给我。”
易南心有城府的笑笑:“我若想瞒他,他什么都不会知道。”
我问:“你故意的?”
易南点点头。
“我现在还不明确承光和秦画是不是一条船上的,但承光我了解,他不会轻易做别人的枪手,他只做开枪的那个人。”
易南沉沉眉:“不如让鹬蚌相争,待他们全部露出马脚,我再出手不迟。”
我颔首:“那你准备怎么办?”
“下午的商务洽谈会,就是追查以我父亲名义支走的资金流向,要逼他们两人反目,就必须在钱上做手脚。”
我抿抿唇:“高手。”
易南扬眉:“你老公是商业鬼才,你不知道?”
我细细打量:“商业鬼才不鬼才的我不知道,就是这次回来,话变多了”
易南佯装冷脸,单手刮了我的鼻子,冷冷地憋出一个“哼”来
易南去追查集团资金流向。
我便回到公司。
火灾过后,还有许多善后需要处理。
毕竟那是我们第一家旗舰店。
现在网络订单已经报表,有没有旗舰店可以如约开业。
我怕流失顾客。
刚进办公室,健康正拿着抹布搞卫生。
我赞扬道:“小伙子越来越棒了啊!”
健康憨憨一笑:“姚总您大难不死,我肯定得更加努力!”
“这是什么因果关系?”
健康摸了摸后脑勺:“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嘛,我也想沾沾光。”
我无奈地笑笑,说道:“Simon来了吗?”
“来了。”
“在哪里?”
“会议室。”
我将包放下:“那我们过去。”
健康收敛起笑容拦住我:“等等姚总,有个坏消息,我得先告诉你”
我问:“什么坏消息?”
“Simon的经纪人提出解约”
他放下手中的抹布:“刘总和梁总已经去洽谈了”
我面容一沉:“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