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第一反应:“舅舅?怎么也姓袁?
不等林乔开口,承光似乎早有所察地扬起唇角:“我父母同姓,母亲从江苏来,算是当地氏族后裔。”
我煞有介事地点头,然后很快地反应过来:“那你说你来帮故人的忙,是帮秦画?”
林乔撞了撞我的胳膊:“还用问吗?”
我的心中忽然升起奇怪的感受,像是被拉扯开了尘封已久的房门,灰尘扑鼻而来。
我不自然地耸了耸鼻子后退几步。
承光总是能看穿我的内心,冷冷一笑:“放心,我跟秦画只不过点头之交,今天也算还她一个人情。”
我抓住了关键字:“什么人情?”
此时,身后的长廊传来了医生的脚步声。
由于是重症监护室,时时有医生来查看十分平常。
袁承光踱步走到我身旁,俯首凑到我耳畔,说道:“还记得那个出卖易南的司机吗?”
说罢,他伸手按了电梯门,门开,门关,走廊只剩我和林乔。
我立在原地,脚下像是坠了千斤顶,一动不动。
林乔上前来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还有其他的,你听不听?”
我回过神来,暂时压抑住危险降临般的恐慌,拉过林乔,坐在较远一点的位置。
林乔将笔记本翻开,里面是几张杂志的旧照片。
“秦画和袁山结婚时,那时承光父母的生意正值上升期,他们考虑再三,不想让袁山娶一个一无所有的女人,于是在承光父母的干涉下,袁山和秦画离婚了”
“袁山当时还闹了一阵子,但不知为何最后妥协,离了婚,还去了一阵子美国,回国后跟美国的一个石油大亨的女儿结了婚”
“但是没过几年,再次离婚,直到袁山死,再也没有再婚。”
我蹙眉:“袁山怎么死的?”
林乔将屏幕下滑:“好像听说是病死的,很年轻,可能才三十多岁吧”
我将头垂下去。
承光的父母在承光六岁的时候去世。
是他这个舅舅抚养了他一阵子,并且告诉了承光易均是杀害他父母的真凶
我倏地抬头:“那秦画和易均是什么时候结的婚?”
林乔说:“承光六岁那年。”
我的心中一惊。
如果是这样,那么时间就对上了。
先假设易均没有杀承光的父母。
但是袁山却言之凿凿。
唯一的可能就是易均当时和秦画在一起。
也许他们之间还有别的纠葛,所以袁山满心仇怨?
那如果,故事这样发展,那秦画这十多年在易南的身边,该有多危险
我不敢细想,于是问道:“还有别的么?”
林乔摇头:“暂时就查到这些,还是我一个做记者的朋友找来的材料,她有个爱好就是手机杂志,随手翻来才看到这几篇当时的报道,顺藤摸瓜才查出来的”
我郑重地像她道谢:“谢谢你,林乔。"
林乔笑着摇头:“如果能帮到你,那么一定能帮到承光,我和你一样,不想让承光就这样过一辈子。”
我含唇浅笑,思忖片刻,看向ICU的方向:“还有一件事,需要你帮我调查一下,当年袁山的死因”
我蹙眉:“我心里有一个疑问,如果能解开,那么故事就完整了”
林乔点点头:“这个你不说我也会继续查下去,只是需要时间,毕竟过去这么多年,很多人都联系不到了”
我感激地望向她:“我能做些什么?”
林乔娇俏一笑:“听说你最近创业挺成功的,如果能把经费给我一报销”
我笑:“没问题,等我这个月拿到我预支的薪水给秦画还了钱,剩下的都给你。”
林乔眼中泛光:“会剩多少啊?”
我想了想当时问刘彻额外要的提成,伸出两根手指。
林乔惊喜道:“二十万?”
我苦涩地摇头:“2000。”
林乔表演了美女落泪,一瞬收敛了脸上的笑容。
我安慰她:“有总比没有好。”
那一夜,秦晚宁终于安然度过。
病房里的机器没有发出尖锐的声音。
来往的医生面色一点一点地变得轻松起来。
我们陪了秦画一夜,直到翌日清晨,值班医生和主治医生交接完后,秦画才愿意放过我们。
刘彻鞍前马后给秦画送买早餐,又亲自将她送回家。
我、健康还有梁思超顶着黑眼圈面面相觑。
“姚总。”健康问:“易总来接你么?我们来得及,只开了一辆车。”
我摇摇头。
易南昨夜匆匆离开后,再没有返回。
易均也没有过来。
只有秦画一个人守了一整晚。
健康点点头,又问:“梁总,那你介意我叫一辆车先送姚总再送您吗?”
梁思超仿佛立刻就能躺下睡着:“为什么不先送我?”
健康如实汇报:“因为姚总住得最远,如果先送您的话,回程就会只剩我一个人”
梁思超翻了个白眼:“你要我陪你坐车?”
我忙打断:“行了,先送梁总,再送健康,最后送我。”
说罢,我又摆了摆手:“算了,你们俩叫一辆车,我自己叫车,咱们分开走吧。”
梁思超毫不介意地点头:“还是姚总大气。”
健康点头:“那梁总,你叫车,我蹭一下。”
梁思超继续翻了白眼:“员工都这么抠?”
健康笑了笑:“如果涨点工资可能就不抠了。”
我见他们两个轻松交谈,心中也卸下紧张心情。
我鲜少有这样一夜没回去的情况。
心中其实十分担心我可爱的肉团子。
于是没有再跟他们废话,便叫了车径直回家
我站在医院的路边等专车,听到下夜班的护士在一旁窃窃私语。
“昨天真的太累了,真没想到那么多急诊病人”
另一个年长一些的护士一边说话一边将头发束起来:“主要是有两个病人身份显赫,搞得全院都紧张兮兮的,血液科那个病人抢救了一半又倒一个,听说昨天凌晨快两点的时候,把院长都叫回来了”
年轻护士瞪大眼睛:“那么晚叫院长?难道昨天肿瘤科接的病人是市长亲戚?”
年长护士耸耸鼻子:“是比市长身份还要显赫的人,好像是哪个上市公司的总裁,整个人都休克了,抢救了一夜,现在还没醒呢!”
“滴滴”
我的专车停在了眼前,司机师傅摇下副驾驶的窗户冲我喊道:“您尾号?”
我连他简短的问话都没有听完。
失魂落魄的转身,木然的重新又踏进冰冷的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