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欢你帮我”
我嘟囔着抬眼。
想要发作,又不是很敢。
只好小声抱怨,顺带戳了戳杯子里的奶泡,以儆效尤。
“我没有帮你。”
易南懒懒地靠在椅子上,感觉下一秒我就应该切好食物放进他的嘴里。
“我只是打了声招呼”
他轻飘飘地看着我:“只是给了你一个介绍的机会。”
我瘪瘪嘴:“那跟你帮我有什么区别?”
易南冷笑:“你这是哪里来的自尊心?我如果不打声招呼,你估计连门都进不去。”
他忽然前倾身子,严厉起来:“姚穗岁,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事都是你想象的那么简单。”
我一愣,双眼开始聚焦。
我怔怔地看着易南,忽然发现了他的异常。
他看着非常非常疲惫。
我忽然想起来,我和承光的事情虽然结束,但承光和易南之间还未平静。
远游集团的财务风波是否过去?
安家是否还在兴风作浪?
薛家伸出援手的代价是什么?
我似乎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易南的事情毫不关心。
这不是一个爱人应该做的事情。
他的严厉换来我的自责。
我起身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替他整理了头发,柔声问道:“你已经很忙了,还要照顾我,是不是很累?”
我这样的温柔反应似乎让易南有些不适应。
他反手捉住我的手腕,冷冷问我:“你是不是又做什么坏事情了?”
我委屈地摇头:“我只是关心你啊,仔细想想,你刚从被海里捞出来不足一个月,却已经这么活蹦乱跳了”
易南被我逗笑,我这才发现,他的右侧脸颊居然有一个浅浅的梨涡,只是不太明显,要凑很近才能发现。
“喂,姚穗岁”易南唤我。
“能不能别老叫我全名,你可以叫我穗岁,或者亲爱的,或者宝贝”
易南的唇角抖了抖,立刻像是甩掉什么小昆虫一样将我抖开。
“姚穗岁,你正常点!”
一直像看动画片一样的团子“咯咯咯”笑了起来。
我转过头去同他说:“看到没,姚多多,你爸爸他害羞了。”
团子十分配合地点头如捣蒜。
我又坐回位子上,心情好多了
“听说你后来又去万象国际城了?”
一口蘑菇汤刚刚滚进喉咙里。
我们家尊神又开始审问我的行踪。
这一问,重提伤心事。
我又垂下头去。
尊神抬起一侧眉头,又放下:“遇上袁承光了。”
这句是肯定句,并没有给我答复的机会。
他自语道:“承光自从那件事过后,似乎偃旗息鼓了一阵子,他和安瑜找来的200个亿的专项科技基金也没了下文,转而大肆收购多家商场,似乎想重回商业地产板块”
他低头喝汤时,我见到他隐隐在皱眉:“同我们远游相争的最厉害的板块忽然放下,这让我猜不到他下一步想要干什么”
汤勺碰在碗壁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餐厅的灯光忽然明亮。
我瞧了瞧小花窗外,已然入夜。
“易南,我只怕他再伤害你”
我忧心地看着他,直到他抬起头来回望着我的眼睛:“他不会再像上次那样置我于死地,恐怕他找到了更好的办法”
我不明白。
易南示意让Anna带团子去玩。
餐厅独留下我和他。
“穗岁,你知道,薛家帮我的条件是什么么?”
易南似乎看透了我的心思。
我抿抿唇,有些怅然:“让你和薛以桐,商业联姻?”
他缓缓摇头:“你记得我同你说过,秦画曾为了我,放弃过他一个儿子”
我点头,心中居然已经猜到大半。
“薛家和秦画之间的关系,我不得而知,但此番却由他们提出来,我还是有些诧异的”
他的眸子里落入两束黑沉的雾霾:“他们开出的条件,是让秦画的儿子从美国回来”
他看向我:“你说,他们为何要这样做?”
这是他第一次问我这样复杂的问题
原来像易南那样的人也会有迷茫和不解的时候。
他所面临的是动辄有关根基的大事件。
我不用猜便知道秦画的意图。
如果秦画真的打算将她的儿子带回国。
那么她说的那些话,便有了一半真
我不由得担心起来,问道:“那你父亲是何感想?”
易南说:“我父亲一直觉得亏欠秦画,他没有反对。”
我蹙眉:“可是他们若是来争夺公司”
易南惆怅地笑笑:“若是都图钱,就好了”
他的声音变得悠长:“很长一段时间,我在想,我母亲离世后,居然有一个如母亲一般对我的小妈,人生之幸”
话说一半,易南缄口。
他起身说累,便回了房间
我将那夜他说的话在心里揣摩了许久的时间。
那句“若都是图钱,就好了”
带着十足的无奈和暗涌的抵抗。
也是很后来我才明白过来。
有些人的一生,注定在风雨中徘徊。
易南如是。
我亦如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