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如果真的存在平行空间。
那么我可以从一开始就做选择题。
我选择那天不要相信陌生短信上的内容。
那么我就不会绑架。
或者时间再倒退一点。
我选择不回南海,那么就不会重遇易南和承光。
钱思思不会死,多多不会受伤,我和易南还有承光的关系不会这么复杂。
或者让时间继续倒退
不知道哪里的伤口渗出了血,血液流过了我的眼睛,瞳孔前一片红色血雾。
我见到那男人离我越来越近。
我的手指一通乱抓,可泥坑满地的路面连个像样的石子都抓不到。
他口中骂着:“你竟敢暗算我!天王老子来了今天我也要弄死你!”
我听到这雷鸣一般的咆哮近在咫尺,看见他举起锤子就欲砸下。
就在这时,若干盏汽车远光灯突然亮起。
刹那间的光线救了我一命。
他落锤有误。
我顺势朝左侧一躲。
待他再次缓过神来时,我已从地上站起。
从车灯最烈处冲过来一黑一白两个身影。
我身上的衬衣有些褴褛。
浑身的泥泞和伤口看起来状态不太好。
我尽可能地让自己退到离刀疤男更远一点的地方。
但他似乎没有想过放过我,哪怕很明显地来了人。
他发了狂似地拎着锤子又一次砸向我。
这时,穿着黑色衬衣黑色西裤的易南忽然转过身抱住我。
他明显地想要替我挡下。
但那男人并没有得逞,而是痛苦着呻吟了起来。
原来穿着白色运动服的承光骑上一旁的摩托直直地冲撞了过去。
那男人闭闪不及重重摔在地上。
承光从摩托车上下来,在刺眼的灯光下凝神地盯着那男人。
原以为的一场恶战居然就这样草草收场。
也许是男人不想就如此束手就擒,只是愤恨地看了我一眼,便匆忙逃离
此时远光灯已落,我被易南扶进了他的车里。
承光归来时,罕见地没有同易南争执。
我坐在商务车第二排的位置上,身上裹着易南价值不菲的毯子。
易南一言不发地坐在我身侧,用医药箱里的碘伏给我清理可见的伤口。
他的眼神看起来有些沉闷,不太好惹的样子。
我一直不敢开口,怕他骂我。
直到承光给我递来一瓶热牛奶,满眼尽是怜惜:“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我摇摇头,又点点头,又摇摇头。
唔,女超人如我也有些发傻。
易南却忽然不耐地说道:“衬衣都撕破了还没怎么样!”
我吓得一激灵,眼泪都快要飚出来了。
易南见到,忙又咽下气去,默默地继续用碘伏擦拭着我胳膊上的擦伤。
“穗岁,你认得那人的样子对吗?”理智如承光。
我摇摇头。
可能因为受惊确实想不起细节。
承光眼里怜惜更甚:“上次车祸头部受伤,导致的应激性失忆可能还有影响”
易南忽而抬眼:“失忆?”
我想起在医院里我同易南说我失忆的事情,原来他至今都觉得我是在撒谎。
我浑身都疼,又很害怕,又很冷,所以没空再去生气。
只是将头耷拉着,没什么精神。
他们两个看起来的和平在我打了一个喷嚏后崩溃。
易南忽然将碘伏棉签一扔,倏地下车一把揪住承光的领子:“袁承光你那是什么破烂公司,大白天得把人绑走,你们保安都是吃干饭的么?”
承光不甘示弱地一把拂开易南的手。
打架,承光似乎更胜一筹。
他转而捏住易南的下巴,眼神冷冽几分:“要不是你管不好自己的女人,穗岁能受到伤害么?”
等等
他的女人
安瑜么?
是安瑜派人绑架的我?
我不大信。
我缓缓抬头,看向承光:“你们知道是谁干的?”
在我焦灼的目光的注视下,承光终于放了手。
他们二人像两尊大佛一样矗立在我的面前。
一个脸黑。
一个脸更黑。
我渺小地伸伸脖子,问道:“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一阵良久的沉默。
两个人站在逆光的黑暗里,显得有些像罚站的小学生。
我抖了抖身子,驱赶寒意,点了点看起来更顺眼一些的黑衣服小学生,说道:“你说,怎么回事?”
易南整个人一愣,张张口,乖巧作答:“我从安瑜的电话里查到一通不明来电,顺着这电话查到的。”
说罢,我又点了点另一个低眉顺眼的白衣服小学生说道:“你呢,又是怎么知道的?”
承光倒没有易南那么可爱的神态,倒是淡定自若地望向我:“下午上班齐铭他们联系不上你,我查了监控发现你去了公园,后来是易南找到的我,我们一路找了过来。”
我抿了一口热牛奶,老态龙钟地品了品:“幸好我机智跟他周旋了一下,否则就等不到你们来了。”
说罢,我想了想,如果我乖乖等着,说不定毫发无伤地就被救出来了呢
失策呀姚穗岁,还险些失了身,弄得一身伤,没被摩托车摔瘫痪也是极其幸运的了。
这种蠢事,绝对不能让这两个人黑白双煞知道。
不过好在现下不过都是一些皮肉伤,这比我方才刹那间的想象好了太多。
我很满足。
我不用死。
也不用失身。
还可以活着回去见多多。
于是我仰头喝完了热牛奶。
说道:“送我回家吧。”
“嗯,就坐我的车,你有伤,别乱动。”易南此时的语速比平时快了不止一倍。
我颔首闭眼,再不想多言。
承光也没有纠结这等小事,而是回到了自己的车里,一直保持着最近的安全距离跟在我们车后。
路上,易南一言不发。
车里的空调被调到中间地带。
除了出风口的香薰一点点地飘散出来,感受不到半丝寒冷。
我觉得小腹冷不丁地疼了一下,然后双腿间忽然流淌处一股冰凉的**。
我顺势打开头顶的灯。
小腿上的泥浆衬得鲜血的颜色更加污秽不堪。
我怔了怔,糯糯地张口。
我唤的是:“易南”
“我流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