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寂寥,风吹过前院的灌木丛,发出沙沙的响声,让人既放松又享受。
我看着窗边修长的背影咯咯地笑出声来。
他回头,双眉微蹙:“西西,你笑什么?”
我将半个下巴埋进被褥里,一字一顿地像是在传达什么重要思想一般地语气:“许穆森,你真的可帅了你知道不?”
他无奈的笑笑,走近我,坐在床沿,像往常那样揉了揉我的头发,眼中尽是宠溺:“整天就知道给我灌迷魂汤!”
我伸出胳膊抱住他的手,耍赖道:“你明天去越南会不会想我?”
他挪得离我更近一点,将我整个人揽进怀里:“会。”
“那怎么办?”
“想的话,就一直想着,回来就陪着你,哪都不去。”
“那谁给我赚钱看病?”
我感觉到他的手臂更加紧了紧:“就你这点小情况,花不了几个钱,不如”
我仰头:“不如什么?”
他低头吻到我的额头:“不如少给你买几个包几双鞋,我不就能少赚点钱多陪你会儿?”
我佯装思索了半晌,郑重地说:“那你还是别陪我了,我想买多一些包和鞋。”
我睡在他臂弯,呼吸绵长又安稳。
他在确认我熟睡过去后,才小心翼翼地抽身,准备回许宅收拾些细软明天去越南芽庄参加会议。
我知道他在床边深深地看了我许久许久,也知道他伸手轻抚过我的脸庞,还吻了我的唇。
我也知道,许穆森很爱很爱我。
他走时,刻意将窗户闭上,怕山里的风让我着凉,还嘱咐了陪护的医生护士不要打扰我睡觉。
这样最好。
他走后的半小时,我估摸着车子已经出了山中这所僻静的疗养院,于是我拿出手机里的备忘录开始计划出逃。
许穆森在22号,也就是明天有一个不得不去参加的峰会,目的地是越南芽庄,需要去广州转机,整个飞行过程需要四个半小时。
所以说,我需要好好利用这黄金四个半小时,逃到我的目的地去。
至于是哪里,我也许谁都不会告诉
因为啊,许穆森太爱我了,我不忍心让他看见我一点点地脱落头发然后毫无尊严的死去。
其实呢,我一直不愿意承认的是,我真的太爱他了,我想带着这份被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爱一起沉入海底,然后留给他生活的希望,生命的希望,生生不息的希望。
逃走这件事,唯一能帮我的,只有薛成恺了。
于是我依靠着手机微弱的光亮给他发了微信,我不敢出声打电话,因为我怕这是唯一一次离开的机会被我一不小心弄砸了。
现在是凌晨1点40分,薛成恺秒回:“怎么了?乔西?”
我欣喜,飞快的在屏幕上打字:“载我去机场,帮我买机票。”
薛成恺来接我时,满面愁容,他深深地看着我,声音低沉又疲惫:“乔西,何必这样?”
我查好了目的地的天气,所以大衣外套里是一条许穆森生日买给我的裙子,质地柔软亲肤,我最爱的蓝色。
我眯着眼睛笑:“反正在医院也是浪费时间,不如去做一些开心的事情。”
我眨了眨眼睛踮起脚凑上去:“你不会出卖我吧?”
薛成恺眉头紧蹙,伸手将我揽入怀里:“乔西,你永远都是这样,所有的苦痛自己吞,然后一走了之。”
我挣扎着从他怀里挣脱,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路思杰那家伙的科研项目好像被赞助商撂挑子了,这是我给他最后的支援,让他别想别的好好搞科研为国家做贡献。”
薛成恺静静地望着我:“那你留给我些什么?”
我忽然觉得一阵难过,像是被什么揪住了心脏疼痛难忍,于是我皱着眉头嘴上挂着笑:“我让你送我最后一程,见我最后一面。”
“我都不舍得把这个机会留给穆森,他太让人操心了。”
我喃喃自语,却来不及看到薛成恺眼角划过的伤怀。
“学长,这一生我欠你的,下一生我一定好好还。”
我仍旧在笑,笑的天上的月亮都映不出我眼里的光芒。
薛成恺的拳头紧了又松,只是淡淡地说了句:“上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