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师调皮完,瞥到一旁拎着牛皮袋干站着的小徒弟,顿时摆出一脸“你肿么就不开窍”的表情,道:“臭小子!傻站着干什么!收拾行李啊!你打算一直拎在手里过日子吗?啊!”说完,便解下身上斜跨的黄布包放在枕边,脱了脚上的鞋子,盘腿坐到了床上,闭着眼睛开始打坐。
行李?叶昭他们看看那大师的布包,再看看小徒弟手里两个不大的牛皮袋,抽了抽嘴角。那俩牛皮袋能装六只苹果差不多了,而那两人身上的黄布包,看着倒是挺大,上面一层层排着不少口袋,但是瘪瘪的,显然没装什么。
就这么点儿东西,需要收拾?
不过那小徒弟显然觉得他家师父的话有道理,“嗯”了一声,把手里的两只牛皮袋放到床上,解下自己身上挂着的黄布包,放到他家师父的包旁边,然后拿起其中一个牛皮袋,解开封口的麻绳结,冲袋子里看了看,便一手拎着袋子,一手伸进去摸东西。
他皱着眉,在里面摸了一会儿,取出一叠素色的换洗衣物放在床上便又将手伸进了袋子里,摸出两个洗漱包;再伸,摸出两只杯子、一个茶壶;然后是三个玉质的大肚长口瓶、一个上面刻着字的竹筒、一叠毛巾、六本看上去很旧的书、六只泥封着的大酒坛,两个封着口的布兜,大的那个还散发出一股鱼香味,小的那个有着青草味;然后是看上去很像道士服的几套衣物、四双鞋子、两把木质的剑,两把带鞘的金属制的剑……
众人:“………………”=口=
罗小晨:“卧、卧槽!小兄弟你是蓝胖子变的吧?!”
“蓝、蓝、蓝、蓝胖子是、是、是谁?”小徒弟歪着脑袋结结巴巴地问,手里继续一件接一件地把东西往外掏,那个袋子就像无底洞一样,仿佛一直掏不完。
“没什么……”罗小晨无力地摆了摆手,一脸颓然道:“我再也不相信科学了……”QAQ
坐在床上被越来越多的物品遮挡住大半个身体,很快连头都要被没过的大师眉毛狠狠抽搐了两下,终于忍无可忍地睁开眼睛,伸出手指哆嗦着指向那小徒弟:“你这是打算活埋了为师吗?!不会放上铺吗?!还有,你看看,嗯?你看看这些!”他点着床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让你收拾住宿用的东西,你把招魂幡翻出来干什么?!”
“闷、闷、闷久了会发、发霉,拿出来透、透透气。”小徒弟一脸严肃。
大师嘴唇一抖,半晌憋出来一句:“我当初脑子被石榴啃了才会下山把你捡回来!”
“石榴它不、不、不爱啃那个。”
“………………”大师双眼一翻,作势要晕,结果宿舍虚掩着的门被敲了两下,有人在外面问道:“大师您在吗?林市长和冷书记请您过去一趟。”
大师不打算晕了,坐直身体,一脸端肃,沉声冲外面的人道:“嗯,你先过去吧,老夫随后就到。”
“不急,我在门口等您。”那人答道。
这不是明摆着告诉人“很急”吗?!
大师狠狠瞪了小徒弟一眼,低声道:“还不快把床上这些收起来?!挡了为师下床的路!”
“哦。”小徒弟把换洗衣物等日常要用的东西放到上铺,然后撑开牛皮袋的袋口抖了两下,原本直径不大的口瞬间可以装下整张床,小徒弟伸出手臂,把床上剩下的东西一气儿都划拉进了牛皮袋里,然后拿过麻绳在袋口绕了两圈打了个结。
“为师出去一趟,你就不用跟着了,在这里呆着等石榴回来。”大师嘱咐了两句,然后穿上鞋出门跟着那人走了。
科学观碎了又重新拼上的众人看到门关实了之后,一致把目光转向了那个小徒弟。
聂仁衍听到他们走远了,于是开口拐骗小孩:“小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石头。”小徒弟报自己的名字倒是没有结巴,两个字说得非常干脆。
“石头?”叶昭愣了一下,道:“这是你的小名?”
“就、就一个名、名字。”小徒弟正在把两只牛皮袋口拴着的麻绳绑到一起,头也不抬地答道:“师父先、先、先养的石、石、石榴,后养、养的我,就随石榴姓、姓了。”
“刚才听你们石榴长石榴短的,石榴是谁啊?”罗小晨忍不住问道:“你师兄?”
石头小师父摇摇头把绑好的牛皮袋放到床上,坐下来道:“石榴是师、师、师父的坐骑。”他话音刚落,就听一声鸟鸣在阳台外响起,脆生生的很是好听,接着便是一阵“笃笃笃”敲窗子的声音。
众人转头冲阳台看去,就见一只比鸽子稍大一些的鸟正悬在空中,用尖长的嘴啄着玻璃,一身鲜红色的羽毛蓬松亮泽,像是一团燃烧着的火焰。
石头赶紧冲到阳台把窗子打开,接住那只鸟抱进了屋,坐到床边把它托在腿上,安抚性地顺了顺它的羽毛,对众人道:“这就是石、石、石榴。”
方思远瞪大了圆圆的眼睛,指着那只红色的不知什么品种的鸟道:“坐、坐骑?!”那位师父就算个子小,也能一屁股把这么只鸟坐扁吧!
“缩小了。”石头看了眼方思远,显然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众人:“………………”
这师父究竟得有多坑爹,才能做出让自家徒弟跟自家的鸟姓这种不靠谱的事儿?!
石头拿起身旁的那只散发着鱼香味的大布兜,从里面掏了一粒黑黢黢的红枣大小的丸子,塞进石榴的嘴里。石榴叼着丸子,欢快地叫了一声,然后仰着脖子把药丸吞了进去。
真的不会噎死么?众人看着石榴那细长的脖子,有点担心。果然,那颗丸子卡在石榴的脖子中间,不上不下,急得石榴直扑腾翅膀,石头叹了口气,伸手帮它顺了顺脖子,把那颗丸子给顺了下去。好了伤疤忘了疼的呆鸟咽下那只丸子,又冲那只布兜欢快地叫了一声,表示还要吃!
石头无奈地又拿了一粒塞进它嘴里。
众人:“………………”这是一只怎样抖M的鸟啊!并且把丸子搓成这么大个儿的大师再次证明了他不靠谱的事实。
聂仁衍看着这一人一鸟,挠了挠腮帮子道:“诶,小兄弟,你师父究竟叫什么?”
石头抬起头,眼睛耷拉着,一脸麻木道:“我小时、时候问他,他说他姓、姓、姓大,名师。”
聂仁衍:“…………………”
“不过,师父是清、清字辈,道、道号清贫。”石头又掏了一粒丸子喂那只被噎得很爽的鸟。
清贫……果然很穷。
喂了四颗丸子,石头解开另一只小一些的散发青草味的布兜,朝石榴抖了抖,石榴扑腾着扇了他一下,掉了两根鸟毛,然后不情不愿地钻进了布兜。石头利索地把布兜系好挂在床前。
众人:“…………………”
不靠谱师父、小结巴徒弟、抖M呆鸟,真是吉祥如意的一家!
石头喂完鸟,便三两下爬上上铺,阖上双目盘腿打起坐来,不再言语。
被之前的鱼香味勾得有些饿,众人看了看天色,打算去食堂吃点东西。他们上一次吃东西还是前一天晚上,距离现在起码有近二十个小时,再加上走了那么多路,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几人套上外衣,跟石头打了声招呼,便出了门。
按照之前带领他们在基地转悠的那几个士兵说的,他们在这里可以领到一定分量的食物,一天三顿。尽管基地是自给自足,据说在山后的另一块谷底有田,还养着牲畜,但是一下子多供这么多人,多少有点紧张,所以必须省着点来。
不过被救助的人们倒不介意,毕竟他们身上带着的财物有限,每天都能吃到免费的食物,就算只能勉强填肚子,也是好的。
当然,在叶昭他们看来,这种制度肯定是暂时的,随着加入基地的人逐渐增多,加上住的日子越来越久,很难一直免费供应这么多人的吃穿用住。这里一定会慢慢变成一个缩小的城市系统,只有居民们分工明确,共同推动这个基地的发展,才能将这里长久地维系下去。
因为快到饭点了,食堂人挺多,不过都是被接过来的民众,没有看到基地本身的士兵,估计还在外面奔波着没有回来。
罗小晨、方思远和聂仁衍去窗口领饭菜,留了叶昭、夏之铭和木头找了两张空桌,坐在那儿等。
叶昭刚坐下来,就感觉自己肩膀被人轻轻拍了一下。他愣了一下回头,就见那个在超市和医院碰到过两次的乖巧男生正站在他身后,手里拿着一个空了的餐盘,显然是吃完了正打算离开。
“是你?”能在这里碰到还真有点缘分,叶昭礼貌地冲他点点头。
不过这个男生显然只是来打个招呼,他抿唇冲叶昭笑了笑,然后摆了摆手便端着餐盘离开了,一如既往慢吞吞的,看上去有些呆。
看着他把空餐盘放到指定的收集处,然后慢吞吞地离开食堂,叶昭不自觉皱了皱眉。
是错觉吗?他总觉得……这个男生……有点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