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奴闭上眼睛不回话。
华贵妃极为受宠,身边自然不乏阿谀奉承,此时见这少女竟丝毫不把她放在眼里,不由得怒上心头。
她冷笑道:“既然妹妹不记得自己叫什么,那本宫也不勉强了。妹妹在匪人那里受了委屈,本宫心疼的紧,可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进了宫就别想把你们赤炎国那市井贱民的脾气带进来。本宫会挑几个手脚伶俐的丫头服侍妹妹,妹妹好生歇着吧。”
华贵妃一震袖袍,狠狠瞪了香奴一眼,径自转身离去。
几个宫女端着铜盆清水等陆陆续续走了进来,分侍两边,齐齐跪下道:“奴婢等人侍候小姐梳洗。”
香奴突然觉得浑身没有丝毫力气,颓然靠在床上,只是闭上眼睛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想起夜里那双明亮的眼睛,那一道凌厉的眼神恍然从夜色中直直刺入她的心底,还有昨天,在他睡熟之际,那种孩童般的表情。让她的胸口在冰凉之际,生出一种温暖的感觉来。
“小姐,洗漱吧。”一个端着水盆的宫女走上前,将水放在一旁的桌子上,然后拧好帕子递给她。
她呆坐在床上,也不伸手去接,想着近日来发生的种种,只觉得像做梦一般。
不知道苏樱樱现在何处,只希望能快点逃出皇宫找到她,一起商量个对策也好,即使她将来不能得偿所愿,多个人安慰她也是好的。
香雪楼之所以称为香雪楼,是因为那满庭的梨花。
前厅,白花纷飞,片片晶莹洁白,清风一吹,满楼飘香,整个香雪楼恍若人间仙境,雪白的花瓣飞旋如雪,有诗道:翩然雪海间,路尽隐香处。
香雪楼便由此得名。
不过听这里的小宫女说,这里本来是一个叫妁矶的女子住的。
她本是自幼照顾皇上起居的宫女,皇上自幼丧母,全仗了那宫女陪他长大,据说当年皇上对那女子迷恋的紧,甚至有了超乎一般的感情。可是不知为何,那女子有一年突然失踪了。自那以后,这香雪楼便空了下来,任何人不得入内。年头久了,这院落也就荒废了,虽然经常会有人来打扫,但在后宫,这里比冷宫更冷,很少有人会提起这里。
华贵妃当时见这里荒废一时,冷清破败,皇宫里倒也找不到能符合那女奴身份的处所来,加之王上态度未明,也不敢太过怠慢了她,便安排她暂时住进这里。只是没想到皇上自那天之后,再没有提起那丫头,她连去复命都省了,于是也懒得多操那一份心,任她在那里自生自灭。
香奴住进来已经有几天了,修养数日后,她的身体好了很多,脸色也红润了些。
最初听到妁矶那个名字,她一阵惊讶。
国姓里根本就没有“妁”这个姓氏,娘亲本名本不叫妁矶,因为娘亲幼时无父无母,乞讨为生,自从被人收养之后便取了妁矶为名,娘亲说,因为她本就无名无姓,加上当时被人追杀的紧,生下她之后就直接叫了香奴儿,既顺口又好记。
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也有人叫“妁矶”的,这应该不会和娘亲是同一个人吧?
她站在窗前,伸手接住飘来的梨花,心中涌起莫名的情绪,对这香雪楼,她总是有种说不上来的亲切。
自那天那华贵妃来过之后,便再也没人来这里,她好像被人忘记了,被丢在这里不理不睬,连那些宫女太监都对她不耐烦起来。不过她并不在意,只想快点想办法离开这里,找到苏樱樱。
“小姐,您饿了吧,奴婢去小厨房给您熬点粥来,今天小福子又没来送饭,那饭食怕是又被那些贼胚子给分了。”一个身穿水绿衫子的小宫女走过来。
香奴回头笑道:“不碍事,我还不饿,小喜鹊,你来陪我坐一会吧。”
小喜鹊不过十一二岁,是现在唯一对香奴死心塌地的人。
据说她刚进宫不久,也是父母双亡,这个善良的小姑娘还不知道宫廷冷暖,被那其它宫女太监和别的主子欺负久了,遇到香奴才感到一点点温情,说是温情,不过是香奴不责骂她罢了。
香奴也是奴仆出身,所以待她不像主仆,更像姐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