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梅白依瞪大眼睛,一脸不敢置信的表情,“我等都是冲着瑶池仙庄和流霞宴的盛名来的。岂能如此被折辱!”说着。又怒视站在花朝身后的傅无伤。“还有这位傅公子,分明武功不济头一日就战败被淘汰出瑶池仙庄了,如今竟然还站在这里对在下大放厥词。简直岂有此理!”
此言一出,耳边已有了嗡嗡声。在外围观的诸位公子也你一言我一语的交谈了起来。一旁拢着袖子站在门口围观的周文韬微微挑眉,她说的是“我等”。这是在意图挑起在场所有来参加流霞宴的公子的不满,真是其心可诛啊。
梅白依注意到门口的变化心下稍安,脸上恰到好处地露出了不堪受辱的表情。她原是打算在今日的擂台比武中假意落败被淘汰出庄。这样她就能顺利离开瑶池仙庄回紫玉阁去,如今她手中掌握了瑶池仙庄最大的秘密,急于将此事禀报父亲。可是万万没有想到朱如景的尸体竟然大喇喇出现在了他的房间里,且朱如景的死还直接导致了擂台比武暂停。
据闻瑶池圣母已经下令在找出杀害景王的真凶之前。整个西院的公子谁也不准离开瑶池仙庄,这本就已经令她十分恼火了。可谁知她这位前未婚夫竟然突然莫名其妙打上门来,想要戳穿她的身份不说。还指出是她杀了朱如景。
她暗忖,难道昨天夜里圣殿里的那个脚步声就是傅无伤?但很快这个猜测便被她压了下去。不可能……以他那点三脚猫的功夫,怎么可能进得了圣殿!
可是……他到底是怎么发现邱柏就是梅白依的!可恶。她就知道她肯定和这个除了有个武林盟主爹之外一无是处的男人八字不合!一想起他还曾是她的未婚夫,梅白依心中便是一阵嫌恶。
听这个女人竟然话里话外地贬低傅无伤,花朝很是不悦,傅无伤可是她的蛊王,独一无二的蛊王,凭什么这个女人竟然敢这样看不起他,这才简直岂有此理。
“邱公子在瑶池仙庄受了这番委屈,我自然是要给你一个公道的。”花朝怒极反笑,“既然你不肯自证清白,那也只能我来帮你证明了。”
看着那满怀恶意的笑容,梅白依心里一咯噔,下意识后退了一步,一脸戒备地看着她,“你想干什么?”
“莺时。”花朝淡淡开口。
“在。”莺时上前一步。
“去给我撕了他的脸。”花朝抬起手,指向站在袁秦身侧的梅白依,开口道。
“是。”莺时应了一声,便冲着梅白依走了过去。
这画风突变的花朝让袁秦猝不及防地呆了一下,随即赶紧护住了面露惊慌之色的梅白依,“花朝,你这是干什么!快让他住手!”
从进门到现在一直没有注视过他的花朝终于轻飘飘地将视线落在了他的身上,但她也仅仅只是这样静静的看着他,眼底平静无波。
不知为何,袁秦竟被花朝这平静无波的眼神看得心底一凉。
袁秦只一个出神,那厢莺时已经和梅白依交上手了,梅白依一同他交手,心中便是大惊,她竟然不是花朝身边这个男宠的对手!不过几招下去便已然落了败像,眼见着他的手冲着自己的脸伸过来了,梅白依失声大叫,“袁大哥!”
花朝眸色微深,还真是滴水不漏呢,这样紧急的关口,她喊出口的不是亲昵的“袁哥哥”,是即便男人喊出来也毫无违和感的“袁大哥”。
袁秦被梅白依叫得立马回过神来,下意识便护住了她,挡开了莺时的手,有了袁秦的出手相助,梅白依压力顿减,莺时与袁秦连连过招,竟一时顾不上梅白依了。
“诸位,景王殿下在瑶池仙庄被杀,现在瑶池仙庄不愿意承担这个责任,却让我们这些来参加流霞宴的无辜之人成了嫌疑犯,一日查不出凶手我们便要在这瑶池仙庄被关一日,那一个月呢?一年呢?难道一辈子查不出凶手,我们就要在这里被关上一辈了吗?”梅白依躲在袁秦身后,对门外围观的众位公子大声道。
这个人,还真是一得了空闲就不遗余力地施展自己的口才呢,花朝对此有些腻歪,然而此时她只带了莺时,偏又被袁秦牵制住了,虽然有心试试自己的功夫,但到底不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露了底牌,她若在这里对梅白依动了手,只怕一转眼功夫苏妙阳就能知道她偷偷修习了武功,到时候免不了又是一番盘问,权衡一番,花朝还是决定静观其变,先陪她扯皮,反正如今她困在瑶池仙庄,急什么呢?
花朝想到此处,笑了笑,道:“你又何必闪烁其词偷换概念,不要再蛊惑人心了,莫非你以为在场只有你一个聪明人,其他都是活该被你玩弄于掌心的傻子不成?既然你这样为众位公子着想,不如先证明自己的身份,证明自己不是女扮男装、别有居心地混入瑶池仙庄的?比起你是不是凶手,显然你是不是男人这件事更容易查证吧?”
“你!你简直不知廉耻!”梅白依气得发抖,“你一个姑娘家,口口声声让我脱衣自证,岂不知非礼勿视吗?!”
“我一个姑娘家都不介意了,你若真是个男人,又在介意些什么呢?”花朝似笑非笑地道。
梅白依瞪大眼睛,她何曾被人逼入这船绝境过,当下牙根紧咬,口中都尝出了腥甜的铁锈味。
眼见着莺时和袁秦打得难解难分,傅无伤脚下一动,便要亲自去揭了梅白依的假面,谁料他才刚踏出一步,花朝便一个眼风横了过来,“你的身体无碍了?”
傅无伤头皮一麻,苦笑了一下,竟硬生生停下了脚步。
场面一时僵持住了。
一直围观的周文韬看得有趣,忽尔朗声一笑,高声道:“依在下所见,圣女说得极有道理,既然是男人,何妨一看呢,袁兄你就不要多管闲事了!”
听到周文韬落井下石的声音,梅白依恨得眼中几乎滴出了血,她冷冷地盯了周文韬一眼,青越派可是依附紫玉阁才得以茍延残喘的,这个吃里扒外的狗东西!此时的梅白依才不管这周文韬或许根本不知道她是谁,只顾着迁怒了。
当然,周文韬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以他的眼力劲,在一旁围观了这么久,又岂能看不出这其中的蹊跷来,就如花朝所言,若真是男人,让人看一看又何妨,偏这般遮遮掩掩的,且袁秦还这般护着,这位邱公子的身份简直呼之欲出了。
为眼神不好,错把鱼目当珍珠,却把珍珠当鱼目的袁秦哀悼了一下,周文韬几乎已经确认了这位邱柏公子的真实身份,见那位邱柏公子阴森森盯住了他,一副“我记住你了,且以后再算帐”的模样,他忽尔勾唇一笑,大声道:“来来来,邱公子,且让在下来帮你一把,好证明你所言非虚!”
口中说着来帮她一把,周文韬的手已经向着梅白依的脸颊伸了过去。
“周文韬你敢!”梅白依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失声尖叫。
周!文!韬!
梅白依第一次知道她向来看不起的周文韬竟然有着这般神鬼莫测的身手,只一个照面,她便感觉自己的脸上一凉,有什么东西被剥了下去。
她向来引以为傲的功夫在这一刻竟然像个笑话。
她尖叫一声,下意识捂住了脸。
然而已经于事无补。
“在下为何不敢?”周文韬笑盈盈地看了看手中的人皮面具,再抬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惊讶的表情,“哎呀,梅姑娘?怎么是你?你不是随阁主回紫玉阁去了么?怎么……会在这里?”
那表情,要有多无辜便有多无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