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紫玉阁里来参加江湖第一美人及笄礼的江湖人物济济一堂,但真正得以观礼的却是寥寥。
直至快开席的时候,花朝才见到了耳闻许久的江湖第一美人梅白依。
送她过来的是一个身着绀青色长袍的独臂男子。此人便是紫玉阁阁主梅傲寒。他虽两鬓间已斑白。但仍眉目朗朗,依稀可见年轻时的绝世风姿。
阁主一来,所有人都站了起来。
跟在阁主身后的便是梅白依和慕容夭夭。这是花朝第一次见到这个传说中的江湖第一美人,明明不过是刚及笄的年纪。却是一袭镶边的朱槿色深衣都掩不住的清冷眉目。不带半丝热乎气,端的是冰雕雪塑也似的美人儿。
“多谢诸位来参加小女依依的及笄礼。你们都是依依亲自请来的好友,便在鹤轩居单开几桌,若有怠慢之处还请见谅。”梅阁主笑着说完。看向已经站起身的傅无伤。十分亲切地道:“无伤,我把这里交给你了,你负责招呼好大家。”
“放心吧梅伯伯。这里交给我就行了。”傅无伤笑得彬彬有礼。
梅阁主走后,鹤轩居里又热闹了起来。作为主角的梅白依自然是立刻被众人围住接受恭贺,慕容夭夭没有去管众星捧月的梅白依。笑嘻嘻走到花朝身边坐下:“美人我来啦~”
花朝嘴角抽了抽,木着脸让她在脸上又摸了一把。
在慕容夭夭和花朝套近乎的时候。另一边梅白依正收礼收得手软。
头一个上前的便是胖子景王,他从护卫手中接过一个匣子。抱在怀里亲自送上前,肉呼呼的脸上挤满了笑:“梅姑娘。这是我送你的贺礼。”
梅白依点点头,只淡淡道了一句:“让王爷费心了。”一旁便有婢女上前,接过了匣子。
景王一脸满足地退下了。
有了景王开头,余下众人纷纷送上贺礼,傅无伤却是摇着扇子微笑着坐在一旁,一副超然世外的表情看着一众青年才俊围着他的未婚妻献殷勤。
“少爷喂,你也表现表现啊。”司武将怀里一个精致的紫檀木匣子塞到他手里,恨铁不成钢地小声催促道。
傅无伤含笑看了他一眼,倒是十分听劝地抱着那匣子站起身,走到梅白依面前,将匣子送给她。
光看那紫檀木的匣子便知里头的东西定然价值不菲,然而梅白依连看都没看,便让站在一旁的婢女代为收下了。
未婚妻如此冷淡,傅无伤脸上也没露出什么受伤的表情,依然一脸微笑地坐回了先前的位置,继续摇他的扇子。
真能忍。
屋子里似乎静了一下,很快又热闹起来,袁秦也接过柳叶儿手里的木匣子,送到了梅白依面前。
梅白依看了他一眼,竟是眉头微微一蹙,破天荒地开口道:“袁哥哥,你的脸怎么了?”
听到这个称呼,花朝看了梅白依一眼。
袁秦有些不好意思地伸手摸了摸脸上的青紫,低声道:“先前跟慕容姑娘有些误会……”
“慕容夭夭,今天是我的及笄礼,你在我的地盘打我的客人,是哪般道理?”闻言,梅白依冷着脸看向慕容夭夭。
袁秦显然没有料到性子冰冷如雪的梅白依竟会为了他突然对慕容夭夭发难,立刻有些尴尬起来。
慕容夭夭似笑非笑地扫了他一眼,道:“前儿个我比武招亲,这小子打了我的擂台,结果竟一走了之,你说该不该打?”
慕容夭夭此言一出,众人的视线一下子都聚到了袁秦身上。
袁秦越发尴尬了,他咧了咧嘴,解释道:“误会,误会,是我唐突姑娘了,不过那时我并不知道那是比武招亲的擂台……”
“不知者无罪。”梅白依淡淡地道。
“这道理你跟我外公说去。”慕容夭夭笑眯眯地道:“我外公气得差点要花重金请角白门杀手来替我出气,我好容易才劝下去的,你说打他一顿是不是算轻的?”
梅白依一鲠,慕容夭夭的外公是谁?宝云山飞天寨的寨主盛飞天,财大气粗,脾气暴躁最是不讲道理,平素恨不得把这个外孙女宠上了天,谁敢跟他去讲这个道理?
“算了算了,今天是你及笄礼,便给你这个面子,我跟这位袁公子的事情一笔勾销,不会让我外公再找他麻烦的。”慕容夭夭见她脸色不好看,笑嘻嘻地摆摆手:“就当是送你及笄礼物了,怎么样?”
梅白依轻哼一声,不再理会慕容夭夭,低头打开袁秦送来的匣子,见是个碧玉镯子,她抬头看了袁秦一眼,取出玉镯戴上:“我很喜欢,谢谢你袁哥哥。”
袁秦便微红了脸,一时倒忘记了尴尬,又有些感激她出言相助,他虽初涉江湖,但宝云山飞天寨盛飞天的大名他还是听过的,若是没有梅白依开口,只怕他惹了大麻烦还不自知,心思千回百转间,只讷讷道了一句:“你喜欢就好。”
梅白依浅浅地弯了弯唇角。
不常见的东西,通常是十分稀罕的,就比如此时梅白依脸上的笑容,这是她踏入鹤轩居之后第一个笑容,虽然淡淡的,但却如惊鸿一瞥,美得令人心跳加速。
景王哼了一声,看袁秦的眼神愈发的不善。
偏这时,“砰”地一声,傅无伤手中的茶盏摔在桌上,碎了。
那清脆的声响一下子把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来,气氛一下子更加微妙了起来,心道看着旁的男子为这江湖第一美人争风吃醋,傅公子这是终于忍不住了吧……
“啊啊抱歉,不小心手滑。”傅无伤仿佛没有感觉到那微妙的气氛似的,笑呵呵地摆了摆手,十分随意地道。
显然并没有人相信他是手滑。
梅白依却是只淡淡扫了他一眼,便无动于衷地收回了视线。
在场众人心照不宣,看来这江湖第一美人果然看不上那个武艺稀松,身子半废的傅公子啊。
司武气得差点吐血,这个徒有虚名的肤浅女人竟然敢看不上他家少爷!那什么狗屁玉镯子顶破天也就值几十两了,有什么可稀罕的!他家少爷赠的礼物光那个紫檀匣子就不止这个价了!
气完再看那个被打碎的茶盏,不由得更心痛了,啊啊啊那是少爷最喜欢的春带彩翡翠茶盏啊,摔了一个就不成套了啊,想到这个,便忍不住又想起了少爷上次摔坏的斗彩酒杯,司武越发的气不顺了。
傅无伤不着痕迹地收了一块茶盏碎片在手中,听司武忿忿地碎碎念着什么破镯子连那个紫檀木的匣子都比不上之类,不由得失笑,拿扇子压住唇,亦学着他低声道:“送什么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送东西的人,学着点吧小子。”
司武哼了哼,那是您未婚妻诶!装什么云淡风清,要是真像您表现出来的这么不在意,怎么把自己最喜欢的茶具都砸了。
“您这心可真宽。”司武没忍住。
“不然呢,没瞧见那江湖第一美人看不上你家少爷我吗?”傅无伤白了他一眼。
“……”司武抽了抽嘴角。
傅无伤却是不再搭理他,摩挲着手中那枚尖锐的茶盏碎片看向花朝,她的肌肤白到剔透,眉间一点朱砂痣如血般鲜艳……嗯,果然还是要寻个机会取到她的血才行啊,定定地看了她一阵,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花朝正眼巴巴地望着梅白依手上的玉镯,不由得挑了挑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