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伐柯看着自家娘亲不知为何突然微红了双颊,只觉得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来真的是爹打了褚逸之吗?”
说好的约法三章呢?说好不随便打人呢?
她明明那样信誓旦旦地说了不可能是她爹打人的喂!这打脸简直来得猝不及防啊!
“我倒是想打那龟孙子呢,没想到还没动手,便被人捷足先登了。”施长淮的声音冷不丁自身后响起,听着十分遗憾的样子。
施伐柯回头一看,便见爹和二哥不知何时已经回来了,正站在她身后呢。
“爹,不是你吗?”施伐柯问,随即啊了一声,“啊对,陆公子说是几个姑娘动的手……”
她怎么忘记这茬了……还是刚刚下意识以为陆池为了救她撒谎了?
想来陆公子那样的翩翩君子,怎么可能撒谎呢。
不过……
“那会是谁打了褚逸之呢?那几个姑娘难道真的是他的风流债?……想不到褚逸之竟然是这样的褚逸之啊。”施伐柯喃喃自语。
“怎么可能。”陶氏嗤笑,“应该是被谁报复了……也不知道他得罪谁了。”
褚逸之就算再不好,陶氏也不能昧着良心说他风流,那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人啊……偏又胆怯得很,明明对阿柯的心思瞎子都看得出来,却不敢说,最后还由着他娘替他娶了先生家的女儿。
“不管怎么样,这件事与我们家无关便好,爹,二哥,你们可答应我不要再对他下黑手了啊。”施伐柯却是不再纠结是谁打了褚逸之这个问题,转而一脸严肃地道,“还有大哥,回头他回来也要同他说。”
这话听着,竟是绝情得很。
仿佛那个和她一起长大的褚逸之,转眼已是不相干的人了。
陶氏放心之余,又觉得褚逸之有点可怜了……
“放心吧,那小子都被人打得下不来床了,这事便算过了。”施长淮摆摆手,十分大度地道。
见爹表了态,施伐柯便放了心。
陶氏却又问,“你脚上的伤才好几天,今天为什么出去?”
如果不出去,也不会遇到褚家那恶妇婆媳二人。
陶氏不问还好,一问施伐柯又有些沮丧了,满脸写着不开心。
“这是怎么了?不是说陆公子给你解了围,没受什么委屈吗?”见她这样,陶氏有些紧张起来。
“不是因为这个,我今天出门是因为接了陆公子的托媒,去贺家向可甜提亲。”施伐柯闷闷地道,“可是没有想到贺家竟然毁婚,不肯承认之前抛绣球招亲的事。”
“贺家毁婚了?”施家父子面面相觑,随即一同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原来如此。”
回家的路上施长淮将傻书生来赎镯子的事情同儿子说了,父子两人一路感叹着才五日就来赎,好在当初忽悠着他定了死当,却原来是贺家毁婚,所以那傻书生才会来当铺想赎回镯子的啊……
不过,那傻书生竟然是找了阿柯去说媒的?而且听阿柯话中之意,两人竟然是相识的?还是他替阿柯解了围?
“嗯?怎么了?”施伐柯有些不明所以。
施家父子齐齐摇头,异口同声道:“没什么。”
施伐柯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们一眼,总觉得哪里奇奇怪怪的呢……
施长淮轻咳一声,“今日盘货累了一天,我得进屋歇歇。”说着,拉了陶氏进屋,说要顺便去看看晚饭吃什么。
留下施重山和施伐柯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
施重山看了一眼施伐柯,她一手拿着一把寒光闪闪的菜刀,另一手拿着一张卷成一卷的纸张,果断指着那卷纸好奇道:“阿柯,你手里拿着什么?”
“啊,这是陆公子送给我的画。”施伐柯弯了弯眼睛,“我打算把它裱起来放在房间里。”
陆公子……那个傻书生?施重山的眼神瞬间犀利起来,那个傻书生为何要送画给妹妹?有何企图?莫不是求亲贺家不成,转而看中了自家傻妹妹?
虽然脑中小剧场过了一遍又一遍,但实际上也只是一瞬间的时间而已,施重山已经笑眯眯地道:“裱画我在行啊,交给我吧。”
施重山在当铺有时候也会出手修复一些东西,裱画这种活计对他来说的确不在话下。
施伐柯欢快地应了,毕竟二哥还是很靠谱的。
施重山顺势就接过了她手中的画卷。
“二哥你小心点哦,这卷画之前不小心沾了汤水,是修复过的。”施伐柯叮嘱。
“好,我会小心的。”施重山笑眯眯地应了,见她仍是一脸不放心的样子,默默添了一句,“阿柯……你想看我裱画吗?”
“可以吗?”施伐柯眼睛亮闪闪的。
被这样亮闪闪的眼神看着,施重山哪会说不可以,立刻点头道:“当然可以,要不你明天随我一同去铺子里,那里有裱画的用具。”
“二哥真好!”施伐柯欢呼。
施重山被夸得喜滋滋的,心里却又有些郁闷,那傻书生果真是小气鬼,明明身上有六百两银子,竟然随手送了一张莫名其妙的画给妹妹,这也就罢了,竟然还是沾了汤水又修修补补的画。
……而他的傻妹妹,竟然如获至宝。
第二日一早,施重山便带了施伐柯去买裱画的材料,然而刚出门没多远,便遇上了一个现阶段施家人都不太想看到的人。
褚逸之。
他穿着一身棕茶色的长衫,行动略有些不便的样子,走得并不快,看这方向……是准备去施家?
这是要干嘛?爹可还在家里呢,当铺里的盘货期结束,爹今天在家里休息,他这个时候过来是要自投罗网吗?爹虽然答应了她不会再揍他,但架不住他送上门挑衅啊!施伐柯神色复杂地看着那个人慢慢往前走,脑袋一抽一抽的疼。
“阿柯!”果然,褚逸之看到他们,一脸惊喜地叫住了施伐柯,“真巧,我正想去你家找你呢。”
施重山的脸一下子臭了,他这么大一个人忤在这里,褚逸之是瞎吗?
仿佛察觉到了施重山不善的目光,褚逸之讪讪地叫了一声,“二哥。”
因从小一起长大,所以褚逸之向来是随着施伐柯叫人的,这声“二哥”也是从小叫到大了,但是施伐柯一下子想起了褚母昨日当街说的那些话。
昨日,褚母叫她一声“施姑娘”,连她一声“褚姨”都不肯应,只说“不敢当施姑娘这样的称呼”,这样想来,褚逸之叫她二哥为“二哥”亦是不妥的。
要避嫌嘛。
施伐柯纠结了一下,“褚公子,以后莫要这样称呼我二哥了。”
褚逸之愣了一下,“你……你叫我什么?”
往常她开心了就叫一声“逸之”,不开心了就连名带姓地叫他,这“褚公子”是什么鬼……果然她还在生气吧。
“阿柯……你还在生我的气吗?那日人实在太多,你那样来闹我实在没办法,后来第二日我便打算来同你解释道歉的,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在路上被人蒙头打了一顿,这几日都没能下床,也出不了门。”褚逸之有些无奈地解释,因脸上还带着伤,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他至今都不知道到底是谁打了他,最冤的是那几个姑娘他明明一个都不认识,却莫名其妙地背上了这风流债……就连上门探望的同窗都打趣了一句“人不风流枉少年”,简直是冤死他了。
施重山皱了皱眉,于是这种卖惨博同情的行为有些不屑,忍不住有些担心地看向施伐柯,担心她上套,果然……便见她微微蹙了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