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婚姻不是合作,是一场共生,是灵魂与肉体最亲密的交互
迟威的父母家住在西边。
年轻时候单位分的一套一百五十多平米的房,翻修过两次,就这么住到了20多年。老两口积蓄不少,这些年来在海淀、西城和朝阳都购置了房产。一套朝阳的平层老早就买了,给迟威做婚房;还有一套海淀的老破小,好在正对着中关村三小。除了北京,老两口又在北戴河和阿纳亚也购置了公寓,用以度假。
曲繁漪差不多每个周末都会和迟威去一趟公婆家,陪老人们吃饭,聊天,再喝半瓶白酒。
而每一次,老两口都会忙活一下午,等小夫妻俩一到,就将满满一桌的饭菜端上。
吃饭的时候,迟妈妈一个劲给曲繁漪夹菜,用迟威的话说,“妈我怎么觉得小漪才是你的亲女儿?”
迟妈妈说:“可不?可能你的作用,就是让小漪嫁到我们家来。”
一桌子人笑。
曲繁漪在结婚前认真考察过迟威的家庭,除了家底,还有婆婆对她的态度。在曾经的她看来,选择一个爱自己且自己也爱的婆婆,比选择一个爱自己的丈夫重要许多。
盛以晴曾经好奇她的考察方式:“你怎么知道你爱你的婆婆?”
曲繁漪眨了眨眼:“大概是……看着他们的脸想,是否愿意将每年仅有的十多天假期用来和他们在一起,是否愿意让他们照顾、教育你的孩子……以及……”
盛以晴问:“嗯?”
“以及,是否愿意在三十年甚至四十年之后,愿意为病床上的他们把尿。”
但事实是,就在曲繁漪与迟威订婚的那个晚上,当迟威将40万买钻戒的钱打入曲繁漪的账户,并且告诉她这是婆婆的一点点心意时。曲繁漪望着银行卡里一串数字,就已经在心里默默起誓:“婆婆,将来,我愿意为你把尿。”
四口人一边吃饭一边聊了几句家常,就听迟妈妈提到邻居家的儿媳妇怀了个双胞胎。曲繁漪与迟威对视一眼,迟威笑起来:“您急什么?我和小漪婚礼都还没办呢。”
迟妈妈一愣,说道:“也该准备了吧。之前找人算了,5月有几个日子比较合适。”这么说着,又命令迟威爸爸,“你一会儿给老吴打个电话,让他把场地先给我们订了,婚庆公司也帮咱找一个靠谱的。然后把威和小漪拉个群。”说到这里,她看向迟威:“婚礼的事情你多上点心。”
迟威嘴里含着饭,唔了一声:“你让小漪来。婚礼这事还得按照小漪的标准来办,她一辈子就这么一次。”
迟妈妈不语了。没好气瞥了迟威一眼——也就你,都不知道第几次做新郎了。
说到这里,她又想起林珊来。
林珊读书时候的导师和她是闺蜜,两个人因为迟威和林珊离婚的事情还生了嫌隙,好在如今冰释前嫌,一致对外。就在上周,闺蜜告诉她:林珊回国了。
迟妈妈至今拿捏不准迟威对林珊的心思,听着迟爸爸和迟威说着婚礼的宾客,忽然开口:“对了,你那去美国的前妻要不要来?你俩还有联系不?”
话音一落,家里一下子安静了。
迟威下意识看了曲繁漪一眼。
曲繁漪只见过林珊的一个背影,那天特意等到午饭的点过了才慢吞吞回到家。
与曾宇邱的拥抱紧紧持续了几秒,他就将她推开,依旧是那个浑不吝的笑容,问她:“怎么了?想不开了?”
曲繁漪脸颊烧红,赶忙解释:“昏了头了,我刚刚只是站不稳。“
“所以跌我怀里了?”
曲繁漪不说话。
曾宇邱只是认真看着她,默了一会儿才说:“你别冲动。“顿了顿,又说:“我也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你这样对我,我怕我犯错误。”
迟威和林珊拥抱的样子又在脑海里上演了一遍,她烦躁起来:“这世界上不要脸的人那么多,差我们……”
曾宇邱拇指摁了她的唇:“我不做偷偷摸摸的情人。要是你哪天想离婚了,再来找我。”
她恼火:“那你……”
她说的是那个吻。
曾宇邱难得认真:“我故意的。离婚吧。他配不上你。”
两个人站在小区的后门拐角,偶尔有居民路过,投来目光,曲繁漪慌忙后退,拉开距离。见她半天不语,曾宇邱了然一般笑了:“得了,我知道了,婚姻是婚姻,爱情是爱情,对吧?”
她说:“今天是我糊涂了,你走吧。”
“……行。”曾宇邱一边点头一边后退,半开玩笑,伸手在耳朵边做了个手势,“那就等哪天你再糊涂了。打我电话。”
她一个人在楼下站了好久。
等到反应过来时,才发现已经过了中午十二点,站在小区楼道里时,她还贴心给迟威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刚刚逛了一趟商场,现在打算回来。
推开门时,玄关处的那双女鞋已经不在了。迟威一个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显然心不在焉,而面前的茶几上,放了两杯水。
破绽太明显,她也只好装没看见。
她不着痕迹环视了家里一圈:客房的桌面上有了轻微翻动的痕迹,洗手间的那枚钻戒也不再原位了,卧室没人进过,此外,迟威书房的那个黑色旧箱子则彻底消失了。
女人总是擅长演戏,心里明镜,脸上却装作若无其事。伪装对于曲繁漪而言是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她的表现毫无异样,而迟威也在心里暗自庆幸,自己将这件事情隐瞒了过去……
从迟威父母家回来以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车子行驶在四环的路上,车载广播的主持人闲聊了路况和天气,最后说道:“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了,下面请大家听一首经典钢琴曲《被风吹过的街道》。祝大家晚安。”
随着卡农的音乐流淌在车里,曲繁漪面色一僵。
迟威留意到她的异常,反而心虚起来,清了清嗓子,将音乐声音调小:“小漪,我和你说件事。”
“嗯?”音乐变得隐隐约约,很快被隐没在窗外嘈杂的背景音里。
迟威的声音很轻:“林珊,也就是我前妻,回国了。”
曲繁漪停顿片刻后噢了一声,问迟威:“她还好吗?”
迟威见她没有生气,松了一口气,回答:“不太好。好像在美国受了一些伤害,估计以后就留在国内了。我,嗯,见过她一次,感觉她挺受打击的。”
曲繁漪没说话,仿佛一点也不在意。
迟威更放心了一点,又说道:“这周六的同学聚会,她应该也会来,如果你不想见她的话……”
曲繁漪打断:“没事,见一见挺好的。都是一家人。”
同学聚会定在12月10日。
按照迟威的筹备,这次聚会将会持续一整天。上午十点进校,同学们各自参观校园后,到医学部的会议厅相聚。
这次聚会由迟威和校友会的负责老师共同操办,一大清早,迟威就带着曲繁漪回到学校,和几个志愿者一同帮忙,将纪念品和院衫以及行程安排和餐票一起放在礼袋里,等着一会儿签到时发给同学。
曲繁漪很早就替迟威剪辑好了要播放的视频,清点完礼袋,过了一遍流程,又拿出一张表格,提醒迟威确认负责发言同学和老师能够提前到场。又联系了教学楼的物业,让他们细细告诉自己每一个灯光以及媒体的按钮和开关,末了,从包里拿出笔记本电脑,连接上,将视频和麦克风都调试了几遍。
她做事麻利又有条不紊,一旁的校友会老师见状,问迟威:“这是你从外面请来的帮手吗?”
迟威一愣,笑了,“这是我妻子。”
一旁帮忙的几个学生志愿者也震惊了,擡起头来:“学长的夫人这么年轻啊?我以为是院里面专门负责校友筹备的师姐呢。”
迟威有些得意:“她做什么都做的很好。”
没过多久,就有老同学到了,曲繁漪也特意换了一身衣裳,她本来穿着一套牛仔裤和高领羊绒衫,用来干活。等到需要待客了,她又给自己换了一身高腰呢子格纹包臀裙,紧紧掐着腰身,脖子上系了一条老花丝巾,搭配手上钻戒,将头发放下,温温婉婉站在迟威身边,陪他欢迎同学。
几个志愿者见了,低声八卦,感叹学长真是拣着宝了。
林珊依旧是一身白色,米白色圆领毛衣,浅灰色褶皱长裙,进教学楼的时候,手里抱着一件白色羽绒服。
她是和好多人一起有说有笑进来的,林珊和外人在一起时,笑容不再跋扈,笑声宛如银铃一般,轻巧又清甜。她这么被几位老同学簇拥着,见了门口的曲繁漪和迟威,脚步一顿。
随即,身侧一位面生的男同学看了看迟威,又看了看林珊,叫起来:“我说,你们夫妻俩竟然不是一起来的啊!”
这位男同学自毕业后就去了外地,这次特意赶来参加聚会,读书时候他就知道迟威苦恋林珊已久,三年前,他在朋友圈刷到迟威与林珊结婚照时,还点了赞,祝福有情人终成眷属。
按照他的理解,这对佳偶估计连小孩都会打酱油了。
却没想到,一句话说出,场上倏然安静了。
迟威脸上的笑僵在原地,看了一眼直勾勾盯着自己的林珊,又转回眸光,平静地揽着曲繁漪的腰,对几位同学说道:“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我的妻子,曲繁漪。”又看向曲繁漪说道:“这几位,是我的同班同学,窦同、李国新、王沂蒙和……”他顿了顿,“和我之前和你提过的,林珊。”
饶是神经再大条,也能发现不对了,几位同学赶紧对曲繁漪叫着:“嫂子好!嫂子好!”曲繁漪一一点头微笑,将一旁桌面上放着的礼袋递给他们。
轮到林珊时,林珊细细地看了她一眼,笑到:“好美。”
曲繁漪也笑,“你也好美,还特别瘦。”
林珊接过礼袋,眨眨眼:“我是夸你的丝巾好美。”
林珊走进会议厅时,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坐下,只见大屏幕上正循环放映着同学们的祝福视频,视频显然被认真剪辑过,配乐动人,还配了几个简单的特效,吸引了大家的眼球。林珊看了一会儿,回忆起往事,只觉得眼眶发烫。她低头打开礼包,才发现里面除了放了纪念品,竟然贴心还放了一包纸巾,纸巾显然是定制的,包装上印着他们班的班级logo,久远而快乐的记忆。
周遭人都在交口称赞这次的聚会准备用心,林珊见身旁站着个志愿者,轻声夸奖道:“你们也太用心了吧,这个视频也是你们做的吗?”
却没想到志愿者笑起来:“这些视频还有纸巾,都是迟威学长和他夫人准备的。他们今天一大早就来了,我们都在夸迟威学长的夫人又能干又好看,学长简直捡到宝了!”
林珊脸上的笑容淡了淡,依然礼貌对志愿者点了点头。
按照计划,所有人入场后,就是校领导、老师和同学代表的致辞,迟威作为同学代表站在台上,一身深蓝色西装,衬地身姿笔挺。读书的时候,迟威木讷又话少,林珊一向看不上他,没想到几年过去,和场上的老同学们相比,他倒是成了最风华正茂的那一个。
她抿抿嘴,看着台上的迟威,也莫名觉得骄傲起来。
那个原本模糊的想法,随着她回国而变得渐渐清晰——曾经的林珊错了,因为一步步走错,而差点变的一无所有。好在,她现在知道错还不算太晚,她一直是被命运眷顾的女孩,并且,她相信,命运也一定会一直眷顾她。
那些曾经被她弃若敝履的一切,只要她回头,永远,只会属于她。
致辞结束后就是午餐环节,大家本以为会是普通的盒饭,没想到工作人员直接在隔壁会议厅搭了一个自助餐厅,托着不锈钢食盒,整整齐齐码上,再一看工作人员的装扮,竟然是赫赫有名的粤菜馆利苑。有人开玩笑:“这么一顿午餐不便宜吧?”迟威笑笑,指着曲繁漪:“小漪认识他们老板,给我们打了个亲友折,人均不到100。”
大家更是赞赏。
曲繁漪和姜太太她们本来就有个太太群,专门分享各类生活资源和信息,这回也恰巧是利苑总经理的太太在群里,见到曲繁漪的求助,豪爽帮忙。
席上众人推杯换盏,忙着寒暄,而迟威却心不在焉起来,曲繁漪留意他的目光,这才发现,一直没见林珊。迟威似乎想起身去寻找,但又碍于曲繁漪在场,只能坐在原位。
她猜到什么,干脆起身,对迟威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学院楼的洗手间在二层,曲繁漪推开门,一愣,正在洗手台边上站着的,可不就是林珊?
狭路相逢。林珊也惊讶,四目相对,轻轻颔首。
两个女人立在洗面台前,镜子照着她们的身姿,一黑一白。自一开始的点头示意之后,她们谁也没有看谁,各自低头洗手、擦手、涂抹护手霜、补妆。
等曲繁漪转身离开的时候,身后人忽然轻轻叫了一声:
“迟太太,我想请你帮个忙。“
曲繁漪一顿,转过身来,看着林珊:“你说。”
“这个故事有点长,我需要慢慢说。”林珊一笑,走到洗手间门前,擡了手,将门锁扣上,确保外人不能进来。这才慢条斯理说道,“是这样的,我有一个姐姐,她在年轻的时候有一个相爱的人,然而,因为各种原因,她错过了那个爱人。过了三年,她总算历尽艰难回到了爱人的身边,爱人依然爱她,可是,爱人却已经结婚了。”说到这里,她看向曲繁漪:“这是不是一个悲伤的爱情故事?”
曲繁漪觉得有些可笑,淡笑回复,“人间总有遗憾,没办法。毕竟人家都结婚了……”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会结婚吗?”林珊打断,继续说:“因为他爱人的妻子,是一个很实用,但却很傻的女人。说她实用,是因为她简直是世界上最贤惠的女人,她不仅仅是个免费的管家还是个免费的保姆、生活助理、未来孩子的家教……她能做一切事情,宛如一件最最趁手的工具。但是呢,她又很傻。”林珊看向曲繁漪,一笑:“你觉得她为什么傻?”
曲繁漪擡眸望了她一眼,觉得心跳加速,手也不自觉轻轻抖动起来,她不知道,那是肾上腺素,在进入备战状态时就会不自觉分泌。她依然镇定,只是扯了扯嘴角,看着她的眼睛:“这么厉害的女人,怎么会傻?”
“她傻就傻在,她坚信,成为一个实用的工具,就能得到幸福。我和她一样,我们的人生理想都是做太太,但我眼里的太太,是找一个爱我的,对我言听计从的男人,宠我一辈子,我什么都不用担心,我只要专心做我自己,爱情、婚姻,他统统都会递到我手上。曾经的我是这样,将来的我,也要继续这样。”
曲繁漪不言了。
林珊笑了笑,“绕了这么久,还没说正事呢,我想请你帮忙,帮我劝劝那位太太。希望你替我告诉她,真正幸福的婚姻,应该是找一个爱你的人,让他变得全能,并让自己变得无用,而不是拼死拼活,把自己变成一个实用的工具。没有爱情的女人注定可怜,而没有爱情的婚姻,注定不会长久。这些话虽然难听,但可能只能由你帮忙去说,毕竟——”
林珊含笑轻声说道:“你们是一类人。”
四目相对,谁也没有退缩。
“那么你呢?”曲繁漪笑着看向林珊,干脆把话说开:“你选择复合,是因为爱他,还是只是因为他对你有用呢?就怕有些人,嘴里口口声声说着爱情至上,心里却只爱自己。劝别的女人别做工具人,可自己呢?巴不得身边全是工具人吧。”
林珊怔在那里,大招放完了,没想到曲繁漪没有被击溃,反而直直戳中了自己的软肋,她哼了一声,脸颊发烫。
半晌才开口:“总之,我不喜欢雌竞,所以我把话提前对你说了。我之前已经来过你们家,哦不对,是我和威曾经的旧家了,他没有对你说过吧?我想你应该明白我在他心里的分量,总而言之,我会在今天告诉他,我想和他在一起,我想和他结婚,做真正的迟太太。”
曲繁漪猛地擡眸看向她。
林珊面色平静地宣布道:“这场战役,你毫无胜算。早一点认输,早一点离婚,受伤才会小一些。”
曲繁漪推开洗手间的门快步走开,走廊上空无一人,大概是午餐结束,都回到了会议厅里。林珊的挑衅和嘲讽回荡在脑海里,眼圈发红,她怒气冲冲拐到电梯口,却发现迟威早已等在那里。
一脸焦急。见到她,像是松了一口气,快步上前来:“她们说你和林珊一直在洗手间里,你,你没有对她说什么吧?她很脆弱……”
曲繁漪慢慢擡起眸光,直视他。
四目相对,见到她红了的眼眶,迟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太着急了:“你,嗯……她如果说了什么话,应该也不是故意的,她很善良…你,别介意…”
曲繁漪短促冷笑了一下。
迟威呆在原地,他从来没见过曲繁漪这样嘲讽的表情。在他的记忆里,她永远是温柔能干而懂事的。
然而很快,曲繁漪又恢复了正常,她用指腹轻轻点了点眼角,对迟威一笑:“林珊只是和我闲聊了几句,她说她有话要对你说,正等你呢。”
迟威一愣:“她能有什么话要说?”
曲繁漪笑,声音依然温柔,“你去了就知道了,我眼睛有点不舒服,可能得去一趟医院。”
这么说完,她不再理会迟威,擡起手摁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时,她怔怔看着迟威的背影,原来,就在她转身的那一刻,他就头也不回地朝林珊跑去了。
双腿发软,她重重依靠在电梯的扶手上,闭上了眼。眼泪流了下来。
是的,林珊说的没错,这就是一场必输局。迟威对她的爱有目共睹,林珊只要站在那里,落一落泪,她就赢了个彻底。
她原本以为,成为夫妻之需要合适就行,哪怕没有爱意,依然能够相守一生。但现在,她发现她错了——“相守一生”是多么艰难的条件,它注定,只属于两个心甘情愿的人。
当初迟威被林珊抛弃,心灰意冷,所以能够选择自己,选择一段没有爱情的婚姻。而一旦林珊出现,一旦林珊想要复合,那么与自己的朝夕相处,就会越发难以忍受。
而她又何尝不是呢?自从有了心动的人以后,她也开始抗拒和迟威的拥抱甚至牵手。他们两个,越发成为了一个屋檐下形同陌路的夫妻。
然而,婚姻不是合作,婚姻是一场共生,是灵魂与肉体最亲密的交互。
曲繁漪知道自己错了。
她想,迟威一定也知道了。
如果她依然想要完成自己的理想,拥有一个幸福的家庭,那么,这一切,最合适的人选,应该是……
眼泪还停在眼角,曲繁漪的心跳在想到那个名字的刹那漏跳了一拍。那刹那的柔软的触碰,宛如春日的樱花雨,点点湿润。
曲繁漪抽了抽鼻子,拨打了一个号码:“喂——”
电话接通,她第一次,坚定而轻声地念出了他的名字:
“曾宇邱,你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