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1多少女人都死在一件事情上——高估男人对自己的爱
后来的事情记忆有些模糊了。盛以晴只依稀记得一个警告:以后在脱衣服之前,必须要先脱手表——否则你永远不知道那玩意在下一秒会蹦出什么骚话来。
那个晚上他们没有回家,而是找了附近的酒店,用陈撰的话说,叫故地重游。
两个人折腾到大半夜,还没睡下多久就被一阵铃声吵醒,盛以晴迷迷糊糊伸手够手机,睡眼惺忪看了一眼屏幕,随后嗷一声跳起来——这不是闹钟,而是航旅纵横的行程提醒,提醒她3个小时后的航班可以线上值机选座。
“靠!我他妈差点忘了。”她火急火燎起床收拾,等从洗手间洗了脸刷完牙出来时,陈撰已经醒了,酒店的纯白被子覆在狗男人的胸口,他抄手看着在房间里鸡飞狗跳穿衣服的盛以晴,神色难辨:“又出差,这次出差多久?”
盛以晴无暇理他,嘴里念叨:“这个客户日常比较佛,加上最近光顾着孙宁的项目了,昨天又被你这么一折腾,我靠,还好我设了行程提醒,我连行李都没收拾,现在得回家一趟。现在天还早,你再睡会儿……”
陈撰掀了眼皮:“懂了,你睡完了又想跑了?”
盛以晴吃惊:“我跑什么啊?!”
“我怎么知道?我现在什么都给你了。”陈撰眯了眯眼,“这下我彻底理解那些深宫怨妇的心态了。”
盛以晴笑,凑到他身边来,“是挺没安全感哦?不过,你真把全部家当都转给我了?要不要我给你点零花钱?”
他睨她一眼,掀被子下了床:“不用,马上发工资了。要是放在以前,机场得让你自己去,但谁叫我现在成了怨夫。等我两分钟,我送你。”
盛以晴和陈撰走了没多久。同一栋楼里的同一时刻,俞又扬也被一阵闹钟吵醒了。
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的他要死要活,第一反应是将闹钟摁了,可过了十分钟才反应过来:日哦,他那emba班,今天开学仪式。
经管院的开学仪式在上午10点的礼堂。俞又扬坐在观众席最后一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手机里翻着邮件。
他往周遭看了一眼,失落发现早晨的课堂里没有美女,也没有熟人——俞悦那厮呢?
微信发过去。那头懒洋洋回复:心情不好,翘了。
“垃圾!比我还垃圾!”他暗骂。
院长在台上致辞,没多久礼堂后门开了一道缝,一个素面朝天戴着黑框眼镜披头散发的女人悄声溜了进来。
俞又扬随意一瞥,来了兴致:嚯!这妞颜值不错!
只见这妞胳膊肘下夹着一个巨大的黑色托特包,潜伏着身子,一路小跑,到了俞又扬那排,翻了椅子一屁股坐下。
俞又扬越看越觉得这个女人似乎有些面熟,侧过脸,眯着眼睛看她。
然而女人刚一坐下,就打开包,从里面摸出一个小化妆镜、粉底,开始火速对着自己脸一阵拍打。
女人的头发很长,很自然的弧度,她的脸极白,俞又扬的注意力彻底被吸引过去,观察地不动声色。随着她的一道又一道工序,直到她搽上口红的那个瞬间,俞又扬才恍然大悟,接着噗嗤一声,笑出来。
笑声惊动了女人,眼风锐利刮过来,四目相接的那个瞬间,女人一愣,这才认出了他——
想起来了,陈撰的朋友,昨晚以及之前夜店里油腻腻的老男人。
“你怎么在这里?”她皱眉
“我可是实打实的学生。”俞又扬秀了秀自己的校园卡,“所以现在轮到我问你了,秋宁儿?”
“噢。”秋恣宁摘下黑框眼镜,手指抓了抓头发,对他一笑:“我是学生亲友。”
秋恣宁是来陪陈子昂的。
陈子昂的暑假有一半时间是在秋恣宁的家里度过的,在秋恣宁看来,一方面这是一个不好的象征:它代表着两个人的关系逐步走向了稳定;而另一方面,它确实也让秋恣宁的家逐步走向了清爽和干净。
以至于秋恣宁开始询问陈子昂的星座、星盘、家乡甚至是血型。陈子昂被问到发毛:“干嘛?拿我配八字?想嫁?”
秋恣宁差点将咖啡喷他脸上:“你想太多了。我下一个炮友得按照你这个洁癖程度来找。”
陈子昂重重抡起将枕头往她背上轻轻一砸,“炮他妈的友!”
秋恣宁好笑:“那不然是什么?”
陈子昂很认真:“女朋友。”
秋恣宁狂笑起来。
然而秋恣宁无法否认的是,一段时间的相处下来,她也的确给了陈子昂一些超出炮友的待遇,比如她竟然答应在他开学这天来他学校一趟,陪他参加上午的开学典礼,以及之后的院篮球赛。
陈子昂的学校在海淀,从家里打车过去将近四十分钟路程。更要命的是,开学典礼还在上午10点。这半年来的秋恣宁就没有见过中午十二点之前的太阳。
她昨晚睡前特意敷了20分钟的清洁面膜,15分钟的急救面膜,最后又照了半个小时的大排灯,总算在1点半之前洗完澡吹完头发做完发膜再涂上护发精油含着3片褪黑素就着一杯红酒准时陷入喷了睡眠喷雾的被窝里。
然而一晚上翻来覆去。
她的确已经到了安心做“姐姐”的年龄,过了生日就满30岁。25岁以后开始担心发胖黑眼圈与下垂,兢兢业业过了五年,幸运发现医美能拯救一切。可才接纳了初老的自己,又听人说30岁才是大坎:比如代谢开始迅速降低,哪怕每周有氧10小时仍旧甩不下一斤肉;又比如热玛吉对熟龄肌的效果也开始边际效益递减,面皮再垮下去就得动刀……
好在也不是所有人都在贩卖焦虑,随着这年头接二连三的女性向综艺与电视剧让大家发现,女人老不可怕,可怕的是穷与丑。年龄上去,风情也随之而来了,只要漂亮自洽又有钱,过季的少女们依然能够屹立于食物链顶端。
然而,毋论她对着陈子昂的时候有多么自信,当七八岁的年龄差摆在那里,来到大学,见到一茬又一茬朝气蓬勃的年轻人时,她不免仍感觉到年龄带来的压力。
折腾了一晚上的秋恣宁总算在10点前从床上爬起,将化妆品往包里一揣,又在车上补了个觉,这才卡着开学仪式要结束的点进了礼堂。
随着校长宣布仪式结束,所有人稀稀拉拉起立,俞又扬好奇看向秋恣宁:“男朋友?”
“……算是吧。”她眨眨眼,又一笑,贼兮兮的,“但不是你这种老学生,正儿八经男大学生。”
俞又扬哟了一声,含笑凑过来:“我帮你鉴定鉴定呗?别找个了脏学生。”
她嗤一声,“还能有人比你脏?”
开学仪式结束了就是篮球赛,篮球场就在礼堂楼下。似乎是新人的院长热爱篮球,自他上任以来,每年的院篮球比赛,都成了开学仪式之后的重头戏。
陈子昂给秋恣宁打了个电话,大剌剌问她到了没有,说自己已经在场上热身了,又说座位给她留好了,就在第一排。
20出头的男孩特有的张狂和温柔从电话的那头透了过来,俞又扬一脸若有所思。
挂了电话,她看向俞总,“去不去?”
“去呗。”狐貍一样男人一笑,“早知道你会看,我也报名了。”
“他们才不和老年人打球。”
“唔,你好像和我同龄?”
“……”
夏日的体育馆泛滥的全是青春的气息。学生们的衣着大多朴素简单,除去几个一眼看起来就是在职研究生或者MBA的商务人士,大部分的大学生,在秋恣宁眼里宛如小孩一般。
比赛还有半小时才开始,陈子昂穿一身篮球服,正在热身,见了她,嘴先咧开了,将球扔给队友,又从队员的椅子边上拿了一瓶矿泉水,跑了过来:“给。喝水。”
秋恣宁乐了,“怎么是你给我送水?”
一脸认真:“我怕你渴。”
陈子昂又看向一旁的俞又扬,神色凉了了下去,挑眉看她:“还带朋友来了?”
“碰巧遇到。”秋恣宁耸耸肩:“朋友的朋友的朋友。他好像是你们师兄。”
“我是21级的MBA。”俞又扬笑了笑,向陈子昂伸出手。
“噢,我19级的,早入学三年。”陈子昂不轻不重回握俞又扬的手:
“师弟你好。”
随着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开始。
秋恣宁一脸好笑看着吃瘪的俞又扬,“被欺负了?”
俞总摸摸鼻子,“我总不好和小孩计较。”顿了顿,又说:“我之前见过他。”
“噢?”
“他投过我们公司的简历,过一阵估计要来上班了。”
秋恣宁一默,“实习生还是正式员工?”
“实习生。他没和你说么?这个岗位要出差的。估计实习期里都不在北京。”
秋恣宁没说话了,脑子里第一个反应是:这家伙去实习了,谁给自己搞卫生?只听场上一阵欢呼,这才知道是陈子昂又进球了,他跑着和队友击完掌就看向秋恣宁,触到秋恣宁的目光,咧着牙笑得开心。
连队友都发现了陈子昂的异常,开赛半个小时,他一半的心思在比赛,另一半全注意力在场边的那个漂亮姐姐身上,每次一拿到球,眼神忍不住总往她身上瞟。
俞又扬眼睛尖,弯弯嘴角,凑近秋恣宁:“这小子打球不专心啊。”
眼看着陈子昂的目光又往这儿看,秋恣宁却只是耸耸肩:“估计是看你在,有了占有欲。”
“你这思路和别的女人倒不一样。你不信这小孩真的爱你?”
秋恣宁用看鬼一样的神色看向俞又扬,干脆抱着胸,翘了个二郎腿:“你自己就是男人,你还不清楚?感情上头的时候男人都一个样,恨不得把命都给你,等到过一阵了,该如何如何,多少女人都死在一件事情上——高估男人对自己的爱。你们男人有爱吗?没有。把我们当猎物而已。“
俞又扬嘿嘿笑了。看着秋恣宁:“你精成这样,是被人狠狠骗过,还是从来没被人骗过?”
正说着话,只听俞又扬口袋里传来一阵铃声,他先从左边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见响的不是这个,又从右边口袋里摸出一部手机,看了一眼来电显示,挂了电话。
秋恣宁啧了一声,调侃:“你这部手机装女人的?”
俞又扬嗯了一声,直接递给秋恣宁:“要参观么?”
“这能随便看的?”她震惊。
“情感博主嘛,给你点素材。”他又将手机往前递了递。
只见微信打开就是七八条未读消息,清一色的美女头像,秋恣宁点开对话,聊的无非是天气艺术还有电影。
甚至还有几条对话框里,是在吃醋吵架。
她正这么看着,又有好几条消息弹出了出来。秋恣宁啧啧两声,将手机递给俞又扬:“你快照料一下吧,鱼太多了,要溢出来了。”
俞又扬眼里藏着笑:“你替我回呗?情感博主,哄人应该有一套的吧。”
“真假?”她不信:“不怕我炸你鱼塘?”
“那你试试?”他怂恿她。
秋恣宁直接拿起手机,随机选了一个对话框,夹着嗓子对其中一条发了个语音:“不好意思啊,他是个人渣。你能不能不要纠缠他了?”
俞又扬一愣,没想到这女人比自己想象中还狠。
发完语音的秋恣宁对他眨眨眼:“怕了么?”
他却一笑:“你继续。我看你玩得挺开心的。”
秋恣宁摇头了,“我这哪里是玩,我是怕这姑娘再被你骗。”
“那你干脆替我将鱼塘掀了,好不好?”他又凑过来。
“鱼塘?你可真擡举自己。都是出来玩的,也许你也不过是人家一条鱼。”她翻了翻聊天记录,啧啧摇头:“人家发这么漂亮自拍给你你还搁那装呢?我来替你回吧,让你学学什么叫做给女人提供情绪价值!”
这么说着,一个个点开对话框,竟当真一条一条认真回复过去。场上的比赛继续,而坐在第一排的两个人全程低着头,低声说话。俞又扬侧头看她,发现她认真的时候嘴巴会习惯性紧紧抿着,然而眼神狡黠,又像只狐妖。
“这么喜欢玩的话,干脆带回家好了,等下次见面了再还我。”
秋恣宁嗤一声,晃了晃手机:“谁稀罕?还有啊……你既然一脚踏100船,能不能有点技巧?起码把微信消息提示关一下啊,全都赤裸裸弹出来,像不像话?”俞又扬一愣,义正言辞:“我做人堂堂正正,如果什么都要遮着掩着,那不成渣男了吗?”
一番话掷地有声,让秋恣宁怔在原地,半晌,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下一秒,一个篮球朝俞又扬猛地砸了过来。
“小心!“秋恣宁瞪大眼,好在俞又扬反应快,闪避身子抱住球,看向球场方向,就见陈子昂面无表情跑了过来,接过球,拍了拍他肩:
“抱歉哦。师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