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你这给自己出轨还留了个口子啊
“你穿情趣内衣和他贴在一张床上,你还吻了他,结果他完全没反应???”秋恣宁听到这里,啧了一声。
盛以晴知道,“啧”是情感博主秋宁儿遇到难题的标志,基本上可以代表一段感情已经病入膏肓了。
于是她试着补救了一下,恳切道:“也不是完全没反应。他就是睡着了。”
可惜秋恣宁扬了眉毛,又摇头啧啧了两声。
盛以晴不说话了,她正坐在家里的客厅毛茸茸的地毯上,窗帘拉得严实,外卖在茶几上,手里抓着筷子,手机里装着秋恣宁。
这会儿刚刚下班,自从上周五那个兵荒马乱的夜晚后,接连着周末两天,她都懒得回陈撰消息。
“不过你们也结婚两年了,也差不多该淡下去了。”秋恣宁安慰,“你又不是不知道,婚姻就是对爱情的凌迟。”
“那爱情也死太快了吧?”盛以晴无语,“我们都不住一起。一周就见一次。”
“住一起死的更快!可能半年就左手摸右手了。你们也就一次没做而已,等时间久了,一年都懒地做一次。”
盛以晴听不下去了,将外卖一放,对着手机:“那总有解决办法吧?”
“有啊。”扬声器里传来秋恣宁轻快的方案:“换人就行。”
盛以晴直接挂了电话。
正说着话,门铃就响,门口不是别人,是一身白衬衫配西装裤的陈撰,修长的身影站在门口,胳膊上夹着白色羽绒枕头,头发像被用心抓过,他眸光淡淡,看着她,却不进门,俊脸上一副冷漫姿态。
“你来干嘛?”
陈撰递上手里的塑料袋,面无表情道,“我带了卤味,还有啤酒。”
都是她最爱的垃圾食品。
盛以晴撇嘴让他进屋,看着他胳膊上夹着的枕头,嘴里没好气:“我要加班。你别来过夜。”
陈撰拖鞋的动作顿了半秒,才道:“没事,你吵不到我。”过了会儿,似不经意问道:“你上周五还没加够班吗?那,我今天怎么办?”
“你想干嘛?”
他含笑反问,“你说呢?”
盛以晴不说话了,悠悠打量了陈撰一眼:狗男人仗着有几分姿色,大晚上特意打扮,又带了酒精上门,作奸犯科的意图实在太明显。
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过,刚刚结婚的那几个月,虽然说好了一周见一次面,可陈撰不是隔三岔五半夜来敲她家的门,就是频频在楼下与她“偶遇”,再厚颜无耻跟着上楼。
而见面后发生的一切也简单粗暴,干柴烈火的身体贴在一起,吻作一团,宽大的掌心搂住她的腰,他触碰过的地方都是滚烫……
想到这里,盛以晴心情霎时大好,可她依然板着脸道:“那我先去加个班,你嗯……洗个澡吧。”
却不料陈撰已经解了领口的一颗扣子,锁骨半露,一脸单纯望着她,“老婆,我在家洗干净了都。”
事后盛以晴承认自己当时奔赴浴室的脚步的确存在几丝猴急。然而当她裹着浴巾从浴室奔走而出的时候,靠在床榻上的陈撰却早已换上了一身保守的旧睡衣,悠哉靠着枕头,一手拿着遥控器,一手拿着啤酒。
全然不是想象中美男横陈的淫靡盛况。
“呃……”
“你过来。”陈撰眸子含笑,拍了拍身侧的床,“我找了个片子,我们先看。”
玩这么花?还带了片子助兴?
随后,投影屏幕上的“龙标”缓缓升起,在庄重的配乐里,盛以晴的兴奋神色僵在原地,她缓缓扭头,看向陈撰:“你看的什么片子?”
“无依之地。一个中老年女人的悲剧生活。”男人搂着她肩膀的手紧了紧,颇有几分兴致勃勃,“今年的奥斯卡,我一直想看。”
“……你大晚上洗完了澡,带着酒和枕头来找我,看奥斯卡电影???”盛以晴重复了一遍。
“嗯。”陈撰点点头,“看完了电影我们抱在一起聊天,再一起睡觉。”
“我可真幸福。”盛以晴挤出一个笑,拍开陈撰的手,拿过遥控器,咔一声关了投影仪。
不等陈撰反应过来,大腿又被狠踹了一脚,疼的他倒抽一口凉气,只见盛以晴脑袋埋进了被窝里,闷闷道,“你走吧,我想一个人睡觉。”
“你到底怎么了?”陈撰无奈,“这两天微信不理我,现在莫名其妙还赶我走?”
“你说呢?!”盛以晴心里瘪着闷气,下脚却更狠,一下下加速将他踹出被窝。
陈撰这才明白过来,站在床下,义正言辞揭穿道:“我知道了!你……你就是……”
“什么?我是什么?”盛以晴脑袋冒出来,黑暗里,圆溜溜的眼睛猫一样瞪着自己。又抓了他的枕头往他脑袋上砸去。
“欲求不满”四个字被吞下,陈撰接过枕头,摸摸鼻子,“……你,咳,我们之间,不能过个温和的夜么?怎么说都结婚两年了……”
“你不行了?”盛以晴怔怔看着他。
“不是……靠!”
“那是我不行了?你觉得我看起来没有吸引力了?”她更惶恐。
“不是不是,你不要乱想。”陈撰无奈,将枕头一扔,走过来隔着被子抱住盛以晴,将下巴贴在她的头顶:“你不觉得上周五那个夜晚很美好吗?我们躺在床上,安安静静的,什么也不做,我听着你的呼吸睡觉。”
顿了几秒,盛以晴问:“你喜欢这样?”
“嗯。”陈撰托起她的脸,在她的额头印上一个吻:“认真的,相对于之前,我更喜欢这样的夜晚,没有欲念的拥抱和缠绵,是两个灵魂最贴近的时候。我们可以一起聊天,聊我们的未来,还有过去,聊我们的烦恼,和理想……”
月光从窗帘的缝隙透进来,照在陈撰棱角分明的脸上、突出的喉结上,他的声音低沉,身材也好,箍着自己的手臂宽厚而有力,她最喜欢他的小腹,紧实而硬挺……就在他柏拉图式的深情表白里,盛以晴的脑子里只剩下了一句话:
完了,他真的不行了。
“男人的花期比女人短太多,30岁以后,基本是断崖下降。”
Nugget的露天餐厅,服务员正忙,秋恣宁直接钻到吧台后面,熟门熟路调了两杯酒,递给盛以晴。
淳淳教诲:“这个和男人的容貌无关,和身材也没有关系。几乎就是老天爷一声令下,集体,就开始阳痿了。”
“我知道。一旦不行了,就开始搞风花雪月,从萨特聊到康德,从罗马帝国复兴讲到社会主义。”盛以晴闭眼抿了一口酒:“澡都洗了,结果他昨晚只想和我看电影,想和我抱着聊天。还说这是一种高级的感情。”
“后来呢?”
“盖着棉被纯聊天了,他开始讲他大学时期的梦想什么的。叽里呱啦说了一通,我一个字没听进去。”
“我懂,宝贝。”秋恣宁碰了碰她的杯子,语气沉痛:“你在忙着绝望。”
陈撰也很快发现了盛以晴对自己的冷落,“柏拉图”的夜晚不仅没有唤起妻子对自己的柔情蜜意,甚至,加剧了她的疏离。眼看着新的周五即将来临,就在陈撰主动提出订酒店时,盛以晴告诉他:“没必要了。既然开始走盖着棉被纯聊天的温情路线,这周五干脆来我家吧。”
“嗯?”陈撰一愣。
盛以晴回答:“你来我家里,这回,我告诉你什么叫做夫妻之间最高级的相处。”
于是周五的夜晚,陈撰下了班,乐呵呵带了一束玫瑰就来找盛以晴,大门敲开,却是一副热闹景象——洗衣机、吸尘器隆隆叫唤,洗手间里的水龙头似乎没有关,水声哗哗。
盛以晴一身家居服,头发粗糙打了个丸子头,嘴里戴着口罩,手上戴着塑胶手套,见陈撰来了,招呼他:“赶紧,你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我们今晚项目很多。”
盛以晴正拖着一个大篮子,将地毯上那堆毛茸茸的玩具全都装了进来,她将吸尘器递给陈撰:“我先洗这一波,你去把地毯吸了。”
陈撰愣愣,无助重复了一遍:“所以,以后我们的周五,改成做家务?这周来你家,下周去我家?”
“那我们是夫妻嘛!还有什么比一起做家务更高级的事情了?”盛以晴弯弯嘴角一笑,“还有,不是这周来我家,下周去你家,是每周都来我家大扫除。”
“凭什么?”他瞪大眼。
“我又不想去你家干活。”她语气理所当然,催促他,“玫瑰随便找个地方放吧,我们洗完了娃娃还得烘干呢,今晚保证充实。”
陈撰咂摸出味来了,站在门口不动步子,将那束玫瑰放手里掂了掂,睨她:“盛以晴,你在找事对不对?从周五开始就不对劲。”
盛以晴装傻,将吸尘器一关,“我怎么了噢?你想要柏拉图,做家务又不乐意了?这不是真正的柴米油盐?”
“懂了,所以不开房,我在你眼里就只能干保洁了?”他又好气又好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了,炮友吗?”
“宁可是炮友,总比是朋友和亲人好。”盛以晴一手抓着门,一手扶着门框,瞪他,“如果哪天夫妻之间没有激情了,那这段感情才是彻底死了!最后数三下,要么留下来干活,要么滚,一,二……”
面前的男人居高临下看着自己,只听他冷冷“切”了一声,将玫瑰花一放,毫不犹豫转身,将门重重一扣,接过了吸尘器。
80平米的房间,吸尘器隆隆,两个人不再说话,各自憋着气埋头干活。盛以晴本来就不擅长做家务,厨房一年开不了一次火,整个家里只有一口煮泡面的奶锅,她家务从来欠着,全仰仗保洁阿姨定期上门。
此刻,她哪里想真的搞什么大扫除,墩布轻飘飘落地,眼里偷瞄陈撰——
只见他正仔仔细细用吸尘器清理地毯。
她知道他生活认真,平日空闲在家,不是健身就是打扫房间,说自己有强迫症,容不下家里杂乱。这会儿他将袖子挽起,露出结实小臂,微微躬身时,背部的衣服被肌肉崩紧,透出紧实的线条。修长的手指握着吸尘器柄,些微用力。
他妈的,狗男人做家务也好看。
他妈的,宁愿干活都不肯干我。
她愤愤,将墩布一扔,陈撰看了过来,“不想干了?”
盛以晴干脆破罐破摔,“我看你做家务那么认真,其实你一个人就行了。”
存了心想要激怒他,不料陈撰点点头,回答:“好,那你洗了手休息,我做就行。”
盛以晴震惊,哑然看了他半秒,黑脸进了洗手间。卫生间里放了一筐待洗的毛绒玩具,剩下一部分洗完的玩偶堆在浴缸里,洁净而潮湿。盛以晴心头有火,没好气拧开水龙头,哗哗水声起,她刚打湿了手,就听身后门哒一声打开又被关上,一个人站在了身后。
随后,陈撰伸手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拧转过来,在狭小的卫生间洗漱台前,两个人紧紧贴在一起,他黑着脸俯身,另一手擡起她的下巴,撬开了她的唇。
这是一个充满了侵略意味的吻。攻城略地。
心口的火散去,又重新凝聚成另一团火,盛以晴的胳膊勾上他的脖子,报复似的也咬了他一口。
“嘶。”陈撰吃痛,托住她的臀,顺势将她往洗漱台上一抱,抵着她的额头:“现在满意了?”
盛以晴的眸子亮亮看着他,“你吃药了?又行了?”
“……你……”手在她臀上掐了一把,他咬牙,“你特么欠干。”
宽宽松松的家居服被解了一半扣子,他的吻细细密密落在她的脖颈、锁骨,湿润而酥麻。她的手指拢着他的发,柔软而又刺人,是他的气息,莫名一股酸涩从胸口升起,盛以晴捧起陈撰的脸,盯着他的眼睛问道:“你是不是对我不感兴趣了?”
他一怔,“怎么会?”随即失笑,“你在想什么呢?”
“那我们之间没有激情了?”
“唔……”他吻上她的唇,手也没闲着,拉着她的手往自己小腹下探,滚烫的气息让盛以晴指尖微颤,耳边传来这个男人微哑的声音,呼着热气逗自己:“嗯,没了。”
她嗔,轻轻捏了它一把。
陈撰轻声抽气,径自将她抱到了卧室,一路上嘴贴着,可盛以晴依然絮絮叨叨含含糊糊抱怨:“那你为什么会只想和我一起抱在一起纯聊天,别人都说结婚了就会没激情,我们明明一周才见一次,怎么可以这么快就开始柏拉图……”
陈撰无奈,将她一把扔在床上,“好好好我错了,以后见面不聊天,只做爱做的事情。”
盛以晴满意了,坐起扯他的衣服,两人纠缠在一起,就听床上手机嗡嗡震动——
“别管。”陈撰摁了她的手,专心吻她。
“不行,我得看看是谁,如果是客户怎么办。”她慌忙推开男人,翻开被子,这才发现,方才的动作太大,两个人的手机都掉到了床上,而此刻震动着的竟是陈撰的手机。
来电显示:吴语冰。
“谁是吴语冰?”
下一秒,身上的那个男人眸子流露出了过于明显的愕然,他僵了片刻,接着迅速从盛以晴手里夺过手机,滑动接键,对着电话那头迅速说道:“语冰,我现在有事,晚一点再和你说。”
可还没来得及挂电话,电话那头又说了几句。
陈撰一愣:“现在?”他看了一眼盛以晴,神色犹豫。而后,似乎下了某种决心一般,回复到:“行。你等我十分钟。”
从陈撰穿好衣服,穿好鞋子,再到他在自己的额头上印上一个吻,再到他关门离开……在这个过程里,盛以晴依然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
她竭力表现得这件事情正常不过,甚至没有问他一声:“吴语冰他妈的是谁?”以及:“你现在他妈的要去哪里?!”
房间里空荡荡的,盛以晴放了音乐,回到了浴室,拧开了浴缸水龙头,将筐子里剩下的毛绒玩具全都倒进了浴缸里。
过了会儿,她打开手机,怔怔看着和陈撰的对话框发呆,聊天背景,是他们的婚姻协议。
“第一条,经济各自独立,一切约会开销AA,不生孩子。
第二条,婚姻存续期间内,双方均应保持精神与肉体绝对忠诚。
第三条,此婚姻仅与双方个人有关,不涉及双方家庭,任何一方不对对方家庭承担任何责任与义务。
第四条,每隔两年,双方开会决定婚姻是否继续。一但任何一方出现重大疾病或重大债务,或情感转移等特殊情况,另一方可以随时决定离婚。”
她记得签下这个协议时,陈撰还与自己吐槽:“你不觉得第四条的那个情感转移和第二条有些矛盾么?你看啊,既然婚姻存续期间要保证情感和肉体的绝对忠诚,那怎么可能还会在续约前出现情感转移?”
“也是哦。”彼时的盛以晴敲着屏幕,想到:“那这样好了,续约前两个月,属于自由期,双方彼此不受第二条约束,倘若在自由期内没有重大情况发生,那么,我们再续约。”
“懂了。”陈撰点点头,眯着眼看她:“你这给自己出轨还留了个口子啊。”
“那必须啊,我们总不能真一辈子绑在一起吧!”
……
浴室里的水声越来越大,盛以晴心中烦躁,将手机扔到了一边。洗涤液倒了半瓶,被水流激起了层层泡沫,音乐声混着流水声,在一片噪音之间,眼泪重重砸下,又消失在了泡沫里。
“妈的。”一个女人含含糊糊骂了一声:
“去他妈的傻逼自由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