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乞丐抬起了头,楞楞地看着着常青。脸色一变,像碰见毒蛇了似的甩开了手。常主席并不介意,依旧亲切地问:“您怎么跑这来了?也不和我打声招呼,走!我请您吃日本菜去!”
可惜人家不领情,乞丐——迟野冲常主席的西服上狠狠地呸了一口,然后转身就往楼下跑。旁边的保安又要冲过来。常青一挥手,没让他们过来。拿着车钥匙。常主席坐上了直达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当车开出去的时候,正好看见迟野在大马路上狂奔。跑了一会,孩子一看也没人追自己,就慢慢地放慢了速度。一看平时就不怎么锻炼,靠在电线杆上匀了半天气。
常主席把车停在一边,饶有兴致地看着他。
过了一会,天渐渐变黑了。迟野慢吞吞地朝公园走去。因为快要到秋天了,露天的喷水池已经停止喷水,可池子里还蓄有积水。迟野小心地闻了闻池里的水味,权衡了以下,估计是觉得自己身上的味比水臭多了,打量一下四周没什么人,就慢慢地洗起脸来。
常青隔老远都能看见,从他手指缝里流出的水可够黑的,也不知这位上回洗脸是什么时候。
等洗完脸后,又开始洗脚。好不容易洗完后。迟野穿上鞋,朝公园旁边的别墅群走去。
常主席对这个地方太熟悉了,这曾是他几乎个个月要来上供的地方,也是迟野小公子的家,准确地说是曾经的家。
迟野呆呆地看了一会他家的大门,门上贴着封条。至从迟局长夫妻齐刷刷地被双规后,这里就被检察院查封了。
常青记得他们夫妻的案子上个月就判完了,那天他亲自去法院旁听。当迟远征那老家伙听到审判结果是死刑的时候,人就像一摊烂泥一样堆在了地上,活人的那点生气在他布满褶子的脸上已经消失殆尽。
常青知道,迟家注定不能翻身了。
死一个土地局的局长,却能保住那些遮掩在黑雾中的头头脑脑。他迟远征有多大的能耐翻了天?
因为贪污数额庞大,他们的家产全都充公,包括这栋价值不菲的别墅,听说下了礼拜就要拍卖了。
不过这位小公子就算家破人亡也不至于流落街头,混成这奶奶样儿啊?
迟野冲着大门发了一会呆后。从旁边的草丛里翻出一个纸壳箱子,苯手苯脚地把它摊平铺在门廊旁的草地上,然后躺在上面,把胳膊枕在脑袋下,看那架势这就要入寝了。
常青想笑。
小时侯隔壁王大爷家养了一条小土狗。见天的守在大门口神气地冲来往的行人叫唤,叫唤的声大,王大爷就给它块带肉的骨头,那劲头真有点狗仗人势。害得自己和一帮小哥们看着大爷他家一树的红枣,干瞪眼,活没辙。
后来大爷脑溢血,大白天的倒在他家的树下再也没有起来。小平房被大爷的儿子卖给了别人。狗没人要,就被扔了出来。
那狗就守在门口一声声地哀号。叫的声大了,那家的男主人就拖着铁锹出来拍它。那狗被打瘸一条腿后再也不敢叫了。可它还是会在夜晚时,一瘸一拐地回来,守在老主人的家门口,缩着尾巴可怜巴巴地望着大门。
常青那时候没少拿石子打那只丧家狗,后来看它太可怜了,高兴的时候也会给它点馒头什么的。
不过后来那狗误食了吃耗子药的老鼠,拿脑袋猛撞自家的大门后也一命呜呼了。
常青觉得迟野跟那条狗挺像的,没了他爸那棵大树,这个养尊处优惯了的小少爷的谋生能力连条狗都不如。
看看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了,明天还要跟新任的土地局长去打高尔夫呢!
常青下了车,走到纸壳箱子前,将缩成一团的迟野拽了起来。
已经进入朦胧状态的迟野吓了一跳。看见是常青又开始激烈的反抗。常青没那个心情跟他玩虚的,一拳打在小公子的胃上,那孩子疼得都叫不出来了,像猫一样在那哼哼。
常青扛起脏了吧唧的孩子就往车上走,
等把他用安全带固定在前座上时,常青发现豆大的汗珠从孩子的额头上滚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