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那头,男人的呼吸声就在她的耳边,霍慈的脸颊一直烫到耳朵根。这个男人,她咬着红唇,恨恨地想,是吃定她了吧。
可是她的心在跳,那种跳跃的幅度,这一世,只为了这一个人。
“霍慈,我跟你说过吗?”对面的人声音是那种的从容不迫和气定神闲,霍慈甚至在想着他说话时的模样,衬衫的纽扣大概被解开了几粒,露出结实的胸膛,说话的时候,喉结上下滑动着,诱惑又性感。
他低声说:“你很好。”
一直到躺在床上,霍慈耳边还在回荡着他低沉的声音。她在床上翻了一下,实在是有种抑制不住地兴奋,于是就翻出通讯录。
“喂,”电话那头是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
霍慈:“莫星辰,别睡了,快起来。”
莫星辰一听是她的声音,朦胧睡意中带着愤怒:“我今天十一点才躺下,扰人清梦,你想干嘛啊?”
“莫星辰,”霍慈叫了她一声,此时莫星辰坐了起来,这会是下午三点钟,她才睡了四个小时不到,头发乱糟糟地搭在肩膀上,一副要吃人的样子。
她说:“霍慈,你最好有重要的事情。”
霍慈慵懒地在床上翻了个滚,淡淡地说:“也没什么事,就是想来告诉你,我以后就和你不一样了。”
“什么不一样啊?”莫星辰抓了抓头发,她怎么觉得霍慈的声音听起来特别不一样。
不像她平时那种淡漠的语气,有点儿得意,又有点儿甜蜜?
她把电话拿到眼前,来电显示确实是霍慈啊,声音也是她的,可是听着语气真不一样。她和霍慈认识这么久,就没听过她这口气。
“你倒是说啊?”莫星辰见那头没了声音,就催促。
把人吵醒,又不说话,这朋友是真没法做了吧。
知道对面清淡的声音再次响起:“就不像你这样,是个单身狗了。”
莫星辰:“……”所以她千里迢迢打越洋电话过来,就是为了嘲笑她这个单身狗的?
不对,等等,这他妈哪里是来嘲笑她的,这是来秀恩爱的。
憋了一口血的莫星辰,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她咬牙道:“霍慈,你丫就是专程打电话来跟我秀恩爱的?”
卧槽,真是日了太平洋,她到底是前世做了什么孽缘,睡到一半被吵醒,然后听着人家秀恩爱。
莫星辰心中默默流泪。
等回过神,她立即问:“说吧,那个奸夫是谁?”
‘嘟嘟嘟嘟’,她再次把电话拿到面前,通话结束了……
莫星辰瞬间抓狂,这世上怎么会有这种人,怎么能有这种人。
***
今天易择城和马里政府的经济部长有个会面,所以今天前往联合国设立在巴马科郊区的营地,是霍慈和纪录片团队,依旧有潘琛带队。
在餐厅的时候,霍慈正端着一杯冷水,一抬头,就看见缓缓走进来的人。
易择城今天穿了一身深蓝色西装,剪裁地十分合身,抬起袖子时,扣着的宝石袖口华贵精致。这些天看惯了他休闲打扮,乍然再看他穿着这样的高订西装,整个人矜贵尽显。
她差点儿都忘了,他还是个霸道总裁呢。
霍慈低声一笑,易择城已经走了过来。
时窗团队的人看见他,都一惊,他们都随意惯了,乍然看见这样西装革履的,才真正意识到面前这个俊美的男人,是个不折不扣地大人物。
“今天潘哥会和你们同行,msf那边会在全力配合你们的拍摄工作,当然你们也要尊重他们,”易择城看着他们,提醒道。
魏来立即表示:“您放心吧,易先生,我们一定会的。”
无国界医生对于这样的纪录片拍摄,一向十分欢迎。毕竟这样可以推广他们的组织,能让更多人了解这个非政府组织。
突然,一只手伸过来握住霍慈放在身侧的手掌。
然后,旁边男人点头,声音清冷地说:“很好,你们也要注意安全。”
握住她的手,在她手心挠了两下,这才松开。霍慈脸上平静,可心底却是一笑,这个闷骚。
营地在离巴马科一个小时的地方,其实在马里最受人关注的联合国营地,是在加奥。那里是首都巴马科唯一通往北部地区的道路,自从内乱之后,联合国便在两方的中间地带设置了营区,这两年来有不少维和人员在此丧生。
他们也想前往加奥。
从车上下来之后,他们步行前往营区,这里安置了不少难民,都是因为战乱而失去了自己家园的人。
“等等,”唐旭突然停下,众人跟着停住脚步。
他说:“你有没有听到?”
是音乐声音,然后所有人几乎同时往前跑,当拐弯之后,就看见对面院子里传来的悠扬激昂的音乐。
“是国歌,是我们的国歌,”说话的人,带着哽咽的声音。
对面鲜艳的五星红旗,正在旗杆上慢慢升起。
清晨的阳光洒在每一张脸上,充满朝气、热血,他们每一个人有着一颗赤诚的心。所有静静地站在街角,看着那面鲜艳的国旗伴随国歌,缓缓地升起。似乎有什么东西,要从心底冲出来,那样地热,那样地汹涌。
当国旗伴随着最后一个音符,到达旗杆顶端的时候。
不知是谁,猛地冲着对面大喊了一声:“我爱你,祖国。”
“我也爱你,中国。”
霍慈看着对面旗杆上,迎面飘扬的五星红旗,眼眶微湿。她走过那么多地方,却从未像今天这样的胸潮澎湃。
当听到熟悉的音乐时,他们所有人几乎是自发地跑到了这里。
在这边远离祖国的异国土地,听到熟悉的国歌时,那种激动,旁人无法想象。
她从未像这一刻一样,生出一份责任感。霍慈并不是个有强烈情感的人,她一直很冷漠,冷漠地对待这个世界,她唯一情感的宣泄就是对易择城。此刻,她看着眼前的这片旗帜,似乎突然明白了,为什么有那么多人会愿意为此前赴后继。
一向沉稳的潘琛,都被这一幕感动,他指着对面说:“那是咱们国家援助马里医疗队的所在医院,他们每周都会在这里升旗。正巧让我们赶上了。”
“潘哥,咱们待会能去拍摄他们吗?”唐旭忍不住问。
潘琛一愣,随后点头说:“我去和他们沟通沟通,不耽误他们工作的话,应该不会拒绝的。”
潘琛虽然是无国界组织的成员,但是msf一向和中国援非医疗队关系不错。
因为得到了中国医疗队的准许,他们拍摄时间延迟了许久。等到回酒店的时候,晚霞布满了整片天空,空气里的燥热,让他们各个身上都湿透了。虽然很累,可每个人精神倒是不错,谁也没抱怨,都在交流今天的情况。
“那边在干嘛?”突然,唐旭指着车外问道。
所有人都从车里向外看,开车的地导,瞧了一眼,见怪不怪地说:“又在进行驱魔仪式呢。”
大家愣住,地导叹了一口气:“这里的人愚昧地很,好好地孩子非说是巫童。要是不驱魔的话,家里就要遭难。这种驱魔仪式很常见的。”
众人心里登时憋着一口气。
没人再说话了。
“要不咱们下去看看吧,这也是个题材啊,”有人提议。
地导劝他们不要,但谁都不愿意救此离开。这是陌生的国度,这里的人和他们没有关系,可面对这样的事情,谁都无法袖手旁观。
特别是,被这样对待的,还是一个孩子。
就在他们还在讨论要不要去看的时候,车门已经被打开。
“哎,霍慈,”潘琛着急地喊了一句,可是下车的人,已经头也不回地过去了。
唐旭一见女神下去了,怕她有危险,赶紧跟着跑了过去。时窗团队的人纷纷下车,有人还带上了摄像机。地导是真着急了,他跟潘琛说:“潘哥,这可是当地人的事情,咱们不好插手啊。”
“先别说了,我们也跟着过去看看,”潘琛赶紧说。
当霍慈看到地上皮开肉绽的黑人孩子时,浑身都在颤抖。那个孩子已经不动了,就那么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周围围着好些人,谁都没有上前。
一脸冷漠地看着地上的孩子。
“住手,”霍慈用英文冲着那个正在做仪式的牧师冷冷地喊了一声。
她上前,却被一个瘦弱的黑人男子挡住,他挥动着双手,在阻挡他。唐旭赶过来,还以为这个男人要对她动手,立即冲了上去。双方语言不通,眼看着就要冲突起来。
还是地导赶到,冲着对方说了几句,那边刚停下,他又对霍慈说:“霍小姐,这位就是孩子爸爸,他说孩子被邪灵附体,给家里带来了灾难,他正在请牧师为他驱魔。”
“放他.妈的狗屁,”霍慈冷冷地冲着对面说了一声。
她看着那个黑人父亲一脸冷漠的模样,而不远处有个在轻声啜泣的黑人女子,她愤怒指着他们说:“如果不能善待这个孩子,当初为什么要生下他。都他.妈的是借口,他们根本就不配为人父母。”
地导为难地看着她,显然对方也感觉到这个异国女子的愤怒,但是他们都一脸迷茫。
“翻译啊,直接翻译给他们,”霍慈愤怒地看着这群愚昧的人。
地导一脸尴尬,求助地看向潘琛。
直到身后又停下几辆车,中间车子的车门在停下后,被打开,一个穿着深蓝色西装的男人,缓缓从车里走了下来。
他拨开人群,走到一脸盛怒的霍慈身边。
当霍慈转头看见易择城时,张了张嘴,但他的眼睛却望向前方。
潘琛见他来了,赶紧说:“择城,你劝劝霍慈,我们最好不要……”
可他的话还没说完,易择城已抬脚往前走。那帮衣衫褴褛的黑人,谁都不敢上前挡住这个中国男人。
直到他走到那个躺在地上的孩子面前,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上万美金的高定西服,包裹着这个孩子。
他慢慢地抱起地上的孩子,虽然从头至尾,他的脸上没有过多的情绪。
可在场所有人都感受到,他的坚定、温柔。
霍慈看着易择城一步一步地走过去,一直走到她的吗面前。
他说:“走吧,我们送他去医院。”
就像他从第一天加入无国界医生组织时,所宣誓过的那样,我来到这里,将抛开种族、宗教、信仰和政治立场,为身处困境的人们提供援助。
他不曾有一刻,忘记自己的誓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