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他沉沉地睡了下去。
西棠起身走出他的房间,拉开了窗帘看了一眼外面,天已经黑了,国贸区的璀璨灯火开始亮起。
西棠站到厨房里小声地打电话,她得跟剧组请明天早上的假。
明天早上七点多的戏,她肯定来不及回去了。
她在厨房里转了一圈儿,将赵平津剩下的粥喝了,又重新给他熬了一小锅更软稠一点的小米粥,在家里的客厅翻出了退烧药,端着水回到房间,赵平津却已经醒了,躺在被子里眼巴巴望着门口,大概是烧糊涂了,模模糊糊说了句:“你别走。”
西棠顺从地答了一句:“好。”
西棠终于给他喝了一点粥,又吃了药,重新测了一遍体温,擦干了身上的汗,让他躺在床上休息。
赵平津将她拉到身边,眷恋地靠在她的怀里,一言不发地闭上了眼睛。
他睡着了,脸上再没有痛楚。
半夜西棠醒了过来,赵平津在她的身侧,依然睡得深沉。
西棠起身检查了一下,他的热度降下去了,终于放下心来,她重新躺回床上,看着他熟睡的容颜。
悄悄地伸手,摸了摸他英俊的脸。
如梦境一般。
西棠看着他,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了过去。
赵平津在天明时分醒了过来,他一向睡得不多,睡眠也浅,基本生物钟一到就会醒过来,这段时间不眠不休了将近一个月,他终于一觉睡到了天亮。
他发现自己躺在卧室里,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卧房里还是一片昏暗,他感觉身体很暖和,浑身上下挺舒坦的。
手臂动了一下,才发现怀里枕着一个小小人儿,一张小脸孔,白皮肤,浓睫毛,眼睑下有灰色眼圈。
他伸手推了推她:“喂。”
小人儿一动不动。
继续睡。
赵平津叫了一声:“喂,黄西棠。”
西棠将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
赵平津低下头,捉弄似的亲她的脸,黄西棠直觉地躲了一下,赵平津笑了笑,觉得有趣,捧住她的脸亲了亲她湿润的唇,下一刻,黄西棠在梦中忽然伸出舌头,闭着眼舔了舔他的唇角,嘴角还露出一点点甜甜的笑容,赵平津被那笑容激得绮念晃荡,手撑在床上,俯过身加深了那个吻。
一切忽然就失控了。
赵平津知道自己这些年,已经过了青春期时候那种欲求旺盛的年纪,他也不缺女人,本不想碰她,一来是因为知道已无法给她婚姻,二来是因为知道自己不敢碰她,黄西棠的身体是一枚巨大的印记,完整地封存着那些他们相爱的记忆,那些他们夙夜交缠的床笫之欢,柔肠入骨的浓情蜜意,神魂颠倒的沉沦爱欲。
在男女情事上,虽然赵平津不愿意承认,他确实算是比较晚熟的人,认识黄西棠之前,他一直都有女朋友,但处起来都没多大意思,都很生疏,每一个都怕他,顺从他,在床上屈意承欢,他们从情窦初开的年纪一直到二十多岁,赵平津一直不明白高积毅谈起女人来的兴致勃勃,他觉得女性都索然无味,直到遇到了黄西棠,她新鲜,活辣,少女的身体如一颗新鲜饱满的杏子,带了点儿酸涩的苦味,却常常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迷人的风情万种,他被完全的被她治住了。
也许他们是天生注定的情人。
一生中,若论起情事,她是他有过的最好的女人。
他不确定自己是否有勇气再触碰这份记忆。
但此时此刻口腔里都是她甜杏一般的气息,觉得身上舒服极了,又被一股燥热折磨着,他的手掌贴在她的肩上,抚摸她的锁骨,她的身体,紧紧地贴在他的胸口。
西棠终于清醒了,迷茫地看着他:“干什么呢?”
赵平津不让她说话,一只手捂住了她的嘴,唇已经顺着她的脖子密密地吻了下去,西棠手抵住他的肩扭着腰挣扎了一下,却瞬间撩起了他更深的欲望。
赵平津猛地一把抱起她,黄西棠搂住他的脖子尖叫一声,却又在下一刻笑出声来,赵平津亲密地亲了亲她的脸颊,两个人换了个舒服的位置。
火山熔岩一般的热流在两个人交缠着身体里流淌,西棠的身体在他的手臂里,辗转如明媚柔软的溪流。
餍足过后,赵平津久久地停留在她的身体里。
他摸了摸她后背的右侧肩膀,那里贴着两块厚厚的药膏贴布,裹住了整块骨头。
赵平津抱着她,手横在她的背上,轻轻地问了一句:“手疼?”
西棠脸上是累到了极点的满足,嘴角有点儿恍惚的轻笑:“嗯,不要紧,因为这几天在拍京戏呢。”
赵平津却比她清醒得多:“你当初就不该那样气我,说那样的话,哪个男人受得了。”
西棠后来回想起来,也一直觉得自己年轻时候其实处事欠妥,她略带歉疚地轻轻应了一声:“嗯。”
赵平津反倒愣了一下,闷声闷气地说:“我不是要说这个,我是——”
话说了一半,他忽然停住了。
他的掌心贴在她肩上的伤疤,轻轻地抚摸,一下,又一下。
沉默了许久。
赵平津低低地说了一句:“我不该害你遭这罪。”
西棠安慰地吻了吻他的耳朵:“没事儿了,我现在挺好的。”
他声音有点哽咽:“我舍不得。”
赵平津埋头她的胸口,眷恋地不愿移动。
西棠抱着他,感觉像抱着一个孩子。
下午司机接西棠返回剧组。
赵平津跟西棠一块儿走,西棠有点担心他身体:“不再多休息一天?”
赵平津已经恢复了精神,早上新剃了胡子,干净的下巴泛出些许的青色,黑色西服,白色衬衣配暗红斜条纹领带,俊朗眉宇之间有凛然端正的寒意,不笑的时候嘴唇的线条很冷峻,仿佛冰封河底被冰雪浸过的尖锐岩石,窗外的雪色映得他的脸色有点苍白,但这丝毫无损他的英俊。
赵平津听了她的话,若无其事地答:“没事儿。”
将她送到了剧组,赵平津淡淡地说:“我再给你电话。”
西棠拎包要下车,手扶在车门上,回头说了一句:“回家去休息几天吧,你身体不容易养好,不要大意,当心溃疡复发。”
赵平津点点头,难得温情地应了一句:“知道了。”
西棠说:“我走了。”
“等会儿。”赵平津喊住了她:“亲一下我。”
西棠回头,在他脸上轻轻地吻了一下。
第二天下午赵平津的司机过来了。
西棠正好在片场,接了电话走出去,把赵平津司机吓了一跳,他匆匆忙忙地跑下车来:“黄、黄小姐……”
西棠正在拍跟宋家驷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戏,看了看自己微隆的腹部,赶紧用力拍了拍肚子:“假的,拍戏。”
司机刘哥是个老实人,回过神来忍不住哈哈笑。
今早晨出门时,赵平津说会交代秘书让保洁人员工作时在家里翻一遍找她的耳环,西棠微笑着说:“可是找到了?”
刘司机挠挠头说:“没有。”
西棠还是有点意外,她虽然不是非常心细的人,可是平日自己的东西归放得还是有条理的,酒店里没有,原本还以为一定会落在赵平津那里了呢,估计只能是掉在片场了。
刘司机返身从车里拎出来好几个奢侈品牌的袋子:“黄小姐,给您的。”
西棠翻开一看,一个袋子里一个珠宝盒子,打开来一看都是珍珠耳环,小小的一粒色泽圆润的珠子,散发着幽幽的光泽。
每一颗的款式都差不多,大小略微有差异。
西棠看了看,戴着在耳垂上入镜,可能连她自己都分不清跟原来那副的差别。
难为赵平津,见过她戴那副耳环不会过一两次,居然凭记忆力买遍了相同的样式。
她心底惊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抬头望着刘司机,脸上依然是轻轻和蔼的笑。
刘哥一说话,呵气起了一团白雾:“秘书早上出去买的。”
西棠想起来问:“赵先生这两天回家住了吗?”
刘哥老老实实地答:“回了一天,赵将在军区,周老师去上海了。”
西棠冲他摆摆手说:“你等会儿。”
她往片场的休息室跑,一会儿回去拎出了一个保温壶:“您帮忙拿给赵先生吧。”
刘哥接了过去,笑得特别开心:“唉,好的,黄小姐,外头冷,你赶紧进屋吧。”
西棠这几天下了戏都直接回剧组的酒店。
印南跟导演走过走廊,冯导嗅了嗅说:“嗯,皮蛋瘦肉,香。”
印南上来敲门:“西棠,在干嘛呢,香味儿都传到走廊里来了啊。”
西棠探出头来,笑嘻嘻地说:“冯导,南哥,我煮粥呢。”
冯导摇摇头说:“现在女明星的养生,真是花大功夫。”
下午六点多司机刘师傅准时来了,西棠在剧组拍戏,助理小宁给送出去的。
赵平津开完会晚上在办公室里喝粥。
李明下了班,闲逛到他的办公室里来,沈敏在也正好在里边喝茶。
李明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着赵平津在茶几旁喝粥,叹了一声:“唉,羡慕啊,羡慕啊。”
赵平津不理他。
李明凑上去夸张地闻了闻:“唉,舟舟,明天你能不能让棠棠小人儿多煮一点,让我跟小敏也沾沾光?”
李明捅了捅沈敏的胳膊肘:“小敏,你说是不是?”
沈敏没敢搭话。
赵平津头也不抬地答:“让你秘书给你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