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瑶抬头,也随着蔺效的目光看向赤霄。
果然沉寂无声,跟她怀中罗盘的反应一般无二。
难道山中确实只是些陈年的阴寒之气?
蔺效清楚沁瑶的脾性,知道她从不信口胡说,细细回想了一遍白日的事,确认赤霄不曾示警,便道:“今日我从山上一路上来,后来又各处巡检了一番,山中若有怪物,赤霄早就有动静了。”
沁瑶暗笑自己道行不够,错将阴寒之气当作煞气,白担心了一晚上,便道:“是我弄错了,其实我袖中的罗盘也不见异动,想来是来时路上隔得太远看岔了。”
蔺效神色松懈下来,一点不耽搁,继续完成刚才未完成的事。
沁瑶双臂环着他的脖颈,看着他玉石雕琢般的脸庞,渐渐情动,身子被他摆弄得如同着了火,只还记得紧紧咬住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蔺效正将沁瑶衣裳褪到一半,门外忽然传来常嵘的声音,带着几分尴尬,“世子,太子殿下催你过去。“
蔺效头也不抬,极不耐烦道:“说我睡了!”
仿佛生怕再生波折似的,蔺效三下五除二将沁瑶剥了个干净,将她雪白的双腿环住自己的腰,便要跻身进去。
正在这时候,蒋三郎和吴王不怀好意的笑声却在帐外响了起来,“惟谨,你回来换身衣裳可换得真够久的,酒都热了好几轮了,你倒好,怎么也不肯露面,非得咱们亲自来请你不成?”
沁瑶脸顿时红得要滴血,飞快推开蔺效,合拢双腿滚到里面,用被子蒙住脑袋再不肯出来,颤声道:“都怪你!我没脸见人了!”
蔺效彻底偃旗息鼓,心里先将蒋三郎和吴王问候了好几遍,知道沁瑶脸皮薄,又将她连人带被子搂在怀里哄了好一会,见沁瑶总算不再羞得无地自容了,低声道:“我一会就回来。”
这才压了一肚子火起身。
等蔺效穿上衣裳出了帐,沁瑶将被子小心翼翼地拿开,竖着耳朵听外头的动静。
只听外头吴王跟蒋三郎说笑了几句,似乎还夹杂着太子的声音,蔺效却始终没吭声,几人未曾在帐前多加逗留,片刻功夫便走了。
这时候时辰不算晚,宿营处来来往往全是人,因在山中,跟平日在长安城府中夜宴又有不同,热闹中少了几分奢靡富贵,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
几人负手闲闲往筑蓼台走,吴王心知肚明地笑着看蔺效道:“你素来手脚麻利,刚才在帐里做什么呢,怎么磨蹭了这么久都不出来。”
蔺效没好气道:“忙了一天,乏了,睡了一会。”
“你这睡意还真是说来就来。”吴王挑了挑眉,转头对太子和蒋三郎笑道,“真看不来,没想到十一成亲之前那么端着的一个人,一有了新妇,比谁都刹不住。”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一本正经道:“别胡说了。惟谨都说了,进帐光睡觉来着,你想哪去了。”
蔺效面无表情道:“六哥、七哥,你们俩能不能消停一会?”
蒋三郎虽然偷偷笑得肚子都痛了,却也不愿帮着旁人挤兑蔺效,尤其里面还夹着个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瞿沁瑶,便忙清清嗓子,将话题一转道:“前两日玉门关威远伯递了急信,说近日蒙赫可汗纠结了突厥三个部落进犯玉门关,威远伯急请皇上派兵支援,皇上接了威远伯的急信,昨日上朝时,曾说有意在年轻后辈中挑选将才,只不知最后会点了谁去。”
太子和吴王自然早就知道这消息了,齐齐看一眼蒋三郎道:“本朝文武并重,不少武将子弟曾上过沙场,此番蒙赫进犯,虽有些虚张声势的意思,但他们本是游牧部落,行军打仗神出鬼没,若要一一扫清余孽,少不得得年余,玉门关何等寂寞之地?恐怕未必有人肯主动请缨。”
蔺效脚步顿住,不动声色看一眼蒋三郎。
蒋三郎看在眼里,笑道:“听说前两日朝中有人举荐夏兰,说大公子文韬武略,现如今又在督军府任职,正该去历练一番,可皇上顾念韦国公府刚从蜀地回来,不忍让大公子去这等苦寒之地,并未准奏。”
太子漫不经心地摆摆手,“父皇披阅奏时我正好在一旁,父皇的意思是说七姑姑和姑父前几日才给兰兄弟订了范阳卢氏家的嫡女,亲事订在明年,怎么也该让兰兄弟成完婚再出征,而玉门关军情告急,等不到那时候。再说我朝武将子弟繁多,何必非得兰兄弟不可。”
蔺效和蒋三郎知道皇上将太子看得极重,听得他亲自带着太子披阅奏折,都不怎么讶异,反倒是吴王脸色变了一变,不甘心地垂下眸子,然而不过须臾功夫,吴王神色又恢复如常。
“可惜惟谨如今任着御林军统领,我又去年才从边关回来,要不我们二人早就请缨了。”蒋三郎状似遗憾地叹口气,又不经意地问,“咦,荻兄弟似乎身手不错,如今又在上将军府跟着白将军磋磨了一些日子了,若能上阵杀敌,剿灭几个突厥部落想来不在话下。对了,还有裴绍、刘靖远他们几个,都是可造之材,真说起来,朝中可用之人其实大有人在啊。”
吴王笑道:“话虽没错,可真论起行军打仗,谁能比得上你家老爷子?只可惜国公爷十年前不小心摔断了腿,此后就再不能上沙场了。”
蒋三郎顿时想起狐狸之事,又转而又想起死在他怀中那个女子,脸色变得恍惚起来,立在当地,久久无言。
太子却忽道:“国公爷自然威名赫赫,不必多说,但论起治军之才,其实靖海侯秦征也不遑多让,可惜走得太早,让人扼腕,否则那几个突厥宵小想来也不敢随便进犯玉门关。”
蔺效讥讽一笑,却也不肯出言反驳,只道:“玉门关军情急,点将之事不过就这几日了,说起人选,刚才你们说的裴绍那几个确实不差,夏荻虽资历浅了些,却也算得文武双全,可堪重任,只不知最后皇伯父如何会定夺。”
蒋三郎回过神,故意摸着下巴道:“就怕公主她老人家舍不得啊。”
吴王笑笑,将此话揭过,“阿芫多半也舍不得她二哥上沙场,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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蔺效走后,沁瑶在被子里摸了衣裳穿上,红着脸唤了采蘋打水,梳洗了一番,才重新睡下。
山中虽然寒气深重,但褥子底下垫着的是极罕见的貘皮,最能防风抗寒,少了蔺效的怀抱,沁瑶一个人也睡得热乎乎的。
坐了一整天车,沁瑶异常乏累,虽然心里仍惦记着等蔺效,可睡意如潮水般不断涌上来,挺了一会,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蔺效十分守信用地提早回来了。
用最快速度梳洗完毕,蔺效钻进被子,搂着沁瑶,继续将刚才没做完的事做完。
这一折腾就折腾到了半夜,沁瑶只奇怪这家伙从哪学到这么多东西,连哄带骗,将她翻来覆去地折腾个没够。
蔺效没想到沁瑶这般配合他,只觉自打成亲以来,头一回如此酣畅淋漓,自然是得寸进尺,无所不能。
第二日一早,天还没亮,沁瑶迷迷糊糊睁开眼睛,见蔺效早已换上了骑装,正立在案前擦拭箭矢。
见沁瑶醒来,蔺效笑道:“我得出发了,狩猎不方便带着你,你留在营处,一会觉得无趣,跟你那些同窗玩耍,山中景色不错,只要不越过防线,可四处走走瞧瞧。“
沁瑶揉揉眼睛,应了,又起来给自己穿好衣裳,服侍蔺效出门。
两人一出去,刚好夏荻背着箭囊、一身骑装从帐前走过,身旁跟着夏芫和陈渝淇。
夏荻白皙的脖颈和脸庞上密密麻麻全是红点,像是被什么毒虫给啮咬所致。
夏芫担忧地看着夏芫道:“二哥,涂了药膏还痒吗?千万别挠,否则恐会留疤。唉,怪道是荒山野岭,一夜之间竟变成这样,要不要再传胡太医来看看”
夏荻虽早已瞥见沁瑶和蔺效,却并不转头看过来,只一径往前走道:“看了多半也没用,左右死不了人,随它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