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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德冲我微微摇头,示意我忍耐,我扫一眼老皇帝,他脸上虽仍挂了淡淡的笑容,可眼神却有些漠然,不知道又在合计着什么。
忍还是不忍?我在思量两种选择的后果,又想了想自己现在的处境,忍吧,何必和他争这嘴头上的便宜!大不了等以后有机会的时候背后给他几刀子好了,我强压下心中的怒火,轻笑着端起酒杯来抿了一口酒。
可有些时候,你不惹事,并不代表那闲事不来惹你!
“皇帝陛下,”那使臣站起身来,“元淳有个不情之请。”
老皇帝点点头,示意他说下去。
“元淳早就听闻富荣贵妃通书史,且能歌善舞,”
全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只剩下那使臣略带狂妄的声音,他身边一个青年男子轻轻的拉他的衣袖,暗示他不要再说下去,可是他却故意视而不见。
“今日恰逢佳节,不知可否让贵妃——”
不等他说完,我“噌”的一下子站起身来,这可真是不情之请了,他不但没把我周国公主的身份看在眼里,就连瓦勒贵妃这个称号也忘了!
连老皇帝的脸色也有些不悦,这高丽棒子似乎太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点名都点到我头上来了,我还能继续缩脖子么?
“皇上,”我朗声说道,“既然使臣如此说了,请允许臣妾也现一下丑吧。”
老皇帝略带惊讶的看了看我,挑了挑眉毛,却忽的笑了,点了下头。
“贵妃舞哪一段?可用召乐工上来?”左皇后问道。
“不用了,我今天穿的衣衫不适起舞,叫我刚才的舞伎漫天上来吧,我唱她舞。”我说道,然后走出席位,来到大殿中央。
漫天随后返回到殿上,对着上面行了一礼,镇静的在我身旁站定。
“会些那高丽国的舞蹈么?”我轻声问道。
漫天静静的点了点头。
“那就好,一会我唱,你就随便按着节拍即兴跳一段就好了。”
转头撇了一眼那叫元淳的使臣,我又对老皇帝说道:“皇上,使臣好像对周国的歌舞不感兴趣,不如让臣妾唱首高丽的曲子如何?也可以一解元使臣大人思乡之情。”
老皇帝道:“这样甚好。”
我走到那几个高丽棒子桌前,笑道:“借使臣桌布一用可好?”不等他们回答,就一把把铺在长席上的绸布扯了下来,各种水果骨碌了一地,桌上的酒壶被带倒,酒撒了那几个人一身,气的叫那个元淳的把小眯缝眼瞪的生圆。
“多谢了,”我笑道,扯着桌布回到漫天身边,让漫天把双臂举上去,然后一边给她身上松松的裹桌布一边轻笑道:“元淳大人过日子也不容易,咱们就别向人家借舞衣穿了,将就一下吧,反正样子也差不多。”本来就打算说给大家听,所以声音自然不小,说完还在漫天的胸口打了个蝴蝶结,看到我把桌布给漫天当韩服穿,席间已是有人低声笑了。
我装作没事人的样子,示意漫天准备,然后就自己开唱,幸好这富荣公主的嗓子还不像我原来的不可救药,起码调子没有跑,唱的是我以前和同学们k歌的时候唯一一首可以拿出手的歌,不是因为好听,而是因为这歌几乎没什么调子,可以一条道跑到头!
歌不是别的,正是那曾经红遍大江南北的韩剧《大长今》的主题曲——呼唤,而且唱的还是“原版”的。
效果出其预料的好,瓦勒的人虽听不懂我在唱什么,但从那几个高丽使臣惊讶的脸上也可以看出我的表现让他们很震惊,等我唱到第二遍的时候,元淳身边的那个男子已经情不自禁的用手轻击着桌案随着我低声吟唱了起来。
漫天不愧是三十六计中的第一计,临场发挥舞的还是那么好,就是我给她裹的“桌布韩服”有些好笑,让她原本优美的舞姿怎么看都觉的滑稽。
一曲唱完,还真的把全场都给震了,连太后都面露喜色的问道:“这孩子,还真是灵巧,怎么连高丽话都会说了?倒是好听,不过就是不知道唱了个什么意思。”
还没等我回话,元淳身边的男子却开口诵道:
“伊人欲来何时归来
伊人欲去何时离去
我欲乘风飞翔却遍寻不著伊人踪影
伊人何在留我独自失落
唉哟这该如何是好
伊人你若不归请带我一起离去
唉哟这该如何是好
伊人你若不归请带我一起离去”
“错了,大人说的不对。”我突然说道。
那男子一愣,有些错愕的看着我,不知道我怎么突然说了这么一句,一时间大家都有些怔。
我满意的看着大家的表情,心道我等的就是这会呢!看了一眼承德,只有那厮还一脸笑意的看向我,似乎知道我没安好心。
“这位使臣刚才翻译的不对,这曲子唱的是我故乡的一个小故事,说的是兄弟两个,老大武大郎,挨了一个恶霸的欺辱,他的弟弟武松为兄报仇的事情。”
“这明明是用我高丽话唱的,贵妃虽然有些地方唱的音不是很对,可也能听出大概,怎么会说道为兄报仇上去呢!莫不是贵妃根本不知道自己唱些什么吧?”元淳不屑的说道。
“我怎么会不知道自己唱什么呢,好像是元淳大人刚才没有听清楚?我就再为大人唱一边好了。”我轻笑道,然后把舌头捋直了重新唱道:
“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
挨打了挨打了挨猪打了
打了你打了猪,葫芦打地
啊弟弟!啊弟弟!阿弟怒咧
踹呀~~踢啊,挨打的那头猪,哭去喽,哭他妈,他就完啦
武大郎武大郎~~~~挨猪打
他打啦他打啦挨猪打了
他打你他也痛混蛋打你
啊你弟啊你弟啊弟哭咧……”
虽然和刚才的音并不完全一样,可是人们却也能听出和刚才的那首是一样的词,只不过刚才唱的语音含糊,而这次却是字字清晰。
人们先惊后笑,起初只是闷声低笑,等我歌唱到一半时,筵席上已经是笑倒了一片,开始时老皇帝还强忍着笑意,后来有些忍不住了,端起杯酒来想掩饰一下,可刚喝了一口酒,正好赶上我咬牙切齿的唱到“踢啊,踹啊,挨打的那头猪……”一口酒全喷了出来,吓的身后的小太监急忙在身后给他轻轻拍打。
老皇帝一笑不要紧,那些原本想笑没敢笑的也放开了胆子,后妃命妇们笑的腼腆,只肯用帕子掩了嘴笑,可大臣们可顾不了那么多了,更有些武臣已经放声大笑了起来。
唯独几个不笑的,脸色已经经历由白变红,再由红变黑,像几条变色龙。那个叫元淳的更是气的脸色发青,就差吐血了。
我终于唱完了全曲,然后一本正经的转头问道:“使臣大人,这次可听清楚了?”不等他回答,我便回到了自己的席上。素儿她们几个正用崇拜的眼光看着我,让我有些心虚,心道我这也是逼到头上了,总比让那高丽棒子考我史书,一问一个瞪眼的好,不过经过今天晚上,我的“盛名”恐怕就得远扬了。
左皇后看那几个高丽使臣有些下不来台,急忙打了个圆场,晚宴继续进行下去,经过这么段插曲,我再坐在这里,心思更放不到歌舞上去了,满脑子都在想今天晚上会给我以后的生活带来的影响。
元淳身边的那个高丽嫩棒子时不时的把探究的目光投到我这里来,看的我心里更烦,低头喝了几杯闷酒,再抬头时,发现殿上多了一对年轻的男女,一下子傻了,连端到嘴边的酒都忘了喝下去。
倒不是说这对男女长的多么的惊艳,而是因为那男子怀里抱了把吉他!
吉他啊!经典的穿越乐器啊!我激动的差点连酒杯都扔了,组织啊!终于找到组织了啊!
那男子很随意的在殿中坐下,低头轻轻的拨了两下吉他,然后抬头冲着那女子笑笑,欢快的吉他声响起,女子悦耳的歌声也传出。
歌声很好听,可是我现在却没有欣赏的心情,只恨不得立刻冲上前去和他们相认,顺便问问他们是什么时候穿过来的,上晋江么?晋江现在抽的还厉害么?
那男子弹着吉他,眼睛无意的扫过我这里,我赶紧对他做眼色,就差对着他撮起嘴来学鸟叫了,男子挑了挑嘴角,忍着笑着低下头去,不知道看到我的暗示了没有。
清彦看我在这里都快坐不住了,悄悄凑到我耳边低声说道:“公主,这是对兄妹,都是繁都人,是瓦勒国里有名的歌曲艺人,经常在皇宫里走动,深受太后和皇上的宠爱。”
兄妹?真兄妹还是假兄妹?
正想着,那兄妹已经唱完了,站起来向太后和老皇帝行了一礼以后就要退下,我急的够戗,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联络他们,只得眼巴巴的看着他们下场,那兄妹下场的时候倒是都撇了我一眼,只是两人的眼神大不相同,男子很是和善,而那女子却带了一丝敌意。
我心道,我也没惹着你啊,你干吗那么看我?
等晚宴结束回到我宫里的时候,我已经攒了一脑袋的问题,首先,那对兄妹我该怎么才能联系上呢,这倒还好说,反正皇帝哥哥已经给造好了爱歌舞的谣,那么和瓦勒的高手切磋一下也算正常吧,其次,我想不明白的是“三十六计”跳那个歌舞的时候为什么大家会有那么奇怪的反应呢?再一个,我今天晚上得罪了高丽人,会不会受到他们的报复?就算他们没事,那老皇帝呢?他又会如何看我?我还能继续悠闲下去么?
问题越想越多,脑袋又觉的大了起来,干脆什么也不想了,让素儿她们帮我卸了装,然后泡了个热水澡,就上了床。
在床上躺了一会,还是沉浸在发现同类的兴奋之中,怎么也睡不着,突然想到我今天出了这么大个风头,承德那厮会没有动静?八成他今天晚上还得来!想到这,我赶紧从床上爬了下来,把竹塌搬到墙角里躺下,心道,你来吧,这次看你摸到床上找不到我怎么办!
越想越觉的有趣,睡意更无了,睁着眼等着承德过来,到了大概十二点的时候,窗子果然悄无声息的开了,一个身影闪了进来。
我乐了,心道你这厮每次都是吓我,这回也轮到我吓你了吧。
那黑影走到床边,轻轻的掀起了床帐,看到里面没人,也是愣了一下,但是随后就看向竹塌这里。
我突然发现,这人不是承德!他的身形比承德要稍微高大一些,我心里有些惊,难道还真来了刺客,可是等那人走近了两步,我却几乎喜极而呼,一下子从竹塌上爬下来,扑向他的怀里。
没错,来的真是多日不见的南宫越!
南宫越扯下面上的黑巾,低声道:“怎么认出是我的?”
“感觉,感觉是你!”我喜道。
南宫越稍稍怔了下,又问道:“那感觉错了怎么办?”
“错了就错了呗!”我道,“还能怎么着,哪这么多废话呢?对了,你怎么进来的?”
“随着邵家兄妹进来的。”
“邵家兄妹?哪个邵家兄妹?”难不成还是唱歌的那对?不会这么巧吧!
“晚宴上唱歌的那俩。”
“啊?他们不是穿过来的?”我奇道,不会吧,白让我高兴那么久,随即又想自己糊涂了,南宫越怎么会知道他们是不是穿过来的,恐怕他连“穿”都不知道什么意思呢!
南宫越笑笑,说道:“他们不算是,可是有人是,走吧,跟我出去。”说完就要拉着我走。
我有些愣,出去,和南宫越出去?逃出这深宫?可是宫里的这些宫女怎么办?承德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