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目前为止,经过时光穿梭的我,还是比五百年前的我弱上了那么一点。
我趴在墙头,往里面看了一眼,窗户前,人影晃动,正是我自己在里面走动。
我将自己的衣服撕下来,将黑阴阳鱼放进去,然后在上面用术法写了六个字「不要戴上耳朵」。
以我对我自己的了解,不带我是狗。
我运气,直接将包裹着阴阳鱼的破衣服从窗户里扔了进去。
然后我就跑了,我怕夏夏好奇追出来。
直到一路跑到雪竹林里,我找了个僻静的地方坐下,静待耳朵那边传来的动静。
没过多久,风声一动,我的脑海里忽然出现了一个画面。
画面中,“我”正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清晰的映着夏夏略带好奇的脸。她脑袋转来转头去的打量自己耳朵上的小黑鱼。
“这是什么啊?谁送的?搞得这么神秘。”
我一笑……
我这么了解自己,不愧是我。
我抬手,敲了敲耳朵。
雪竹林的风吹动我的头发,我眼前的场景是静谧的竹海与白雪。
“是我……”
夏夏猛地倒抽一口冷气,从梳妆桌前弹起来。
她看着铜镜,但目光也渐渐变得有些悠远。我知道,她脑海里看见了我这边的竹林。
我也同样在脑海中看着曾经的自己。
仿佛是我与我自己,相遇在了一个奇妙的时间之海里。
我告诉她:“我是五百年后的伏九夏。”
然后我脑中画面一黑。
是夏夏将她那边的联系关掉了。但因为我没关,所以她脑海中应该还能看见我面前的画面。
我想了半天,为了让她相信我,我就地刨了个坑,将里面的雪融成了水,然后我探头到水面上,让清澈的雪水映出我的面容。
“我真的是你,你看。”
脑中黑了一阵,画面又出现了,夏夏还坐在梳妆桌前。
我脑海中是镜里的她,她脑海中是水中的我。
镜花水月般的魔幻。
只是她的神情有些沉默。
“夏夏。”我叫她,“为了区分你我,我只有这么称呼你了。”我严肃的告诉她,“你的时间不多了……”
“你等等。”她打断我,“你不是五百年后的我吗?什么叫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不是至少还有五百年?”
“你别打断,听我说。”
“行趴。”我沉着脸,一脸严肃的盘着腿,在雪竹林里,用手指头给她在雪地里连比划带写的,终于给她讲清楚了我与谢濯之前穿越时空来断姻缘的这些事。
然后我告诉她:“所以,明天,你必须去救那个谢玄青,不管刮风下雨,谁家出多大的事,就算是西王母来拦你,你也得给我出门,来雪竹林,救人。”
夏夏在那边捏着下巴沉思了很久:“我有个问题。”
她举手了,她说,“你,也就是我,我和明天要遇见的那个妖怪,我们成亲了五百年,我们竟然,就只拉了拉小手,亲了亲嘴巴?然后……没了?”
“嗯。”
“我怎么忍得了的啊!?不是,你怎么忍得了的啊?你知不知道,外面精怪传说,凡间有的地方两年不同居都算事实和离了!你五百年,够离个二百五十次了。你忍到现在?”
我沉默……
“你的生活出了什么变故。”她问我,“你告诉我,让我有个准备。这次我绝对不踏上同一条不归路。”
我又沉默了很久,然后颓然叹气:“你生活出现的唯一变故,就是喜欢上了一个妖怪。”
我当初对谢濯的喜欢,是没有遇见谢濯的自己看不懂的。
我的喜欢说不出为什么,但却说得出很多细枝末节。
我喜欢谢濯给我承诺就一定兑现承诺的模样,他说了做竹笛,就一定给我做。
我喜欢练兵累坏回家时,谢濯递上的那杯水。我喜欢冬日落雪的小院里,谢濯笨拙又认真的堆的小雪人,雪人是我和牵着我的他。
还有许多莫名其妙的小细节……
像有危险时,他总能及时握住我掌心的手,还有他听我说话时,只停在我脸上目光。还有我偶而捕捉到的,他在看我笑时,嘴角情不自禁上扬的弧度。
我喜欢的是那个谢玄青,沉静、温柔又充满力量。
可这些细节,终究磨灭在了五百年的隐瞒和不解里。
直到现在,我疲惫得已经对他的事,再无探究的欲望。
说与不说,瞒与不瞒,都没区别了。
“我还有个问题。”夏夏尽职尽责的打断我飘远的思绪,“你喜欢的这个妖怪,隐瞒所有的事情,只是因为他说话会痛?”
我沉默……
夏夏继续问:“他不会识字吗?他写不了吗?手也痛?东市卖艺的河豚精,都学会拿自己的肚皮撞一副画出来了,手残,脚也可以写,身残,志不能不坚。”
我忍不住骂我自己了:“夏夏,动动脑子,我刚哪个字跟你说,他隐瞒我那么多事情,只是因为他说话嘴巴痛?他能给我念书念到我睡着,他要真想给我解释一件事,我怕是堵住耳朵,他也有办法撬开说给我听。他瞒我的事,任何事,只是因为他不想告诉我而已。”
“那他为什么不告诉你?”
“我要是知道我能走到今天这步!”
夏夏想了想,觉得也对。
但她还有问题:“那个谢濯说,他见你剪红线的时候,他感觉比说话痛一万倍,所以他想杀你?”
“嗯,他说他痛,所以他认为杀了我,他或许就不痛了。”
夏夏骂人了:“他是不是有病。”
“你还没听明白吗!他就是有病。”
“他有病你为什么还要我与他重蹈覆辙?”夏夏有理有据的推理,“你看,我和谢玄青还没有相遇,谢濯要阻止,那就让他阻止就好啦,我和谢玄青不遇见,就不会成亲,就不会变成怨偶,就不会和离,他就不会杀你。
等你回到五百年后,你跟谢濯说不定就是完全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他哪还会记得杀你这件事。”
“你说得对,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可能他阻止了你们相遇,喂血,成亲,但我和他回到五百年后,他依旧记得我曾经剪过他红线这件事。唯一改变的,只有我,也就是你,这具身体里,没有他的血誓了。”
夏夏似乎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不会吧,他阻止了喂血,我的身体里都没了血誓,他的身体里还能有过去的记忆?”
“谁知道呢。”我撇嘴,“毕竟两次回到过去,我都还清晰的记得之前都经历过什么。若是穿梭时空,不会损坏记忆,只会改变身体状态,那伏九夏,你、我就彻底,没奔头了。”
夏夏咽了口唾沫:“这个可能性大吗?”
我反问:“你敢赌吗?”
她沉默了……
我下了论断:“所以,让谢玄青给你喂血,才是保住你我性命的唯一办法。”
夏夏思索了一会儿,随即坚定的摇头:“要保住你我性命,这并不是唯一的办法。”
我挑眉,看着五百年前的我自己。
我不信,我多吃了五百年的饭,她还能比我聪明。
她开口了:“杀了谢濯,一劳永逸。”
是的,谢濯不能杀我,但没说我不能杀他呀。
夏夏或许没有我聪明,可在针对谢濯这件事情上,她是真的比我狠得下手。
但我也不得不提醒她一句:“你是不是忘了,故事的开始,是以一个雪狼妖,挡住所有昆仑仙人,只身抢夺盘古斧,开辟时空讲起的。”
我问夏夏,“你飞升的劫数都没渡过,你拿什么杀他?”
夏夏想了想:“来,聊聊明天我遇见谢玄青要做什么?”
感情的事,我与以前的我聊不明白,但在保命这件事情上,我们还是很容易达成一致的。
夏夏同时也和我强调:“这一次,我只保证达成结果,绝对不会让自己动心的。九夏。”
她如此称呼我,“我不会踏上和你一样的路。”
我祝福她:“但愿如此。”
作者有话说:
修改了一个细节,如下——
“你还没听明白吗!他就是有病。”
“他有病你为什么还要我与他重蹈覆辙?”夏夏有理有据的推理,“你看,我和谢玄青还没有相遇,谢濯要阻止,那就让他阻止就好啦,我和谢玄青不遇见,就不会成亲,就不会变成怨偶,就不会和离,他就不会杀你。
等你回到五百年后,你跟谢濯说不定就是完全不相识的两个陌生人,他哪还会记得杀你这件事。”
“你说得对,但也有另一种可能。”
“什么可能?”
“可能他阻止了你们相遇,喂血,成亲,但我和他回到五百年后,他依旧记得我曾经剪过他红线这件事。唯一改变的,只有我,也就是你,这具身体里,没有他的血誓了。”
夏夏似乎被这个可能性吓到了:“不会吧,他阻止了喂血,我的身体里都没了血誓,他的身体里还能有过去的记忆?”
“谁知道呢。”我撇嘴,“毕竟两次回到过去,我都还清晰的记得之前都经历过什么。若是穿梭时空,不会损坏记忆,只会改变身体状态,那伏九夏,你、我就彻底,没奔头了。”
夏夏咽了口唾沫:“这个可能性大吗?”
我反问:“你敢赌吗?”
她沉默了……
我下了论断:“所以,让谢玄青给你喂血,才是保住你我性命的唯一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