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一出口我方觉有些熟悉,细细一回味,原来是以前谢濯经常对我说的话。
没时间多想什么,我推门出去,高耸入云的昆仑之巅上,出现了一个黑色的窟窿,明月星辰似乎都被那窟窿撕扯着,仿佛要将整个天空吞噬。
那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正惊骇,头顶上,仙人御风而过,耳畔传来不知从哪儿飘来的惊惶呼喊:
“谢玄青动了盘古斧!快去阻止他!”
我当即一个惊呆。
盘古斧蕴含开天辟地之力,镇在昆仑之巅,令天下妖邪勿进,千万年来都守护着昆仑安宁。
谢濯他疯了吗?他一个妖怪动盘古斧作甚!?他不怕被盘古斧的力量震得七窍流血而亡吗?
我心头大急,挥袖御风,急速超越空中的仙人们,飞向昆仑巅。
离山巅还有数十里,我便远远看见了被一道屏障阻拦在外的一众仙人。
大家各种仙家法器祭出,术法打在屏障上,却都如打进了棉花里,通通都被吸收了。
这是谢濯的结界,以前我见过,他人越攻结界越强。
“别打了!”我喝止众人,他们转头看见我,一愣之后,劈头盖脸的责骂质问便都冲我扑了来。
什么谢玄青是不是疯了!什么谁让你与他和离?什么早知道当初就不该让你们成亲,等等等……
吵吵嚷嚷闹成一片,吼得我脑仁嗡嗡作响。
我来不及和众仙多解释,细细回忆过去,到底是将破解的办法想起来了几分。
我尝试着用谢濯教过我的方法去解,但我的手掌刚碰到结界,那结界便自动打开了一个口子。
我一愣,谢濯……这是让我进去?
旁边有仙家心急,想要钻进去,可他刚探了个腰进去,那结界便立即阖上,将他直接卡在了里面,进不得出不去。
我又碰了碰旁边的结界,旁边果不其然又打开一个口子。
我没再犹豫,一头扎了进去。我刚踏进来,结界便立即在我身后阖上。
我抬眼望去,昆仑之巅一片乌漆嘛黑。
“谢濯!”我唤他的名字,黑暗中有个光点一闪而过,我立即寻迹而去,穿过一片黑雾,正是慌乱无序之际,忽然间我撞到了一堵无形的墙。
墙上清风一过,谢濯黑衣黑袍坐在墙后地上,他手里像拿玩具一样拿着的,正是我昆仑至宝……盘古斧……
在我昆仑墟上,我所知道的,唯一能拿起盘古斧的仙,只有西王母……
我当即冷汗就下来了。
谢濯力量强大,但我没想到他能强到这个地步……
我不由想到这些年间,我几次忍无可忍之下与他动手的场景……我以为是互殴,没想到……
是我僭越、唐突、得罪了……
我此时后知后觉,原来,我曾在死亡边缘那么自由的来回试探,反复横跳。
“你要干什么?”我忍住后怕的情绪,呵斥他,“你快放下盘古斧,你我之间的事,我们自己解决,犯不着动它。”
这玩意儿轻轻一挥,可是能将昆仑墟劈成两半的!
“伏九夏。”他把玩着盘古斧,“你管不着我了。”他说着这话,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中,一如空中黑洞般,是吞噬一切的寂静。
他挥手一劈。
我一声惊呼。只见夜空之中宛如天门洞开,将昆仑之巅的石头纷纷吸食进去。
我与谢濯身上的衣袍头发,在风中散乱狂舞。
“谢濯!你到底要做什么!”
“我要去弥补我的过错。”他冷漠的说着,从地上站起身来,“等我回来,我就可以杀你了。”
我震惊!听听他说的这是什么话!
我忽然觉得这五百年,我怕不是成了个假婚!这个谢濯你谁!我好像并不认识你啊!
空中的裂缝吞噬一切的力量越来越大,谢濯的身体向空中黑色窟窿飘去,他手中还握着盘古斧。
盘古斧事关昆仑安危,我心想,无论如何,不能因为我和谢濯的恩怨而累昆仑丢失盘古斧。
我心一狠,一咬牙,直冲空中而去。
谢濯看着我,眼睛微微一眯,他一抬手,勾勾手指头,一阵强烈的风冲我袭来,裹挟这无数石块。我能感觉到,他不想杀我,他只是想拦住我。但我……
“杀不杀的以后再说,你现在先把盘古斧留下!”我压着一股怒气冒着无数乱石直冲他而去。
谢濯眉头一皱,似乎没想到我竟这般豁得出去。
待他再要抬手时,我已经扑到他的身前,探手去抢那盘古斧。
正在此时,我忽觉后背一凉。天上黑色窟窿里仿佛飘出了黑气将我缠住。
谢濯眉头紧皱:“放手……”
“盘古斧放回去!”
谢濯一声低喝,“放开!”他话音未落,我只觉眼前一黑,似乎是那黑气裹住了我的脑袋,狂风骤然从我耳边消失,我陷入一片死一般的漆黑寂静当中。
谢濯不见了,昆仑之巅也不见了。
“谢……”我刚开口,紧接着,一股剧烈的疼痛从身体内部侵袭而来,我仿佛被无数只手撕扯着,拉拽着,带着我向着黑暗的深渊不停下坠。
仿佛是要将我从这昆仑巅,带入十八层地狱……
作者有话说:
仙侠新坑——
这篇更新不会很稳定,但会尽量更的——
第2章?第2章
艺高人胆大,敢想又敢干!
我猛地吸了一口气。寒冽的空气冲入胸膛,让我霎时清醒了过来,我蓦然睁开眼。
极目而去,是朗月稀星的夜空,万里正无云,夜空中也正好有三两颗流星划过。
这一片静谧悠闲,衬得我方才的混乱与痛苦,就像一场梦。
肯定是梦的,我安慰自己,谢濯一个妖怪,怎么能碰到盘古斧呢,他又怎么会说想要杀我呢,一日夫妻百日恩呢,咱们五百年了,和个离而已,哪犯得着喊打喊杀……
我心头的话音还没消,只一转头,就看见了坐在我旁边的黑衣人。
谢濯,我的前夫,身上带着寒气,眼眸暗藏杀机,他手中还有一搭没一搭的玩着一个破斧子。宛如昆仑外传说里那些恐怖的杀人魔。
我吓得倒抽一口冷气,当即弹坐而起,屁股蹭在地上连退三米,然后戒备的看着他。
他没什么表情,打量了我半晌,微微垂头,半是呢喃的哼出一句:“我还以为,你就这样死了。”
什么意思?
是担忧我昏迷太久,还是遗憾我没死得很透?
我不敢问,这一朝和离后,谢濯的脾性让我着实看不太懂。
以前他虽性子冷了些,话少了些,规矩多了些,但我好歹是能感觉出他的情绪的,是开心是难过是不满,是要发脾气还是在闹别扭,我都能很轻易的察觉到。
而现在……
他似乎把他与外界本就不宽敞的沟通之门给彻底关上了,还扎上么门闩,钉死了门头,外面扣上了一千把锁的那种……
我看不透,也猜不到他的所思所想。
就像……
才认识他那时一样……
他也没再与我多言,拍拍衣服站了起来。
我也带着疑虑跟着他站了起来。但就是行动的这一瞬间,我的脑袋忽然有些发晕,手脚酸软得仿佛没了筋骨,我一个没站稳,又坐了下去,谢濯看了我一眼,没管我。
以往我不管是自己修行摔了还是坐在地上玩,只要被谢濯看见了,他都会走到我身边,沉默不语的伸出手,等我自己乖乖的把手放到他掌心,被他拉起来后,他就会训我:“地上凉……”
如今,到底是和离了的夫妻了,也没什么好感伤抱怨的。
我撇撇嘴,任由自己在地上坐着。
“你这是带我来了什么地方?”我环顾四周,只觉得熟悉又陌生。
“昆仑之巅。”他回答我。
我更疑惑了,我们不本来就在昆仑之巅吗?那个黑窟窿呢?他的结界呢?外面那些因为他动了盘古斧而要找他拼命的仙人呢?
我不解的望着他,他对上我的目光,沉默良久,他最后还是给了我解释:“五百年前。”
五百年前是个昆仑的什么地界?
我正思索,脑袋忽然转了个弯,我反应过来了,“五百年前!?”
我震惊的看着他,随后目光僵硬的一寸一寸的往下挪,最后落到他掌中那个几乎报废了的斧头上。
我终于注意到了那斧头上的花纹,那正是昆仑墟上的仙人,从小要在学堂上学习记忆并画出来的花纹。属于镇山仙器盘古斧的纹路……
“你……你用盘古斧向天劈开的莫不是……”
他嘴角终于勾起了一丝弧度,是轻蔑,是不屑,更是讥讽:“对,是时间。”
我默了,也慌了。
我想我这五百年可能真的嫁给了寂寞,所以我才对我前夫的力量,一无所知。
谢濯他……
他到底是个什么妖怪!?
“你……你为什么能握住盘古斧?还能以妖之身使用仙器,还能劈开时空……还能带我一起回来……”
我越说声音越小,这一件件事,一层层累加,每个事情都比上个难上千倍百倍不止……
而谢濯他好像玩一样的,就做到了。
我脑袋被震得发懵,而谢濯却眉眼淡漠的将那盘古斧一转,盘古斧登时化作一道光华,钻入了他衣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