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在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中飞速前进。转眼间两个月又过去了。
杨子自那天之后再没有出现在我的世界中,他还算是有点骨气,带着那个女人,如我所愿的滚出了我的圈子。
可是天下就没有能一直平淡下去的日子。
11月的某天,下班时分我自公司走出,发现外面竟下起了雨。雨下得不小,飘飘洒洒,落得满世界都是。这本不算一件什么大事,但在不久的将来,却变成了一个阻碍我的一个巨大障碍。
我接到程晨的一个电话,本以为是她仅剩的一点小女人心理发作了,想在雨天叫我出去玩玩,没想到……
“夕……夕夕,救命。”
我怔了一下,嘲笑道:“装什么呢,以为我还小,好哄啊?丫能让我去救你?你家沈熙然呢?”
“出,出差了……”手机那边传来的声音是惧怕中夹带着恐慌的颤抖,说到这里又夹杂了走投无路的哭腔,“夕夕,我怕……救我。”
程晨会哭?我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正色道:“怎么了?你现在在哪?”
“家里的阳台,下雨……滑到了,肚子,肚子好痛,有血出来……”
程晨语无伦次,我完全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只得冷静道:“你现在先打120,然后把哪个医院告诉我,我现在就过去。”
“打了,爱和医院……夕夕,是孩子,孩子!”
我面色发白的挂了电话,快步跑上大街想拦个出租车,然而下雨天大家都抢着要坐车,等了半天也没等到一辆空车,当真是又气又急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拔下来揪在手里,吓死司机,然后自己抢个车开走。
我一边给沈熙然打电话,一边往医院狂奔。
每当电话那头传来“您所拨打的用户……”这样的声音时,我想杀人的冲动就越发强烈。
程晨所要去的医院离我这里极远,光凭我的脚程,跑到深夜能不能到都是个问题。我找了个公交站,看好路线,焦急的等车。却不知那班公交是出了车祸还是怎么的,等了许久也没来。正在心急如焚之时,一道黑色的车影划过我面前。
我记得这辆车,那天晚上是我在流氓的手下保住了它没被划伤。
前方红绿灯一闪,越野如我所愿的停下。我顿时如打了鸡血一般,飞奔入车流当中。全然不管身后杂乱的喇叭与喝骂的声音。
“啪啪!”我隐约看见贴了变色窗纸里的那个男人正在打电话。我使劲的拍着车窗,终于引起了他的注意。车窗落下,车内的暖气扑面而来,随着暖气而来的还有他比雨滴更清冷的声音:“小姐,我们认识?”
“认识认识!”我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也顾不上是不是把妆抹花了,急道,“一夜情的那个,撕钱的那个,和男人打架的那个!”
说完这话,旁边一起等红绿灯的车的车窗们几乎下来了一半,露出一张张好奇的脸望着这边。
男人眉头一皱,嘴角一撇,极是嫌弃的转过头去,直接动手关窗。
我忙用手摁住窗户大叫:“等等等等!等等!等!等!”
我用手臂卡住窗户,让他关不上去。里面的男人对着手机讲了几句,挂了电话。又盯着我道:“小姐,我说过……”
“不喜欢同一个女人出现在你世界太多次是吧?我知道我知道,但是今天真的很急,我保证!我保证从此以后再不会出现在你的世界当中!真的!看见你就绕道走!”我竖三指对天发誓,唯恐他不信我。
“我希望你现在就消失。”
我正色道:“先生,这真的是人命关天的事。”
“请消失。”
他冷淡的说完,前方绿灯已亮,立时便要开车离开。
我呆了一会儿,暗自呢喃道:“娘xx,豁出去了。”
我闪身跑到他的车前,双手一张,拦住越野豪车,一脸坚定的望着挡风玻璃里的男人。他挑了挑眉,似乎对于有人敢这样与他作对感到好奇。
我在心里先把自己唾弃了一番,然后腿一盘,坐在湿淋淋的马路上,当街嚎啕而哭:“我有了啊!我有了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你就是不顾着大的,管管小的行不行啊!我是真的走投无路了,我真的走投无路了!”
周遭安静的一瞬,马上又哄闹起来。
所幸这个男人应当是个爱面子的男人,我没嚎多久,他一脸黑青的从车上下来,将我拖了上去,一踩油门,飞速离开了案发现场。
我吹着暖气,淡定的擦了擦挤出来的眼泪和一身凉凉的雨水道:“谢谢,爱和医院。”
却不想他听到这话,猛的一个急刹。车停在路边,他皱紧眉头转过来看我,不可置信道:“你真的有了?”
雨刷自顾自的摆着,摇晃出单一的节奏。
我在心里琢磨了一下他的心思,想来他一定是误会了我方才的那番作为。我想既然现在我要他送我去医院,让他误会一下也没什么不好,于是便点头正色道:“是的,真有了。”
他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所以带我去医院吧,快点。”
他只有那一瞬间的怔愣,很快便镇定了下来,道:“市医近点……”
我打断他的话:“不不,爱和有我认识的医生,恩,所以先去那里吧,谢谢。”
接下来便是一路无话。
我作死的给沈熙然打电话,但是却没有一个接了。想捏死他的冲动从来没有这么强烈过。
终于是到了医院,我草草的给他留了一句:“对不起,有了这话是骗你的,万分感谢你送我过来。”也不管他是否听明白了,转身便火急火燎的往医院大厅里跑。
彼时,天色已经黑了大半,医院中的人相较于白天少了许多。我奔到服务台前,着急的问:“护士小姐,刚才有没有一个女人送来抢救?应该是孩子那个……”
我没说出来,但护士已经领会了我的意思:“有的,名字叫程晨,现在正在联系她的家人朋友过来缴费,然后才能进行手术,您……”
“救人救人!我这就去缴费,先让医生救人!”
话虽这样说,可是当收费的小姐告诉我:“您的卡上余额不足。”时,我真的连死的心都有了。
我道:“小姐,钱不是问题,能不能先让医生救着人,之后我们一定会把少的钱补上的。这是我的身份证,可以做抵押。”
她冰冷而机械的答道:“对不起,医院的规定是这样,我们无法做主。”
我没有办法,只得继续拨打沈熙然的电话,而那边还是重复的女声回答,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电话里的这个机械的女声。我又气又急,眼眶红了一圈一圈,还不敢哭出来。
“多少?”柜台中的小姐与另一个人答起话来。
我咬着食指关节,意图找其他的朋友借钱。突然一张纸条递到我面前。
我抬头望去,那个男人依旧冷漠,他盯着我,什么都没说。
我鼻头酸了酸,也知道此时容不得我矫情,接过缴完费的单子道:“谢谢,你先在这里等一下。”就跑着给医生拿了过去。
当程晨被推入手术室后,我在外面靠着墙壁蹲下,感觉有些寒凉,握着手机的手开始微微的颤抖。但是现在还有事情没解决,我又给沈熙然打了个电话,依旧没人接听。
此时我连生他的气也不想了,找另外的朋友把钱借好了,便下去找那个男人。
可是,当我到处找那人的时候,他已经不见了。出了医院,也没再看见他的车。我想这个男人是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了吧。这点钱,对他来说根本就入不了眼,自然不会和我计较。
我叹了口气,可是这次欠的可不是钱,而是人情啊!
我正纠结时,手中的电话一阵震动,我拿出来一看,好嘛,小混蛋终于看知道姐姐打过他电话了。我冷冷扯了扯嘴角,接了电话,沈熙然的声音很急:“喂,夕夕,我现在有事,你先别打,我待会儿回你。”
“待会儿?程晨的事也要待会儿?”
“唔,现在真的很忙,什么事等我回去再说。”电话那头嘈杂一片,我知道他是真的在忙。但是想到程晨一身是血的样子,我胸中的怒火就忍不噌噌住往上冒。
“行,待会儿,你老婆流产了知道吗?她满身是血的被人从家里抬到医院,痛了多久才进了手术室。”我道,“待会儿?你连你老婆尸体冷僵了都不会知道!作死的忙去吧你!”
我挂了电话,直接关机,也让这个男人尝尝害怕恐惧的感觉。
又处理完一些琐碎的事,我走到手术室外,坐在椅子上枯等。这时双手才有时间开始颤抖。
流产……流产……
我想到程晨在电话中的无助与害怕,还有沈熙然急着挂电话的迫切,顿时有些感叹。
女人这种生物在感情中,是否就注定要悲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