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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隐天下 第一卷 林花著雨胭脂湿 第七章 战场初谋

所属书籍: 凤隐天下

    墨蓝色的天幕上,冷月无声,洒下清冷月色。月光下的荒漠是一望无垠的。天地间一片静谧,只有马蹄声嘚嘚嘚地响着。

    那么孤寂,那么凄凉。

    塞北的天,到了夜晚,极是寒冷。夜风呼啸过耳,吹得接天荒草发出呜呜的叫声。

    花著雨身上,并没有御寒的衣物,为了避免暴露身份,身上的盔甲和脸上的面具,早已经被她丢弃了。此时的她,散着青丝,身上只着一袭染血白袍,看上去就是一个从死人堆里逃出来的柔弱女子,没有人会联想到她便是银面修罗。

    行了两日,身后已经没有了追兵。然而,在这荒漠之上,也少见人烟。花著雨对于西疆的地形是极熟悉的,知晓通过眼前这一片绵延数里的林子,便到了北朝地界。届时便会有放牧的牧人,可以从他们那里寻一些御寒的衣物,将身上这件染血的袍子换下来。

    其实花著雨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再次回到北朝。当日,她为了回南朝,答应萧胤的事情,只是当时灵机一动的权宜之计。而萧胤,显然也根本没打算依靠她,因为他本人是那样倨傲,有什么事又是自己做不到的呢?只不过是时间早晚而已。

    然而,她终究还是要回去。现在,北朝是最近的也是最安全的地方。而她,答应了别人的事情,是一定要办到的,她从不愿欠别人的债。

    花著雨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走到北朝。她感觉到一阵阵的冷,身上的伤口虽然已经被她简单处理过,但是这么两日的奔跑,伤口似乎又撕裂了,钻心地疼,她甚至能感觉到,有血渗了出来。眼前阵阵发黑,四肢渐渐冰凉麻木,她想她应该是病了,负伤在这么冷的夜里亡命般地奔跑,肯定是病了。

    她一定要撑住,或许,穿过这片林子,到了北朝,便会有牧民的帐篷。这么想着,花著雨趴在马上,任由马带着她向前奔跑。不一会儿,马已经出了林子,耳畔,乍然一片人声马嘶,还有无数火把犹如漫天璀璨繁星,霎时点亮了身前的茫茫草野。

    花著雨心中一惊,猛然夹紧马腹,然而,座下的胭脂马只是在原地踱步,并不奔跑。这么没命地奔跑,或许这马也是累极了,再也跑不动了。却不料,这马不仅不跑,还冲着前面嘶叫。她心中有些讶然,抬眸望去,只见几十名铁骑肃然逼近,森然火把照得眼前一片银甲雪亮,几乎能刺痛人的双眸。

    那些人听到花著雨座下胭脂马的嘶叫声,皆举着火把望了过来,无数道犀利的眸光投到她的身上,在看见她的一瞬间,都极其惊异。眼下她这副样子,应当是不人不鬼的,任谁见了,都会惊诧的。

    又一阵马嘶声,却是来自眼前的人群,只见一匹墨黑色的骏马扬蹄朝着花著雨这边奔驰了过来。她眯眼,认出了这匹大黑马原是萧胤的那匹马。

    既然萧胤的马在这里,那么,这些士兵是萧胤的兵了?花著雨心中一松,她从未想到,有一天,遇到原本应该是死敌的北朝太子的士兵,竟然会比遇到南朝的士兵还要感觉放心。

    大黑马奔到花著雨身畔,忽然低下头,和花著雨座下的胭脂马耳鬓厮磨在一起。

    花著雨不禁一哂。原来萧胤借给她的这匹胭脂马,竟然和他的大黑马是一对,两匹马多日不见,竟然亲热得很。那些士兵原本如临大敌地执着刀剑对着花著雨,此时知晓她骑着的马是殿下的马,都客客气气地请了她下马。

    花著雨在士兵的引领下,踉跄着向前走了几步。

    那些士兵散开,眼前乍然豁亮,只见前方的草地上,铺着厚厚的毡毯,毯子之上,摆着一条长长的桌案,桌案之后,坐着一个人。

    是北朝太子萧胤。

    他金冠玉带,轻衣宽袍,长眸半敛,正斜倚在榻上,悠然品酒。

    “禀殿下,人……”一个士兵正要禀告,萧胤一抬手,止住了他后面的话。他慢慢品了一口杯中佳酿,俊美的脸上带着陶醉的浅淡笑意悠然转身,漫不经心地将眸光投到花著雨身上。火光耀眼,他的紫眸眯了眯,才掩住眸中的震动。

    花著雨自嘲地笑了笑,她低头看去,只见身上素袍已经被长剑破开,露出一道道猩红的血痕,碎裂的衣缝中,尚有鲜血流出。其实,对花著雨而言这并不算伤势最重的一次,她虽然疼,却已经习惯,没什么了不得。不过,像萧胤这样身经百战的人对这样的惨状应该是司空见惯的,没必要这么震惊吧?

    “这么快便回来了,事情办成了?”萧胤举起手中的酒盏,冷冷问道。

    “你为何在此?”花著雨没有回答萧胤的话,淡淡地问出了自己的疑问。

    “本太子在此狩猎。好巧,竟遇见了你!”萧胤再饮了一口美酒,冷冷说道。

    身侧的回雪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忍了半天方才没有说话。

    狩猎?!好巧?!

    跑到这距离都城几百里外的地方狩猎,还是深更半夜,除了狼,哪里有别的动物,难不成是猎狼?方才又是谁,将几十个士兵都派了出去,寻找骑着胭脂马的人?后来还是海东青寻到了人,他们才在此安心等着,这一等便是一个半时辰。在黑夜里等了一个半时辰,就等着她从这里路过,这也叫好巧?

    这样的话,估计没人会相信!但是,花著雨却信了。如果说萧胤专程来这里接她,她才会不信!但信与不信,花著雨也无暇去想了,因为她现在已经站不稳了。眼前一片模糊,身上越来越冷,她腿一软,栽倒在草地上,深邃的黑暗,向着她涌了过来。

    花著雨做梦了,梦里是很多张面孔,有熟悉的,也有不熟悉的,飘飘忽忽在她眼前晃动,而最后,他们全交织成一幅色调猩红的画面,那样凄惨、那样悲怆。

    醒来时,花著雨又到了萧胤的太子府,居住在她做司寝时曾经住过的偏殿。

    在这样陌生的地方,就连伤心也是不能够的,她只能将所有的前尘过往、所有的哀痛悲伤,都深深地埋在心底。只有当夜深人静时,在无人的角落,独自品尝那犹如凌迟般的痛和苦。

    她身上的伤并不算多么严重,主要是她得了风寒,兼之气血郁结在心,这一病倒是拖了不少时日。待到她病体痊愈时,已经是四月中旬了。原本是春意盎然,却乍暖还寒,竟下起了雪。

    凛冽的北风夹着厚厚的风沙劈头盖脸地吹了两日,到了第三日,便飘起了雪,起先是雪珠,扑簌簌的,后来便渐渐转为漫天雪片,纷纷扬扬,如花落如蝶舞。如此下了两日,处处都是碎玉乱琼,和冬日一般无异。

    太子府中的人,都穿起了棉袄狐裘,屋内也生起了火盆。

    花著雨不由得感叹,这北朝的天气,真如捉摸不透的人心,原本暖洋洋的,忽然就冰天雪地了。

    当日萧胤到南朝选太子妃,南朝人都说北朝气候不适合南朝人居住,这句话确实是对的。这样忽冷忽热的鬼天气,自小生活在气候适宜的南朝禹都的深闺小姐,如何受得住?怪不得当时人人能避则避。

    自从花著雨苏醒,并不曾见到萧胤的人影,倒是下雪这日,着回雪赏给她一件狐皮大氅。现在回雪每日里陪着她,简直就成了她的贴身侍女了。回雪还是称呼她为丹泓,对于她到梁州去劫法场的事情,只字没问。

    这场突如其来的大雪,对北朝影响颇大,许多牧民的牲畜都被冻饿而死了。萧胤这些日子一直不在府中,据说是在忙赈济灾民之事。

    这日午后,花著雨和回雪在屋内烤火时,从回雪口中知悉,草原上不肯臣服北朝的三个部落,河羌部落、珂尔库部落,还有朵森部落联合了起来,趁着风雪突来,袭击了北朝多个部落的牧民。萧胤亲自率领了两万兵马,前去征讨。

    “殿下此次,是决意要将这三个部落收服了。”回雪坐在火盆前,不知在编织什么物事。

    花著雨依偎在床榻上,忍不住自嘲地笑了笑。萧胤果然没有将她的诺言放在心上,像他这样倨傲的男子,并不愿依靠女子,又或许根本就不信她。既是如此,他当日又何必要答应她回南朝呢?花著雨有些想不通。

    “那,前方的战事如何呢?”花著雨随口问道。

    “这个奴婢并不清楚,但这三个部落是草原上较大的部落,兵马都很彪悍,要收服必要打一场硬仗。”回雪低声说道。

    花著雨也点了点头,据说这三个部落时常滋扰塞北其他各族的牧民,是北朝的心腹大患,萧胤恐怕日日夜夜都在想着收服他们。只是,既然多年都不曾收服,只怕这三个部落不好对付。况且,萧胤刚刚和南朝大战过,实力有些削弱,要取胜恐怕不容易。

    “回雪,我想去一趟战场!”她答应过萧胤,要助他收服不肯归顺的部落。虽然他很不屑向她求助,但是,她还是要遵守自己的诺言。

    “好的,我派人去备马!”回雪答应一声,便下去备马了。殿下走之前,让她一切听从丹泓的。所以,她要上战场,她也只能听从。

    当日下午,花著雨便和回雪领着十几个护卫策马向战场而去。

    从午后一直奔到夜晚。

    北风还在呼呼地刮着,天空黑压压的,浓重的黑云密布,月亮和星星都已经躲到了云后。他们并没有抵达战场,因为在半路上便遇到了回撤的北朝士兵。

    这一战,他们败了。

    花著雨和他们相遇之时,他们已经退到了距离上京二百里的地方,在那里安营扎寨。

    北风狂飙,月亮在云层中露出了弯弯的脸,积雪覆盖的大地,好似寒冬腊月一样白茫茫的。

    花著雨骑在胭脂马上,紧随着回雪,穿过一排排的士兵,便看到了萧胤。他骑在大黑马上,被士兵簇拥着驰来。墨色玄甲,在暗夜里泛着沉冷肃杀的光。俊美的脸,此时好似罩了一层寒霜。

    “你来干什么?”他看到花著雨,深邃的眸光一凝,俊脸上依旧是波澜不惊。

    花著雨翻身从胭脂马上跃了下来,正要说话,却见马上的高挑身形微微晃了晃,萧胤好似在颤抖,随后,便重重地从马背上跌落在雪地里。

    “殿下……”回雪扑倒在萧胤面前,惊得脸色惨白。轻云和蔽月慌忙跃下马,将萧胤抬到了帐内。刚刚搭好的帐篷里,有侍女将烛火点燃了,映出一帐的暖黄光晕。

    萧胤躺在榻上,俊美的脸在灯下惨白如雪,他似乎在强忍着巨大的痛苦,原本冷冽如冰的紫眸已经深浓如夜。

    回雪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解开了他身上的黑甲,再解开胸前战袍,这才发现萧胤胸前插着一支断箭,鲜血顺着断裂的箭杆淋漓而下,看上去触目惊心。

    “殿下受了伤,你们都不知道吗?你们到底是怎么保护殿下的?”回雪脸色惨白地说道。

    花著雨瞧了一眼跪在萧胤面前的流风、轻云和蔽月。只见这三个人的情况也好不到哪里去,浑身浴血,也不知是他们自己的血还是敌人的血。由此可见,方才那一战,是多么惨烈。

    “殿下受了伤,自己将箭杆折断了,嘱咐我们不要将他受伤的事说出去,生怕乱了军心。他忍着伤情,依旧奋战。”流风的声音越来越低,有些哽咽。

    萧胤轻轻咳了一声,寒声说道:“流风,你运真气,将我胸口的断箭迫出来!”他的声音虽低,但是锐气和霸气却不曾减掉一分。

    众人闻言,心中皆是一紧,有人匆忙去传军医。流风沉声应了,上前运气点住了萧胤胸口的三个穴道,使血流的速度减慢了。流风运气拍在萧胤后背,将断箭迫了出来。军医赶到,在伤口上洒药,再用绷带将伤口缚住了。

    “你们都下去!丹泓你留下!”萧胤倚靠在床榻上,眯眼说道。众人闻言,瞬间退了个干干净净。

    “你来做什么?”萧胤闭了双眸,侧卧在床榻上,寒声问道。

    “我来,是为了履行我的诺言。”花著雨静静说道。

    “那你倒是和本太子说说,眼下,这仗该如何打?”萧胤侧首看她,紫眸掩映在浓浓的眼睫之下,倨傲而犀利。这一战他本来有必胜的决心,不想夜里劫营时,遭到了对方的埋伏。

    花著雨微微笑了笑,静静说道:“其实若想反败为胜,却也不难。”

    “哦?”萧胤挑眉凝眸。

    烛火下,身披狐裘的女子,神色静谧无波,美得好似一尊没有表情的完美雕塑。唯有那双绝美的水墨深瞳中,有丝丝锋芒在闪现。

    他明显察觉,她变了。

    一场大病下来,她明显瘦了许多,下巴愈发尖了,令人一见,心中顿生怜意。然而,她变的,不仅仅是容颜。那双水波潋滟的黑眸中,多了一些以前没有的东西,是沉浓的哀恸,虽然她掩饰得极好,却还是被他窥到。她浑身上下,还多了一种生人勿扰的疏离。似乎,无论何事,都不能够将她打动。让他感觉,她帮他,也不过因为她的诺言,除此以外,别无他故。

    这种感觉令萧胤心中很不爽,其实,说起来,自从遇到了眼前这个女子,他心中就没有舒坦过。但是,不知为何,他对她,却无论如何又恼恨不起来。

    “有何良策,但说无妨。”他侧卧在榻上,苍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如帘外的黑夜般深不可测。

    花著雨抬眸望进他冷寒的眸中,平静地说道:“也并非良策,只不过是攻之于人心罢了!”

    在来时的路上,花著雨便从回雪口中将三个部落的情况了解了一下。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虽然了解的情况称不上什么重要的情况,然而,要击退敌人,却是绰绰有余了。

    帐篷外的北风依旧在肆虐,吹得帐篷哗啦啦地响动。地下的雪光映着稀薄的月光,映照出黑压压正在整顿的骑兵。羊皮大帐内,淌着油脂的烛火燃烧着,处处弥漫着油脂的香气。

    萧胤的几个将领从帐外稳步走了进来,达奇右尉、张锡左尉,还有几个花著雨并不认识的将士。他们一个个都是衣甲稀烂,袍子上的鲜血在外面冻成了冰柱,一到帐内便开始融化。霎时间,一室的血腥味。

    萧胤在回雪的搀扶下,半倚在床榻上,淡淡扫视着他的将士们。这些将士以为萧胤召他们来,是研讨战事,一进到帐内,便开始侃侃而谈。这是他们在收服草原部落时,首次吃这么大的败仗,个个怒火冲天。

    一个黑脸将领忍不住骂了起来,“图尔哈那个老贼,真是卑鄙,知道我们和南朝对战损失了近半兵力,目前正是整顿休养之时,他便勾结珂尔库部落和朵森部落对我们发起总攻。今夜这一战我们又损失不少好弟兄,如果天一亮,他们清点战场,知悉我们折损不少士兵,必定发起总攻。目前我们的兵力尚弱,这可如何是好?依照现在形势,我们若是和他们硬碰,恐怕是匹夫之勇。殿下,不如暂且议和,待到日后再行讨伐。”

    “万万不可,这三个部落彪悍蛮勇,哪里有议和之心?再说,我们堂堂北朝若是和几个部落议和,岂不是惹人笑话?”张锡眉头紧锁,说道。

    “不如我们撤退好了,上京城坚墙厚,还能坚守一阵子。届时,我们再向南朝或者东燕寻求救兵,便可反败为胜。”

    “怎么能够撤退,那我们北朝将士岂不成了孬种!我就不信打不败那帮龟孙,不如趁夜前去迎战!”达奇粗声说道。

    萧胤轻轻咳嗽一声,争吵声瞬时便停住了,帐内一片寂静。

    “我们不能撤退,更不能求和,唯有迎战。而如何战……”一连串的咳嗽,萧胤蹙了眉头,苍白的脸,衬得眉目愈加深刻俊美。他止住咳嗽,侧首对花著雨道:“丹泓,你来调兵遣将。”

    一众将士刹那间瞠目结舌。原来殿下召集他们来,并非是商讨计策,而是早已有了退敌良策。但是,最令他们诧异的是,殿下竟要这个女子来调兵。

    殿下,似乎从未如此信任过一个外人,且还是一个来历不明的女子,这怎不令他们震惊万分?但是,殿下的话,他们又不能不从。一时间,人人都转首,想要看看这个女子究竟有什么能耐。

    花著雨早已掏出一块锦帕,将脸庞蒙了起来,只露出一双清澈的明眸。此间事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她不能让自己的真容让更多的人看了去。她稳步走到众将面前,墨色深瞳中锋芒乍现。

    这一瞬间,她似乎又回到了战场上,面前是成千上万的将士,他们在等待着她训话,等待着她调兵遣将。心头一阵恍惚,她抬眸望去,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道陌生的充满了各种复杂情绪的眸光,或疑惑,或敌意……而她的将士,那些熟悉的曾经朝夕相处的将士,已经再也不会回来听她训话了。

    花著雨脑中有些纷乱,原来身边少了一些熟悉的人,便如同花叶凋零一般。她握了握拳头道:“丹泓不才,因殿下受伤不适,所以由我代传命令。其实诸位心中都清楚,不管是议和还是撤退,其实都是行不通的。只有迎战,才是唯一的路。但,既然要战,胜也是唯一的路,绝对不能败。”很是轻柔的声音,却充满了令人无端想要臣服的魄力。

    “你说得倒好听,如何能保证不败?”有人壮着胆子悄悄嘀咕着,他们确实不服花著雨,但是在萧胤面前,却也不敢大声嚷嚷。

    “如若大家按照我说的去做,我相信这一战我们赢定了。”花著雨冷眸微眯,四周一阵寂静,她冷然命令道,“张锡右尉,今夜,你带领一万士兵,去袭击河羌族的老窝,河羌族族长图尔哈之子布图在那里尚有八千精锐,你一举将他们击败。一名士兵带四匹马,轮换着骑乘,除了兵刃,其他物事都不要带,包括军粮。务必轻骑出发,四更前将那八千精锐截击。你可能做到?”

    张锡沉吟了一下,其实他们北朝人很擅长闪击战,二百里的距离,不仅能赶到那里,说不定天亮前还能赶回来。而一万对八千,再加上突然袭击,必胜无疑。只是,胜了又如何,抄了河羌族的老窝又如何,他们这一万士兵去袭击河羌族,这边便只余下三千士兵了,如何去对付三大部落一万多精兵?若是坚守不住,说不定会失了皇城。

    “本尉可以做到!只是……”张锡沉声道。

    萧胤长眸微睁,淡淡说道:“张锡,你只管依令行事。”

    “是。”张锡答应一声,领命而去。

    “达奇右尉,你将余下的三千兵马整顿整顿。记住,战服上不准有血迹,如果还有新的战服,最好是穿上。其中一半的士兵,让他们的马尾上都绑上树木的枝条。”

    达奇怔了怔,难道说换上新的军服,再在马尾上绑上树木的枝条,他们这三千兵马就能打得过三个部落的一万多兵马了?不过,他疑惑归疑惑,抬眸看殿下一脸平静无波的样子,也没敢质疑,便得令下去了。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北朝士兵和三大部落展开了一场酣战。花著雨和萧胤坐在帐篷中对弈,不断有探子进来回报战况。

    两人却是充耳不闻,全副心神似乎都在棋盘上。直到有探子报,伪装成北朝禁卫军的援军抵达时,图尔哈并未有丝毫惊惶时,花著雨笑了笑,拈起一子道:“看来你的麻烦还并不止这一战。”

    北朝禁卫军由夜妃的父亲夜狄和太子萧胤共同掌管,既然图尔哈这么笃定夜狄不会来援助萧胤,说明他一定和夜狄有勾结。

    萧胤蹙眉道,“你还笑得出来?若是此战败了,你当如何?”

    花著雨将手中白子“啪”地落下,“若是败了,我便任殿下差遣。”

    萧胤闻言,眼眸微眯道:“这可是你说的,若我让你……”

    话未出口,便有探子高声回报,“报,我军大胜!”

    第三日,萧胤乘胜追击,逐一将三大部落收服。至此,整个塞北都已经在北朝的统治下,再没有部落间的纷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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