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岚跟着宣怀风进了卧室。宣怀风不欲他们的谈话让外面听见,回头把门关上。一转身对着白雪岚,还未开口,白雪岚就抢在他前头,举手作出一个投降的姿态,说,「我知道,你叫我进来,是要教训我。我挨骂是小事,请你不要把自己气得太厉害,成不成?」
宣怀风不料他先来这样一招示弱,沉静下来一想,也觉得自己有些急躁,微微一笑道,「我一个字没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要骂你?请你坐下,我们聊几句。」
这衡园饭店最贵的套房,客厅和卧室极大,客厅里有一套大欧式沙发,连卧室里也布置了一套小沙发。宣怀风说完,便往小沙发里走,打算坐下详谈。不料白雪岚到了他身边,抓着他的手一牵,却将他牵到另一头,两人肩并肩地在床边坐下,变成了一种极亲密暧昧的状况。
不仅如此,白雪岚还顺手把床上的被子捞起半截,在宣怀风身上裹了一裹。宣怀风是大冷天天从被窝里起来的,匆忙间只穿了一件睡袍,确实有些寒意,现在这被子犹有余温,软软的裹在身上,舒服暖和极了。
宣怀风受到这样体贴的款待,心里不能说不感激,对着白雪岚望了望,低声说了一句多谢,又笑道,「刚才那人的话,我听了几句,大概明白七八成了。我知道你的为人,虽然有时面上装出不在意,其实是个古道热肠,对于一个合作的女子的求救,更不可能坐视不管。所以我知道,你必有为难的地方。」
白雪岚垂着头,听他这样缓缓的说话,也没如何表态,只是抓着宣怀风一只手,在柔软的掌心里摸一摸,揉一揉,像玩猫爪的肉垫似的,半晌才开口,「你既知道,就不要问了。」
宣怀风说,「我虽然知道你有为难之处,但究竟不知具体是为难在哪里。能不能请你和我谈一谈?」
白雪岚说,「告诉了你,你更要为难。本来一个人为难的事,何必变成让两个人为难?」
宣怀风哑然失笑,「我就知道,你必定又钻同一个牛角尖。天底下的事,只要瞒着我就成了吗?你只管把人当瓷娃娃,可是哪个人,是喜欢当瓷娃娃的?」与一兮一湍一√。
一边说着,一边把身上裹的被子,牵了一半到白雪岚身上。一床被子,将两个人的身子都裹住了,两人便也贴得更紧密。
宣怀风说,「如今我们共用一床被子,已经算很甜蜜。然而,如果不能共用所思,那还称什么灵魂伴侣?充其量只能算床铺伴侣。」
这话说得俏皮中带着亲昵,白雪岚脸上露出浅浅的一点笑容,然而还是保持着沉默。
宣怀风说,「你还要和我打哑谜吗?好罢,我先说一说。你当然是极想帮助韩小姐的,现在不能支援人手,自然是人手不足的缘故。以我一点看法,我们的宣白义彩一开张,算是和廖家正式宣战,恐怕他们要寻机会报复。上次我们赌场赢了廖翰飞一把,第二天小豆子和你家的眼线就遇害,这次不能不防。所以你的人手,在这方面需要先做些预备,多多派人盯住廖家的动静,我猜的对不对?」
他认认真真地开始分析,白雪岚如果不做回应,那就是完全拒绝合作了。白雪岚岂能给爱人这样的姿态,只好笑笑,「确实如此。」
宣怀风思索了片刻,抬头道,「我不是疑心你什么,我只是真弄不清楚。你手下那些人,宋壬一批,蓝胡子一批,房连长至少是一批强武装,加起来并不算少。除了这么些人,都用去看住廖家的动静?真的再也抽调不出哪怕一支小队伍?韩小姐那边似乎真的危急了,我不得不帮她说句话,要是你这头有办法,哪怕抽出十来个人帮助她,也是很好的一桩事。」
白雪岚一边在心里做着筹划,一边轻轻揉着宣怀风的掌心玩,心忖,他这人的脾气,既然已经知道了一星半点,不问出究竟,是不会放手的。半夜三更,彼此都筋疲力尽,索性不要再敷衍,都和他讲清楚,也能给他一个准备。
心里想定了,便说,「蓝胡子不行,他已被我派去办事了。」
宣怀风问,「什么时候办完?明天赶得来参加行动吗?」
白雪岚说,「绝赶不上。不是城里的差事,我派他出一趟远门,做一件接应的差事。」
宣怀风说,「正缺人的时候,你却把得力的臂膀派出远差,想来是极重要的事。能告诉我吗?」
白雪岚说,「当然。」
此时只有两人在卧房里,本不用秘密行事,他却故意把头低在宣怀风耳边,说了两句。
宣怀风心思在正事上,也没想到这人其实是在故弄亲密,听了答案,倒是频频点头,赞同道,「哎,说到部署周到,你真胜我十倍。要不是你说,我万万想不到这上面。如此,你刚才和那人说一定要推迟营救,很有道理。」
说着,抓着白雪岚的手,满是钦佩地握了握。
白雪岚虽然面对困境,但被爱人这样殷切的凝望着,诚挚的夸赞着,真比狼狗让主人精心梳了毛还舒服,心情顿时好了许多,往下说道,「所以在我的筹划里,营救韩小姐的事,本应过几天,等蓝胡子回来才进行。如今变故一出,我们的计划也要被打乱了。」
宣怀风说,「古人云随机而变。你是个能干人,而且又在你们白家的地界上,我打赌你能想出变化的方法。」
白雪岚忽然正色,纠正他说,「你错了。」
宣怀风怔然,「哪里错了?难道我不该对你有信心吗?」
白雪岚说,「你当然应该对我有信心。然而是我们白家,不是你们白家。」
宣怀风瞧他脸上,虽然完全是正经的样子,两只漆黑亮瞳,调侃的小火焰却一闪一闪着,好笑又好气道,「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有这个闲心。快正经说你的。」
和爱人说说俏皮话,对白雪岚而言,是最好的心情剂了。他竟越发轻松起来,笑道,「我有什么正经可说的。实话讲了,明天我的人手真的不够。你不信,我数一数我要顾着的地方,你就明白了。」
于是掰着指头,和宣怀风说了几处必须派人监督的地方,又派了哪些人去。
宣怀风听完,认真数了数,疑惑地问,「我刚才,好像并没有听见你要把宋壬放在哪里。既然是人手最急需的时候,这样一个好手,总不能干摆着。」
白雪岚原还不想坦白,不料宣怀风竟直接问到要害上,只好实说,「不能派他。他要留下来,做你的保护。」
宣怀风恍然,「原来你是要按照首都的规矩,在我身上贴一块大大的狗皮膏药。多谢多谢,不过真的不必,我如今被你教训多了,很听话的,断不会到处乱跑,在这时候给你制造麻烦。不如我们打个商量,现在开始,你要我往东,我就往东,要我往西,我就往西不回头。你就别让宋壬跟着我,白浪费这样一个人才,将这好钢使在刀刃上,派他去做营救,如何?」
白雪岚见他笑容实在太好看了,忍不住伸手,在他脸颊上爱抚两下,「不行。你别以为这种眼神看着我,我就要心软,上你的当。把保护你的人手抽调开,去帮助别的人,我做不到。」
宣怀风仍是笑着,又抓住白雪岚的手摇一摇,恳切地说,「请你再考虑一下。我想,你办法总比我多。」
白雪岚磨牙道,「我管别人死活,我只管先把你保护住。」
宣怀风问,「那么,把宋壬手底下的人马,分出一半来支援韩小姐,剩下一半做我的保护,成不成?」
白雪岚脑子里早计算过这种方案,说,「宋壬底下那些人,个个本领不错。韩旗胜为着不惹人非议,没在关押他妹子的地方派重兵。如果出其不意,宋壬领着一半手下,是有营救成功的可能。」
宣怀风笑道,「这不就得了。」
白雪岚说,「然而事情没你想的这样简单。营救韩小姐,是一个双重行动。如果要救她,那同时我们还要解决另一桩麻烦。」
宣怀风好奇,「什么麻烦?」
白雪岚说,「韩小姐肚子里那块肉的爹。」
宣怀风顿时也想起来了,说,「亏得你提醒,我倒忘了那位秦秘书,已经被韩小姐她哥哥掌握在手里。要是我们营救了韩小姐,他哥哥非马上杀了她的爱人泄愤不可。这样说来,明天是有两场营救要同时展开了?」
白雪岚忽然之间,有一种牙痒痒的冲动,在宣怀风滑腻的脸颊上一拧,又曲起一根手指,在他笔挺的鼻梁上一刮,板着脸道,「你这机灵鬼,竟把我哄着谈起两场营救来了。一场营救,我都不想抽调出你身边的保护力量,何况两场营救。你真要我把你身边的人全部抽空吗?我绝不答应。」
宣怀风知道这样下去,是说不动他的,想了一会,忽然笑道,「我是个呆子。主意只打在宋壬和蓝胡子上,你那个加强连呢?房连长这个人,很可以用一用。可以让房连长执行营救吗?」
白雪岚哂道,「这个我早想过,但房连长那种武装兵,叫他们攻城打仗很可以,救人这种精细活,真不能叫他们做。就怕他们事到临头,一味强攻。第一,我们白家,不能和韩家翻脸,派护兵私底下营救他们家的小姐,这是一回事。若叫一个加强连去攻击韩家,那是正式宣战,是另一回事。第二,加强连的人只懂强攻,很可能营救不成,还把要营救的人给弄死了。因此,韩小姐的事情,房连长那边是不成的。」
宣怀风想着韩未央的处境,未免替她着急,一急起来,脑子反而格外灵光,马上说,「好啦,你不过是为着我身边,必须留人保护。何必定要宋壬,让房连长来也是一样。这样罢,你把我交给房连长,然后让宋壬的人一分为二,去救韩小姐和秦秘书那对苦命鸳鸯,如此两全其美,你看如何?」
白雪岚似乎被他说得有点意动,但又犹豫起来,想了一会,只说,「恐怕有些不妥,还是再商量吧。」
宣怀风在他身上推了推,「眼看都要天亮了,哪还有时间再商量。哪里不妥,你说出来,我们合作着动动脑筋,赶紧解决。」
白雪岚却是沉默。
宣怀风又轻轻推他一把,催促着,「你说罢。」
白雪岚却说不出个所以然,只是微微地笑了笑,「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觉得,宋壬跟着你最久,把你交给他,我才能放心。」
宣怀风说,「我还以为什么,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难道房连长有什么不好的行迹,让你怀疑他不忠诚?」
白雪岚说,「并不是。我招揽他之前,对他格外留意过一段时间,此人是很忠心的。可是……」
宣怀风问,「可是什么?」
白雪岚说,「我将他招揽过来,毕竟时日不久。叫我把你交给他,我心里不踏实。」
宣怀风看他这般患得患失,犹犹豫豫,就像小孩子要把最心爱的糖果,交给家里的保姆看管一样,依依不舍,又十万个不放心,唯恐被偷吃了。
他忽然恍惚明白过来,白雪岚到底忌惮什么,忍不住便笑,伸出一根食指,往白雪岚脸上刮了两下,问他,「说了半天,原来是犯这个老毛病,哪怕天底下人人都是狼,但我不是那唯一的香肉。我和你说,今天在宣白义彩那,房连长带着他的兵来看守彩金,我就听见他荤素不忌地和手下人谈他新娶的姨娘呢。人家爱的是女色,你少想东想西,大家做正事要紧。」
客厅那头,宋壬还领着两个护兵,看守那韩未央派来的男人。众人见宣怀风将白雪岚叫了进去,只以为商量两句,大概就能得一个指示,不料等来等去,过了大半个钟头,那房门竟是纹丝未动。
那男人起初满是希望地等待,始终不见里头人出来,心忖,难道他们不是去讨论合作,反而索性蒙头睡大觉去了?是呀,白十三少出了名的心狠手辣,要利用韩家时,自然甜言蜜语。如今要他出力救人,他心里不当一回事,面上却装作要和人商量,找借口把我扣在这里,让我不能回去报信。可恨我们小姐那样一个利落精明的人,如何会把信任交付这种白眼狼?真是瞎了眼!
他越想,越以为自己不错,原先燃起的一点希望,蓦地升腾起来,都成了激愤的恨火,可恨他的嘴已经被布堵住,不能放声大骂,只是呜呜作响,身子乱动,要挣开抓住他的两个护兵。
宋壬本也等得不耐烦,见他又作怪,一巴掌狠狠拍在他脑门上,低声骂,「再不老实,老子敲掉你几颗牙。」
这时,房门咯吱一声。白雪岚一个人从里面走出来。
白雪岚见宋壬往自己身后看,知道他是奇怪不见宣怀风,便说,「他累了一夜,我让他睡了。大家动静轻点,别又把他吵醒。」
别人不知,宋壬这大老粗心下却了然。刚才等的这长时间,里头两人商量正事,估计只用了一小半,剩下那一大部,却是总长哄他的副官睡觉去了呢。人家说书的里头,都有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故事,果然不是作假。眼前这一位,可不就是明明局势紧张,火烧眉毛,还有这般周到的闲心。若和总长比起来,自己待家里那婆娘,可真是一个天差地别。
白雪岚哪知道自己下属心里琢磨什么,走到韩未央派来的男人面前,望见他一脸怒色,嘴里呜呜囔囔,也猜到几分,说,「我明白,韩小姐现在是在绝境里。要不是实在没有人可使,她哪能叫你这种蠢人来办事?只会乱叫乱嚷,不会动脑子,要不是我的副官再三劝我,凭你今晚这样不敬,我也懒得管韩家的事了。」
说完,吩咐两个护兵放开他。
那男人两手得到解放,马上把塞嘴的一大团布掏出来,刚要开口。
白雪岚打个手势止住,转头对宋壬吩咐,「派个人,把孙副官叫来,我们商量营救的计划。」
宋壬便命令一个护兵赶紧去办。
那男人一听商量营救计划,眼睛顿时发出亮来,连刚才开口要说什么也忘了,惊喜地连连点头,「很是很是,不能再耽搁了,要马上商量。」
白雪岚冷笑着问,「不骂人了?」
那男人不好意思的笑笑,又赶紧立正向白雪岚敬了一个军礼,说,「白十三少,我冲撞了您,正式向您道歉。只要你救下我们小姐,我魏英正这条命送您,当赔罪了。」
白雪岚也没闲心和他计较,命护兵冲了一杯热咖啡来,舒舒服服地饮着,对魏英正说,「我知道你要报告韩小姐那边的情况,不着急,等人都来了再一起说。不然,等他们来了,你也是要重复的。」
说完,似乎想起什么,端着咖啡杯站起来,进了里面的卧房。魏英正只以为他马上就会出来,不料半日也不再露面,魏英正无奈,只能在客厅里干等。等了一会,忍不住不耐烦,望着那通往卧房的房门嘀咕,「都什么时候了,在里头磨蹭什么?」
宋壬心忖,里头那位主,估计不是抱着宣副官睡觉,便是哄着宣副官睡觉,无论如何,总和宣副官扯不开关系。自己上司这种不分时候就蜜里调油,宋壬也常常觉得不可思议而且肉麻,有时也免不了私下嘀咕。但自己嘀咕可以,外人嘀咕自己上司,他是很不高兴的,狠瞅了魏英正一眼,板起脸问,「你是来求人帮忙的。我们总长在里头做什么,干你娘的什么闲事?不耐烦等,你找别人救韩小姐去。」
魏英正被堵得一肚子气,当下又不敢得罪白家的人,只能摸摸鼻子,不再吭声。又足足过了快一个钟头,孙副官接到护兵传递的消息,匆匆赶来。这时,白雪岚也带着一脸心满意足的微笑,从卧室里出来,大家开始商议。
魏英正见事情有望上正轨,白十三少亲自筹划,如此一来,胜算是非常高了,那满腔高兴,又把刚才吃瘪的气给消抹了。一开始,就主动把韩未央被关押的地方,守卫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
白雪岚听了,问孙副官道,「他说的,和你调查到的符合吗?」
孙副官回答,「符合的。」
魏英正讶道,「原来你们早调查到情报了?」
宋壬说,「那当然。自从四大家族会议上,韩小姐被她哥哥抓走,总长就吩咐孙副官去调查了。韩小姐的下落,我们一直是注意着的。难道你以为我们总长,是那种不管不顾的人?」
魏英正脸上一红,想了想,又不解地问,「既然早有情报,怎么不早点展开营救的行动?」
孙副官斯文地笑笑,「别怪我直言,你真有些不识趣。你是来求援的,还要在这当法官,断一个我们不早点营救的罪名吗?这不是合作的意思。实话告诉你,总长不动手是为了韩小姐。他原打算把韩小姐和秦秘书一起救下来,所以先按兵不动呢。现在没法子,既然韩旗胜明天就要下手,只能仓促发动了。」
魏英正回想起来,前头和白雪岚见面,怪不得他很笃定的说要推迟,原来早定了计划。自己还以为他在敷衍,真是错怪人了。这样一来,魏英正不免很是愧疚,正想说什么道歉的话,忽然房门又打开了,宣怀风从卧室里走出来。
白雪岚倒有些吃惊,忙迎过去问,「怎么了?我们把你给吵醒了?」
宣怀风微笑道,「并没有。是我总觉得心里有什么事,眼睛闭上一会,就要醒一回。」
白雪岚说,「有我在这里,计划一定成功。来,我陪你进去睡罢。」
挽着宣怀风一只胳膊,就要带他进去。
宣怀风把胳膊轻轻扯回来,说,「你就放弃罢,今晚我是无论如何也哄不睡的了。硬让我躺回去,我更难受。对了,我是刚刚想起来,你说要把秦秘书同时营救回来,可你知道秦秘书被关在哪里吗?」
其他人也罢了,唯有魏英正听见这话,瞠目结舌,心忖,怪道白十三少进去卧室半日,总是不出来,竟是哄人睡觉去了。而且这个大男人,哄的是另一个大男人,真真匪夷所思。
白雪岚看宣怀风执意不肯进去,也就不坚持己见了,回答说,「他关押的地点很秘密,能及时调查出来,也算韩小姐和秦秘书的运气了。」
宣怀风惊喜地问,「这么说,你竟是真调查清楚了?怎么这些天,不曾听你提起。」
孙副官一向是喜欢帮上司敲边鼓的,这时插嘴道,「哪来的这些天?韩旗胜生怕韩小姐的人把秦秘书救走,把他关押在极秘密的地方,我们费了许多劲,追查许多天,今早才得到确定的消息。还说等过了大年三十,大家聚在一起,商量营救的计划,不成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韩旗胜反要抢先下手了。哎呀,总长真不容易,最近把自己一个人当十个人使,廖家的赌场和银行,韩小姐和秦秘书的安危,还有义彩的筹备,再加上要盯着帮日本商会办事的那些人,许多条条道道,他都要一一料理。我说,宣副官,你很该慰劳慰劳总长。」
孙副官一边说,白雪岚一边微笑地看着宣怀风,虽不言语,但那戏谑的眼神,就像得意地等着宣怀风夸奖自己两句似的。
宣怀风见魏英正这样一个不熟的人在场,不肯应和白雪岚这种肉麻的小情趣,便对孙副官说,「他如果早把事情和我说透,让我能帮上一点忙,大概他的负担也就能轻一点。大概在他眼里,我就是个帮倒忙的,所以要把我排除在外。」
白雪岚忙说,「冤枉,冤枉。」
孙副官也忙替白雪岚解释,「总长是体恤宣副官。他说你心肠软,若是参与进来,一直得不到他们被关押的情报,恐怕要为韩小姐他们担心,连觉也睡不好。所以总长不许我们提,意思是要成功之后,才能向你报告好消息。」
不料宣怀风听了,忽然把脸上那一点微笑凝住,「这个意思,是说我心肠太软,不如你们能办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