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走了,房中又安静下来。
宣怀风经过这么一番事,才明白白雪岚用热毛巾烫自己,竟是为了怕他传染肺炎,要给他消毒。
此举可说是关心情切,又可说是无知可笑。
外国杂志上说的热水消毒,指的是烧开的水,这热毛巾能顶什么用?
但白雪岚出自关心的本意,则是肯定的,就是又太独断独裁了些,而且刚才又烫得人难受。
宣怀风思忖了一会,觉得白雪岚在可怪可不怪之间,而自己又在可气可不气之间,这样的情况,既不是大吵,又不算和顺,上下都不到头,最是尴尬不自在,余波絮绕,倒像踩在胶水上一样黏黏糊糊的不痛快。
他和白雪岚之间,大争大斗有过,和美温馨自然也有过。
却从未有过这种黏黏糊糊,理不清对错的时候。
一时之间,觉得很是烦恼。
抬头一瞥,从窗外瞧见送医生出门的白雪岚正远远朝这里回来,不知为何起了躲避的心思,赶紧又躺下了。
不一会,听见脚步声,宣怀风知道白雪岚已经回房了,只是他正背对着躺,不知道白雪岚在身后干什么,也是一声也不吭。
房里的气氛安静压抑得很是古怪。
没多久,又听见有人进来,大概是听差之类的人,接着就是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空气里蓦地飘来一阵香气,直往鼻子里钻,勾得宣怀风一阵饥饿。
忽然想起自己今天没吃午饭。
白雪岚其实对自己还是很心细周到的。
回心一想,便生出几分暖意。
他知道了白雪岚是很关心自己吃饭的,总唯恐自己饿着似的,又习惯了白雪岚催自己吃饭,所以躺在床上带着一丝腼腆的甜蜜地等着。
等了半日,摆放碗碟的声音早停了,又听见房门吱呀一声,似乎听差也离开了,还带上了门,却还不见白雪岚说话。
宣怀风这才意识到他们正像寻常情侣一样幼稚的吵嘴,自己怎么竟还按照平日的想法来行事,不免有些尴尬,又不想一直饿肚子躺在床上斗气,干脆自己主动从床上坐起来,寻思着怎么和白雪岚回归和平。
转头一看,猛地一怔。
竟不见白雪岚的影子。
房里只剩了他一个。
宣怀风愣了片刻,才知道白雪岚早不知什么时候离开了,可笑自己还做这么多无用的挣扎,扬起唇,淡淡一笑,心底空落落的,便有一丝惨淡从空虚处轻烟似的逸出来。
他自己下床,趿着鞋走到隔了一道屏风的小圆桌旁一看,一大碗香菇肉末稀饭,四碟现炒的清淡小菜,一小碟酱黄瓜,正是他喜欢的口味。
宣怀风便又情不自禁,默默叹了一口气。
坐下,用放在桌上的珐琅小瓷碗装了一碗粥,喝了两口,热热的喝着很舒服。
只是他心里有事,影响了胃口,刚才还觉着饿得慌,现在喝了一碗粥就觉得饱了,对着桌上的几碟菜发了一会愣,想着这是白雪岚为自己吩咐做的,倒不好辜负,拿起筷子,勉强挟了两根到嘴里,慢慢嚼着。
竟味如嚼蜡。
还是头一次觉得,一个人吃饭,如此寂寞难受。
又想,白雪岚这是故意冷落他了。
大概因为自己表白了立场,以后绝对是要跟着他的了,所以白雪岚就有了冷落他的本钱。
难道是说,如今的处境其实是自己造成的?
可见爱情真是要不得的厉害东西。
要不是爱上了这混世魔王,自己也不会这样患得患失,心像被猫抓着似的又疼又痒。
宣怀风苦笑了一下,用手掌轻轻拍自己的额头。
何苦来,他不该这么自艾自怨,不过一顿饭没在一块吃,就这样伤春悲秋起来,这不成戏台上的事了?
因想到戏台,不禁又把思绪转到白云飞身上。
他虽然不是情感上的天才,但也看得出来,白云飞一颗心,其实多半是放在白雪岚身上的。和白云飞比起来,自己是幸福很多了,现在自己和白雪岚朝夕相处,又有着副官的正经工作,尚且不满地埋怨这个,埋怨那个,要是和白云飞异位而处,那又该如何呢?
自己反而有些内疚起来。
身在福中,就应该惜福才对,哪能为了小事就心生怨气。
这样一想,心里不觉放开了好些。
吃完粥,便不回床上去,专在房中等白雪岚,闲等着无趣,又不知道白雪岚什么时候回来,就在房里踱了一圈,把床头木柜上一叠海关报告随手拿了来看。
一边自取了水晶碟子上洗干净的一颗梨,挨在床沿的小躺椅上,边吃边看。
白雪岚不声不响离了房间,一是为着确实有公事要忙,刚刚送医生出门的时候,就接了一通总理府来的电话,有一个急件要处置,二也真的是想晾一晾宣怀风,看宣怀风什么反应。
他可没忘记,宣怀风刚才是摆出冷战姿态的。
太纵容这人,以后养成动辄和自己斗争的习惯,那可大大不妙。
只是他想晾人家,自己却没耐性,在书房急急把总理堂兄吩咐的公文给写好了,叫孙副官立即签发出去,把那枝精致的外国钢笔往桌上一放,忍不住就想起房中那个来。
吩咐厨房准备的饭菜,一定已经送到房里了。
也不知道他吃了没有。
发现自己不和他打声招呼就走了,会生气呢?还是伤心委屈?要是他气急了,过来书房找自己吵嘴,是哄他还是骂他呢?
按他所做的蠢事,不管自己身体的跑到肺炎病人的病房里去坐,不但该骂,简直该打!
不过……
前面用热毛巾擦身子,已经把他烫着了,也算教训了他一顿,况且瞧他的眼神,别说知错,恐怕还要反发自己的脾气呢!
白雪岚无奈地笑了笑。
又想起他刚才走的时候瞄了一眼,宣怀风还躺在床上装睡,这人脾气倔,要是饭菜送过去,他生闷气不起来吃,岂不饿坏了?
饿他一顿也好,够可恶的!
孙副官签发了文件转回来,站在书房门口,见白雪岚坐在书桌前,背靠椅子,仰头盯着天花板出神,好一会竟没发觉自己来了,不禁噗嗤一笑,说:「总长,那两份公文再这么揉,可就不能用了。」
白雪岚闻言,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拿了两张文件纸,心不在焉地乱揉乱搓。
笑着把文件放下,说:「今天不知怎么了,做事总有点犯傻。」
孙副官说:「偶尔有点傻气是好事,您太英明了,总一丝错也没,菩萨金身似的光芒万丈,我们这些底下人心里犯怵。是了,我刚刚回来,经过您那房子,看见宣副官在里面用功呢。」
白雪岚一听「宣副官」三字,比吃了灵丹妙药还精神,面上却不肯露声色,咳了一声,不在意地说:「少在我面前搬神弄鬼,签发文件往前面去,房间在后头,路上并不经过,你有事没事在公馆绕个大圈子,才过来回话,存心耽误我工夫吗?他在用什么功?」
孙副官说:「我也只是经过,隔着窗户远远看见一个影子,好像是在读书。」
白雪岚问:「吃饭了没有?」
孙副官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这一番交谈下来,白雪岚又更禁不住了,既然说宣怀风在看书,那晾他的策略便是一点用也没有,倒让他乐得一个人自在。
白雪岚隐隐有些不甘。
老子在这抓心挠肺的,你却很快活。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这可恨的人轻松了。
这一下,更找到回房的藉口。
当即站起来说,对孙副官说:「我在这里做事,他倒优哉游哉看书去,哪能这么便宜?我这就去吩咐他公务,让他这个当副官的知道一些本分。」
把桌上文件一兜子抱了,大步朝后头的房间来。
到了房门外,偷偷一窥,果然看见宣怀风一手拿着啃了一半的香梨,一手翻着海关总署的办公文件,正看得入神。
阳光从窗外透进来,印上半边脸颊,凸显出精致的鼻梁唇角,他人半倚在长躺椅上,两条长腿微微交叉搭在椅边,不经意间,美得叫人心脏狂跳。
白雪岚见这一幕,要狠狠教训的心思顿时没了大半,在门边失神了片刻,才跨进来,很从容自在地往里头来,边走边问:「在看什么?饭吃过了吗?怎么只吃这么一点?」经过小圆桌时,瞥了上面剩了大半的菜和粥一眼。
他以为经过刚才的事,宣怀风也许余怒未熄,要和自己闹事的,这时候他不想吵架,所以语气表情都越发用心地显得自然,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
不料宣怀风比他更放得下,听见他说话,把正看到一半的文件放下,抬起头看着他,说:「我已经吃饱了,正吃饭后水果呢。倒是你,刚才去哪里了?怎么一下就不见你在房里了?」
白雪岚倒不好意思提起晾他这件事来,说:「自然是去办公务。」
宣怀风问:「手里捧的什么?」
白雪岚说:「我们要做的公务。」
他离开书房时,其实怀着一点不可言的心思,打算要是宣怀风还不听话,便拿这些文件端端上司的架子,好好压制一下这整天让他担惊受怕的人。
万万没想到宣怀风如此好相与。
准备说是「给你做的公务」,到了嘴边,情不自禁就成了「我们要做的公务」。
听起来很是亲密。
宣怀风听说是公务,顿时认真了,从长躺椅上把脚放下来,正襟危坐,说:「让我看看,这么多份,先归类一下才好逐件的办。」
白雪岚瞧着那双又美又长的腿垂下去,被摆在前面的黄花梨小茶几遮了大半,心里大叫可惜。
在宣怀风刚才放腿的椅面上和他肩并肩坐了,把捧着的那堆文件放在茶几上。
宣怀风拿起几份来瞧,随口问:「总理把起草条文的事交给我们海关办了?我以为是警察厅的事。」
白雪岚早瞧过那些文件了,眼睛压根没往文件上放,只瞅着宣怀风英俊的脸,这漂亮的脸认真起来,有一种令人目眩神迷的光芒,诱得他心一痒再痒,嘴上答着,「警察厅办不成这事,总理心里也明白,所以交给我了。」
又问:「香梨好吃吗?」
宣怀风说:「好吃,你要吗?碟子里还有干净的。你要吃,我……」
未说完,白雪岚已经凑过来,握着他拿梨的右手腕,在他咬剩下的半个香梨上咬了一口。
嚓一声脆响。
宣怀风皱了皱眉,说:「你也太馋了,我咬过的,多不卫生。」
白雪岚反问:「你现在倒和我讲究起卫生来了?那和肺炎病人接近,算不算卫生呢?」
宣怀风说:「我打算息事宁人,你却不松不放,是吗?那好,我问你,白云飞是我朋友,难道他就不是你朋友?朋友病了,你就避瘟疫一样的避他?我去看他,回来和你说了实话,你竟不关心他的死活,只关心会不会传染,真叫人心寒。吃什么梨!别忘了我和肺炎病人一块待过,这口水里面也是细菌,过了病气给总长您,我担不起这罪过!」
居然越说越气。
咚地一下,把手上的一半香梨丢进了纸屑篓里。
白雪岚提这一句,本是不经心,不想被宣怀风硬梆梆顶了回来,顿时勾起他在浴室里不顾死活把身子往热水下淋的可恨行径,热血往头上一涌,黑眸掠过一道厉光。
抓了宣怀风的下巴,两指用劲往自己这边拧,不许他对自己偏过脸,用令人心悸的语气说:「我不关心他的死活?敢情我关心来关心去,竟关心错人了。我本该关心白云飞去。也是,比起别人来,白云飞好多了,起码知道好歹,不混蛋。对他好,他至少会知道感激。」
宣怀风气得倒仰,对着说:「对,我不知道好歹,不知道感激。是个混蛋,你拽着我干什么?你放手!」
白雪岚冷笑,「你休想。」
见着宣怀风想动手反抗,干脆双臂一收,把宣怀风强抱住了,就着自己的体重往长躺椅上一压,变成一上一下很暧昧危险的姿态。
宣怀风厉声说:「白雪岚,你敢乱来!」
白雪岚哼道:「你不是心寒吗?我暖和暖和你。」
抱着他,把脸蹭到宣怀风脖子里,舌头舔上后颈敏感的皮肤。
宣怀风被他舔得浑身一哆嗦,又气又羞,骂道:「你混蛋。」
白雪岚说:「正好,你混蛋,我也混蛋,一对儿的。」
张开雪白的牙,咬在修长滑嫩的脖子上,疼得宣怀风闷哼一声。
宣怀风说:「你又发疯了?以为我真的不会生气吗?」
白雪岚牙痒痒说:「你才以为我不会生气呢。老子是喜欢你,也不由得你这样欺负我。」
宣怀风被他压着,身上像放了一座山,气都喘不过来,两颊带了一圈羞恼导致的淡晕,一边狠推他肩膀,一边凶恶地问:「你讲不讲道理?」
白雪岚说:「不讲!我不是强盗?你见过讲道理的强盗?我白雪岚只讲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又一口咬得宣怀风嗤地吃疼抽气。
恶狠狠低声说:「让你到处乱跑。」
再一口。
「让你跑肺炎病房去。」
还是一口。
「让你冲热水龙头。」
继续一口。
「让你和我打冷战。」
再来一口。
「老子咬死你……」
宣怀风使劲扭着头,逃不开那张厉齿狼嘴,觉得半边脖子都被生生啃了,猛地转过头,直直盯着近在咫尺的白雪岚暴戾的俊脸,生气地说:「你别太过分!你再这样,我就……我就……」
一想自己这个样子,挣扎都做不到,说揍他,这种威胁很不成立。
白雪岚看他恼了,反觉有趣,问他,「你就怎样?」
宣怀风被他高高在上,得意洋洋的劲一激,脱口而出,大声说:「我就咬你!」
白雪岚愣了愣,满腹怒气不翼而飞,几乎笑得从他身上滚下来,说:「你咬,你咬,我倒看看你有没有咬人的本事。」
宣怀风被这疯子忽冷忽热,折腾得简直无气可生,正容道:「不许笑。」
白雪岚饶有兴致地问:「我和你说不许做的事,你都当耳旁风。你不许我笑,我为什么要听?」
宣怀风说:「你这不许那不许,干涉的是我个人的自由。」
白雪岚反问:「笑就不是我的个人自由?」
宣怀风怔了一下,才意识到和白雪岚斗嘴是自讨苦吃,悻悻说:「你就是不讲道理。」
白雪岚说:「你会讲道理,你讲给我听听,不许我笑,这算不算干涉个人自由。」
宣怀风懒得理他,闭上眼睛,把脸别一边,表态我不和你一同见识。
白雪岚也不在乎宣怀风回不回答。
他伏在软玉温香之上,刚才一番揉搓撕咬,下面雄风已经肿硬起来。
一时情热,便低头去吻宣怀风的脸颊,在柔软的脸颊上慢慢移过去,吻到漂亮的嘴角,再吻到两片淡红软唇。
宣怀风被撬开唇瓣,察觉对方软中带硬的舌头侵略似的探进来,不由睁开眼睛。
看着白雪岚眼底热烈的欲望,就知道他要干什么好事了。
结束了一个法式长吻,男人的手已经摸到睡衣底下去,宣怀风被吻得头晕脑胀,又被摸得浑身发软,难免呼吸困难,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明明正吵着嘴,怎么让他一个流氓手段就翻了局面?沙哑着声音低低说:「没这么赖皮的,道理还没有讲清楚……」
白雪岚故意用结实的胸膛压着他,两具身体隔着衣料彼此摩挲,坏笑着问:「食色性也,孔子说的,这道理还不清楚?求之不得,辗转反侧,你看,我一求,你不就在躺椅上辗转了?
「你……」
「就你多事,上床还要先讲一番道理。讲道理,你讲得过我吗?」
不等宣怀风回嘴,又狼吻下去,紧紧堵了他的嘴,咬舌嚼唇,狂风过境一般,浑是不容人违逆的彪悍气势。
宣怀风脑子像冰淇淋放进热锅里,化成一滩甜汁,迷迷糊糊感觉下身睡裤被抽开了,大腿被人热切地抚摸着,那掌心灼热沿着大腿内侧往上面滑动,越上一分,心脏就跳得快一分,偏生脑子中了毒似的甜美。
应该抵抗。
这男人分明是流氓强盗,做事乱七八糟,横行霸道。
应该抵抗。
这男人自己也知道道理说不过去,收拾不了就转移视线,还肆欲逞凶。
应该抵抗。
这一招用了上万次了,这一次如果还上当,以后就要上他一辈子的当。
这一方还在浑浑噩噩地思考抵抗的种种理由,那一方却没有丝毫怠慢,侵略军已经直入腹地。
下面猛地一阵被撑开的胀痛感。
白雪岚入了一点,稍停一停,抱紧了他,腰往前一挺,全送了进去。
这劲大得让人有点受不住,宣怀风猛地后仰了头,正发狠要把这横冲直撞的家伙从自己身上踹下去,白雪岚极享受的神情跳进视野。
心蓦地软了。
身体里像被人安了一架重型攻城车,一下接一下很快地撞着心肝脾肺,宣怀风绷紧的喉咙抽搐几下,忍着没叫出声,慢慢的,闭着眼睛,呼吸粗重起来,两只耳朵充血似的殷红。
颤抖的手握住躺椅的木边架。
白雪岚的声音像蒙了一层轻纱似的,低沉好听,问他,「这个道理,讲得过去吗?」
宣怀风星眸迷离,断断续续地问:「什……什么道理?」
白雪岚笑道:「当然是我们之间最实在的道理。」
意有所指地邪笑,腰杆猛地加快了速度抽动起来。
宣怀风齿间不禁逸出一丝颤音,双手抱紧白雪岚的脖子,直挂在他身上,风暴似的压榨让他情绪高昂起来,激烈的动作中他频频摇晃着头,唇擦过白雪岚的脸,他便索性吻住了。
白雪岚热情万分地应和,唇舌交缠,汗湿的肢体紧绷着向上攀上高峰。
「唔……」
良久,热物在体内深处迸涌出来,宣怀风鲜红的唇里透出一丝叹息。
被白雪岚的味道从里到外浸得湿淋淋的感觉,竟让人很陶醉。
刚才动静太大,旁边小茶几上的文件被掀了大半,零零散散掉在地上,白雪岚也懒得管,嫌长躺椅不够两人同躺,把手脚还在发软的美男子抱到里头床上,自己也上床,两人一床薄被盖了,斜躺着抚摸宣怀风起伏的胸膛,问:「现在,我们应该算和好了吧。」
宣怀风很乖地仰躺着,闭着眼睛反问:「你知道什么叫和好?和好是在平等基础上谈的,你现在,就是列强欺压弱小,强盗欺负小老百姓。」
白雪岚笑道:「我欺负你?你刚才不也挺高兴?都把我夹疼了。」
宣怀风受不了他这些下流话,顿时丢盔弃甲,没了谈判的风度,在他伸过来抚摸自己胸膛的手上狠狠掐了一把,说:「别躺着了,帮我打盆热水来,怪难受的。」
白雪岚说:「我是你使唤的佣人吗?」
宣怀风不言语,自己坐起来就要下床。
白雪岚忙起来按着他,赔笑着说:「你别动,我去。」
宣怀风躺着变成坐着,就觉得大腿根部有滑腻腻的液体淌下来,那见不得人的地方隐隐地痛,更不想躺下了,说:「用不着。」
避着白雪岚要往床下走。
但往左边,被拦住,往右边,又被拦住。
宣怀风恼羞道:「白雪岚,你还有完没完!」
白雪岚居然敬个军礼,用山东话高声答道:「长官,这就完了。」
长臂一伸,把宣怀风打横抱了,大步走进浴室,体贴地伺候他清洗完了,又把他小心翼翼抱出来,放在床上,拿干毛巾帮他擦湿淋淋的头发,一边问,「好点没有?休息一下,吃过晚饭,我们再来三五局。」
宣怀风敛着眉头,冷冷瞪他一眼,说:「你少得寸进尺。」
白雪岚凑到他耳边,吐着气悄悄说:「晚上我给你吹箫,你最喜欢的。」
宣怀风涨红了脸,大怒道:「你胡说,谁喜欢了?」
白雪岚惊异道:「每次含着,你都哭个要死要活,难道是我记错了?」
宣怀风咬牙,一掌把白雪岚推远,说:「你嘴里再这么不乾不净,我就和你绝交。」
白雪岚刚刚硬要了他只一次,他年轻强壮,其实是不够的,自然要用别的补足乐子,看他脸红耳赤,笑得更有些坏了,不管不顾地挨上来,从后面把宣怀风抱住了,咬着耳朵问:「我含过你的,嘴里自然不乾不净。你嘴是干净的,什么时候也尝尝我的味道?」
宣怀风实在听不下去,挣扎开他,抱着头往被窝里一倒。
白雪岚看似说笑,实际是真的想的。
这种事他帮宣怀风做过许多次,以为宣怀风现在并不那么介意的。
试探着一问,看了宣怀风的态度,就知道没指望。
也不敢勉强,默默叹了一口气,和宣怀风并肩躺了,把手伸过去环着他细瘦的腰,心忖,真要把这人再养壮点才行。
宣怀风看他老实了,良久才睁开眼睛,往床那边一看,日光还是亮的,白昼宣淫已经够糟,完事还要赖在床上,那就是色痞懒汉所为了,便想起正经公事来。
目光往屏风那头一扫,看见地上那一角,几页文件都掉地上了,便挪了一下身子。
白雪岚勾着他的腰,问:「又去哪?」
宣怀风说:「文件掉地上了。」
白雪岚懒洋洋地吐出一口气,说:「管它呢,我们先躺着歇歇。」
宣怀风说:「这才几点钟,就躺床上发愣,我都羞愧呢。总理交代你的事,到底还办不办了?」
吐字铿锵有力。
白雪岚叹气,说:「我怕了你。」
翻身下床,把那些散落的文件都捡了起来,抱到床上摊开来,问:「宣副官,这样您满意了吧?请阅。」
两人趴在床上,一同看起文件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