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安平顿了顿,继续说:“Penny的事不知怎么传出去了。你杨阿姨说,她确实冷冻了几颗卵子,算是给他们刘家还留了点后路。刘叔那个世交的儿子很愿意帮刘家完成这个愿望。正好,他们生意上也有往来,所谓强强联合,再有亲上加亲,你刘叔他们就同意了。”
事情像是有了转机。郭林吾不可置信地看着父亲,等着进一步确认。
“你爸说的都是真的。”看儿子满脸疑虑,郭母进行了补充,“他们两家已经达成了什么协议,具体是什么我和你爸不是很清楚,也不可能知道。但有一点可以确定,起码在为他们继承香火这件事上,算是放过我们一马了。”
郭林吾喜出望外,心想这荒唐的闹剧总算没有蔓延下去,就此收手了。他忍不住振臂,伸了个懒腰,“但愿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其它的我都能答应。”
但看郭安平的脸,依旧是乌云满天,似乎觉得有点遗憾。他脸上不悲不喜,郭林吾猜不出他此刻的心情,只见他木着脸说了一句:“一会儿是骨肉亲情,要死要活,可遇到有利可图,还不是马上就投奔去了?哼,老滑头。”
这句怨气味极浓的话,没有影响了郭林吾的兴奋。事情这么快就得到解决,他恨不得马上就给苏卿打电话汇报这一好消息。郭林吾看得出,郭安平虽有些不平,有些不甘,但终究还是解脱了,尤其是对儿子的愧疚变得少了一些。
“但我们对刘家该尽的义务还是一点都不少。”郭母提醒道。
“没问题。我说过,除了这件事,其它的我都能答应。”只要不再这么荒唐,什么都可以,什么都可以。
“有点可惜。”郭父叹口气,留下一句话,一个人回卧室去了。
可惜什么,只有郭父心里最清楚。这么多年,是在报恩还愿,还是在玩游戏,或许是五五分吧?刘家和别人去玩了,自己参与不了游戏,这事变得不再好玩,所以可惜?
客厅里只剩母子两个,郭林吾想再次确认消息的真伪,他实在是被刘家反复无常的情绪给弄怕了。郭林吾问母亲,“妈,这消息千真万确,是吗?杨阿姨真的这么说了?”
“是真的。她亲口说,让你放心,不会再在这事上为难你和苏小姐了。”
“但愿他不要食言。”
“我想不会吧。”郭母比较肯定,笑着说,“他们那么大的家族谈事情,怎么可能像开玩笑的?林吾,别想太多了,留下的事,就由他们己去协商吧,我们把能做的做了,无愧于心就可以了。”
“知道了,谢谢妈。”
“跟妈还客气什么?”郭母也打算回房间了,刚起身,又想起了什么,回头对儿子说,“你也别怪你爸,他是被钱给逼怕了。从以前的好日子一下变得穷困潦倒的,难免心里不平衡。我们算计也是为了你,只不过没有考虑你的感受,你别怪我们就行了。行了,吃点水果,早点睡吧。你工作上我们帮不了什么忙,你要照顾好自己。”
“我知道。我怎么可能怪你们呢?你去休息吧。”
郭母欣慰地笑笑,回房间去了。
当苏卿听完郭林吾的汇报后,简直不敢相信,“这么快就剧情反转啦?”
“对啊。这下好了,你的肚子保住了。”
“哈哈哈,你的节操也保住了!”苏卿忍俊不禁,“不过,这世界上的痴男怨女真是不少,那个一直喜欢Penny的男孩,也算是无私为爱奉献了。”
“所以我爸才说造化弄人,如果他们能两情相悦该多好,又门当互对的,多般配。可惜,感情的事就是骗不了人,所以才会有那么多不该发生的故事。说实话,我对Penny的那种愧疚,一下子是消除不掉了。”
“有点吃醋,也有点理解,因为从此你心里总是挂着一个人了。”苏卿实话实说,“不过,如果你要是眼睛都不眨地就这么忘了她,也太不是人了。”
“我欠Penny太多,也没有机会还她了,只能尽力地对刘家人好一点,除此之外我什么都做不了。”
“恩,知道了。”
“苏卿,”最后,郭林吾认真地说,“活着真好!”
“谁说不是?好好珍惜吧。”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从头到尾,苏卿都没有和许梅说,她不想破坏老妈散心的好兴致。
几天后,许梅和井上回来了,两人提着沉沉的三个行李箱,还有几个大纸袋子,大包小包地将门口堵得严严实实。苏卿看着满地的战利品,惊呼,“妈,你打劫了哪家商店呀?”
“都是买回来的礼物,送给亲戚朋友们的。你不知道卿卿,越买越多,发现谁的都不能少,最后就只能又买了个行李箱。”
“好吧。”苏卿支应着,忍不住偷偷观察老妈和井上的脸色,看能不能看一些玄机。老妈变得黑了些,但脸色却不错,长途跋涉舟车劳顿,也不见有太多疲累,显然兴奋大于辛苦。而井上呢,依然是一副谦谦君子模样,鞍前马后地为老妈效劳着。
苏卿看不出有什么不一样,可又太想知道这孤男寡女一起出去这些日子,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井上也一直在默默观察着苏卿的表情,看她的样子只想笑。他当然知道苏卿那脑袋瓜里是什么疑问,可就是不解释,任由她无边暇想着。倒是许梅,一直被苏卿探寻的眼光盯着,浑身不自在,忍不住笑骂道:“我说,你就别像个侦探似的打量我了,行吗?”
“你们……去哪儿玩啦?”苏卿嘿嘿笑着,笑得极度不自然,“嘿嘿,给我说说嘛!”
“啊呀,云南可真是好地方呀,真真是个彩云之南呢。”说起路上的风景,许梅有数不清要分享的,“我们先去了昆明,爬西山去滇池,景色真是美。呆了两天就去丽江了,在丽江旁边那个束河古镇里住下,晚上井上带着我,在古城里逛逛,吃吃当地的特色小吃,听那些歌手唱歌,然后……”
苏卿显然不是想听这些,她其实想知道的,是:“老妈,你们住的地方是在网上订的吗?呃,多少钱一间呀?一下子订两间……是不是有优惠?”苏卿表情夸张的已经不像她了,为了问一个难以启齿的问题,她真是绞尽脑汁,就差直接问“你们是一个房间还是两个房间”了。
井上含笑不语,幸灾乐祸地看着苏卿,同时等着母女俩上演精彩辩论。
许梅正要解释,忽然明白了苏卿问话的用意,反问道:“你到底想问什么啊?恩?”
苏卿狡辩,“因为我将来也要去旅行嘛,所以想了解一下行情。”
许梅说:“各个地方的价格不一样,这让我怎么回答你?”说完瞅了苏卿一眼。
“哦。那么,玉龙雪山你去了吗?有没有高原反应?没有人扶你,一个人能爬上去?”
“有栏杆啊。”
“井上君也去了吗?”苏卿转而问井上。
井上眼里含笑,不理会她的问题。
“苏卿,你过来!”许梅把苏卿叫到房间。
许梅把门掩上,放低音量责怪苏卿,“你脑子里到底怎么想的?你好意思想,我都不好意思说。”
“我是担心你和井上孤男寡女出去,虽然年龄有差距吧,难免……”
许梅一掌拍到苏卿的脑袋上,苏卿痛得直揉脑袋,“疼,还真打啊?”
“我是你们的长辈!你个小蹄子!”
“我就是瞎问问,别生气别生气啊,生气长皱纹。”苏卿安抚老妈,“咱出去吧,让人家井上一个人在外面不好。”
“现在你知道心疼井上了?刚才不知道有多尴尬。”
母女俩出了房间,井上戏谑她们:“谈判好了?”
苏卿不好意思地笑笑,“恩恩。井上,谢谢你,帮我把我妈照顾的这么好,还安全护送回家。说吧,想要什么,只要我能做的。”
井上耸耸肩,表示无要求,或是有要求,却是苏卿无法答应的,比如,以身相许什么的。
“来,让我看看你们给我带回了什么礼物吧!”苏卿急忙转移话题,“这几大箱子里,一定有不少是给我的吧,亲爱的妈妈?”
“当然!”许梅忙不迭打开一个纸袋子,从里面翻出一个小包,再从小包里翻出一个石制的胸针,上面写着“中国首富”的字样,字迹还歪歪扭扭的,像是小孩子写的。
“这可是全中国最贵的礼物了!”许梅说。
苏卿哭笑不得,捧着那枚胸针,问:“谢谢老妈的心意。这胸针,这么罕有,怎么也得十块钱吧?”
“什么十块?二十块!一毛钱都没有便宜。”
“还有吗?”苏卿满怀期待地望向那几个箱子。
“没了。”许梅已经把三个行李箱全部打开,把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这么三大箱东西,我就只有这个胸针?”苏卿不死心地问。
“对啊。多特别啊!卿卿,你不知道,我跑了那么多地方,看过那么多纪念品,这是唯一的一个。”
“好吧,谢谢。”苏卿放弃了,悻悻地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许梅正兴高采烈地收拾东西。
井上要走了,向许梅母女告别,“我也要回去了,阿姨,你也早点休息吧,别累坏了。”
许梅站起来,拉着井上的手,真诚感谢,“井上,谢谢你。从此以后,我就是你在中国的妈妈了,你就和我的孩子一样,这个家的大门随时对你打开。”
“那我就不客气喽。”井上马上就改口了,“谢谢妈妈。”
苏卿忍不住在旁边“切”了一声。
“我送送你。”苏卿不等老妈下命令,主动请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