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宾夕法尼亚大学费城,1992—1994年
同任宇翔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上);同彼得·赖夫和金博尔在波士顿(下)
物理学
马斯克在女王大学感到很无聊。学校很美,但在学术上对他没有挑战性。所以当他有同学转学到宾夕法尼亚大学时,他想看看自己是不是也可以这样做。
不过学费是个问题。父亲没有提供任何支持,母亲则要做三份工作来维持生计。好在宾夕法尼亚大学为他提供了14000美元的奖学金和一揽子学生贷款,所以他在1992年成功地转到那里开始读大三。
马斯克决定主修物理学,因为和父亲一样,他也对工程问题感兴趣。他认为作为工程师,核心就是要通过钻研物理学最基本的原理来解决一切问题。他还决定读一个商科的双学位。“我担心如果我不学习商科,我就得给那些学了商科的人打工,”他说,“我的目标是凭借我对物理学的直觉来设计产品,而不是为一个有商科背景的老板工作。”
尽管马斯克既不懂政治也不善于交际,但他还是参加了学生会竞选。他的竞选口号之一就是鄙视那些为了给简历添上一笔才来竞选的学生,其竞选纲领的最后承诺是“如果有朝一日学生会这个岗位信息出现在我的简历上,我就在公共场合倒立,把50份简历吞进肚子里”。所幸他输了,他也就不用当什么学生官僚,本来他的性格也不适合这类职务。不过他自在地融入了极客圈子,这些人喜欢开聪明的玩笑,拿科学的力量作梗,玩《龙与地下城》,沉迷于电子游戏,热爱编程。
在这群人里,他最亲密的朋友是任宇翔。在来到宾夕法尼亚大学之前,任宇翔曾代表中国队赢得第22届国际物理奥林匹克竞赛金牌。马斯克说:“任是唯一在物理学方面比我还强的人。”他们成了物理实验室里的搭档,一起做过一些实验,比如两个金属球悬挂在细线上,测量它们之间的引力。他们还研究了各种材料在极端温度下的变化。在一组实验结束时,马斯克从铅笔的末端取下橡皮,把它扔进超低温液体罐中,然后把橡皮砸在地上。他对了解并观察各种材料和合金在不同温度下的特性产生了兴趣。
任宇翔回忆说,马斯克关注的三个领域后来塑造了他的职业生涯。无论是校准引力数值还是分析材料在极端温度下的特性,他们都会讨论物理定律如何应用于制造火箭。“他一直念叨要做一枚可以飞去火星的火箭,”任宇翔回忆说,“当然,我没有太放在心上,因为我觉得这只是个幻想。”
马斯克还十分关注电动车。有时候,他和任宇翔会从餐车上端走午饭,坐在校园的草坪上吃,马斯克会翻阅关于电池的学术论文。加州当时刚刚通过一项规定——2003年10%的车辆必须是电动车。马斯克说:“我想实现这一目标。”
马斯克还渐渐开始相信,1994年刚刚起步的太阳能是实现可持续能源愿景的最佳途径。他毕业论文的题目是“打造太阳能社会的重要性”(TheImportanceofBeingSolar)。触动他的不仅是气候变化的风险,还有化石燃料储量的减少。他写道:“人类社会很快就将别无选择,只能专注于可再生能源。”论文的最后一页展示了一个“未来的发电站”,其中包括一颗带有镜子的卫星,它能将阳光集中到太阳能电池板上,并通过微波束将产生的电力送回地球。教授给了他98分的高分,说这篇论文“非常有趣,写得很好,除了最后一张图太突兀,有点儿莫名其妙”。
派对动物
在马斯克的一生中,为了遏制他内心的那股冲动(忍不住想跟亲近的人在情感上发生戏剧性冲突),他找到了三种替代方式来宣泄感情。第一种是他与女王大学的纳瓦德·法鲁克共同采用的方法:在打造帝国的策略游戏(比如《文明》和《低模之战》)中流连忘返。任宇翔揭示了马斯克的第二种方式:沉浸在《银河系搭车客指南》提出的“生命、宇宙和万物”这些大问题中,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大百科。
在宾夕法尼亚大学,马斯克还发展出了第三种方式——尝试举办派对。这让他卸下了从小背负的那一身孤独的外壳。助他一臂之力的是来自曼哈顿的意大利裔美国人阿德奥·雷西,他是一个天性爱玩的社交达人,喜欢出入夜总会。雷西是个高个子,头很大,笑口常开,个性鲜明。雷西这个人比较“非主流”,他创办了一份环境题材的报纸——《绿色时报》(GreenTimes),他想用这份报纸作为毕业论文,还要开设自己的专业并将其命名为“革命”。
和马斯克一样,雷西是一名转校生,所以他们被安排在新生宿舍,那里规定晚上10点后禁止聚会、谢绝访客。但他俩都不喜欢遵守规定,所以他们在西费城一个破落的地方租了一栋房子。
雷西想出了一个计划,每月举办大型派对。他们把窗户遮起来,用黑光灯和磷光海报来装饰房间。有一次,马斯克发现他的办公桌被涂上了夜光漆,还被雷西钉在了墙上——他说这是一个艺术装置。马斯克把它拆下来,宣布说:不,这是一张桌子。在垃圾场,他们找到了一个金属的马头雕塑,在里面塞了一颗红色灯泡,马眼直冒红光。房屋一层有一支乐队,二层有一个DJ,桌子上摆放啤酒和果冻酒,有人在门口收取每人5美元的入场费。派对有时候能吸引500名客人,这样一个月的房租都不用愁了。
梅耶来访时都惊呆了。“我收拾出来八袋垃圾,把这地方里里外外打扫了一遍,我以为他们会很感激,”她说,“但他们甚至都没注意到。”在当晚的派对上,他们让梅耶把守住靠近前门的埃隆的卧室,检查客人的随身物品,看好门票钱。她手里攥着一把剪刀,认为这样就可以对付想偷钱箱子的人。她把埃隆的床垫移到了一面外墙旁边。“整个房子都在摇晃,音乐震耳欲聋,我都怕天花板塌下来,所以我想站在角落里应该会更安全。”
虽然马斯克喜欢派对的氛围,但他从未完全沉浸其中。“那时候我还很清醒,”他说,“阿德奥喝得不省人事。我哐哐敲着他的门说:‘老兄,你得精神起来,管管场子啊。’结果最后我成了看场子的人。”
雷西后来感叹道,马斯克看上去并没有全情投入。“他喜欢被派对包围的感觉,但不是尽情陶醉其中。他唯一沉醉其中的就是电子游戏。”尽管马斯克参加了每一次派对,但雷西明白,马斯克从根本上说是没有融入其中的,他就像一个来自外星球的观察者,试图学习人类的社交行为。雷西说:“我希望埃隆能搞明白,怎么才能让自己更开心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