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尚书还在信中写道,此次帮了孟昭容逃出燕都的便是大周的富商崔凤年,他的夫人已经承认,他后来让人将这个商人带到跟前来,崔凤年也承认了因为心悦孟昭容,听说了太后将要赐婚的事情,他不愿意眼睁睁瞧着孟昭容嫁给摄政王,所以蛊惑孟昭容出走,还将孟昭容安顿在大周的丰县,还给孟昭容准备了铺子,若是摄政王不信,待到回燕都之时,可以亲自与这个崔凤年对峙,也可以派人前往丰县详查。
孟尚书在信中言辞恳切,九分真一分假,拳拳爱女之心,倒是让人有几分动容。
只是可惜啊,孟尚书如此聪慧精明之人,竟然养出孟昭容这种女儿,空有美貌……头脑空空,还自认为聪明的无人能敌,可以将人玩弄与股掌之中。
说是崔凤年心悦孟昭容,蛊惑孟昭容出走,何不说是孟昭容利用了崔凤年的爱慕之心,求着崔凤年帮忙呢?
萧容衍虽然那段时间不在燕都,可并非全聋全瞎真的就什么都不知道,尤其是孟昭容是太后看重之人,萧容衍的人就难免会多留意一些。
萧容衍将信看完,随手将桌几上琉璃灯盏的灯罩子挪开,随手将信烧了。
王寒冰立在一旁不说话,静静等着萧容衍的吩咐,似乎对孟尚书信里的内容也丝毫不感兴趣。
“以后接密信这种事情,你不要沾手,记得你是一个纯臣,若是真的有人将信送到你的手上让你转交给什么人,你必要看过之后告诉陛下!”萧容衍垂眸瞧着那信被烧了一个干干净净,这才看向王寒冰说,“这阵子,其他的事情你都不要操心,就好好想想几日后,如何应对大周那位礼部尚书柳大人,柳如士的那张嘴可厉害得很!陛下启用你,也正是因为你能言善辩,学识广博。”
王寒冰连忙对萧容衍行礼:“摄政王放心,属……微臣一定不负陛下所托!”
王寒冰退出萧容衍的寝室后,想到刚才萧容衍的交代,回去之后提笔将孟尚书给萧容衍送来密信的事情,写了一封密报给慕容沥送了回去,信上他说……因为担心九王爷会瞧出什么,所以并未将孟尚书的信拆开看。
他本来都要落笔了,想了想又将萧容衍从大周皇宫之中出来受伤的事情写在信中。
将信写完吹干,密封好,王寒冰便派人快马加鞭送往燕都。
王寒冰目送送信之人快马离去,算时间约莫能赶在大都城城门关闭之前出城。
他其实到现在还有些想不通,都说摄政王权倾朝野,意在小皇帝的皇位。
王寒冰也觉得摄政王要比小皇帝更适合做皇帝,可……摄政王为何迟迟没有取而代之?按照摄政王的作风,应当不会在意人言可畏。
再者这个世道一直都是成王败寇,百姓其实也不关心谁会做皇帝,只关心哪个皇帝会让他们活的更好,当初的姬后不就是个例子!
姬后主政的时候人人喊打,后来燕帝清醒杀姬后,燕国百姓又有谁不念着姬后的好,后来燕国败给晋国,燕国先帝慕容彧继位从大都城迁出来的时候,百姓们又因为慕容彧是姬后的子嗣,坚持姬后的国政,都背着行囊跟随慕容彧离开大都城,去了新的燕都。
摄政王从未给王寒冰一句准话,所以王寒冰不知道摄政王到底是想让他成为埋在小皇帝身边最深的一颗钉子,还是……表面上摄政王觊觎皇位,在朝堂之上只手遮天,实际上……摄政王是忠于小皇帝的,是为了……
王寒冰陡然抬眸,漆黑的眼仁在驿馆后门的灯火映照下,熠熠生辉。
摄政王如此专横跋扈,不过是为了将小皇帝藏在身后,替小皇帝做尽被人唾弃之事,好让小皇帝日后成为盛名清白无瑕疵的贤君。
他手心收紧,想明白了之后,心里竟然有那么一瞬的释然。
如此,他便不必同摄政王一同做乱臣贼子,可摄政王这牺牲也未免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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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容衍坐在灯下,反复摩挲着白卿言为他绣的双雁荷包,摩挲着白卿言雕的玉蝉,眉目间全都是温润的笑意。
冯耀端着热茶进来,见萧容衍也未曾将东西收起来,便低声道:“这可是大姑娘赠予主子的?”
萧容衍颔首,在冯耀面前倒是没有掩饰语气里的高兴和些许得意:“嗯,估摸着这是阿宝头一次拿绣花针绣荷包,瞧着……生疏可针脚却齐整的很!”
“大姑娘和当年姬后一般,都是不擅长针线的!”冯耀看着那荷包,不免想起自己的主子来,“约莫像姬后和大姑娘这样心怀大志的人,都是这般不愿在女工上下功夫,毕竟太多大事等着,女红太费功夫了些!可大姑娘却愿意为了主子下功夫,可见主子在大姑娘心里非比寻常!”
“我知道……”萧容衍眼底笑意更深了些,他回头瞧着冯耀,笑道,“今日去的匆忙,未曾带上冯叔,大姑娘说接下来还有宫宴,届时我带冯叔一同前去,让冯叔见见两个孩子!”
冯耀一听这话,眼睛都亮了:“那好啊!老奴还给两位小小主子准备了见面礼,见过两位小小主子……将来就是去伺候姬后了,也能同姬后说道说道,姬后这两个小孙子长的有多可爱!”
萧容衍想起两个粉雕玉琢似的小家伙,那两个小家伙眼睛和上贡的黑葡萄似的,睫毛极长,在他怀里睡着时,脸上的嘟嘟肉,还有烛光下绒毛发亮的模样,他心中又是一阵柔软。
“若母亲还在,想来一定会很喜欢两个孩子。”萧容衍垂眸摩挲着玉蝉,将玉蝉装进荷包之中,放在心口的位置,轻轻用手拍了拍,“只盼着天下大定,到时候带着阿宝和孩子,还有冯叔……去白沃城定居。”
“好!那老奴就努力活着,陪着小主子和小小主子去白沃城!”冯耀眉目间的笑意更深,眼角的沟壑越发明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