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青山刚要开口辩驳,就见白卿言的视线落在他的身上:“你对战局的分析没有错,但你却没有理解两国互盟到底是为了什么……”
“两国互盟,是为利而盟这么说没有错!可互盟……更是为了相互扶持而盟!”白卿言视线又落在抬头看向她的燕国将士,“燕国如今比我们大周更缺这些可以重新打造成御敌利器的铁甲,比我们更缺粮食,所以……燕国将士才会在战后,同我们大周将士争抢这些天凤国的战象,否则都是硬骨铁血的汉子,谁又愿意为了这点子东西,来伤同盟将士之间……一同舍生忘死浴血奋战的情分?我们都是军人,难道理解不了军人的尊严和情谊无价?”
燕国将士听着白卿言的话,垂下头颅,或许在争抢这些巨象尸身的时候,他们从未想过什么军人尊严,从未顾忌过同盟之间浴血奋战的情分……
可白卿言点出来,有燕国将士便想到昨日他们在平渡城南门之下战斗之时,大周将士奋力夺下北门,在城墙之上用弓箭射杀那些巨象,改变那些巨象的方向,也救了他们燕国不少将士,的确算得上是有过命的交情了。
再想到人家大周皇帝正和自家王爷商量,要将大半数的巨象都给他们燕国,而他们却在这里吵吵嚷嚷,甚至险些同大周将士打起来,只为将事情闹大可以为燕国争得一半巨象。
燕军带头闹事的小将眼底,已经有了愧疚之意。
“我们大周今日在战利所得上,让一让燕国,来日战场上缴获我们大周所缺的,燕国也自然会让一让大周,这才是结盟的意义,这才能使两国在相互扶持之中走得更远些!”白卿言看着情绪已经逐渐平静下来的燕军和大周将士,“既然两国为互盟,两国将士就该视彼此为兄弟!战场上可以放心交托后背,战场下……可以互为对方让步,若是私心太重只顾母国利益,这盟约又有何意义?难道就是为了聚在一起打一座城池,然后再让自己打起来吗?”
慕容衍提缰上前,冷冽的目光看向燕国将士:“按照各自战区来划分战利所得,不公平吗?这是最公平的!因为我们并没有派出那么多兵力,哪怕如周帝所说……很多重伤的巨象在韩文山倒下,那也已经出了我们战圈范围!”
“周帝顾念互盟之义,正在劝说我们大燕收下大半数的象军,你们倒好……反倒在这里争夺战利品,我们燕国是缺粮食缺铁,可没有缺到让我们大燕去惦念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没有缺到脸皮都不要了同自家盟国争抢!你们是我们大燕的锐士!应该是我们大燕的脊梁!可你们做出的事情却让大燕蒙羞!”慕容衍语声低沉,“你们应该感到羞愧。”
白卿言和萧容衍都明白,这样的风气决不能助长!
将来两国是要合为一国的,即便是现在还不能同将士们明言,也要在接下来的相处和共战之中,让他们相处如同兄弟,这样等来日两国合兵,甚至是周军和燕军和兵,军队的阻力才会最小。
的确,周帝正在劝说他们九王爷收下多数战象,比他们闹腾想对半分还要多,这的确让燕国羞愧。
“抢夺战利品,只能让盟军分心,甚至闹到敌视的地步,将来如何能堪同象军一战?”白卿言清亮的声音,要比萧容衍更为和煦一些,她的话是对两国的将士说的,“互盟变成了互仇,来日象军主力来袭攻打燕国或是大周中的任意一国,另一国冷眼旁观,难不成要等象军灭了一国,掉头再灭另外一国吗?”
“陛下!我们错了!”安青山朝着白卿言抱拳,“是我们气量小了!”
“是我们错了!”燕军带头闹事的将领也对慕容衍和白卿言叩头,“是我们小人之心,周帝大度,今日又教会了我们何为盟国盟军!”
燕军带头闹事的将领,转而看向安青山和大周将士:“在这里,我向大周兄弟们道个歉!”
燕军小将一带头,燕军将士们都抱拳朝着大周将士致歉。
安青山也带着大周将士,对燕军像是还礼:“我们陛下说得对,既然互盟……应该是你帮帮我,我帮帮你!就像是一家子兄弟,齐心协力把日子过好,而不是在这里为争夺战利品自己先打起来!对不住了!”
两头这么一道歉,都不好意思的笑开来,刚才还剑拔弩张的气氛,一下就消散。
谢荀心底偷偷松了一口气,看向白卿言的目光除了因白卿言战事上算无遗漏敬佩之外,对白卿言对两国之间关系的预见也敬佩不已。
此刻,别说是下面这些将士,就是谢荀,也很是愿意同大周这样不计较自家得失,愿意帮扶盟国,为大局着想的国家共同浴血而战。
白卿言看着大周和燕国的将士面对面傻笑,笑道:“好了,将战象数目统计,多半数送到燕军手中的事情就由安青山负责!”
“是!”安青山抱拳领命。
“你叫什么?”萧容衍问那位燕国小将。
“回九王爷,小的叫王大狗!”王大狗忙道。
白锦稚听到这名字忍不住低笑一声。
瞧见白锦稚笑,那王大狗不好意思的搔了搔头道:“我娘说,名字取的贱一点儿好养活!小的曾经也为这个名字苦恼了好久,想改名字,后来……后来我娘和我爹在西凉骑兵抢粮之后饿死了,什么都没有给我留下,就给我留下了这么个名字,我就舍不得改了!”
王大狗似乎也想起了爹娘,带着憨笑的眼睛发红。
听到这话,白锦稚脸上的笑容僵住,而后消失,瞧着那王大狗憨笑的模样,竟然也觉得没有那么讨厌了。
“从周军手中接收巨象……且运回的事情,就交给你负责!”慕容衍同王大狗说完之后,转而对白卿言道,“周帝,我们还要尽快商议这仗下一步应当如何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