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精彩还是浑噩,又是一天结束,夜幕下的长安城格外美,灯光把城市装点像琼楼玉宇,如河、如流、如繁星满天的车灯熙熙攘攘,热闹竟不比白天差多少。
看到平三戈踱进一家超市的时候,哑巴闪身退回来了。
他和导演跟踪来的,支走了乔二棍和布狄,假意说风声有点紧,让各自分开,而平三戈,还是回铁路沿线的棚居安生呆两天,前脚走,导演和哑巴后脚就跟上了,没想到,第一站是超市。
“兴许就是买点日用品。”导演道,使劲不把人往坏处想,可是又去不掉心里怀疑。
哑巴却像吃了秤砣一样道着:“街上混出来的,还需要日用品?”
也对,吃饭地儿都没着落,还特么顾得上洗漱?导演支身看了眼,却是不敢上前,缩回脑袋来问着哑巴道着:“哑巴,你说可能是什么情况?”
要论策划,无人能出导演其右,可要论江湖经验,导演在团伙里可就得倒过来数了,就听哑巴道着:“我也说不太清,说不定是其他窝里的,想偷师。大表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可有不少人想拜她,这个问题倒不大,我是怕……”
“黑白脸?不可能吧,他要当贼还凑合,要当警察,还真没见过这么差的。”导演道,想起初见平三戈的那可怜兮兮的样子,骨子里如此,是装不出来的。
至于黑白脸,是卧底的意思,总有反扒大队偶而会用这种损招,派俩生面孔也扮成扒手和道上的扯一块,一来二去,没准就把谁家老窝也抄了。不过那种情况的可能性太少,扒手就是靠眼力混饭的,等闲是个什么货色逃不过他们的贼眼,想打进扒手团伙,鲜有能成功的。
“你想过没有,还有比这个更坏的情况。”哑巴道。
“什么?”导演吓了一跳。
“他也是拘留所的常客,要是被警察攒住小辫了,那就危险了。”哑巴又支身看到,没出来,他缩回来了。
这个情况确实更坏,万一真是被警察要挟输送情报的,万一和这样的人结伙作案再多几起,将来被逮着,多上这么个人证,想赖都赖不掉了,导演听得心里发慌,愈觉得这种事有可能,连布狄都能连哄带诈辍导来的人,警察吓唬他,还不是一吓一个准?
“那怎么办?”导演问,依着规矩他又不忍了,那是要弄个半残的,最起码要把手弄残,让你以后混不了这个行当。
“先弄清到底怎么回事。要真是吃里扒外的,我特么先弄残他。”哑巴忿忿道,似乎好容易发现一位可造之才而不堪用,让他极度愤怒了。
平三戈出来了,提着两大袋子东西,步行到了公交站点,乘上了91路公交,两名尾追的拦了辆出租车远远地追上来了,看样子,好像不是回铁路沿线的方向,这让两人狐疑更甚。
走走停停,话说当贼的眼力简直是天然优势,下车的人群一瞄就知道有没有在下车的里面,跟了数站,又换乘一辆公交,到达地却是三桥立交,那是个四层交通枢纽,两人混迹在车流行人中盯梢着,发现平三戈从行车道上转悠着,下了三层立交,根本没有人行通道的地方,只有拾荒的和流浪汉才会钻的那种地方,而且三转两转,不见人影了。
“妈的,找的好地方。”哑巴愤然道,这肯定是秘密会面的最佳场所了,又这么鬼鬼祟祟的,还能去干什么。
他快步追着,在上一层立交桥沿栏奔着,小心不让来往车流撞到,导演紧张兮兮追着:“哑巴,小心点,别真是个吃里扒外的被咱们撞破。”
万一真要不幸言中,撞破的也没好果子吃,可越这样说,越让哑巴生气,担心过甚的哑巴直接从上一层翻过护栏,从维修的人孔上翻下去,导演可没他这水平,笨拙地绕了一个大圈才找到站在二层上发愣的哑巴。
“怎么了?”导演问,哑巴没吭声,手一指,顺着他指示的方向,导演一下子也愣了。
视线所及,平三戈正把两大袋子东西分给了大大小小的孩子,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流浪儿,是人见人厌那种贼娃子,每天在公交上、垃圾站、街头各种旮旯犄角混迹那类小盲流。
“妈勒个逼的,头回见着还有偷钱回来做慈善的,这些贼娃还用他救济?每天不知道偷多少呢。”导演悻然道,大失所望了。
“这是布狄的窝,夏天钻桥洞,冬天钻棚屋,我跟他一起来过。”哑巴表情有点复杂,没想到会是这样,他是认识布狄一年多才来过这地方,而平三戈不过认识几天,这个地方之于一个犯奸作科的人,如果能告诉你,那意味着把后背都交给对方了。
“这事布狄知道了肯定要发飚,要不算了?大不了分开,他知道不了多少。”导演轻声道。
“得弄清楚啊,要咱们这两张脸也被雷子盯上,那好日子就到头了。”哑巴道,他的怒气平息了很多,可仍然无法释怀。
两人眼见着平三戈和这群流浪儿呆了一会儿,重新起身,这一次确实是回铁路线了,换乘两次车,坐二十站公交,而且还得步行两公里才能到城外铁路钱边上的违章建筑里栖身,一直尾随到僻静地荒地,却是不那么好隐藏形迹了,而且,平三戈似乎警觉了,几次回头看,尔后加快的步子,像害怕似地匆匆往棚屋的方向跑。
门是基本不锁的,一挑就开,连老鼠进来都没可偷的东西,睡觉顶多往门后顶根杠子,平三戈慌张地奔回棚屋,抄起框子顶门,一种老觉得心里发毛,刚平复喘口气,又觉得不对了,似乎家里有人,他身一矮一抄杠子,挥起来就捅向前面,感觉黑暗中似乎有个人影。
嘭……他脑袋一蒙,那杠没敲下去,咚一声掉地上了,他旋即也软软地躺下了。
嗒……打火机亮了,导演摸着破桌上的蜡烛点燃了,这位新人还是嫩了点,光顾着眼前的黑影,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无声无息拍了一板砖的哑巴面无表情,踢了踢平三戈,示意着导演上来,两人把平三戈抬到了角落边,开始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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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布狄正遛达在长安街夜市上,本来他和乔二棍不同路的,像是心血**一样,乔二棍邀他遛遛弯,他居然遛得兴高采烈,而且嘴就没停过,路边热气腾腾的摊上弄个猪蹄啃着,啃完猪蹄又弄了俩鸡腿,鸡腿没吃完,居然又买个棉花糖吮着,那偌大的个子配上这么个白痴吃相,实在让乔二棍耻于和他同伍。
不过实在是没办法,事出的突然,他也是半信半疑,导演安排他诳走布狄,现在差不多该告诉他真相了,他正犹豫着该怎么说呢。
哎哟,这家伙又站到煎饼果子摊边了,乔二棍赶紧上前拽着布狄道着:“行了行了,别吃了,我有事呢。”
“有事说事,我又不用你的嘴吃。”布狄斥了句,吮着棉花糖,看乔二棍表情不像平时那么轻佻,随口问着:“什么事?看你这脸,像是老婆给你戴绿帽了,这么难看?”
“哥这么风流,给别人戴的绿帽不少,自己个还真没机会戴……我跟你说这干嘛,叫你出来,是有一件让你想不到的事告诉你。”乔二棍严肃道。
“巧了。”布狄乐呵呵道着:“我也是要告诉你一件,你想不到的事,你以为我真想和你一块出来。”
“你……告诉我?”乔二棍被说愣了,下意识地问:“什么事?”
“你先说。”布狄道。
乔二棍脱口道:“哑巴和导演发现,三儿有问题……你别急,听我说完,以前咱们干活,都是顺风顺水,来无影去无踪,你没发现近几次似乎都不顺当么?高堡那回刚办完,没多大会就来了一批警车……双旗活还没开干,就来了一群堵着,要不是咱哥几个够机灵,没准还真得折上一个两个,这事吧,我倒觉得哑巴说的有点道理……”
布狄听着,眼睁到了最大限度,乔二棍很了解这货,平时嘻嘻哈哈,关键时候不含糊,他继续道着:“这个新人学得快,人也踏实,而且手脚还干净,每回分钱一句埋怨也没有,让他干什么就干什么,简直太乖巧了。”
“这……也是问题?他妈的非得像你一样滥赌,像老子一样狂嫖才算正常?”布狄反问道。
“啧……不是这个意思。要真吃喝嫖赌,我倒觉得正常。”乔二棍道。
“那是什么意思?”布狄不悦地道。
“这么乖巧,胆子又不大,咱们教唆得了,警察也收拾得了啊,如果他是被雷子揪着小辫传消息的,那咱们不惨了,我倒觉得很可能啊。”乔二棍道。
“就凭人家这么长进?你们是怕人家抢你饭碗吧?”布狄怒道。
“也不是,下午干活时候,有一个电话他是用导演给的手机打的,而且把通话记录删了。”乔二棍道。
“傻逼,那你们打过去问问不就知道了。多大的个事啊,从小到大老子就被警察追着撵着,害怕就别干这行……德性,没出息到你们这份上还真不容易啊,鬼鬼祟祟不敢露脸就不说了,妈的连自己人都怀疑上了。”布狄训道。
本来是好心,没成想是这个结果,乔二棍赶紧叫停道着:“好好,等导演确定再说……你呢,你跟我说什么事?”
“我跟你说的差不多是一回事。”布狄道。
“什么?你也知道?”乔二棍愣了。
“同一件事,不是同一个人……往你的背后看一眼,卖冰激淋那门口,有个蓝褂子的货,不要多看,扫一眼。”布狄说着,自己却在一副白痴相地吃着。
乔二棍依言扫了一眼,果真有一位奇瘦男子,蓝褂子、灰裤、布鞋,像长安街上大部分吊丝没有什么区别,看不清脸,有点面生,乔二棍问着:“他是谁?”
“我也不清楚,应该是同行。”布狄道,他手腾不开了,一撇腿道着:“掏出我的手机,看图片。”
乔二棍狐疑地掏着布狄的手机,打开界面,按布狄教的看图库,这货是个奇葩,手机里存的都是光屁股大奶子照片,少有的几副不同图片非常容易找,看到几副时,乔二棍的手一抖,心一凉,站定了。
“继续走,别回头看。”布狄不屑道。
“怎么回事?我怎么看着像教黄?这家伙那天在纺织城做活,被花脸(便衣)抓了,他一伙全抓了。这个家伙原来在纺织城一带也算个人物,后来混惨了。”乔二棍还真有点紧张了,布狄的手机里,拍到了下午双旗寨作案时一个人像,穿得是红T恤;拍到了几人晚饭前一块吃,此人在一公里外的报亭,换了白色衣服,唯一没换的是那张尖嘴猴腮的脸,就是现在还跟着两人的这位。
“呵呵,那就对了,挑眼线都是从新抓的人里下手,供出点别人的事来,自己那事就能放放。今儿头回见着,我老觉乎他像同行,可他不瞄别人下手,老是瞄我……我在双旗寨注意上了,邪了,等咱们汇合一块,分开时又看见他了,我估摸着啊,是咱们黑吃黑的要露了,这是放线想钓出咱们老窝来。”布狄道。
放长线钓大鱼的事放之四海皆准,根据长年和警察斗争的经验,如果被他们这么盯上了,那可没好,乔二棍心慌意乱道着:“那特么你不早说?”
“我这不故意试试么,谁知道你也跟来了。”布狄道。
“哎哟我日,肥布你要坑死我啊,谁不知道你是大眼贼,要把你和我联系一块,下回进去拘留,没那么轻松能出来了。”乔二棍愤愤道,他可没有布狄见了警察也是滚刀肉的意志。
“吓死你,东西卖了,钱嫖了赌了花了,没赃谁能把你怎么着?切。”布狄道,论起死猪不怕开水烫,从小混迹长安的毕竟有天然优势,不像乔二棍这号的,光想当贼吃肉,不想被抓挨打,那么好的事可能么?又往后看了一眼,乔二棍却没发现人,他抱着万一之想小声问着:“人不见了,我想,没你说的那么严重吧?”
“那就试试呗,你们特么一群瞎眼,看不出问题来,在三儿身上找……前面拐,商场拐进去,垃圾桶后面。”布狄说着,此时还没拐过来,一拐之后,正如他所说,商场门不远,垃圾桶,一处凹进去的地方,那是个环卫点,两人加快速度,很快隐藏起来了。
未久,一个贼头贼脑的男子伸着脖子,出来了,左看看车流、右看看商场夜市的人流,表情有点懊丧,跟丢了,那俩目标肯定发现他了。这点让他很郁闷,落寞地踱着步,思忖着该着怎么糊弄过去这一关。
没错,就是教黄高向东,话说这哥们曾经风光过的,纺织城一带纺织女工堕落到站街妹,有一多半曾经给他交保护费,他曾经是以教父自居的,只不过因为从事行业太过特殊,经常被扫黄进局子,于是被别人叫成“教黄”了。话说江湖混迹还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年河西,扫黄没饶过他,扫黑打恶也没放过他,几次打击下来,曾经的教父级别人物,就落魄到这种境地了。
实在不好混啊,扒窃他是半路出家,手艺活差,弄不到多少东西不说,还经常被便衣抓,一抓就是刨根寻底,不但你偷的要交待,不是你干的,也想办法让你交待,不交待?扛不住啊,又是审又是诈又是查,以教黄哥这劣迹斑斑的生活,随时进去再住三年两年都不冤枉啊。
这次能喘口气没进去,还是因为反扒大队那位队长的开恩,想到此处他又瞄了眼手机,确认自己没有看错,那个大眼贼很好认,不过太警觉,他藏得那么好都没躲过,对了,他都有点佩服这拔人了,就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捞钱,居然一个没折,相比自己那小团伙,真是强了十万八千里了。
懊丧地想着,人跟丢了,回头警察再来问可怎么说啊?为今之计,还是躲得远远的,最好让谁也找不着,等风头过过再回来……哎哟我……冷不丁耳朵一疼,被人揪住了,他侧头破口开骂,跟着嘴也被捂上了,嗯了一声,连脑袋带人被拽进垃圾桶后面了。
“别动哈,惹着肥爷心情不好,弄残你啊。”
是布狄,从白痴变成凶神恶煞不过一刹那功夫,嘴一咧,眉一竖便成,他一手肥手掐着教黄的脖子,一只手拿着棉花糖舔着,蓦地放了教黄,教黄如逢大赦,撒腿就跑。
嗖……地有人飞起一脚,哎哟声又把他踹回去了,布狄嘿嘿一笑道着:“傻逼,假动作都看不出来,能放你走?”
踹人是乔二棍,他附下身,一揪这货的头发,两撇胡子一撕,吧唧就是一耳光骂道:“就你这柴禾样还用化妆?你全身毛拔了也是只贼猢狲,说,跟着我们干什么?”
“大哥,大哥,二位大哥,鄙人高向东……这不仰慕二位,想找点活干……那个那个,乔爷,乔爷,您原来在纺织城那片混时,咱们有过照面,别人叫我教黄。”高向东恬着脸求着,低声下气了。
“放屁,你那天在客运站被抓,我就在旁边,小子,看我们眼瞎是吧,从双旗寨跟到这儿,真以为我们没看见?”乔二棍诈道。
教黄一怔,吓住了,敢情自己早被发现了?
这一刹那的分神,布狄恶狠狠地说:“棍哥,捅了他。”
“好嘞。”乔二棍变戏法似地从腰里掏出一件硬物,嗖地直捅教黄,教黄吓得心神失守,连滚带爬躲着,边躲边求饶着:“别别别,乔爷……不是我跟你们,是有个花脸让我盯这位肥爷……我什么都没说,我也不知道啊。”
“盯他干什么?”身下黑暗中不可视物,不过那硬物已经顶住教黄的腰眼了。
教黄哆嗦着道:“让我盯他和谁在一块,在哪儿落脚……别捅我,我啥都没说,我还没来得及见人呢。”
“是纺织城反扒队那个姓厉的吧?”布狄道,那是天敌,不用猜。
教黄紧张点点头,在警察面前可以混赖,在同行面前他可不敢。大多数时候警察是虚声恫吓,而同行要下手,一般是实打实地给一家伙,话到此处他已经吓得两腿哆嗦了,乔二棍一低头,觉得自己鞋上湿湿的,拿着手机一晃,哎呀,这货给吓尿了,裤裆里滴滴答答往下流呢。
他厌恶了退了一步,看布狄了。而教黄也看清了,根本不是凶器,而是一个酒瓶起子顶着他,他好歹长舒了一口气。
不好处理了,像这号软骨头,回头被警察一吓唬,肯定一五一十交待,不过这难不住布狄,他蹲下,一扬手,乔二棍递给他一瓶高度西凤酒,布狄掂掂,不怀好意地一瞅,教黄吓得直缩,就听布狄道着:“咋办吧兄弟?给雷子通风报信,打掉你半边牙已经是轻的了。”
“不用不用……您看,我这……已经是假牙了。”教黄紧张地解释着,一张嘴,一爿假牙卸下来了,惊得乔二棍呼道:“哟喝,可以啊,这是因为通风报信已经被人敲过了?”
“我也是被逼的,您二位又没啥损失,看我都这样了,把我当个屁,放了吧,我再也不敢了,我回乡下躲段时间去。”教黄漏风的嘴哀求着,他故意把假牙卸了,瘪嘴漏风的,让那俩没法按江湖规矩来。
“好好,甭哭了,不整你,可以让你这么清醒着走,我不太放心啊,这样,两个选择,第一种,我一瓶子敲蒙你,相信我,这种事我常干,保准只昏不死。”布狄竖着一根指头。
“要不第二种吧。”教黄抢答了。
“聪明,来,自己把瓶子里酒喝了,你喝高了,咱们各走各的,以后别让爷在街上看见你啊。”布狄道。
这敢情好,教黄二话不说,拿着瓶子就灌,咕嘟咕嘟使劲灌自己,眼看着半瓶下肚,乔二棍又飞奔到商场里,再拎两瓶回来,第二瓶喝了一半,这货喝得慢了,打了个嗝,居然还没晕。布狄不耐烦了,直捏着腮帮子,咕嘟咕嘟往下灌,两瓶见底,教黄晕三倒四走不成路了,布狄奸笑地回看了乔二棍一眼,两人这才如狼似虎,把有点晕头转向的教黄摁进垃圾堆里。
连贼的话都敢信,这智商太低了。就等着他喝高了收拾呢。
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片刻后,布狄和乔二棍捂着嘴笑着,把一身衣裤远远扔了,逃也似地飞奔走了。
懵头懵脑的教黄神志有点迷糊了,爬着起来,看什么都是重影,瞄什么都在摇晃,似乎听到很多笑声,可却意识不太清,使劲地摇脑袋,不过酒精已经把思维搅乱了,他根本搞不清究竟发生了什么。
“喂喂,110吗……长安街这儿,有个裸男一丝不挂在街上跑呢。”
“喂喂,110吗……有个男的喝醉了在街上裸奔呢。”
嘀呜嘀呜小面包警车疾驰而来,果如群众报警反映,一裸男借着酒劲乱扭乱摇摆,惹得围观甚众,再晚点就造成交通堵塞了,这还客气什么,众警员一哄而上,直接把这个影响市容的摁了塞车里,往拘留所先送进去醒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