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竟飞同她说了和柯勇的最终协商结果,财产五五,柯宇抚养权归她。
孙母骂了柯勇几句,说一个子都不该给他。这当然是孩子气的话,孙竟飞也没接。
半天孙母问她,“问过柯宇意见了?”
“嗯。”孙竟飞点头,“他愿意跟我。”
“那就不说了。对半分就分吧,给他那钱权当喂狗了。”孙母说她,“也算给你长个教训。”
具体长啥教训,母女俩心知肚明。从知道柯勇出轨她就一直忍着,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朝孙佑平抱怨,说看吧,早先死活不听我们的,现在吃大亏了吧?!我早就看出来柯勇这人不行!
但这话她也就敢跟孙佑平说说,跟孙竟成说说,老大活着的时候跟他说说。儿媳们和孙竟飞面前憋死她都绝口不提。
“那就翻篇了,也不耗着你了。”孙母昧着良心,口是心非地说:“如今离婚不算啥,街上大把,那谁谁谁家的女儿离婚,后来又嫁了个头婚的。”
……
孙竟飞也坐去床沿,贴着她一块坐,孙母拉着她手看,说多粗糙,还不如老四的手光滑。说着掉了两滴泪,心疼女儿这把年纪离婚,也心疼分出去的那笔钱。
“你别跟柯宇提怎么分财产的事儿。”孙竟飞交代她。
“我闲着没事了。”孙母骂柯勇,“猪狗不如的东西,原来拉拉扯扯这么久就为了财产!”
早先孙竟飞给柯勇一套房和车,他说坚决要儿子,俩人撕撕扯扯了半年。一个礼拜前她把他所有出轨材料寄去了他办公室,他撕破脸跟她骂。她很痛快,问他财产三七,柯宇跟她。一直到前天他才给信,财产五五,柯宇跟她。
她没精力跟他耗,今天上午俩人就去了民政局申请,要冷静一个月才能离。她不愿起诉打官司,为了儿子也好,为了体面也罢,她都想着怎么把这坨屎盖上塑料袋,不祸害自己,不殃及无辜地给轻轻铲出去。
“我出去也没多说,只说你离婚是性格不合。”孙母说。
“说什么都行。”孙竟飞也不在意了。
“以后还是要有份营生。养儿子跟养闺女到底不一样。”孙母说她,“柯宇学习上还是要操心,考个好大学出路才好。”
孙竟飞点头,“随他吧。”
“孩子不能太随他,还是要约束。”孙母后悔着,“早年我要是约束好你弟弟,至于他十八年后再学医?钢琴是我没能耐引导,但学医是我们家老本行……”
“行了行了妈,你又开始了。”孙竟飞没了耐心,“能一样吗?柯宇要真能像老四一样,我也安心了。我们姐妹四个,就他日子最舒坦!”
“我看了,剩下你们姐妹仨到头来,说不好就老四最有心。”孙母随口说:“这俩月他可懂体谅我了,又是给我按肩,又是逗我开心,还愿意听我说话……”说着没再说了。
“我难道不是么?”孙竟飞看她,“我没给你捶腿?我没给你揉肩?我没逗你们开心?”
“你跟爸从小就偏袒老四,别以为我们不吭声就代表不知道?你什么好吃的都留给他,什么都想着他。小时候给我买条裙子不舍得,扭头你就给他买一架钢琴!我们累死累活吭哧吭哧赚钱的时候,他满世界跑着玩儿,现在他事业不顺了,你们又开始心疼了?世界上哪那么多好事都要他占全?”孙竟飞原本要就事论事,但说着说着就委屈起来。她那么努力生活努力赚钱养家,最后家散了。孙竟成倒好,该努力的时候天南海北一通跑,如今除了事业不太顺,哪哪儿都好。
“他什么都好,他最有心最懂体谅你,又是给你按肩又愿意听你说话……他真了不起!他是个好儿子好丈夫……”孙竟飞转开脸,伸手擦泪,“我什么都不如他,我是个失败的女儿,也不是个好妈妈……”
孙母也偏开脸流泪。她没这意思,就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了。
孙竟飞哭完,抿干泪,恶狠狠地说:“明天我就把他给打死!”
孙母噗嗤笑出声,擦了泪说:“明天你去把他给打死吧。也省口粮食。”
“你躺着吧,我也给你按按肩,省得你整天叨叨叨。”孙竟飞半跪在床上说。
所有总资产和债务算下来,孙竟飞要给柯勇两套房,一辆车,一笔90万的股票、以及50万的现金。现金她不给,说抵他这几年外面养小三的钱了。
柯勇也没吭声,俩人耐着脾气去律师那把协议签了。
傍晚她去高铁站接柯宇,伸手抱了他一下,说黑了瘦了,拎着他行李就回了车上。柯宇没问任何有关他们离婚的讯息,也害怕问似的,一个劲说自己有了目标大学。又说毓言姐带着他逛了清华和北大,也逛了别的高校等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言不由衷的话。
孙竟飞听完问他,“你要不要也出去玩儿?”
“去哪儿?”
“去云南、去贵州、去桂林、去甘肃青海……去你想去的地。”
柯宇想半天,“我没特别想去的。我想八月份补补语文。”
“谁补。”孙竟飞看他,“小舅妈给你补?”也不等他回,又说:“你小舅妈正备孕……”
“外面机构里补,我同学在一家补习机构就很好。”柯宇看向窗外,轻轻地说:“不麻烦小舅妈了。”
“哦哦哦。”孙竟飞应声,“机构也好,跟同学一块有个伴。”
“但我同学好像说双减,不让补课了?”
“年年都喊不让补课,年年照样补。”孙竟飞不在意道:“随你,你愿意补我就给你报,大不了请个老师上门就行了。”
“补吧。”柯宇靠着椅背,一脸愁容,“说是704分才能上清北。”
“清北有啥好上的。”孙竟飞说:“咱家最有头脑和能力的就是我和你二舅,我们俩连大学门都没进。我还是那句话,东边不亮西边亮,尽自己能力学,考什么样是什么样儿,是人才到哪都是人才。”
她之所以这么讲,是因为柯宇能力距清北差太大。周渔跟她聊过,说柯宇目前水平努努力,目标定个一本没问题。
“前一段小舅妈看了我成绩跟我聊,问我开学要不要进她的重点班。”柯宇说。
“可以啊,你小舅妈能罩着你。”孙竟飞问:“你应了么?”
柯宇点头,“嗯,我想努努力。”
孙竟飞无声感慨,真是朝中有人好干事儿。怪不得那么多贪官污吏。
柯宇又喊,“妈。”
“嗯?”
“我能跟你商量件事么?”
“你说。”
“以后我想自己买衣服买内衣买鞋子。没经过我的允许,不要随便对人说我的隐私。”柯宇说。
……
“我说你隐私了?”
“你让小舅观察我尿尿……”
“哦哦哦。”孙竟飞想起来了。前年她让孙竟成观察柯宇的鸡鸡,看需不需要割包皮。然后饭桌上她就讨论了这事儿。
“行行,对不起,以后这些妈妈都不管了。”
孙竟成想一出是一出,这天下午三点忽然给周渔发微信要去露营。说不行了,他要去山上呼吸空气。
周渔正在家属楼忙,收到信给冯逸群一交待就回了新区收拾东西。五点孙竟成来接住她,俩人往百十公里外的山上去。
车依然停在山脚,俩人背着装备一步步上山。孙竟成速度快,不一会就超她大截儿、不一会就超她一大截儿,等超了两回索性牵住她,随着她慢慢爬。
爬山并不适合牵手,加之又热,还黏糊糊的。孙竟成满身汗地问她,“蚊香带了吧?”
“带了。”
“硫磺带了吧?”
“你可真烦,都问三遍了。”周渔热死了。
“我对你不放心。”孙竟成见天黑了,索性搂起了T恤,露出大半个肚子。那个汗啊,一道道往下淌。
周渔很担心,问他,“我感觉这天住帐篷会很闷。”
“不会。”孙竟成说:“上去就凉快了。”
“我才不信,就这么点海拔能凉快到哪去?又不是深山。”周渔说:“一路上没碰见一个人。”
孙竟成还是那句话,“上去就凉快了。”随后又说:“人多出汗好,排毒。”
周渔问:“你饿不饿?”
“饿。”
周渔从口袋摸出一包坚果给他,边吃边爬。
等上去果然凉快了许多,孙竟成搭帐篷,她围着帐篷一圈倒硫磺,然后又点了两盘蚊香。景嘛,乌漆麻黑啥也看不见,往前走一段站高处望,倒能望见山下的万家灯火。她忽然想到了一首诗,回头就念给孙竟成,孙竟成自然地接住往下念。
帐篷搭好,俩人随便吃了点东西垫肚子。山上嘛,不能有明火,不然可以更有情调些。吃完围着附近转了几圈,周渔说就他们这一顶帐篷,还挺不放心的。
孙竟成笑她,有啥不放心的。
俩人漱漱口进了帐篷,各自捧了本书翻,看了能有三分钟?孙竟成胡扯淡,说她腿毛长,扎到自己了。
周渔服了,要他把搭在自己腿上的脚拿开,怕扎到他。他不拿,彻底趴在她身上看。
“你不热?”周渔说他。
“不热。”
“才怪,你汗都滴我脖子上了。”
孙竟成不看书了,抱住她睡觉。周渔转过来说起了毓言说她肚子里有妹妹的事儿。孙竟成手摸着她平坦的腹,想到里面会孕育一个生命,惊叹真是不可思议。说着熄了帐篷灯俯身吻她肚皮。
周渔手摸他头发,孙竟成吻遍她肚皮,又沿着往上吻她胸,吻她颈,最后吻她唇。
吻不激烈,绵绵密密的很柔。孙竟成紧紧抱住她,周渔也深深地回抱他。帐篷里闷,俩人身上很黏,但谁也没松手。
周渔手指在他光滑的背上写字,孙竟成觉得舒服,不觉呻吟出声。
周渔也像一条滑腻的鱼,肢体紧紧缠着他,来回在他身上蹭。孙竟成吻她,吻到她动情,听她动人的呻吟声,然后进入,要她坐自己腰上,抱坐着密不可分地拥吻和做爱。
这场性爱是始料未及的,因为实在太缱绻了。谁能抗拒得了呢?夜宿山上没水,做完不能及时清洗,一般来说露营都老老实实地睡觉,不惹事生非。
隔天没看到日出,因为凌晨四五点就下起了小雨。俩人在雨中收了帐篷返程,又冒着雨下山,一路上还挺高兴,孙竟成给她唱了情歌。等两个钟后落汤鸡似的上车,都望着对方的狼狈样儿大笑,谁也没抱怨一句——来之前为什么不先查天气?